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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叫化嘻嘻地笑:“要是再给我两碗酒,我老叫化祝福各位大爷、少爷长命百岁,荣华富贵,儿孙满堂,万事如意!”
“老叫化,你不觉得这五碗酒喝得太容易了么?”
“不错不错,是容易了一点。”
“凡是太容易到手的东西,往往会有不妙的后果。”
老叫化茫然:“你说什么?有什么不妙了?我觉得这酒太好了!”
商良微笑问:“你不感到你身上有什么不舒适的地方?”
“没有啊!”
“那可能毒性还没有发作。”
老叫化一怔:“这酒里放了毒药?”
“你以为这五碗酒是好喝的么?”商良说着,暗以一指劲风,无声无息,隔空封了这老叫化身上不明显的穴位。
老叫化暗暗运劲,发觉了身上一处穴位有阻滞,不由大惊:“不好!这酒里真的有毒,我老叫化要死了!”
陈少白、王向湖不由得愕然:这酒里怎么有毒呀?不可能。商良微笑:“老叫化,你告诉我你是什么人,谁打发你来的?我才好给你解药。”
“我是无名老人。”这时,反使商良愕然了:“你是无名老人?”不由得朝陈少白望去。
陈少白却惊讶:“你是无名老人?”
“是啊!是啊!我老叫化就是个无名老人,半点不错。”
“胡说!你根本就不是无名老人!无名老人我认识。”
“我老叫化无名无姓,不是无名老人又是什么?”
商良说:“就算你是无名老人好了!谁打发你来的?”
“酒虫子。”
“九重子?这是一个法号吧?哪一门派的道长?”
“五脏门。”
“江湖上有这么一个门派么?”
“江湖上没有,我老叫化肚子里有。”
商良一下明白自己给这老叫化捉弄了,想想也感到好笑。自己一向喜欢捉弄人,想不到今日给一个老叫化捉弄起来,便说:“老叫化,你大概不想要解药了?”
“没解药,我老叫化不就要伸腿了?”
“所以你要考虑清楚说话才好。”
“哎呀!痛死我老叫化了!”老叫化说着,就去抓那坛酒,想往自己嘴巴里倒。
商良一见,以快得不可思议的手法,将那坛酒夺了过来。老叫化奇异:“你干嘛抢去了这坛毒酒,不让我老叫化喝?”
“你喝光了,那我还喝什么?”
“你不怕中毒?”
“因为我有解药。老叫化,你不怕毒上加毒,死得更快么?”
“你不给我老叫化解药,我老叫化只好快点寻死了!”
商良大笑:“老前辈,在下算服了你了!”
“我是个快要毒发身亡的老叫化,你服我什么?”
“好了!老前辈,高姓尊名能否赐教?”
“我不是说是无名老人么?”
商良笑笑:“老前辈不说,我也知道老前辈是什么人了!”
“我是神秘黑箭,你信不信?”
陈少白、王向湖一听,全都变了脸色。翠翠不知几时已从房间走出来,笑着说:“老叫化,他们不信,我信。”
老叫化—见翠翠,“哎哎”—声,吓得就想往船头跑。翠翠说:“爹!你快拦着这老叫化,别让他跑了!”
商良身如幻影,从老叫化头顶掠过,出现在前舱门外,拦住了老叫化。
老叫化有些惊奇:“咦!你这是什么身法呀?”
商良笑着:“老前辈,别跑呀!”
“不行!你闪开,那小娃子实在不好缠,我老叫化实在是怕了他。”
商良说:“你跑了,不难为我吗?”
“那,那,那你跟我老叫化—块跑吧!”
翠翠早已笑得前仰后合:“好呀!你们都跑呀!我将这坛酒扔到江里去。”
商良急起来:“你千万别乱来!”
老叫化也像听了惊雷似的,怔住了,回转身来:“不错不错,你千万别乱来,这一坛名贵的百年的陈年毒酒,你扔了它不可惜?”老叫化对这一坛刚开封的酒,看得似乎比自己生命还来得可贵。
王向湖和陈少白简直为眼前所发生的事,弄得莫名其妙。这老叫化是什么人?为什么那么害怕翠翠?但有一点可肯定,这老叫化不是敌人,是翠翠的朋友,江湖上的异人。他们怎么也不敢想,这位发眉皆白的老叫化竟会是武林中行踪莫测的没影子莫老前辈。
翠翠笑着:“你想我不扔,就乖乖坐下来,让我慢慢审问你。”
“我老叫化是犯人吗?”
“闯进人家船上偷酒喝,不是强盗,也是小偷。你说,是不是犯人?”
老叫化朝商良埋怨起来:“你听听,都是你害了我老叫化,叫你闪开不闪开,现在我走不了啦!还得听审。”
商良笑着:“莫老前辈,你——”
老叫化愕然:“你知道我老叫化姓莫?”
商良欢笑:“行踪莫测,来去无影,人称武林怪丐没影子,不是前辈又是谁?老前辈,我们坐下来喝酒比胜负怎样?”
“喝酒比胜负?”
“老前辈害怕了?”
老叫化哈哈大笑:“实在太好了!我老叫化是求之不得。商老弟,怪不得江湖上有人称你为放荡不羁的江湖游侠!惟一可惜的,就是怕老婆。”
商良苦着脸说:“老前辈,留点面子给我好不好?要不,我不敢与你老比酒了!”
“不,不,我也跟你一样,顶怕老婆的。”
众人听了,都不禁相视一笑。
陈少白和王向湖一听说老叫化就是四五十年前便名动武林的怪丐没影子莫长老,惊愕得说不出话来。莫长老不但是武林中的极有声誉的耆老,也恐怕是当今武林惟一存下来的一个硕果。当年的三大武林怪丐,一阵风和神龙怪丐,都已先后作为古人了。只有没影子莫长老仍生存下来,到现在,没有一百多岁,也恐怕有九十多岁了,并且还极少在江湖上出现,想不到在四川嘉陵江上出现了!他行为怪异仍不减当年。王向湖仍想保存自己的船家面目,不愿露面。陈少白却走上去深深一揖,说:“晚生小辈,有眼不识泰山,望老前辈恕罪。”
“哎哎!你别来这一套,文绉绉的,我老叫化听了不舒服。”
商良说:“陈老弟,见老前辈不必客气,当是自己人,随随便便最好!”
“不错不错!我老叫化最怕人客气,一听文绉绉的话,就浑身不自在,不如打我两巴掌还来得痛快!”
陈少白笑着:“晚辈怎敢如此!”
“小伙子!要是你不嫌我老叫化脏,就坐下来一块喝酒好不好?”
“晚辈遵命!”
莫长老对商良说:“商老弟,你听听,这小伙子出言就酸溜溜的,我老叫化不敢与你比酒了!”
商良笑着对陈少白说:“老弟!你是不是读孔夫子的书读得太多了?你要是将老叫化酸走了,我可不依你。”
“那我就放肆啦!”
“这才对嘛!”
莫长老又朝一旁站着的王向湖笑笑说:“你这条隐了形的蛟,以为我老眼昏花,看不出来,还是不愿与我老叫化喝酒?”
王向湖惊讶:“前辈认识在下?”
“你以为我老叫化事前不摸清楚,就稀里糊涂的跑上船来?万—碰上什么黑箭、白箭,或者什么风流剑客的,我老叫化不跑进了老虎的嘴巴里,自寻死路?”
商良说:“原来你上船前,已将我们船上的人都摸清楚了。”
莫长老叹了一声说:“有两个人和一件事我老叫化摸不清楚。”
“哪两个人?”
“就是什么青青、翠翠的,我老叫化到现在还摸不清是什么人。”
翠翠笑问:“我总不会是黑箭的人吧?”
“这一点我老叫化还摸得清楚,可是你们两个娃娃,是男是女,我就摸不清楚了!”
翠翠叫起来:“你想死了!”
商良和王向湖会意微笑不出声,陈少白却有些惊讶了。莫长老吓得跳起来:“你那么大声干嘛?嫌我老叫化死得不快,想吓死我?”
商良却笑着:“你老还有哪件事弄不清楚的?”
莫长老眨眨眼睛:“就是你商老弟怎么成了她们的爹了?你是不是嫌自在过头了,再找两个人来管你?”
商良苦笑着:“老叫化,我可是身不由己啊!”
“大概是你那观音菩萨作的主吧?”
“可不是!”
翠翠扬着眉问:“老叫化,你还有个完没有?”
“没有了!没有了!来,我们喝酒。”
“老叫化,你还想喝酒呀!”
“我老叫化不来喝酒来干什么?”
“你刚才喝了几碗酒了?”
“刚才?刚才我老叫化喝酒了?”
“那五碗酒倒进狗肚子里了?”
“嘿嘿,那不算数。”
“你知不知他们准喝多少碗?”
“多少?不会是一碗吧!”
“老叫化,你说对了!每人只准喝一碗。”
“一碗?这是哪来的规矩?”
翠翠对商良说:“爹!你说给他听听。”
商良笑着说:“翠儿,这事例外,你不能太认真了!”
王向湖也说:“翠小侠,莫长老难得和我们见面,喝一碗是不大好的。”
青青也转了出来:“翠翠,算了,让他们喝去。老叫化来,多少也算是一位客人。”
翠翠笑着:“他算什么客人啊!我还没有审问他哩!”
莫长老说:“小祖宗,你让我们喝了,到时你审问什么,我老叫化不用你动刑,全部招供,这行了吧?”
“你喝醉了,我怎么办?”
“我老叫化会喝醉吗?”
青青笑着:“你要是真的喝醉了!我有办法将你弄清醒过来。”
老叫化愕然:“你有什么办法?”
“用绳将你捆起来,丢下江水里去,你不就醒了?”
翠翠拍手笑着:“这办法太好了!”
老叫化说:“捆了手脚丢下水里,我老叫化还有命吗?”
青青说:“你想活命,就千万别喝醉了!”说着,她拉了翠翠转向后舱房间里去。
莫长老对商良摇摇头说:“商老弟,你有了她们这两个宝贝,今后更有你受的苦了。”
“是啊!我那只母老虎管我还不够,又找了这么两只小老虎出来。”
王向湖岔开笑说:“来!我们喝酒!家事少谈。”
莫长老说:“商老弟,我看我老叫化还是先去看看豹兄弟的伤才是,不然,他便会暗暗嘀咕我老叫化重酒埕不重友情了!”
商良问:“你跟豹兄弟是老朋友?”
“商老弟,我老叫化与他是忘年之交,认识他,比认识你们都早很多。他第一次下山,就碰上我老叫化。那时,他身边还没有你商老弟的两头小老虎哩!”
“那你真该先去看看他了,我还以为你与他不相识。”
商良、王向湖、陈少白伴随莫长老来看豹儿。青青和翠翠随后也从自己的房间走过来。
豹儿一见莫长老,高兴地说:“老哥哥,我知道你早来了,可惜我还不能下床走动跑出来见你。”
“小兄弟,怎么几日不见,你就伤成这个样子?”
“老哥哥,我不知道他的剑是怎么刺出来的。”
“让老哥哥看看你身上的伤。”
“其他身上的伤没什么,只是心口边的伤好痛。”
莫长老仔细看了看豹儿身上的伤,手臂、大腿、背上、前脑,剑伤不下七八处,尤其是胸口上的伤,更是致命之处,不禁暗暗摇头,说了一句:“好厉害的剑法!小兄弟,你怎么让他将你当剑靶子刺来刺去?”
“我没有办法啊!”
“小兄弟,点苍派的盘龙十八剑,是怎么也接不了他那奇快变化莫测的剑法,你能不死,也算大幸了!”
王向湖和陈少白第一次看见豹儿身上这些伤痛。他们都是学武之人,越看越心头惧然,要是自己,早没命了!
莫长老又说:“小兄弟,要不是你一身与众不同的真气护体,将他刺出的剑略略震偏和震开,你身上的这几处伤,就不是划伤,而是一个个穿体而过的剑洞。”
众人听了,更是惊震无语,骇然相视!豹儿说:“老哥哥,我以后见了他怎么办?”
“逃跑呀!逃得越快越远越好。”
“那看着他杀人也逃跑?”
“不逃,那只有送命。小兄弟,你两次与他交锋,两次都幸好大难不死。要是第三次,恐怕就没有这么好运了!除非你学得了另一种能接得住他的剑法,才可以与他交锋。”
豹儿听了不出声,他不由得想起了师父临死时留下的一本剑谱,不知那剑谱上的剑法能不能接得住。
翠翠却问:“老叫化,什么剑法才接得了黑箭的剑法?”
“除了西门剑法和黑箭的剑法,其他剑法恐怕难接得住了!不然,只能以巧取胜或者是溜之大吉。”青青问:“老叫化,你也不能胜他么?”
“我老叫化见了他,只有逃跑这一着了。”
翠翠说:“老叫化,你说话怎么这般的窝囊,不是逃呀就是溜的,没半点男了汉的气派!”
“不,不!我老叫化的一条命要紧。”
“怪不得你活得这么长寿了!”
“小娃子,你说对了!明知不敌,还要硬充什么英雄的跑去送死,那不是傻瓜吗?我老叫化不傻,所以才能活到这一把年纪。”
翠翠愣了愣眼睛,她简直不敢相信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