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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不活、血污斑斑的“右角郎”,不禁连打了两个寒噤,惊悸的哺哺自语:“天爷……今天真是白虎星临头,算是遇上硬把子了……”
宫笠在绕了一个大圈子之后,悄然回到“王鼎山庄”。
他先前之所以坚持要和“金牛头府”的人动手,实则有他的目的及意图;他要在双方正式对垒之前,试探一下对方的实力到底如何,称量一下“金牛头府”这些角色确然有多大的份量,以外,就是他也的确看对方不顺眼,似乎在意识里老早就将那些人当做仇家对头一样了,所以,他存心要煞煞这些人的气焰,如今,两样念头,总算都做到了。
“金牛头府”和他比划过的这几个人,那些所谓“右角郎”一流的货色,他根本不放在眼里,对他而言,这类的角色不足为患,但是,潘光祖及雷雄的武功却相当硬扎,决非浪得虚名;他利用空间的巧妙与搏斗中的衡接隙缝,避免潘光祖和雷雄的联手合力,当时只是见此来彼往,十分热闹,其实他每一次对敌,对手大多只有一个人在正面,他也多少取了点巧,不过,若是潘光祖同雷雄并肩子齐进齐涌,他就不会像方才那么轻易的占了上风了,至少也会吃力得多;由这次的经验,使他不敢轻视“金牛头府”的力量,他不会忘记,已经和他过了招的这些人,在“金牛头府”里,还算不上最数一数二的呢,在他们的背后,尚有更厉害的人物在等着他应付。
从和对方动手迄至他离开,他一直就没有亮他的鞭——“大旋龙”,因为他的鞭是他的标记,也是他的招牌,江湖中人,鲜有不知“宫毒”这条“大旋龙”的;当然,“阔蛇口剑”也一样容易使他“漏底”,因为这亦是他的独门兵器,好在他施展之际,动作极快,不容易令人看清,况且在一般武林人物的意念中,“宫毒”的表征乃是鞭剑相连的,他只出剑而不亮鞭,便往往能造成对方的错觉,不会太轻易叫人联想到他的身份。
他不愿“漏底”的原因很简单,只是他不希望因为他的出现而使“金牛头府”方面发生任何可能的猜测及预防,他要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这一次,他很仁慈,并没有要“金牛头府”的人性命,他对敌人来说,不是惯于这样仁慈的;他尚在等待澄清那件事——贺苍的血债;在未获得澄清之前,他暂留一手,如果一切内情全证实了,他知道他便如何用血来洗他的手——今日放生的几条命,将要连本带利的再索取回来!
回到住处之时,宫笠发觉凌濮早已焦灼万分的在门前走来走去等着他了!
一见到宫笠,凌濮顿时如释重负,他匆匆迎上,急切的道:“头儿,你到哪里去了呀?一吃了午饭只见你朝后园走,我还以为你待溜溜腿,可是等我歇了会起来,到哪里也找不着你啦,整片庄子全找遍了,也未见你的影子宫笠笑道:“有事?”
凌濮摇头道:“事到没有事,但见不着你可不行呀,你又没交待过要到哪里去,就这么一下子不见了,四处全没踪影,怎不叫人心急?眼下正是有麻烦的时候,不由得我不犯嘀咕……”
宫笠没好气的道:“你跟了我这些年,硬是跟出毛病了,亦步亦趋的不说罢,唠唠叨叨,夹夹缠缠,倒像我还是个不会走路的奶娃子一样!”
嘿嘿一笑,凌濮道:“这才叫忠心耿耿,头儿!”
哼了哼,宫笠忽道:“你在这里见着黄姑娘不曾?”
凌濮道:“没见着,头儿,你——”
神秘兮兮的笑了起来,他又挤眉弄眼,贼头贼脑的道:“头儿,我可知道你的心思,黄姑娘呢,我没见着,但头儿如果想和她会面,没问题,我去为头儿送个信息,再凭我这份口才,包管把黄姑娘夹磨出来,头儿,人家黄姑娘委实不差,无论是人品、家世、学问,都是顶儿尖儿的,挑着灯笼也难找,头儿你年纪也不小啦,成家这时尚不嫌晚,一待到了那一天,我也松了口气,好把侍候头儿的这付担子转移过去……”
有趣的望着凌濮,宫笠道:“你可真会想,无中生有,瞎编瞎造,你不怕叫人笑话,我还要这张脸面呢,荒唐!”
凌濮忙道:“这是实情呀,头儿,我看得出来,人家黄姑娘对你也挺不错!”
摆摆手,宫笠道:“别逗了,我们另外还有事;你马上去通知廖冲师徒,到前厅去合会,我先找黄恕言在厅里等他们。”
凌濮疑惑的道:“什么事这等急法?”
悄悄的,宫笠道:“‘金牛头府’的角儿来了,刚才不久我在庄外路上遇见他们,还起了冲突!”
吃了一惊,凌濮道:“真的?头儿,亏你还这么沉得住气,倒有心先同我扯扯闲篇!”
宫笠笑道:“莫不成一奔回庄来先叫救命?”
凌濮忙道:“头儿,你没吃亏吧?”
摇摇头,宫笠简单扼要的把先时与“金牛头府”那些人如何遭遇且又如何动手的经过情形讲了一遍,然后,他接着道:“这些人天生一股戾气,凶悍而霸道,但他们那几个带头的,本身却确有两下子,不可轻视,我预见再度会面之际,十有八九不会善了的!”
凌濮怒冲冲的道:“不善了就不善了,谁还含糊他娘的羊上树?打头开始,我们也就没想着和他们善了!”
宫笠低沉的道:“所以,我们要预做防范、”
凌濮匆匆的道:“只怕来不及了,头儿,他们见着你的时候是在庄外路口上,这一阵,应该就快抵达庄口啦宫笠安详的道:“不会这么快,这些人全很自负,又好面子,他们来这里,摆出来的是一付太上皇加祖师爷般的态度,盛气凌人,颐指气使,把‘王鼎山庄’上上下下全当孙子看,而如今他们却弄了个血糊淋漓,灰头土脸,模样狼狈不堪,在这种情形之下,他们是不会马上就来此地的,最少,他们也要修饰修饰、整理整理再来,丢人显眼的事,他们是岂肯叫人看穿?所以,一半时我估量他们来不了。”
凌濮“哦”了一声,道:“不过,他们目的便是在这里,迟早也会来的——头儿,我看他们怕是没找着‘曲江三友’的老大田昆,回过头与老黄算帐来了!”
宫笠道:“一定就是这么回事。”
压低了嗓门,凌濮道:“头儿,咱们真帮老黄?”
宫笠正色道:“言出如山,岂能儿戏?”
凌濮笑道:“我的意思是——帮到怎么一个程度?”
叹了口气,宫笠道:“有时候,凌难,你的脑筋实在转不过弯来,像这种事,只要一插手便得撑到底,有如泥沼一样,踩下脚便准备和身都下去,还能半途抽腿么?所以开始的时候,我才不愿答应黄恕言的要求…”
凌淄呐呐的道:“看情形,我们得和身都下去啦!”
宫笠颔首道:“从我答应黄恕言的时候开始,便已做了这样的打算。”
咽了口唾液,凌濮自我安慰着道:“其实,说穿了这也就是一档子,为了贺大哥的冤仇,我们不是原就要找‘金牛头府’算帐?帮着老黄也是要同他们翻脸,不帮,也一样要和他们翻脸,还不如帮着,还白落个人情……”
宫笠没有作声。
怔忡一会,凌濮又哺哺的道:“怕就怕……贺大哥的惨死和‘金牛头府’没有牵连,若是如此,我们替黄恕言挑的担子,肩的风险可就太大了……”
宫笠淡淡的道:“不要为既成的事实后悔,否则,为什么要使其成为事实?用不着推测了,我们该怎么做就怎么做,疑虑太多,除了落人笑柄,不会有丝毫所获—…。”
舔舔嘴唇,凌濮苦笑道:“头儿,我不是疑虑,你知道,有时候我就是这样患得患失的毛病……”
宫笠静静的道:“好了,快去通知廖冲师徒到前厅会合吧。”
凌淄轻轻的道:“头儿,这一对宝贝师徒该不会临时敲了‘退堂鼓’吧?若是如此,光我们两个可就有点笑不动了……”
宫笠道:“我想不至于,但凌濮,你为什么不亲眼看看他们的反应?”
咧嘴一笑,凌濮没再罗嗦,赶紧挪步奔向廖冲师徒居住的地方。
大厅中,黄恕言是满脸惊恐焦惶之色,他坐都坐不住了,不停的来回蹀踱,双手使劲的搓揉,几似能搓下一层皮来。
宫笠静静的仰靠在大圈椅背上,面无表情,他好像没有看见黄恕言这种惶恐不安的情状,他是如此的冷沉深凝,无动于衷,令人怀疑——他到底是明不明白个中的险恶处?
好不容易站定下来,黄恕言的嗓门都有些泛沙沙哑了:“呃,宫大侠,依你看,‘金牛头府’那干凶神复回此处,是断不会善罢甘休了?”
点点头,宫笠道:“我是这样认为。”
咽了口唾液,黄恕言结结巴巴的道:“宫……宫大侠,你可有什么呢,有什么确切的依据才这样认为?”
宫笠缓缓的道:“他们转回了头,黄庄主,如果他们不想若事生非,他们便不会再来。”
黄恕言失魂落魄的呆了一阵,又猛的一哆嗦,面无人色的道:“这怎么得了?宫大侠,这可怎么得了啊?
宫笠淡淡的道:“我不懂你的意思,黄庄主。”
黄恕言哭丧着脸道:“宫大侠,照你先前所说的情势来推断,‘金牛头府’的人这次找上门来,十九是要兵戈相见,大开杀戒了,就以我们目前的这点力量来说,哪还经得起人家如此搅和?淫威肆虐之时,只怕‘王鼎山庄’就要一片血雨,满场腥风连只鸡狗都存不下啦!
知道对方是在用“激将”之计,但宫笠却最厌烦这种做作与虚伪的姿态,绕着套子说话套人的方式尤为他所不喜——事实上,黄恕言也大可不必多此一举!于是,他沉默着一言不发。
期盼着官笠再一次的保证与担待,但黄恕言却失望了,宫笠根本不声不响,甚至连向他这边看一眼都没有!
搓着手,黄恕言十分尴尬的道:“呃,宫大侠,依你看,这可怎生是好?”
宫笠沉沉的道:“黄庄主,为人为事,心眼儿要塌实,犯不着矫揉做作——你希望我说的话也不过就是拍胸脯替你肩起这付重担来,而我早就允诺助你一臂之力了。我不是反覆无常之辈,因此,我也就不认为有一再赘言的必要,黄庄主,君子之所以成为君子,乃是因为他的话其重如山,且不移如山!”
黄恕言的表情如释重负,但却免不了那一份窘迫之态,干笑着,他忙道:“宫大侠言重了,言重了,我怎会信不过阁下你?正好相反,宫大使,我可是全心全意的信赖着你啊!”
宫笠道:“既然是如此,你就不须再问‘怎生是好’?
“金牛头府’的人一旦来到,是文场是武场,首先挡在前面的就是我,等我横着躺下了,你们再商议你们对策不迟!”
黄恕言模样愧赧的道:“宫大侠,你放心,好好歹歹,我们也不会太叫人看扁的!”
宫笠道:“这样,就最好不过了。”
舔舔嘴唇,黄恕言又呐呐的道:“不过,宫大侠,我们全庄上下,唯你马首是瞻,是福是祸,也就全指望在你身上了!”
宫笠冷冷的道:“我尽力而为也就是了。”
黄恕言苦涩涩的道:“说起来,我们也着实不中用,借大的一片庄院,这么多人里,简直就挑不出一个够上台盘的角色来,连个替你分忧分劳的人都没有……”
宫笠道:“你的苦衷我早就明白了——所以才会搞那比武招亲的把戏,有关我个人的负担,你却不必操心,进退之间,我自会斟酌。”
黄恕言沉重的道:“宫大侠,‘玉鼎山庄’的存亡,庄里这些人的活命,便全寄托在阁下的胜败上面,千祈阁下一本仁恕之心,勉力以赴…”
宫笠有些索然的道:“我已讲过,我会尽我的份。”
黄恕言唠唠叨叨的道谢着,宫笠轻轻挥手,吁了口气;“黄庄主无须客气,举止进退,只是为与不为而已,既已言之,自然贯彻到底,人情上的反应,我并不重视。”
叹息着,黄恕言道:“真是上天保佑,叫我得遇贵人,否则,眼前这一劫难,只怕我肋生双翼,也飞渡不过……”
宫笠摇头道:“你好运气,我却是自找麻烦了!”
黄恕言急道:“宫大侠,此事之后,无论尊驾有任何须我效劳之处,只管吩咐一声,我包管会使尊驾称心如意_”
宫笠笑得有点生硬:“黄庄主,我还想不出你能有什么东西可以做为我冒生命之险的代价,你有么?”
不禁冷汗沁额,黄恕言苦笑道:“宫大侠以血肉相维,用生命为护,云天高谊,黄某人倾尽了所有,怕也难以报偿于万一…”
宫笠平静的道:“那么,客套话就不必再说了。”
沉默了片刻,黄恕言又小心翼翼的道:“宫大侠…”
宫笠扬扬眉:“请说。”
干咳一声,黄恕言道:“宫大侠,以你在先前与‘金牛头府’那干凶神交手的经验来说,你认为他们的功夫是否业已到家?”
宫笠微笑道:“武学之道,深瀚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