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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空退冷笑道:“这算不上什么算无遗策,只是斩草除根,无毒不丈夫罢了。”
司空跳又道:“我们已提前原定计划,杀了阴火公主,也把这三个多管事闲事的窝囊废除掉了,……下一步该如何着手?”
司空退反问:“明天就动手?”
司空跳似是恍悟:“明天是什么日子?”
司空退阴阴笑了一声:“我们回幡里见到峒主再说……”
“噗”地一声,似乎是司空退令伊卖把木艇置落江上,这时江水已涨船舷,“死水”也开始渗和了江水,就要溢上甲板来。
司空退忽又道:“梅买。”
梅买应:“在。”
司空退道:“你去船首,把阴火公主的尸身抬回来。”
梅买似乎行动有些迟疑。司宝跳问:“阴火公主即已死了,还要她尸首干什么?”
司空退不耐烦地道:“你这就有所不知了:龙会稽生平最爱阴火公主,如果咱们万一还取之不下,用阴火公主的尸体来唬一唬他,保管他失心丧魂,非死不可!”
司空跳又阿谀一叠声地道:“哥哥高见,高见……”
司空退催促道:“快去!”
梅买掠到船首,看见阴火公主的尸首仍在那里。阴火公主薛初晴容貌极美,但姿容高贵,梅买往日只有远远倾羡的份儿,而今能在她死后触及她的身躯,也是件色授魂销的事儿,就在这时,忽然,背后肩膀,被人轻轻地拍了一拍。
梅买乍回首,看见一个黑衣青年。
梅买立即出剑,他拔剑的动作几乎与回首的动作同时完成。
一个杀手出手的速度,就是生死的判决;杀手的反应,就像晰蝎身上的颜色、蛤蟆口中的舌尖、毒蛇的攻击,已经变成了完全自动的反应。
一个杀手最大的本钱就是出手快。
梅买够快。
但他只够得上拔剑出剑,“砰”地一声,他已经连人带着弯曲成破铁一般的剑和烂柿一般的脸孔,倒飞六丈,“蓬”地摔入了“死水”中。
从此就没有了杀手梅买这个人。
我是谁缓缀地收回了拳头,冷冷地望着那一汪“死水”,自语地道:“我已拍了你一下,别说我杀你前没有通知。”
这时船侧的司空跳已有警觉,疾问了一声:“谁!?”
伊卖也嚷道:“老梅,啥事——”忽然就没了声息,显然是司空兄弟已觉察不大对劲,噤住了他发声。
情形确属如此,司空退一挥手,司空跳如狸猫一般,弹飞出去,在船篷轻轻一点,又似一颗弹丸般弹飞起来,到了桅上。
居高临下,才能看个清楚。
司空跳立刻就发现船首阴火公主的尸骸,以及守在死尸旁守护神一般的大汉。
司空跳心中一凛——我是谁回来了!?就在这时,他已瞥见伊卖正在潜伏看,迅速接近我是谁。
司空跳立时在手里扣上了几道喂有极其厉害蛊毒的暗器,只要伊卖向我是谁一动手,他就把暗器全发出去。
——我是谁必死!
伊卖也是一名好杀手。
好杀手的条件,除了动的时候,像毒蛇、像豹、像蜂刺,但静的时候,也要像猫捕鼠一般守得住。
——因为能等,才能在最好的时机里一击必杀。
只是伊卖已不用再等。
他已觑着了最好的时机。
因为他看见了我是谁眸子里所流露出来的神情。
我是谁瞳眸里所透露出来的神色,是悲痛,是爱慕,是一切复杂的情愁,然而有这一双眼睛的人已沉浸进去了,不易自拔出来;我是谁是在怔怔地望着阴火公主没有生命了的躯体。
伊卖有多年的杀人经验。他第一次杀人的时候是在九岁,他窥得养交在和情妇快活时,用砍柴的斧头一斧劈在他后脖子上。
伊卖永远能把握到杀人的最佳时机。
他立刻冲出,出剑——就算他失手,我是谁一时也制他不住,而他深知在桅上的司空跳一定会适时出手助他,而且,他背后还有司空退撑腰。
伊卖这一剑,身法和出手都同样完美。
桅上的司空跳也果然出了手。
司空跳是整个人飞下来,撞中了飞扑而来的伊卖。
伊卖再也没有料到司空跳是这样出的手。
他本以为司空跳是会放暗器助他:没想到司空跳把自己变成了只暗器,投向自己!
这一下急撞,伊卖又不能用剑刺杀,前掠的身子也无法收回,“砰”地撞个正中。
我是谁猛然醒觉,狂吼出手。
伊卖身子倒飞,他的脸骨在未落江前已变了形状。
司空退立时醒觉。
但他背后轻微一响,小艇一漾,他在电光石火间,已知一人自桅上落到艇上,截断了他的退路。
这人能在瞬间无声无息地封了司空跳的穴道,把他摔向伊卖,救了我是谁,又占据了小艇,断了他的后路,除了江南白衣方振眉,还会有谁?司空退苦笑着,也没有回身,缓缓地道:“看来,我是低估了你。”
方振眉衣袂飘扬在江上。
“你并没有看我。”
“你是要我看你?”司空退缓缓地回首。他双眼的绿火更为幽碧。
方振眉微笑,望向他:“听说你双目碧火,能凭意志力将敌手头颅自行碎爆,不知是不是真有这等事?”
司空退冷森森地道:“你双眼看来是望在我脸上,其实是透过了我,遥视我背后远处,你要是不信,为何不敢看我双眼?”
方振眉淡淡地道:“我又不是飞蛾,难道明知烛火炎人,还要去触摸?”
司空退冷笑一声道:“可是如果你不盯着我全身上下,我随时都可以向你发出致命的一击!”
方振眉依然平和地道:“面对着你这样的高手,我自然不敢托大,但是,当你背后有强大的敌人时,你又怎会向我发出那一击,而让背后空门卖了给人?”
司空退双目绿芒更碧盛。
我是谁正在他背后。
司空退恨得牙嘶嘶的,我是谁双手捧抱着阴火公主,却道:“你弟弟正在船板上,‘死火’已快溢上来,你如果还想有个弟弟,还是快去抱他起来。”
司空退阴恻恻地道:“我手上抱了个人,岂不是更无活命的希望了?”
我是谁怒道:“难道你为了自身安危,就任由司空跳死!?”“司空退冷冷地道,“没有我自己,哪来什么弟弟!”
方振眉微微一叹,道:“司空,我们也不想为难你,只要知道,这究竟布的是什么局?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们究竟想在这一带阴谋策动些什么?这跟阴火公主和龙会稽,又有什么关系?这事情跟小雪姑娘又有何牵连?”
司空退忽然笑了。
“原来你什么都不知道。”
方振眉道:“就是要你告诉我们知道。”
司空退道:“现在我已不必告诉你们知道了。”
我是谁怒叱:“你不要司空跳的命在先,砸道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司空退嘿嘿笑了起来:“当局势对我有利的时候,我为啥要受人威胁?”
他转而哈哈大笑:“首先,你们来舟上还有一个小女孩子,现在还落在我的手里,如果我没有活着回去,她的遭遇就比死还惨百倍千倍……就凭这点,我就可以要你上这大船,而我则到小艇上去,否则……”
“我长啸一声,我们就等于亲手害了一位无辜女孩。”
方振眉只有上大船来。
司空退飘飞到了小艇上。
“此外,我弟弟的命,我们也得负责替我保留,他有损一丝一毫,嘿嘿,你们三人中少了一人,想必那老头子是去了追舟,我已把蛊布在舟上、水中,无论如何,他一定中蛊。你们想要他的命,就得保留司空跳的命。”
司空退愈说愈得意。
“我把解药先给你们。你们把我那无用的弟弟搬到小舟来,可不能出什么花样,否则,我把解药往江中一丢,这世间上,只有我一人懂得配制,就算你们制伏了我,要我重配,也要五天五夜的时间,你们那位老朋友,可就回天乏术了。你们要是不信,大可一试。”
方振眉信。我是谁只有把司空跳伏到小艇上去,司空退并要我是谁替司空跳解开穴道,再跳回大船上来。
“你们留在大船上,以江南白衣的是智多谋,这小小一条江水,外加一点点死水,自然奈何不了你们。”
我是谁怒道:“那我们如何相信你给的是真的?”
“因为你们不得不相信。”
方振眉静静地反问了一句:“如果没有大大的保障,你猜我们会不会不顾一切,先杀了你们两个,为我们那位朋友报仇再说。”
司空退双目中的碧芒顿时挫了一挫,好一会才恢复。
“你不会。”
“为什么?”
“因为你是方振眉。方振眉不会因为他自己的安危去牺牲自己的朋友性命,甚至不会因为自己的生死存亡而去把任何的生命摧毁。哈哈哈,方振眉连只猫也不杀!”
方振眉冷冷地道:“但如果同样是为了朋友本身的安危呢?”
司空退正色道:“你放心,这药是解药,因为我正要你答应我,明天一条龙的寿辰,你不要去。只要我们一看见你出现,不管你有没有破坏我们的好事,我们都只有杀了那小女孩。所以……”
他催司空跳划舟渐去,生怕方振眉改变主意。
“何况,我们都知道你那位老头子朋友最疼那位小姑娘,只要他还活着,就更加注重小姑娘的安危,而你就更加不会去寿宴上多管闲事……事情一完,我们就会把小姑娘送回给你们,这样好吧?”
这时小艇已渐渐远去,大船也逐渐倾没。只听司空退远处传来阴笑声:“故此,我们跟你一样,希望你那位老胡子朋友活着,对你,对我,都有利……所以解药是真的、放心服用吧!”
方振眉、我是谁生怕脚沾上“死水”,已跃船舱顶上,但船已逐渐沉没,方振眉将整个竹制船舱拆了下来,倒置江上,成了另一艘怪异的小船,用船桅横杆来划动,在周围巡视,等候沈太公回来。
果然因此而救回了沈太公。
所以沈太公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岸上,毒也去尽。
他的朋友也好端端的,没有死去,反而还救了他一命。
——可是小雪呢?沈太公禁不住问:“难道我们就任由他们抓了小雪去吗?”
方振眉沉吟了一下:“奇怪,这件事怎么一直跟小雪姑娘缠上关系的呢?”
我是谁也问:“难道我们就由得一条龙在寿辰上出事而不理吗?”
方振眉反问:“如果我们现在就理,那岂不是断送了小雪吗?”
沈太公抢着道:“对呀,所以当前之急,还是先救回小雪,才有能力阻止‘人头幡’的阴谋。”
我是谁瞠目道:“可是,救小雪要在一条龙寿宴之前,但一条龙的寿诞是明天,也就是说……”他抬头见月已西残,便改口道,“是今天了。”
沈太公急得跺来跺去,一下子像衰老了许多:“该到哪里找她呢……”
方振眉道:“沈老,你体内余毒未尽消,还是……”
沈太公脸急得挣红,向方振眉要求道:“财神爷,我知道你一向很有办法,狗都嗅不出来的东西你一闻就知,诸葛亮的孙子想不了出来的妙计你眉一扬就通,你厉害……但如果你想到什么方法找到小雪,请让我去,请一定要让给我去……”
方振眉叹了一声,拍拍他肩膀说:“我知道。你先歇歇,自己运功,将残余的蛊毒逼出来,免得遗留在体内,留有后患……”
沈太公一甩手,气道:“唉呀,你这叫我……叫我,怎生歇得住!?”说着,匆匆抛下一句,“我去解手。”
目睹沈太公跑到树丛去解手,方振眉向我是谁低声叹道:“沈老……一定想起他孙女儿小红了……”
我是谁是铁铮铮的好汉,也禁不住凄酸:“他孙女小红,便是给‘十不全’害了的……
可是,他一直耿耿于怀,觉得小红是因为做公公的他累致死的……”
方振眉摇首喟息:“可怜,小红是他惟一亲人了……而今小雪又出了事……”
我是谁忽道:“你是不是有找到小雪的线索?”
方振眉不答,只说:“不要给沈老知道,他体内残毒未消,让他先歇着,我再去找。”
我是谁点点头道:“那好,不过,救人如救火,宜急不宜缓,不如,我缠着老不死的,你去救,或者,你缠着他,我去救。”
方振眉打断道:“哪谈到救不救的,我又不是神仙,也找不到他们的巢穴,更怕打草惊蛇,反害了小雪。”
我是谁问:“那你的方法是……”
方振眉道:“我也没有什么法子,不过,我在飞身过船之前,曾托江中杀手张恨守照顾小雪……”
我是谁打断道:“张恨守跟司空退可是同一伙人啊!”
方振眉道:“虽然如此,但我总觉得张恨守不是一个失信的江湖人,他可以暗杀我,却不会负人所托,或卑鄙到向一个下谙武功的小女孩下手……”
我是谁沉吟了一阵,道:“我佩服你。”
方振眉倒没料着这一句:“什么?”
我是谁道:“难得你在江湖上打滚那么久,受过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