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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还在这里?”
“我为你的心上人找到幸福归宿,当然是来等你一句多谢了!”沈世文坐在他的书桌前,认认真真的擦着他的手枪:“那个小畜牲,还真跟叶公权当面提亲了!看他的神情,他是不会放弃白雪鸿了,那个小畜牲,他竟然真敢大逆不道要向仇家低头!”
“这才是他的男儿本色!你掳走韵儿,又不敢出面,怎么?怕了他?”
“我怕他?笑话!”沈世文举起枪,恶狠狠说:“我是可怜他,看他一直举棋不定,给他指点迷津而已!你知道我今天早上在吉祥山庄架了多少大炮?只要我高兴,就可以看着他们灰飞烟灭!这世间我最恨的三个人,曲文鹏、章韵儿、叶公权,但我不能让他们死得这样舒服!”
“你到底想怎样对付他?”
“你急什么?我帮你铲除情敌,你不高兴?”
“我不能阻止你来报仇,如果你是痛痛快快杀了他,我当然无话可说!我最看不起你躲在背后鬼鬼祟祟,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什么都没有做,是你心甘情愿让出白雪鸿!”沈世文笑道:“今天一早你临时决定要雪鸿去吉祥山庄,如果不是替曲文鹏收尸,那我就替曲文鹏多谢你要雪鸿救他一命!连你都不杀他,我有什么理由不放过他呢?”
“你肯放手?”裕真冷笑:“你知道你‘玉面沈帅’威震东北时,老百姓背后都叫你什么?”
“玉面快枪!人人都知道我拨枪最快!”
“你错了,是人面兽心!人人都知你心胸狭窄有仇必报,你如何肯放曲文鹏!”
“你未免太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曲文鹏是你的仇人,我不会跟你再争!我走,可以吧?况且军中不可一日无帅,我也该回去了。”
“那你刚才说什么不要他们死得这样舒服,又是什么意思?”
“我不能报仇,还不能抱怨两句吗?”沈世文阴冷地斜视他:“不过告诉你,我还会回来的!”
“少爷!”纪川叩门说:“藤野有军情上报。”
“叫他进来!”裕真抬头:“你还回来?什么时候?”
“回来会告诉你!我的那些仇人你要好好善待,别让他们等不到我!”沈世文哈哈笑着出去:“不过,我看,你还是守住你的白雪鸿,不要让她真的被曲文鹏夺走才是!”
“他就这样走了?”藤野疑惑地问:“他不想杀曲文鹏了吗?”
“你少来,你一向跟他狼狈为奸,不知道他的动向吗?”裕真哼了一声:“你进来干什么?”
“是这样,中将。天皇对你强占青岛和胶东铁路的成绩十分满意。为了我们大和帝国能进一步尽快灭亡中国,我们还要从军事、政治等方面快速渗入中国内部,到时中国才能由我们全部操控。”
“我知道怎么做。”裕真有气无力地点头。
“你这么快就有方案?”
“天皇早有指令,杀曲文鹏!助袁世凯登基!”
“只要袁世凯合作签订条约,助他登基易如反掌。”藤野问:“可是杀曲文鹏,你有把握吗?”
“我没有把握!所以这件军事机密现在交给你做!三天之后不是曲文鹏的人头,就是你的人头!”
“山本中将!”藤野吓出一身冷汗。
“怎么?你做不到?我不勉强你,你也不要逼我!”裕真终于勃然大怒:“给我滚出去!”
藤野慌忙拾起电报,跑出门去。
裕真筋疲力尽地跌坐下来,天已经黑了,他漫游的思绪又飞到雪鸿身边,他真是后悔,为什么一直忙于战事而忽略雪鸿?为什么来了中国三年,也没时间过来看她?为什么一直等她投入曲文鹏的怀抱,他才想起挽救这段感情?他太自信,他一直认定雪鸿离不开他,但是,她长大了!
“少爷,该吃饭了。”纪川试着朝黑漆漆的房里叫了一声没有回答,他取过烛火准备划亮。
“纪川,不要点灯!”裕真坐在书桌旁,幽幽长叹道:“请不要开灯,好吗?”
纪川放下烛火摸索到他身边,轻轻地抚摸他的头。
“今天是什么日子呀?它是我生命中最糟糕的一天!”裕真低声说:“纪川,你对我真好,每当我心里不高兴,你就是这样抱着我,听我说一大堆莫明其妙的废话。雪鸿她也是啊,她就是这样靠在我的怀里,心无城府地跟我说着她的心事。我一低头,就可以吻到她的额头闻到她的发香,她的头在我胸口靠我那样近,她却从来听不到我的心声不知道我爱她!那个傻丫头,她从来就没想过我会爱她,我会从她十岁起就会做那样莫明其妙的梦会一往情深等她长大!”
“我知道!我都懂!”纪川难过地点头。
“可我不敢告诉她,我怕破坏这份宁静,我怕她不再靠进我怀里,我怕我会因此完全失去她!”他痛苦地说:“我一想到她今天咄咄逼人的表情和她伤心的眼泪,我就再不敢去面对她,我就象是个十恶不赦的禽兽奸淫她的祖国母亲,还要在她面前装得彬彬有礼道貌岸然!我好害怕看到我的士兵,他们在日本个个都是温驯善良的青年,怎么跟我来了中国,个个变得贪婪残暴,泯灭人性?我曾发誓效忠天皇,但天皇做得都对吗?等我在中国开山辟路他日皇军长驱直入时,中国被我们占为己有,那我们自己呢?我们这些罪恶滔天十指沾血的强盗,除了凶残、无耻、我们还继承了人类的什么?”
纪川一震,黑暗中,他感觉他在发抖。
“我感觉自己就象一只阴沟里的老鼠,猥琐、怕光、怕人、怕看见明天所有美好的太阳!只有躲在黑暗里,我才会觉得平静。”他颤栗着问:“为什么?为什么我是日本人?为什么我一出生就注定是军人!为什么我是山本家族唯一的继承者?为什么!这都是为什么!”
“少爷!”
“我是多么多么想爱雪鸿啊!”他呜咽着说:“可是有一天,等她发现我的强盗行径撕开我的所有面具,她一定会伤心欲绝跟我反目成仇!我不能让她太爱我太依赖我,我不能让她在失去我之后没人照顾她,所以,我只好,我只好……”
纪川心如刀割,黑暗中,他看见裕真泪流满面,双手紧紧地攥着一对鲜红的蝴蝶结。
“曲文鹏一定会好好爱她!”他抽泣着说。
正文 第18章:第十八章 繁华旧梦
第十八章 繁华旧梦
“鹏哥!鹏哥出来!”
“什么事呀?”韵儿抬头,高兴极了:“伟人哥哥,立人哥哥,你们怎么好久不来?”
“不是你爹不让吗?”黎伟说:“我才不稀罕来玩呢,我们今天是来找他算帐的!”
“我爹一早出门了哦,”韵儿笑说:“算什么帐?父债子还找我和哥呀,我们没上学正闷得慌呢!”
“是这样,我看怡人这些天都闷闷不乐,一问才知道原来是你爹处处留情,始乱终弃!”
“这个罪名好!”梦箫说:“鹏叔许多罪名,就这条好听一点!可是,这种罪状我和韵儿可不会代父受刑!你们还是去找原犯吧,他没准又跟我爹去春风楼喝酒去了!”
“别去找鹏哥了,”立人说:“我们去看美女吧,鹏哥看上的肯定比我姐要美多了!就算离间不了他们,饱饱眼福也好!如果真是美女,咱们也别闲着呀!”
“你有没后脑?”伟人摇头:“这个世上,哪里还有比你姐要美的女人!”
“去看看都好呀,又不损失什么!不过立人哥哥这主意不错哎!”韵儿拍手叫好:“如果你们肯做鱼饵,必能引得我爹上钩!”
“什么鱼饵?”
“都因为我爹太拖泥带水,看上人家又不敢表白,如果你们去看美女,我爹肯定慌了!”韵儿笑着说:“还有,我后娘有个丫头叫花解语,那可真是天上有地下无的美人,跟我去看看吧!”
“花解语?”立人伟人笑逐颜开:“光是听听这个名字,我们是非看不可了!”
一行四人来到白家,韵儿伸手扣门:“开门啊!开门啊!”
“来了!”解语应声出来责备:“韵儿,你干什么大声?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呢,你带这两个外人来我家做什么?”
“喂,你怎么说话呢?”伟人挺身而出:“初次见面当然是外人,二次三次见面,不就成朋友了吗?长得漂亮了不起呀?做人家后娘了不起呀?说话这么刻薄!”
解语瞪他一眼,回头就要关门,立人身一侧就跟她进来:“姑娘,我们远来是客,你怎么可以将客人拒之门外?”
“他、他骂我们小姐!”解语气愤道:“还不知是谁说话刻薄呢!”
“原来,原来你就是花解语!”立人笑眯眯道:“你别生气呀,韵儿一路都提起你,我们都迫不急待想看到你,所以出言莽撞一点,你别见怪!”
“原来你还不是白雪鸿!”黎伟使劲气她:“一个丫头都敢这样嚣张,主子出来那还得了!”
解语打开门,愤愤地看看黎伟,转身迁怒于韵儿:“你看,你们都带了什么人来我家,还不赶紧地带了他们走!”
“是,是!”韵儿陪着笑脸抬起脚,狠狠地一脚跺下去。黎伟负痛叫道:“你这凶丫头,敢叫人谋杀亲夫!看我还敢要你!”
“你——”解语咬紧嘴唇,回头又要关门,立人拉住她陪起笑脸:“好姐姐,你别恼,他是故意想看你生气的模样呢!”
“下流!”解语甩开他:“你们来就是故意来看我生气吗!”
“谁要你生气的样子这样好看呢!”立人小声嘟囔:“你不生气,或许更好看呢!”
“你乱七八糟胡说什么!”解语急得要哭。
“好啦好啦!”立人急忙说:“伟人你少胡闹了!解语,看,你们小姐来了,千万别把刚才的事情告诉她听。”立人垂手恭立。
雪鸿淡淡地扫他一眼,立人长得酷似他的父亲,雪鸿不由呆了一呆,心里无端涌起一股暖流。“韵儿,你怎么会带了些外人来我家?”她的语气跟解语一样,丝毫不讲情面。
反正有人替死,韵儿乐得默不作声。梦箫也作噤若寒蝉状。黎伟摇头说:“古往今来,做后娘的都是这么凶、这么神气、这样目中无人吗?”
雪鸿嫣然一笑:“你都知道我不是古往今来第一人,凶一点、神气一点、目中无人一点不是无可厚非吗?”听她的语气,已是默认她和章鹏的关系,韵儿乐不可支。
黎伟哑口,雪鸿笑说:“现在我们要出门,你们预备站在这里等我们回来吗?”
“不不,最好让我们跟你们一起!”立人看看恼怒的解语小声说:“最多,离你们远一点!”
“不去了!好跩!好傲!”伟人皱眉:“不过长得漂亮,有什么了不起嘛!”
“不跩不傲的女人,怎么配得起鹏哥?”立人笑道:“不出众不解语的女人,怎么配得起我呢?”
“是啊是啊!”伟人恼道:“不傻不笨的男人,怎么会配得起你姐?我竟然替她追男人还要受这两个女人闲气!真是没天理!”
“所以我姐逃到天涯海角注定是你黎家的人,不然,她还真辜负你一片痴情!”
“就你这未来小舅还理解我的苦处!”黎伟叹声说:“帮你了!快走快走,他们不见啦!”
雪鸿一行四人来到古墨林,掌柜的慌慌张张迎出来:“二小姐,那位章二爷来这里等你好多天了,看来心事重重,我真怕他闯祸!你快进去看看!”
“我爹?他不是和高伯伯去春风楼喝酒了吗?”
“我去看看!”雪鸿将画递过去:“万掌柜,我完稿了,酬金交给解语!”
章鹏对着一张山水画出神;雪鸿悄悄绕过去顽皮地说:“先生,你看中这幅画吗?”
章鹏一震:“我看中的画,已经被人收去珍藏!”
“那有什么关系?”雪鸿俏皮道:“我替你画幅膺品,一定胜过他的真迹!”
“雪鸿!”章鹏蓦然回头,继而灰心丧气道:“膺品怎么可能胜过真迹?”
“为什么不可能?”解语躲在画屏后忍不住探头说:“你看上的是小姐的画,她画的才是真迹!还有啊,或许那幅画人家并未收去珍藏,人家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而已!”
“真的吗?”章鹏喜上眉梢。黎伟气呼呼冲过来:“鹏哥,我可逮住你了,你在这里但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你赶快跟我回去!”
“你在胡说什么?”章鹏皱眉:“先放开我衣服。”
“你先给我回去再说!我才不会放手呢!”黎伟拉着他往外走。
“伟人!”立人低声喝道:“你快别胡闹了,我爹来了!怡人也来了!”
“啊?”黎伟急忙缩手,和立人躲到画屏后面。一看果然是叶景苍走进来,怡人跟在他的身后,一看到章鹏和雪鸿都在,她吃了一惊,楚楚可怜地低下头去。
“叶先生,您来了?”万掌柜斟了两杯茶过来说:“您稍候一下!”
“今天我带你来看的就是当今名家的手笔,”叶景苍对女儿说:“你也要注意她的作画风格,免得以后别人都笑我们叶家孤陋寡闻了!”
“是的,爹!”怡人点点:“我会回去好好研究。”
“叶老师!”章鹏牵了雪鸿上前招呼:“怡人,还好吗?”
怡人点点头,十分歉意地说:“雪鸿,你那天、那天误会章鹏,我真的感到十分抱歉,我一直想跟你去解释的,但是爹一直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