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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经过一砸之后,欧阳昭心中已明如观火,因为他这急切之中的一式硬碰,并未能使出全部功力,加之舍却了宝旗,料定若是以手中的宝旗全力而为,要制下这种鬼怪的通臂功,并非办不到。
想到此处,不由雄心顿起,忌惮全无,朗声一笑道:“尹亮,你空中瞎吹唬不了人,再接这一招!”
金光起处,辟毒追魂宝旗的旋风八式展开,如怒涛拍岸,已自发招。
笑面无常尹亮口中虽然大言不惭,但心中明知遇上劲敌,原本就蓄势戒备,眼见宝旗翻翻腾腾,更加小心,口中也不饶人,吼道:“不到黄河心不死,天柱山是好惹的吗?”
两人一问一答之际,已二次缠斗起来。
由于先前的一招硬接,欧阳昭加意警觉,采用稳扎稳打的方法,一只辟毒追魂宝旗,舞起强大的劲风,使得风雨不透,护体袭敌兼收并蓄,毫无半点空隙。
高手过招快如奔泉,转眼已是十余招下去。
笑面无常尹亮渐渐感到不耐。
因为通臂功乃是奇门邪功,每一运用使出,通身的一百零八骨节,全都随着动摇,重要部位的骨骼筋络,必须随之变位。
试想,骨骼变位,筋脉易地,若不施上内力如何能够,招招要用内力,焉能不耗元伤神,再说,骨筋接笋之处,也是血肉为衣,又不是铜铸铁挠,其吃力之处,可以想象得到。
因之,这种外门邪功,只许暴施奇袭,不能持久长斗。
片刻之间,又是十招下去。
笑面无常尹亮,心中已感不安,双眼神光不聚,犹豫不安。
武家交手,最怕分心失神,意动气躁,尤其是功力悉敌的对手,更全在一念之间,分毫之差,胜负立分,生死一线。
欧阳昭宝旗在手,神气飞溢,招式展开,如同长江大河,浩浩荡荡,不止不休,暗中略一打量,已看出尹亮的气色,因此手上更加着力,越见功夫。
五招已过,尹亮心中暗喊不妙。
原来尹亮斗志已消之下,已感力不从心,招式迟顿,眼见不过十招之内,必败无疑,心中不由大惊。
蓦然奋力一招,他大声喝道:“住手!”
欧阳昭不明其故,撤旗外退七尺,沉声道:“怎么?服了吗?”
笑面无常尹亮眼神不定,眉头一轩道:“你我无仇无怨,何必拚死拚活,岂不是师出无名吗?”
欧阳昭一听,不由好笑,心想:好奸滑的小子,先前为何那样狂傲,眼看就要落败,却说出这等不关痛痒的话来。
想着,一翘嘴唇,道:“此时说这等话,为时已晚,我誓必替武林伸张正义,除去你这杀师欺主的败类,少罗嗦,受死吧!”
笑面无常尹亮沉着面色道:“慢来。”
欧阳昭横旗欲发道:“有话快说。”
“你不是要找吴娟娟吗?我情愿将吴娟娟交给你,另外把这魔家丫头也双手奉上,作为交换的条件。”
“放屁,是人话吗?”
“不要假惺惺了,我的条件很简单。”
“什么条件?”
“重九黄山之会,有关真经剑谱之事,你不得插手。”
“谁同你唠叨,看招!”
欧阳昭根本听不进尹亮这番痴人说梦话,一震宝旗,揉身取敌,急切求胜,凌厉可知。
然而,招式递出,忽地人影一晃,口中惊呼一声:“哎呀!”
忙不迭撤招抽身跃退丈余,气得浑身发抖,面色铁青。
原来就在人影一晃的转眼之间,笑面无常尹亮竟斜地一飘丈七远近,长臂探处,把饮泣含羞的汉玉观音魔掌珠抓了过来,手推她的柳腰,竟向欧阳昭递出的辟毒追魂宝旗迎了上去。
幸而欧阳昭虽在急怒之下,反应快速,如若不然,宝旗的尖端怕不经穿魔掌珠的酥胸,后果不堪设想。
饶是如此,旗风震处,把魔掌珠已被尹亮撕破的衣衫荡开,酥胸毕露,使欧阳昭不敢正眼而视。
笑面无常尹亮隐在魔掌珠身后,一手撑着她的柳腰,一手点在她的哑穴之上,奸声笑道:“来呀!招式撤招,岂是男子汉的行为。”
可怜,汉玉观音魔掌珠的哑穴被制,口不能言,心中明白,只羞得面色惨白,通身发抖。
欧阳昭气怒之情难以遏止,心中郁结无处可发,忽然一提丹田之气,人就叠腰火冒三丈,凌空发出一声清啸,宝旗画成一片五彩的毫光,兜头向笑面无常尹亮扑下,如同流星飞矢,天河倒泻。
笑面无常尹亮一心以为欧阳昭此番远自巢湖来到天柱山,全是为了美色而来。
因此,先以吴娟娟来威胁着他。
他见一提到吴娟娟,欧阳昭果然有几分忌讳,而且透着十分的焦急,他并不知欧阳昭所以担心吴娟娟,完全出于纯真的友谊。
因此,到了事急,他故技重施,又以汉玉观音魔掌珠的安危,来制住欧阳昭,使他接受不准插手黄山重九之会的条件。
他自顾打如意算盘,他焉知欧阳昭心中的怒火如焚,早已不耐。
此时,一见狡计难逞,欧阳昭凌空扑到,心中不由大骇,百忙之中,无法聚功还手,撤招闪避也已不及,不禁一咬牙,手腕用力,抓定汉玉观音魔掌珠的衣衫,向怀内一带,接着又是一推,对准欧阳昭扑来之势迎送上去。
他想以魔掌珠的一条性命,抵挡欧阳昭的凌厉一击。
但听,嘶——一声裂帛之声,黄影一飘。
汉玉观音魔掌珠的绸质宫装,受不了笑面无常尹亮的大力一拉,早已撕成破片,人却向欧阳昭倒去。
欧阳昭怒极出手,原想一招奏功,又是凌空下扑,焉能刹得住势子。
此刻一见露着上半身的魔掌珠,整个人向自己撞来,不由一阵焦急,无可奈何之下,把已成招作势的宝旗,疾收狂卷,将力道引至侧后。
然而,自己下落的身子,由于力道不均,更加急骤下降。
说来太迟,当时快极。
“哦呀!”
“啊——”
两声惊呼,夹着笑面无常尹亮的狂笑,欧阳昭已是软玉温香抱个满怀,汉玉观音魔掌珠因为哑穴被点甚久,神智一时难以复原,兀自软绵无力,倒在欧阳昭阔大而厚的胸前,抬不起头来。
欧阳昭更窘得玉面生霞,流丹至耳。
笑面无常尹亮哈哈一阵冷笑道:“好小子,勾引妇女的手段真高,天柱山这块圣地也让你给糟踏了。”
欧阳昭气的通身战抖,推了推怀中的魔掌珠,忍着气道:“姑娘,你受伤了没有?”
汉玉观音魔掌珠哪里说得出话来,双手掩在胸前,头也不敢抬,微微地向欧阳昭望了一眼,也伏在他的肩上痛哭起来。
笑面无常尹亮更加得意,冷笑连连,大声道:“哟,你看那份依依难舍的劲儿。”
欧阳昭见他越说越不像话,用力一推魔掌珠,喝道:“小辈,你嚼舌根。”
不料还没取势出招,被推开的汉玉观音魔掌珠,放声喊道:“妈呀。”
作势就向那万丈深谷中跳去。
她因羞不能忍,打算跳谷一死,以遮今日之羞。
欧阳昭一见不由大惊,顾不得伤敌,救人要紧,猛弹三丈,探臂凌空抓去,同时口中叫道:“魔姑娘,使不得。”
幸而欧阳昭的功力快速,魔掌珠的力道不够,人影一合,欧阳昭算是险险的抓住了魔掌珠的腰巾,落下地来,也不由有些气息不匀。
在欧阳昭的心中,深知若是魔掌珠此时一死,笑面无常尹亮必定无中生有,造谣中伤,那时传入江湖,蜚短流长,死无对证,岂不百口莫辩。
因此,他剑眉一皱道:“姑娘,这时寻短见,岂不是白白一死,甚至污了清白,你调息着,看我替你报适才之仇!”
汉玉观音魔掌珠泪如雨下,如同带雨梨花,一言不发,只把噙满了泪水的一双风眼,对欧阳昭望了一望。
欧阳昭以手示意,要她坐好,回过身来,厉声喝道:“笑面无常,你,啊!”
山坡上树影摇动,菲草萋萋,那月光洒在大地上,一片空寂,哪还有笑面无常尹亮的人影。
敢情他乘着欧阳昭凌空去抓魔掌珠之时,已来个脚下抹油,溜之大吉。
欧阳昭不由一跺脚,狠狠地道:“好小辈,跑了,跑得掉吗?”
他口里如此说,还真不知笑面无常逃到那儿去了,又回头对魔掌珠问道:“姑娘,天柱山的第一峰在哪里?”
汉玉观音魔掌珠不答欧阳昭的话,却抹了抹眼泪,幽幽地道:“你要走?”说时,一脸的哀怨,满面的戚容,楚楚可怜。
欧阳昭闻言,不由随口答道:“是的,我要走,我要去追尹亮,还要找二姐的下落。”
“二姐?”
“呃,就是笑面无常所说的吴娟娟。”
“吴娟娟。”
“是我初出道的结拜姐姐,当时与大姐、我三人,并称神州三杰。”
“原来你有了很多的红粉知己,”
“情如手足的,谊同姐弟之交,只限如此而已。”
“那么我呢?”
汉玉观音魔掌珠挣出这四个字,娇羞不胜,一张粉脸,几乎低垂到胸前。
欧阳昭闻言不由一愣,愕然道:“你怎么了?”
“我……我……”
“你到底怎么啦?”
“我乃是清白的女儿之身。”
欧阳昭闻言心中已明白她要说什么,不由急道:“现在你还是清白呀。”
“哇!”
汉玉观音魔掌珠闻言,哇的一声,放声嚎啕大哭。
欧阳昭自出道以来,不知遇上过多少高手,但可从来没有害怕过,可是,魔掌珠这么一哭,他真就没了主意,搓手蹬脚道:“你这算什么?我这句话算是得罪了你吗?”
魔掌珠呜咽地道:“我魔掌珠出自名门,虽不是什么闺秀,但终是个女儿身,如今……如今……”说着哭个三不了四不休,伤心之至。
欧阳昭焦急地道:“如今怎么了呢?”
“如今……如今……赤身……露……”
欧阳昭见她哭的如丧考妣,闻言方才大悟,说道:“那都是笑面无常尹亮缺的德,如今,他的人已走了,哭有何益?”
却不料汉玉观音魔掌珠,抽泣着道:“可是……可是……
我被……被你……你……”
欧阳昭听她说不出所以然来,不禁插口道:“我怎么样?”
“被你看了个够,我还有脸见人吗?”
“姑娘,你这话从何说起?在下……”欧阳昭也说不下去了。
汉玉观音魔掌珠,忽然粉颈一抬,两眼泪水未干,大声道:“眼前,我魔掌珠只有两条路可走,这两条路都要看你给不给我走。”
此言一出,欧阳昭不由大奇,忙道:“我虽到天柱山,可不是寻事找岔,姑娘放心,有方便之处,我欧阳昭是绝不同姑娘为难。”
“那你是答应了?”
“答应什么呢?”
“第一条,我就此一死,了却残生,你可不许拦阻。”
欧阳昭不由失声一笑道:“嘿,天下哪有见死不救的道理,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姑娘出自武林名门,不愁投有报仇之日,何苦走上绝路?”
汉玉观音魔掌珠闻言,泪水尚未干去的双腮,不由一动,但却桃花满面,娇羞不胜地道:“那么就要走第二条了?”
欧阳昭觉得有些儿奇怪,也好笑地道:“哦!第二条是什么路?”
“第二条是要你来天柱山的本意。”
“本意!暗送无常约我来天柱山,本意是什么?”
汉玉观音魔掌珠更加娇羞,双手抱在胸前,声音几乎听不见地呢喃着道:“完成他对我祖父以及我父亲的诺言。”
“什么诺言?”
“我祖父同父亲意见不合,游走他方一去不回,临行之时,我还在襁褓之中,不知人事,但据暗送无常说,临走之际,曾对他说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并说,我父亲天资愚鲁,难承魔家四将的基业,而且夭寿早逝。”
欧阳昭不由觉着兴趣横生,插言道:“结果呢?”
“结果后来果然应了我祖父的话,我父亲不但没能在武林中扬眉吐气,而且在三十多岁的壮年,便因功散气而亡,接着我母亲感伤过度,忧郁而死,我便成了个无父无母的孤女,依靠着老仆,就是暗送无常,死守在天柱山,度着枯燥的岁月。”
汉玉观音魔掌珠说到这里,悲不自禁,哭得泪人儿一般。
欧阳昭的身世萧瑟,也不由起了同病相怜之感,两人相对唏嘘了一阵,又问道:“暗送无常如今已死,你幸而已能自立,也勿须过份悲伤!”
“说得容易,一个女孩子家,要闯荡江湖,谈何容易,何况,魔家四将以往的仇家不少,而我又对江湖上事一窍不通,怕是难如登天!”
“姑娘依然可以像从前一样,在天柱山度静静的岁月,也是人生难得的乐事。”
“更办不到。”
“为何呢?”
“光是笑面无常尹亮这魔星,就不允许,其他的自不必说了。”
欧阳昭自觉她的话也不无道理,不由叹了一口气。
忽然,他想起了适才魔掌珠所说的话,便问道:“姑娘适才曾说过,你的第二条路,又是暗送无常对令祖的诺言,若是在下力之所及,必可代为分忧解愁。”
汉玉观音魔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