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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叔言重了!我也是绝不含糊的人。”
黑蜘蛛听了心里感到欣慰。她初时还有些担心豹儿、小姐武功这么高超,又是少年气盛,不免会有些恃艺凌人,难以伺候。她想不到少爷、小姐竟是这么易于相处之人。他们随和、近人,又有江湖人那种豪迈、爽直,不像段王子和段郡主,人虽然好,但总令人有些可敬而不可亲之感,在这方面,豹儿、翠翠是比段王子、段郡主好多了!她对独孤雁说:“我带少爷、小姐去住处,你去命家人准备酒菜,好为少爷、小姐接风洗尘。”
“好!我马上就去。”
翠翠叫住:“大叔!有没有好酒?”
黑蜘蛛笑道:“小姐,你要是问别的,别墅恐怕没有,要是问酒,那就多啦!我男人是个酒坛子,没酒不吃饭。”
翠翠笑道:“那太好了!他恐怕跟少爷是一对儿,就是别喝醉了。”
独孤雁大喜:“少爷好酒?”
翠翠说:“他呀,一二斤酒是平常事,七八斤也不会醉倒。”
独孤雁一怔:“少爷这么好的酒量?”
豹儿笑道:“我爱喝一两杯,可没有她说的那么大酒量!”
独孤雁一拍大腿:“好!我马上去地窖将那坛上好的女儿红捧上来。”说着,兴奋而去。
黑蜘蛛说:“少爷,小姐,请随我来。”
豹儿和翠翠住的地方,是别墅中最为清雅之处,可以说是别墅中的小院,另成—格。这座小院,有书房、膳室、小亭和两座精雅别致的楼榭、临清潭的一座为“听雨轩”,靠岩的一座是“滴翠楼”。它们遥遥相望,相隔不远,可以互相呼应。
黑蜘蛛说:“少爷,小姐,这是你们住的地方。以往段郡主来,都是住在这个小院里。我夫妻俩,就住在院外的那座玉屏阁,随时听候少爷、小姐的吩咐。”
翠翠打量了这小院中的—切建筑,说:“这院子真美!豹哥,你想住哪座楼呢?”
“翠翠,你喜欢哪座楼?”
“我喜欢山崖下的滴翠楼,你呢?”
“翠翠,你喜欢滴翠楼,就住滴翠楼吧!我住听雨轩。”
黑蜘蛛说:“少爷,小姐,既然这样,你们先洗过澡,休息一会,有什么要添置的,要用的,打发这小院的芳妈妈来通知我办。”
豹儿说:“我没有什么要添要用的。”
翠翠说:“可辛苦大婶了!”
“小姐,别这样说,这是我分内的事,芳妈妈专职负责打理这小院中的事,随时听候少爷,小姐的吩咐和指派。”
黑蜘蛛说完,便告辞而去。
这座清雅的小院,不但有翠芳专门负责打点一切日常事务,就是“滴翠”“听雨”两处楼阁,也各有—名丫环打点。主人回来,就伺候主人,主人不在,便打扫清洁,收拾得楼阁一尘不染,东西摆放得井井有条。
负责听雨轩的是翠莺,负责滴翠楼的是翠花,她们都曾在大厅上拜见过豹儿和翠翠,也曾在练武场上看过豹儿和翠翠那惊世骇俗的武功,对自己的主人是敬佩、仰慕不已的。翠芳,是位中年妇女,在别墅中,她的职位仅次于独孤雁和黑蜘蛛龙十三娘,而在众仆奴之上。这座小院,没有她的准许,除了独孤雁夫妇外,谁也不能踏入半步。豹儿和翠翠不在,她就是这小院的主人。
豹儿和翠翠,各自在自己的楼阁中由翠莺、翠花伺候梳洗。翠翠感到造物主有点捉弄人。她在豹迷宫里伺候豹儿三年,过着甘苦、平淡而又紧张练武的日子,满以为这次出谷下山,跟随豹儿在江湖上行走,双宿双飞,去过那刀口上舔血的紧张、兴奋而又刺激的生涯,不但磨练自己,更磨练豹儿在武林中快意恩仇。想不到为了好奇参观新建的古刹,自己和豹儿,—下忽然成了豹苑别墅的主人,有了一个十分美满的家园,还有管家和那么多奴仆。
翠翠从内心深处十分感激段丽丽这样的安排,更明白段丽丽的用意。这座别墅不但赠与豹儿,也赠与自己,那是明显的成全自己和豹儿永远在一起。当初,她从一个女子的心理,对段丽丽隐含着一点醋意,害怕段丽丽将豹儿从自己身边抢走了!
的确。以段丽丽那绝世的美,高贵的身世,敌国之富和极好的武功,要与自己争夺豹儿,她自问不敌,只有含悲忍泪地离开,抱憾终身。她只能以情感打动豹儿,以心换心,甘愿与豹儿在岩洞里相处三年,互相琢磨武功,从而占据豹儿的一颗心。
她也曾几次含蓄试探豹儿对自己和对段丽丽的态度。现在她明白了,豹儿的心中只有自己,没有别人。豹儿对段丽丽全无杂念,是真纯的姐弟之情。而翠翠在今天,也解除了对段丽丽的隐忧和防范。段丽丽只是对豹儿报恩,而且还有意成全自己。翠翠没有了醋意,只有感激和敬意。
翠翠的心思不像豹儿那么单纯和简单。有了别墅这么美好的一座家园和众多下人,今后怎么维持呢?总不能今后一味伸手向段丽丽要银两养活这么多的人吧?她不能不考虑了。所以她梳洗完毕后,带着翠花过来找豹儿商议。豹儿早已梳洗完毕,坐在栏杆边观看清潭中的游鱼,想的却是今后怎么在江湖上行善。他见翠翠到来,有些意外,问:“你怎会不休息呢?”
翠翠说:“你还有心观鱼呀!我可有话要对你说。”
“翠翠,你有什么话要说?”
翠翠对翠花、翠莺说:“你们到外面玩去,大叔、大婶来,便通知我们,我现在要和你们的少爷单独谈话。”
“是,小姐。”
翠花和翠莺退出去了。豹儿有些困惑:“翠翠,你有什么话要和我单独说的呢?她们不能听?”
翠翠说:“她们听了不大方便。”
“什么话?”
“豹哥,我想问—下,你今后打算怎样?”
“打算?我们不是说到江湖上走动么了”
“但这儿是你的家了,你能丢下不管么?”
“那我们不到江湖上去了?永远住下?”
“江湖,我们是要去的,但也不能丢下这别墅不管。”
“翠翠,我们走了,不是有大叔,大婶在打点么?”
“哎!你可是这里的主人,众人的穿衣、吃饭、日用,都需要银两来购买。他们总不会是寺里的泥塑、木雕菩萨,不用穿衣、吃饭吧?我们更不能再伸手向段姐姐要银子来养活众人吧?你是这里的主人,能—走了事,不管众人的生活吗?”
豹儿没想到这事是这么的重大和严重,不由怔住了,半晌才问:“翠翠,那我们怎么办?哪来这么多银两养活众人?”
“豹哥!我就是为这事来问你的呀!”
他们有没有办法呢?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第二十九回巧杀小霸王
上一回说到豹儿、翠翠商讨哪来那么多银两来养活众人,豹儿不由得着急起来:“我不知道呀!翠翠,你想个办法吧。”
“你可是这里的主子啦!”
“你不是吗?”
“哎!我只是沾你的光,不能算数。”
豹儿一怔:“你怎么这样说呢?”
“我说得不对?”
“当然不对。段姐姐是给我们两个人的,就是段姐姐没分给你,我的不就是你的吗?怎么我的你的了?”
“你以后有了一位夫人怎么办?”
“夫人!?什么夫人?”
“就是你的妻子呀!”
“妻子?”豹儿不禁目视翠翠起来,憨憨地笑道,“那不是你吗?还有谁呀?”
翠翠一听,一张脸通红起来,这是她与豹儿在一块以来,豹儿最为明确的回答了!翠翠一颗心甜丝丝的,有少女的喜悦,也有少女的矜持,她“啐”了豹儿一口:“谁是你的妻子了?你才想哩!”
豹儿愕然:“你不愿跟我?”
翠翠“噗嗤”一笑:“我担心你变心呀!”
“我怎会变心呢?我心里只有你,没别的人。”
“是真心话?”
“我几时说过假话了?翠翠,你不相信?我可以对天发誓。”
“好啦!我相信你,别发誓了!”
“翠翠,那你快想个办法呀!”
“办法不是没有,就怕你不答应。”
“我怎会不答应?”
“世上弄钱的办法很多:一个是,我们去偷去抢。”
豹儿睁大了眼睛,他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去偷去抢?”
“是呀!你不答应?”
“不,不,这不成了偷贼强盗吗?那不行!我们不能去干这些伤天害理的事。”
“这怎会是伤天害理了?”
“翠翠,你不是说笑吧?去偷去抢,那还不伤天害理?这是万万不可的。”
“豹儿!这世上为富不仁、贪官污吏不少,像白石堡的刁堡主、王家桥镇上的波斯商人,得来的都是些不义之财,我们去偷去抢他们的,一点也不为过。当然,去抢劫平民百姓的钱,才是伤天害理;抢劫贪官污吏和土豪劣绅的金银,半点也不伤天害理,而且还可以为百姓除害。”
豹儿摇摇手:“翠翠,总之去偷去抢就不行!我们除害可以,但不能去劫财。要不,我们和偷贼强盗有什么区别呢?我就是饿死,也不干这种事。”
“好呀!你比侠义道上的人更侠义。”
“这不好吗?师父临死时,就吩咐我要多行善事。去偷去抢,是善事吗?”
“好吧!第二个办法,吃黑!”
“吃黑!?”
“就是我们专去端黑道上人的窝,就像我们曾经火烧黑峰寨、毁了岷一霸那样,将他们的金银珠宝全夺了过来,我们就不愁没钱用了。”
豹儿想了一下:“这,这也不好。”
“怎么不好?”
“他们的钱财,都是抢劫别人的,我们杀了他们,那些金银珠宝,应归还原主才是。”
“他们抢劫、敲榨、勒索那么多的人,有的死了,有的走了,有什么原主的呢?你说,黑峰寨的那座金银库,是谁的呢?”
“这,这,这也是应该分发给当地附近山乡村寨的百姓才是。我们怎能据为己有?”
翠翠生气了:“这也不能要,那也不能要,我没办法子,你去想吧,我不想了!”
“翠翠,你别生气呀!”
“我不生气,我生什么气呀!我只差不多给你气死了!”
豹儿默然无语,皱眉深思。他不能同意翠翠的办法,但自己又不能想出办法来,他从小到现在,从来没有想到这么一件事。他虽然过的是清淡的日子,好像什么饭呀、金银呀,自有别人送来,自已根本不用去操心。小时是方悟禅师抚养着自己,以后随段丽丽下山,有段丽丽照顾。进了点苍山,一切更不用自己去愁、就是在江湖上行走,也有青青和翠翠照料。岩洞的三年,那更是翠翠一手安排自己的起居次食,不用自己担心。
现在,他一旦成了豹苑别墅的主人,这件事就来了。要是只有翠翠和自己,那还好办,可以砍柴,打猎为生,但要养活这十几二十人,他没有办法了!最后他嚅嚅说:“翠翠,我们不要这个别墅好不好?”
翠翠睁大了一双秀目:“这就是你想出来的办法?”
“翠翠,我实在没法养活那么多的人。”
豹儿真是烂泥巴糊不上墙壁,以他的性格,真是没办法去做什么庄主、掌门人和堡主的,他只能成为江湖上的游侠,独来独往的仗义人士或者某一门派的座上客,没办法独当一面、就算他成为掌门人和什么庄主、堡主,也会是个傀儡,大权旁落。因为他为人太过正直、老实,全无作统帅的野心。翠翠对他真是哭笑不得,说:“好呀!那我们一把火烧了这别墅,将众人遣散。”
豹儿一怔:“怎么一把火烧掉呢?那不可惜吗?”
“你不记得独孤雁的话了?”
“这——”
“你不要这别墅,冷了段姐姐的心先不去说,独孤雁夫妇首先就会横尸在你的跟前。他们一死,这别墅的人会怎么样?你想过没有?”
“我——”豹儿害怕了。
“豹哥!办法不是没有,只要你答应,就什么事都可以办好。”
“翠翠,我们绝不能去偷去抢的。”
“那吃黑呢?”“最,最好别这么干。”
“那好吧!我们将蟒珠卖了。”
“卖?”
“你可舍得?”
“翠翠,我怎么会不舍得呢?我是怕你不高兴。”
“不高兴也没办法啦!卖掉了这颗珠子,别说养二十多个人,就是养二百多人也用不完。再说,我们可以把这笔钱交给独孤雁夫妇打理,买田地,置产业,开铺面,做生意,像索命刀一样,将赚来的钱,救济贫苦的鳏寡孤独,那不好吗?”
豹儿大喜:“翠翠,这个办法太好了!翠翠,今后这个家你来当吧。”
“那你呢?”
“我——翠翠,我听从你的安排,叫我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不吃闲饭就行。”
“是真的吗?”
“真的,真的,我绝对听从你的话。”
“你不后悔?”
豹儿愕然:“我怎么会后悔?”
翠翠神秘地一笑:“那我记住这句话!我叫你做什么都得服从啊!”
豹儿见翠翠笑得有些古怪:“翠翠,你不会叫我胡乱去杀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