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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恨-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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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鹊倒是怕了,忙吩咐香兰去拧了条热毛巾。香兰手脚利索的,很快便拿了过来。喜鹊接过,细细的帮净薇搽了脸。净薇被热毛巾一烫,这才回过了神,站了起来,盯着彭定力道:“给我备车,我要去看大少。”彭定力却是呆了一呆:“去前线?”他到底是老兵,很快便理出了头绪:“不行,少夫人。您现在这个样子,不方便去的。”净薇坚定的看着他:“给我备车。”她虽然极少如此吩咐别人,但与身俱来的贵气还是让彭定力觉得有种抗拒不了的威严。他慌道:“实在不行,少夫人,你若是这么去了,大少会把我给毙了的。”净薇看了看他,微微扯出了一个笑容,但笑意却没有到达眼底,静静的道:“你若是不去安排,我让人现在就绑了你。”

彭定力到底还是去备车了。喜鹊一边收拾行李一边还在道:“小姐,你不能去的。”净薇没有搭话,只是瞧了外面。八姨太没有劝阻她,只嘱咐道:“路上小心。无论发生何事,要当心腹中的孩子。”

因是临近年关,虽然前线战事不休,但老百姓这些年也已经习惯了这种战火不停的日子,所以赶集的还是出来赶集,采购年货的还是出来采购年货,一路上也颇为热闹。若不是知道战争之事,还真有一种天下太平的错觉。从安阳到赫连靖风驻扎的小镇平川,有将近八百公里的距离,车子行使的再快也要一天一夜的时间。再上净薇的身体状况,司机根本不敢驶快,只是保持平稳的速度。彭定力安排了三辆车,一前一后这么拥着。

自有了身孕后,净薇也未如此的乘过车子,本来她的孕吐已经大好了,但一路这么颠簸下来,她又开始呕吐了起来。彭定力当真是战战兢兢,生怕有什么万一,根本不敢太赶时间。直到了第三日,方才到了驻扎的平川小镇。虽然是北地军队的驻扎之地,但大部分军队已进入西部四省了,所以这里也只是作战安排之所。赫连靖风和随从便住在平川一个富家的别院里。

孔家钟和张立等人自然是早已知道少夫人赶来一事。早早的等在了门口。见净薇的车子停了下来,忙上前替她开了门。净薇本就心急如火,路上又耽搁了这么久,所以一下了车便问道:“大少究竟如何了?”孔家钟和张立对视了一眼,也不知从何说起,如何讲清楚。只回道:“大少在房内歇着,少夫人看了自然明白了。”说着便将净薇迎了进去。

一直到了赫连靖风休息的房间,帮净薇推开了门,这才没有跟进去。净薇一步一步的,慢慢的走近,就怕将他吵醒。只见床上躺着一个人,盖着一条被子,一动不动的。那屋内是暖和的,但她却手脚冰冷,冷的都快麻掉了。不知道过了多久,仿佛才一刹那的光景,她终于看见了他的脸,苍白憔悴的,嘴唇也没有什么血色。那连日来的担惊受怕,终于有了定格。眼眶里蓄积已久的泪在看到他的那一刻起,终于发挥了它的破坏力,不停的掉落下来,不仅将眼前的一切变得模糊了,就连她的心也全部给湿透了。
第23章
才两月的光景,他竟憔悴如斯了。那浓眉紧皱了,嘴唇微微挽着,仿佛睡梦中也有极不开心之事情困扰着。她轻轻伸出手去,慢慢的抚上了他的额头,见他皱着的眉头,有种想帮他抚平的冲动。几日来的提心吊胆,几月来的相思如潮,此刻都化作了眼中的水滴,如同珍珠般滑落下来。

看着他的睡容,听着他的呼吸,直到这一刻她才恍然大悟,她才发觉,他是平安的,至少他还活着,什么也不重要了,只要他在她身边。生生世世也只不过是几个刹那而已。她什么也不要,什么荣华富贵,什么北地与江南,什么政治联姻,什么的什么,她也不在乎,不理会了。她只要他在身边,在她与孩子的身边。

她低低的,如同梦话般呓语道:“靖风,你不要我和孩子了吗?”她边说边拉着他露在被子外面的右手放在自己的腹部:“你摸摸看,是不是比你离去的时候大好多啊?我现在每日不在需要你哄我就可以吃许多补品了。因为我告诉自己我是为我们的孩子吃的,只要他健健康康,平平安安,让我吃什么我也愿意。”

那屋里也是通着暖气的,但他的手却还是冰凉的,她双手捧了起来,一边帮搓手,边凑到嘴边呵着热气:“你不想我吗?一点点也不想吗?为什么连一个电话也不打回来?你知道吗?我每日每日的守在电话旁边,就是为着你的电话。你却每次只让孔秘书来报平安。你当真一点也不想我吗?”

“你还不醒来吗?那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情哦!这辈子我只说一次,你不肯醒来听,以后可是听不到了,可不要后悔哦。你一直叫我小骗子………………………… 其实你才是个大骗子,因为…………你也骗走了我同样重要的东西。你难道一点也没有察觉吗?还为了几张照片就来说也不说就来了前线………………………………………………”

他其实早已醒着了,因伤口刺痛的关系,这几日来他都是浅眠的。她一走近床边,他就闻到了她身上似兰非兰的香气,那么的熟悉,仿佛带着莫名的魔力似的,无论在哪里,无论多远,他一闻就能清楚的分辨出来。他是狂喜的,却又是余怒未消的,气她,恨她,但这两个月来又尝尽了相思之苦。自他与她成亲以来,哪里有分开过这么长的时间,就算当时赫连靖雷和赫连靖哲的事情,他一平了乱就马上去接她了。虽然派了彭定力留在她旁边,美曰其名是保护她,其实只是为了让彭定力每日里将她的事情一一禀告给他而已。堂堂一个北地的督军府邸,侍从又何止百人,又何必一定要留下他身边的人呢。

方才摸着她的肚子,他真有一股让人把彭定力拉出去揍一顿的冲动。在每日的电话里只告诉他净薇的肚子大一点点而已,他刚刚一碰,哪里是一点点,简直比球还要大了。他本来是想装一下就醒过来的,却听她在耳边缠绵婉转的说话,那语气既娇又媚,又撒娇又责怪的,他与她做了一年的夫妻也是从未听过的,只想着再听一小会儿。那里知道她竟说了他做梦也意想不到的话,他简直不敢相信,她也是喜欢他的,也是爱着他的就如同他喜欢她,他爱着她一样。他只觉得飘飘然然的仿佛在云端,在梦境中,虽然她的声音低低切切的响在耳边,但因为太过于美好了,总觉得像在甜美的梦中。

净薇又哪里知道他在装睡,喃喃了半天,明知道他也不可能听到,但她由于这几日太过于担心了,那种心急如焚,焦躁不安的心绪太过于强烈了,她这辈子从未有种如此强烈的感觉,只盼着他平安,以至于见着他真的平安,竟有种不顾一切的冲动了。他还是不醒,明知他有伤在身,她有些爱怜又有些气恼了,气恼他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将他的手放在嘴里,轻轻的用贝齿咬了一口,说道:“你若是还不肯醒来,我要你好看。”

赫连靖风略略吃痛,也正好乘机醒来,沙哑的道:“我们的督军夫人准备谋杀亲夫啊!”她吃惊的抬起了头,一脸的不可置信仿佛又开心万分,一瞬间,当真有万般表情,千般神态。有几滴泪还依旧挂在香腮上,如同花凝晓露般。只见他正柔柔的看着她,虽然神色憔悴的,但眼里却闪过奇异的光彩,那么的滚烫而热烈。她马上反应了过来,他听到她的话了,什么都听到了。她只觉的脸上燥热,连眼神往哪里摆也不知道了。只见他笑着,止不住的笑着,用手抚摩着她的下鄂,玉脂般的光滑圆润,如记忆中的一模一样。他将她的头轻移了过来,直直的望着她,仿佛要望进那灵魂深处般。她也这么静静的望着他,时间好似在这一瞬间已经停止了似的,天长地久,天荒地老,也只不过是一个恍惚。

他轻轻,慢慢的靠了近了,那熟悉的,他特有的味道是如此的浓烈,仿佛就在府邸的房内,从未别离过一般。他低低,柔柔的吻了上来,在她唇上辗转吸吮,如此的急切,如此的热烈,如此的悸动,如此的沉醉,仿佛已是等了几个世纪般久远。她身子一软,只觉得这感觉熟悉到了极点,情迷意乱的,不能自己。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这才略略的离开了,像是有一丝的歉意,又更像是狂乱的欢喜,双目中深情无限,只是看着她。

她用手轻捶了他一下,道:“你就知道欺负我。” 她亦嗔亦怒的模样,娇俏撩人,加上连日赶路,虽然彭定力里里外外照顾周详的,但依旧风尘仆仆的,赫连靖风心里怜爱无比。他想用双手搂着她,好好温存一番,哪里知道刚一用力,就牵扯到了左臂上的伤口,虽极力忍着,没有呼痛出声,她却从他哑忍的表情看出了不寻常,忙用手压着他,不让他起身。刚才意乱情迷没有在意,此时却是惊了起来,忙道:“怎么了,扯到伤口了吗?在哪里,让我看看。”他虽然是痛着的,见她如此的关切,那疼痛如同在一刹那就减轻了大半似的。他笑着安慰她道:“不碍事的。一点小伤。也不知道下面哪个人吃了熊心豹子胆的,胡乱挂电话给你了。”其实他知道,就算不挂电话,她也会从报纸上得知的。

左肩上受了枪伤,绑着厚厚的绷带,那血依稀从裂开的伤口微微渗了出来。净薇看着,只觉得酸酸的,那眼底的水气仿佛又要凝聚在一起了。她用手极轻极轻的摸着,如此的小心翼翼又留恋万分的,仿佛那里是羲世奇珍似的。赫连靖风只觉得自己的心口起伏不平的振动,像是如歌的行板,高低渐次,奏出一首欢快欲发的乐曲。他只低低的道:“真的不碍事的。是小伤罢了。”小伤罢了,若真的是小伤,张立等人怎会挂电话回府。他只是在安慰她罢了。他见她一脸的不相信,便又笑了,忍不住仰起头在她的发际、耳畔轻轻点吻,道:“真的!只是流了一些血而已。现在已经好多了,军医说再过几天就可以动了。”她还是将信将疑的。

他怕她担心,便移开了话题,抚摩着她的肚子道:“可累了?”净薇微微一笑,道:“还好。”说不累是骗人的,但又怕他生病之余还要为她担心。“他很顽皮,会踢人的…………………”才说话间,只觉肚子里的小鬼仿佛感应了她说的话,配合的动了一下。他却是满脸的吃惊和喜悦,不可置信的望着她道:“真的,他真的会动。”哪里像个统军数十万的司令,就同天底下千千万万的父亲一样,快活无比的。

孔家钟和张立在外面守着,见天色越来越黑,房内也无动静,就知道大少和夫人已然和好了。他们陪在赫连靖风身边最久,又都是机灵之人,哪里会不知道大少这些日子,冲锋陷阵,身先士卒的,就算大胜了,也是郁郁寡欢,难以畅快的,还不都是为了少夫人。如今少夫人听了大少受伤的消息,怀着身孕千里迢迢的从府邸赶来,关切之情又溢于脸表的,大少见了就算再生气怕也是早已烟消云散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孔家钟道:“大少如此在意少夫人,怕以后的事情还要难办了。”张立也深有同感,看着他道:“听说军中的几个大将与大少会议频频的,估计不会只拿下西部这么简单吧。”孔家钟没有接话,笑了笑,却转了话题:“你我啊,是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啊。只希望这次大少受伤,能让西部的曾泰宪中计就好了啊了。”正说话间,底下的侍从过来,道:“秘书长,总长,大少的药和晚膳安排好了。”

孔家钟点了点头,转身敲了敲门,只听赫连靖风道:“什么事情?”孔家钟答道:“大少,该用膳点了。” 赫连靖风道:“拿进来吧。”孔家钟推开了门,嘱咐侍从将药和晚膳一一排好。那本是听差的事情,但在前线人手从简,他也就与张立接了手。

净薇已然洗过了澡,头发也已吹干了,就坐在床沿上。赫连靖风也起了身,半躺在床上,右手正拿着象牙梳子,正帮忙打理。见他们进来,也不避讳。孔家钟等人哪里敢打扰,忙命人匆匆的摆好,便告退了出来。净薇等众人出去后这才脸红耳赤的接过他的梳子道:“不用帮忙,我自己来。”赫连靖风微微笑着道:“我这个手又没有受伤。医生说了要适当的活动活动。”
她这才没有挣扎,任他轻柔的帮她梳理,那么的温存,那么的缠绵。此时两人心意相通,当真是无声胜有声。

那屋内亮着几盏琉璃灯,清清朗朗的照着。而屋外的风呼呼的吹着,偶尔打过树枝,便唰唰作响,虽处冬日,却星光满天的。第24章
她喂他喝完了最后一口汤药,这才放下了瓷碗。刚刚见他坐了起来,也没见其他什么伤口,总算略略舒了气,至少比她想象中好了许多。她又半扶着他躺了下来,替他细细的掖好了被子。他受伤后失血过多,见她到来又满是狂喜的,无比舒心的,才一会儿工夫已朦胧了起来,去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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