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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他对这二人眼神略一审视,不由暗暗好笑。
因为,从这二人眼中神色来看,分明功力不见得高明,一颗心便放了下来,道:“一切俗礼全免,劳碌了一天,该休息了。”说着,大跨步进楼,直向门首贴有,“藏珍重地,擅闯者死”的楼门进去。
那先前二人一见,同声道:“上禀使者,楼上乃本教禁地,楼下乃使者安身静室,尚请留步!”
欧阳昭脚下未停,口中却道:“噫,连我这守楼的也要禁步吗?”
那两个弟子忙道:“不是此意。”
欧阳昭故作不解道:“是什么意思?”
“只有发现可疑的迹象,或者有人侵入之际,守护之人才能不受忌禁的限制。”
“到那时我对楼内情形毫无所知,怎生护楼守宝?不关尔等之事,副教主责问,完全由我担代。”
两个一统教的喽哕,见他说得顺理成章,振振有辞,只好连连点头道:“使者说得极是,楼下静室打扫妥当,看完了此楼的形势,请径自安息,属下等不敢擅入禁地,恕不引领了。”
“你等自管安心,此楼若有闪失,一切由我担当,断不连累二位。”
他打发两个教众去后,从底楼一直察看到顶层,看到那楼建造的并无特别之处,只是每层中安放着一些铁柜,略略有些儿刺眼,大约那些铁柜之中,必是存放着奇珍异宝,或是有关广统教的利器秘本,稀世物品。
因是在白昼之间,欧阳昭不便查看,生恐为人看见,略一审视之后,即便回到楼下静室中。
他不敢安睡,只在床上运功行气,打坐调息。
欧阳昭的人,折腾了一天,也真个地乏了,这一坐下来,就是一个更次,正待起身登楼。
蓦然,一丝劲风擦空而过,分明是衣袂震动之声,不过是十分细微而已,换了功力稍差之人,还真分辨不出,就是欧阳昭若不是调息打坐沉寂宁静之时,恐也不能断定是有人侵入。
欧阳昭不由悚地一惊,深知来人功力高绝,他那敢怠慢,打坐之势不变,一提真气,由床上平飘下来,轻拨窗门一射而出,可说轻如落絮,快比闪电。
然而,星月在天,万籁俱寂,哪有半点人影。
他一提势子,不由楼门拾级上楼,一个腾身,人已上了第一层的楼窗。
“叭哒!”一声清脆的轻响,反而落在自己适才起身的院落之中。
欧阳昭暗喊了声惭愧,百忙中不暇多想,翻身向发声之处射回。
嘘,空气发出声裂帛音响,一条紫绛的人影晃眼而过,快比流星,竟向庄外泻去,丝毫不停。
月光皎洁,分明看得清楚。
欧阳昭更不怠慢,毫无考虑地直向那紫绛人影追去。
不料那紫绛人影仿佛知道有人追赶一般,闷声不响,一味风驰电掣,一泻三丈,连点之下,快捷无伦,任是欧阳昭轻功登峰造极,也不过是追个不先不后,要想越过他,拦着去路,甚是不易。
那紫绛影子出了柳暗花明庄,径向沙坞湖畔落荒而去。
此时,按说对不是欧阳昭的守地,照理自可不闻不问,任由他去,然而欧阳昭来到柳暗花明庄,原是要看个究竟,遇上这等事儿,焉能放手,因此,也不愿惊动别人,一味不声不响,埋头穷追不舍。
这两人都以上乘轻功,极快的势子,转眼之间,已到了水波淼淼,芦苇深沉的后庄湖畔。
前面那条人影,绛紫的光影一泻,直向芦苇深处落去,如同一只紫色鸥鸢一般,连那芦花也没带倒一根,轻功之巧妙,实为不可多见的高手。
欧阳昭怕他借着芦苇掩护难以捕追,又怕他先已安排了舟船,自己水性不通,到时少不得望水兴叹。因此,猛一运气,施出全身功力,并手叠腰,也追踪落下,论快慢,也不过是分寸之差而已。
谁知,落下地来,风声萧萧,随风摇曳的芦花,枝叶嗖嗖作响,却不说那绛紫的人影,连芦苇也没看到践踏的痕迹。
欧阳昭不由一阵茫然,心想:好快的身法,好俊的轻功,这一遭我的跟头可算是栽大了。想着,口中不由噫了一声。
“哼!”
忽然,一声冷冷的阴笑,起自身侧不远之处,声音虽低,但夜阑人静,所得十分清楚,也十分刺耳。
欧阳昭循声一扑而去,口中低喝道:“什么人?”
绛紫的人影一晃,由芦苇之中一闪而出,低声道:“大呼小叫,是想要柳暗花明庄的虾兵蟹将出来群殴群斗吗?”
敢情是个女的,声音虽然极低,但也掩不住那股娇滴滴的韵味,但甜美中,隐含着一些凌厉的意味,从字字清晰,余音不息上看,分明功力极高,修为不弱。
欧阳昭原也不想惊动了一统教中人,因此,也以细微的声音,深厚的功力道:“放心,你能逃出我的一双肉掌之下,柳暗花明庄纵有千军万马也挡不住你,但我提醒你一句,想要逃出我的一双肉掌,可比逃出千军万马还要艰难百倍。”
此时,他已同那紫绛人影相隔不远,芦苇虽然把目光变得影影绰绰,但以欧阳昭的绝佳目力,已看出那影子确乎是个十分娟媚的女子,白皙面孔,双瞳如水,五官秀丽,通身紫绛劲装,连包头都是紫绛色的。
那身着绛紫的女人似乎为欧阳昭深厚内力所惊,噫了声道:“噫!瞧不出。”
欧阳昭不知她所指为何,又沉声道:“夜闯巢湖,私入禁地,是什么路数?讲。”
果然,那紫衣女人右手一分挡在她眼前的芦花,对着欧阳昭仔细打量一个够,然后才慢吞吞地道:“休要问我,你究竟是谁的弟子,那个门派,到巢湖来潜龙卧底,为的是什么?”
欧阻昭听完之后,心中不由忽地一惊,暗喊了声:“糟糕!”
原来他听这女子所说潜龙卧底四字,以为她乃是柳暗花明庄的人,又觉得她是识破自己行藏的人。
因此,他的杀心顿起,他想:不毁了当前的女子,自己的底牌不难被她揭开。一念既起,脚下微微前欺,压低了喉咙道:“私入巢湖,窥人秘密,反而查问起我来了。”
那女人面色一沉,低叱声道:“站住,你待怎样?”
欧阳昭道:“我要你知道柳暗花明庄不是庵观寺院,任由你说来就来,说去就去。”
“哦,好大的口气!”
“看招。”
一问一答之间,欧阳昭已发招扬掌,朝空中直向来人拍去。
不料那绛紫装扮的女子并不还招,身影一闪,霍地飘出七尺,欧阳昭不由心头一懔,暗赞了声:“好快的身法,好轻的式子。”
原来那女子晃动之间,形同鬼魅,不但毫无声息,而且是从那密度极大的芦花丛的空隙之中穿去,就连高大的芦苇也没碰动一根。
这份使人难以相信的轻功,欧阳昭自己也料着办不到,因此,越发觉着不能放松,非要追问不可。他的一招落空,毫不稍缓,一提气,风声动处,二次出手,招发人随,口中轻哼一声道:“你想走!”
谁知那女子更不还手,也不答话,一味像捉迷藏似地,闷声不晌,尽管在周围二十余丈的芦苇之中东闪西躲,穿梭避招,逼得欧阳昭牙痒痒的,恨不得一掌把她立毙当地,方消心中之恨。
然而,那女子的轻功太也怪异,总是可望而不可即,滑溜之至。
眼看已是十余招下去,兀自若即若离。
忽然,欧阳昭一掌初发心头一动,口中不由失声道:“不好,敢莫中了她的调虎离山鬼计。”
紫衣女子闻言,冷冷一笑,阴里阳气地道:“小子,为时已晚,你以为我怕了你是吗?”
—言未了,她一反先前毫不还招,只顾闪躲的架势,双袖一抖,嗖!由腰中解出一幅绛紫罗帕来,迎风一挥,进步袭敌。
一片哗啦呼噜之声,那些芦苇,被她扫去丈来方圆一片,罗帕也夹起劲风,如鞭似棍,直向欧阳昭肩胛扫到。
这样一来,欧阳昭更觉所料不错,一晃肩,平地冒起两丈,直向庄内奔去。
这并不是欧阳昭怕了紫衣女子手中的软兵器,而是他觉得回护藏珍楼要紧。
难道欧阳昭真的是对一统教忠心耿耿吗?
不过他觉得自己初到巢湖,要探听的事毫无端倪,若是藏珍楼出了岔子,如何使千手嫦娥宋骊珠相信,既不能使她信任,就难在柳暗花明庄存身,岂不空费了一番心思,到头来前功尽弃。
有了这些想法,因此,他心中担心,怎肯与这女子纠缠。
焉知,越是他急欲回庄,那女子手中的紫绢罗帕舞成一团光圈,穷缠苦逼,加之她身法又快,一时难以脱出劲风之外。
逼得欧阳昭怒火如焚,也不喝叫,一探手,就待亮出辟毒追魂宝旗,打算三招两式之下,打发她上路。
忽然,白影一线,划空而至,人未至,声先发,低喝道:“何处毛贼,竟在巢湖闹事!”
欧阳昭心中不由一喜,低声道:“段姐姐,这点子交给你了。”
敢情那点白影乃是白衣追魂段冰蓉。
白衣追魂段冰蓉长袖一舞,接下了绛紫劲装的女子,口中叫道:“桑师叔随后就到,莫要中了她调虎离山之计,快回藏珍楼。”
绛紫衣的女子手中罗帕猛抖,迎着白衣追魂段冰蓉满头盖脸地扫了下来,也怒叱声道:“无知的娃儿,你接这一招!”
此时,欧阳昭不敢怠慢,道了一声:“段姐姐,小心!”他的人已像一只离弦之箭,一射穿出芦苇丛,反身径向庄内泻去。
刷!刷!
两条庞大韵身影,由庄内如追风,并肩射来。
欧阳用不由大急,以为又是那紫衣女子的同党,一展势子迎了上去。
此时他心中反而觉得守宝护楼事小,万一这三人连手合击,段姐姐如何吃得消,因此,他的势子一缓,打算先了结这二人再说。
眼看两条人影来到切近,心中一块石头才放下来,朗声叫道:“岳老堂主,桑师叔,快去接应段姐姐。”
铁笔穷儒桑子修焦急地道:“你为何擅离重地,藏珍楼乃是你的守地。”
五爪金龙岳麟也道:“区家扬,粗心大意!”
欧阳昭心中十分不悦,但此时哪能分辩,一弓腰,晃肩向藏珍楼腾去,捷比鹰隼,快如闪电。
片刻之际,已落身楼门之前,抬头一看,不由倒抽一口冷气,暗喊一声:“不好!”
但见藏珍楼的楼门大开,楼梯口地上,黑乎乎地倒着两个人,不是先前迎接自己的两个一统教教众还有哪个。
此刻,他不暇细看,一涌身,弹腿向楼中射去。
楼下层,烛影摇动,并无异样。
但是,通往第二层的楼梯,原来有铁栅栏锁好,这时,已经敞开,地上有断锁敞闩,分明是被人以大力手法扭断。
欧阳昭正待迈步上楼,蓦然,轰,一声大响,二楼上火光一亮,如同闪电一般,接着,“啊呀!”人声惨叫,凄厉刺耳,使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这阵火光来得奇怪,这声惨叫更使人惊慌。
欧阳昭一运功,正待腾身上楼。
咕噜噜,沿着楼梯,一团黑影,连滚带翻地跌了下来。
欧阳昭大吃一惊,已起的势子百忙中一收,侧跃在楼门一旁,暴喝声道:“大胆的东西!”
还没等他看清二楼上滚下来的是什么,那团黑呼呼的东西已到了身前,忽然发出一声凄然的吼叫:“好毒的手段,我与你拼了。”
借着微弱的烛火之光,欧阳昭不由暗暗称奇,心想:“真是活见鬼,难道说她真有这等快法,抄在我的前面来了,怎么又弄得如此惨法呢?”
原来滚下来的,也是一个女子。
这女子通身上下,同样的绛紫劲装,紫绢包头,身材长相与自己追到湖边的那一个,完全没有分别。
唯一不同的,这个女子此时云鬓纷乱,包头的绢子,歪斜不正,脸上血肉模糊,俨如鬼怪,分不出五官,兀自血迹斑斑,伤痕累累,似乎是才受伤未久。
欧阳昭只顾愣神,那女子已扑身由地上弹起,霍地向他袭到,口中还怒叫着,声如鬼哭神嚎,吼道:“暗袭姑娘,算是英雄好汉吗?我同你拼了!”
那股惨状令人魂夺神摇,那份狠劲,如同一只疯了的大虫。
欧阳昭不明所以,闪身一跃,侧纵七尺,喝道:“何处的疯婆子,大胆侵入藏珍楼!”
那个面带伤痕之人的五官已毁,双目自然失明,但视力虽无,听风辨位的功夫甚好,不等扑势过老,已在半空中折身而停,枭叫声道:“小辈,你瞎了眼了,叫我疯婆子。”说着,二次又向欧阳昭立身之处扑来。
欧阳昭闻言,不由冷笑一声:“哼,你才真是瞎了呢?还说别人……”
这句话,更加激起了那女子的怒火,前扑之势不变,丝的一声,顺手在腰际扯下一条几尺长的紫色罗帕,突地一抖,直向欧阻昭缠到,嘴里却道:“连鬼谷二美也不认识,你过来吧。”
“鬼谷二美。”
欧阳昭一面闪身避过活如灵蛇的罗帕,口中低吟子一声,这才豁然大悟。
原来这两个紫绛劲装的女子,乃是鬼谷门中,鬼谷仙狐蔺如黑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