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豹儿害怕翠翠答应去坐,连忙说:“多谢老丈,我们有事,不敢去坐了,请老丈原谅。”
翠翠也说:“是啊!我们籴完米,就得赶回去的。”
哈里札说:“既然这样,老夫就不敢强请,望两位今后有空,请到寒舍休息。”
“多谢啦!”
哈里札转头对店老板说:“他们两位的帐,就由我付了!”
店老板连忙应道:“是!哈爷。”
豹儿连忙说:“我们怎敢让老丈破费呢?”
“小兄弟,别客气。老夫有事告辞。”
哈里札说完,便带了两位健仆而去。豹儿一时心里疑惑:这巨商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
吃饱后,豹儿和翠翠离开酒店。在街上,豹儿忍不住问翠翠:“这个波斯商人怎样?”
“你看呢?”
“我弄不清他是好人还是坏人。”
“在黑道上来说,他算是—个好人,起码他不伤人,不杀人,更不抢不偷,只是专门收购贼人们的赃物,从中获利。在白道上来说,那就不敢恭维了,起码与盗贼为伍的一个商人,不是正派人物。”
“那么说,一片云来劫我们,不是他唆使的吧?”
“看来不会。”
“那一片云怎知道我们有珠子呢?他是塞外的一个大盗,怎么跑来云南了?”
“只有这么一个解释:这个大盗最近劫得了一批珠宝,跑来云南找哈里札脱手,刚好碰上他和我们谈珠子的事,便听到了。这个大盗于是便见宝起心。”
豹儿点点头:“是有这个可能,那我们怎么对哈里札才好?”
“怎么对他?你想怎么对他?”
“我不知道,所以才问你。”
“你不会想杀了他吧?”
“我怎会乱杀他呢?我只是想叫他别干这种买卖了。”
“他会听你的吗?”
“翠翠,我们能不能想办法叫他听我们的话?”
翠翠一下明白了豹儿的意思,不外乎用一种不寻常的手段教训哈里札,使他害怕而不敢与盗贼们做这种交易,便摇摇头说:“豹哥,这是没有用的,就是杀了他,也还有其他的人来做。要杀的不是他,而是那些杀人劫财的巨匪大盗。再说,他做买卖也没犯法。”
“他还不犯法!?”
“他说他只认货,从不过问货是怎么来的?也不想知道卖货的是什么人?好比我们现在去买米,能问人家的米是怎么来的吗?查问卖米的人是什么人吗?”
豹儿一听愕住了。是啊,做买卖,怎能去盘问人家是什么人呢?人家听了高兴吗?那不将人家吓跑了,还做什么买卖?
翠翠又说:“要是他串同巨匪大盗去谋财害命,那就是另外一回事。要是这样,他又何必去做这种生意?不如干脆自己去做巨匪大盗更好?豹哥!其实各地的钱庄、珠宝店和古董商人,又何尝不在购买一些赃物?只不过没有哈里札这么明目张胆而已。追赃查赃,那是官府们的事,我们犯不着去理,除非是我们的亲友给人害了,或者亲眼看见他们在杀人抢劫,那才去插手。就是这样,也只惩戒杀人者,不能去管人家的买卖事,除非他是一个唆使者。”
豹儿没想到事情会是这么的复杂,并不像自己想的这般的简单。江湖上的事,翠翠可比自己懂得多了!今后自己看见什么不平的事,也要先弄清楚,然后才去插手。不然,就容易变成乱来了。
他们去米店里买米。豹儿为了要在藏豹谷中过一个冬天,一开口就要买五百斤大米,不但弄得米铺老板愕然,连翠翠也吓了一跳,问:“你一下买这么多干嘛?”
“吃呀!”
“豹哥,你知不知道五百斤米可以吃多少日子呢?”
“多少日子?”
“我们整整可以吃大半年。”
“那不好吗?”
“好你的头!就怕我们还没吃完,米已发霉变坏不能吃了!”
“那我们买多少才好?”
“顶多先买二百斤,吃完了我们再来买。”
“那米铺的米不发霉么?”
“哎!米铺的米怎会发霉啊!人家是卖这么多进这么多的。”
豹儿似乎仍不大明白,对做买卖的事,他的智商,恐怕还不及农村的一个小姑娘。因为豹儿从小就跟随师父,买米之事,根本用不着他操心。他师父方悟禅师是一位高人,买米是轻而易举的事,转眼便买回来了(其中有些是化缘得来的)。豹儿只知去米缸里量米煮饭,而米缸里的米,经常是满满的,自己也不知自己一天吃多少斤。
翠翠就不同了,她从小虽然学剑,但经常去厨房里帮忙,也经常见铁嫂雇人担米回家,又好学好问,所以知道一些柴米油盐之事。以后又随白衣仙子在江湖上行走,因而知道的事多,不像豹儿在深山古刹中孤陋寡闻。当然,深山丛林中的知识,翠翠是不及豹儿丰富的。所以一个人的聪明才智,往往与他所生活的环境和所接触的人有关,除了天资,都不是天生的,是以后培养得来的,只不过有的人领会得快,有的人领会得慢而已。
他们买了二百斤大米后,又买了酒呀、油呀、盐呀之类的生活必需品,同时还买了一些棉衣、毛皮大衣以及一大桶桐油。这样加起来,有四五百斤重。除了棉衣毛皮大衣由翠翠背着外,其他的由豹儿一担挑了。他们在镇上吃过中午饭,便离开了王家桥,沿着山道而回。
翠翠为人机警,在镇子上,已暗暗发现有人在悄悄地盯梢自己了。但她不动声色,装得没事一样,心想:这些悄悄盯梢自己的是什么人?是哈里札的人?要是这样,这个巨商合该倒霉了!
走了一段山路后,翠翠轻声对豹儿说:“豹哥,你有没有注意到有人在盯梢我们?”
“不会吧?可能他们也是走这条路回家的。”豹儿内力深厚,哪有不发觉有人在身后远处跟来。
“豹哥,你别大意了。”
“他们跟踪我们干什么?”
“还用说吗?当然是不怀好意啦!”
“不会是那个哈里札的人吧?”
“谁知道。”
“那我们怎么办?”
“我们先别出声,看看他们干什么。”
到了大约离王家桥小镇十多里的一处山坳地方,后面跟踪而至的两条汉子快步奔上来了,一个鸭公似的声音叫喊着:“前面的小哥!你们慢走,等等我们。”
同时,另外还有两条汉子,从山坡上包抄而来。翠翠轻声说:“豹哥,他们行动了!准备。不过,你先别动,也别出声,先让我来对付他们,看看他们是什么人。”
其实,以豹儿和翠翠的轻功,要摆脱这四条汉子,可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但翠翠偏不这样做,她要弄清这伙人是不是哈里札打发来的,所以拉着豹儿,故意像一般山里人行路的速度,不施展轻功赶路。
鸭公嗓赶上来了。翠翠和豹儿停了脚步,放下担子。翠翠扬扬眉,问:“是你们叫喊我们吗?”一边打量来人。鸭公嗓是一般山里人打扮。他的同伴,却是大崩牙,脸孔黧黑,头缠白布,好像是一位彝族人,腰配一把弯刀。
翠翠再冷眼扫视—下从山坡上抢到自己前面的那两条蓝衣汉子,似乎威武有力,脚步敏捷,却一身猎人打扮。鸭公嗓有些气喘地说:“不错!是我们叫喊,你们走得好快啊!”
翠翠看他跑几步路就这样气喘,心想:这样的人,看来武功好也好不到哪里去,却答话道:“对不起,我们要赶路回家的。两位大哥,叫喊我们有什么事?”
彝族汉子的一双眼睛,却在打量着豹儿担子上的货物了。鸭公嗓问:“你们是出来办年货的吧?”
翠翠应道:“是呀!你们呢?”
“我们也想办点年货,可惜带的银两不多。小妹子,看来你们身上的银子可不少,能不能借点给我们?”
豹儿愕然:“你们:是来向我们借银子的吗?”
“小兄弟,有钱大家一块用啊!”
翠翠说:“大哥,我们的银子买东西全买完了,身上可没有银子了。”
“那也不要紧,你们的这副担子,留下来也行。”
“那怎么行呢?”
鸭公嗓嘎嘎笑着:“不行也得行。”
“你们这不是拦路抢劫吗?”
“小妹子,这是你说的,可不是我们说的,我们只是借。”
“有你们这样借法的吗?”
从山坡上奔下来的汉子喝问:“你们借还是不借?”
翠翠故意害怕地问:“你,你,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猎人打扮的汉子说:“老子是这一带的山中虎!现在,老子不但要借钱、借东西,连人也借下了!”
另一猎人装束的黑汉子也邪笑着:“大哥,这个女娃子长得顶漂亮的,再过两年,可以卖到大价钱。对对,人也借下了。”
翠翠又进一步套这伙人的口供,说:“你、你、你们别、别乱来,我们可是王家桥哈老爷的朋友。”
四个贼人不由一怔:“你们是哈爷的朋友?”
“是呀!不信,你们可以问哈爷去!”
四个贼人不禁相视一下,然后三个贼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叫山中虎的身上。鸭公嗓问:“大哥!我们怎么办?”
翠翠一看这种情景,心中已明白这四个贼人不是哈里札打发来的人了,心里又暗暗纳闷:他们不是哈里札的人,又是哪一条道上的人呢?不会是一片云的贼伙吧?但仔细一想,又不像,一片云是个独行大盗,又怎么会有同伙?一个大盗的同伙,不追问宝珠,反而要这一担米粮之类的东西,不奇怪么?唔!看来是一伙不长眼睛的小贼。杀了这小贼,真污了我的宝剑。
山中虎在同伙问怎么办时,犹豫了一阵,突然眼露凶光:“杀了他们!”
鸭公嗓一怔:“杀了他们?万一哈爷知道了怎么办?我们还能在这一带找食么?”
“杀了他们,就地埋了,你不说,我不说,哈爷怎么知道?你们想发财的,就得将命豁出去!”
翠翠故意惊恐:“你们真的要杀我们?”
山中虎嘿嘿地说:“小妹子,算你们不走运,你们不说出哈爷还好,说出来了,我们也不敢放你们走了。你们认命吧!”
“不,不!这一担东西我给你们,求你们别杀我们,放我们走。”
彝族打扮的汉子说:“大哥,这小女娃由小弟带到山寨卖给我们的头人好不好?”
“卖!?万一她逃跑出来,我们还有命吗?干脆杀了,以免以后让哈爷知道。”
豹儿这时说:“你们别乱来,还是快离开这里的好。”
山中虎一瞪眼:“什么?你叫老子离开?”
“对!快离开!”
“你这小子,死到临头,还敢叫我们离开?”山中虎说:着,便一刀向豹儿劈来。豹儿还没有回手,翠翠轻伸一腿,就将这个山中虎绊跌得四脚朝天,连乎中的刀也叫翠翠夺了去。其他三个贼人一看,一时都傻了眼,心想:大哥怎么突然翻倒了?刀又怎么转到了小女娃的手中?
翠翠笑起来:“哎!你怎么翻倒啦?你要杀人,也不能这么心急嘛!”翠翠一试之下,知道这四个贼人根本不成器,不及武林中初学武功的人,还想跑出来打劫哩!太不自量力了!
山中虎一下爬了起来,还不知道自己是给翠翠有意绊了一交,以为是自己粗心大意,给地上的什么草根绊倒了。他见翠翠拿了自己的刀,愣了愣,问:“小女娃子,你怎么将老子的刀拿了?快给回老子!”
翠翠更是有意戏弄贼人:“你这把刀好像不够锋利啊!它能杀人吗?”
“它怎么不能杀人?”山中虎凶恶是凶恶,但傻得像一条猪一样,仍不知道自已已死到临头,似白痴般地反问。
翠翠问:“是吗?我来试试。”她以幻影魔掌的功夫,将刀一挥,快得难以叫人想象,山中虎的一条右臂便掉了下来。
山中虎几乎惊愕得不知道痛:“你、你、你敢砍老子的一条手臂下来?”
翠翠说:“哎呀!对不起,你这把刀真的够锋利啊!”
其他三个贼人一见,脸色全变了。鸭公嗓更是感到不妙,拔脚便跑。翠翠又是一招幻影魔掌,将他凌空提了回来,摔在地上,将他的一条腿骨也摔断了,痛得他像鸭公般乱叫,站也站不起来。
翠翠含笑说:“你跑什么呀?你们不是想要我的银子和这一担东西吗?怎么不要了?”
跟着,她又对另外两个吓呆了的贼人说:“你们千万不可乱跑,不然,你们大哥的这一把刀,会突然将你们的腿也砍了下来。想跑也跑不了。不信,你们不妨跑跑看。”
贼人们哪有见过身如幻影的功夫?这时他们才知道,自己要抢劫的不是一对容易欺负的少年,而是一双可怕如魔的人物,更吓得不敢乱动了。
翠翠又问:“现在你们要财物还是要命?”
贼人们一齐跪了下来,求翠翠饶命,嘴里乱七八糟的喊:“小祖宗,小奶奶,我们知错了!”
“现在你们是要命不要钱啦?”
“是是,我们要命,不要钱了!”
“好呀!说!是谁打发你们来抢劫的?”
“小奶奶,没有人打发我们来,都是小人们不长眼睛,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