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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瑶姬明眸微转,深深地望了他一眼,朝他柔美地一笑,旋即敛容说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你先别问,到屋里去看过之后就知道了。”说着莲步轻移,姗姗地走近小屋门前,伸手去推那紧闭着的两扇竹门。
吱呀一声轻响,两扇竹门被缓缓地推开了。
林木密茂,枝叶繁浓,这林中天光本就微弱,阴暗异常,而这间小屋里更是漆黑如墨,有如幽谷深洞。
凌瑶姬已经娜袅从容地走进小屋内去了,欧阳昭仍立在原地未动,他心中正在暗自思忖着:是不是应该立刻跟着她进去呢?
蓦见小屋内火光一闪,凌瑶姬已经在里面点燃起烛火,接着便听得她娇声喊道:“公子,你请进来吧。”
欧阳昭闻喊,略一犹豫,便即暗运功劲护身,以防意外,飘身跨进屋内。
他一跨进屋内,立即感觉到这间小屋里的气氛,有着异于寻常的朋森和神秘。
原来这间小屋里的四面竹壁,全都用黑布蒙罩着,屋中除了迎门贴壁之处,摆着一张长方型的供桌之外,竟是空无一物,而这张供桌上供置着的是什么东西?却又被一层黑布帏幔遮掩着,无法看得到,更增神秘。
欧阳昭满腹狐疑地目注凌瑶姬问道:“姑娘将在下带来这间小屋内,究竟有何见教?”
凌瑶姬缓缓地说道:“请你看一样东西。”
欧阳昭问道:“什么东西?”
凌瑶姬神色忽地一整,一双美目有如两道冷电寒芒似地,凝注着欧阳昭的俊面肃容问道:“公子确是神剑震八荒欧阳大侠的公子吗?”
欧阳昭道:“姑娘怀疑不信?”
凌瑶姬道:“我想问清楚点好。”
欧阳昭略一沉吟,道:“如果我不是呢?”
凌瑶姬脸色一变,道:“你不是?”
欧阳昭微笑地道:“姑娘何必紧张,我是说如果。”
凌瑶姬正色说道:“公子请别开玩笑。”
欧阳昭道:“姑娘不是要给我看一样东西的吗?怎么……”
不待欧阳昭说完,凌瑶姬便接着说道:“不错,不过你如果不是欧阳公子,就不必看了。”
“为什么?”
凌瑶姬道:“别问为什么?请回答我是不是真是欧阳公子?”
欧阳昭星目朗朗地凝注着凌瑶姬美艳绝伦的娇靥儿,稍顷,问道:“我说是的,姑娘便相信吗?”
凌瑶姬美目微转,略一沉吟,点点头道:“我知道公子乃是一位心地光明的正直君子,是与不是,公子决不会得骗我的,对不?”
欧阳昭闻言,不由朗声一笑,道:“姑娘既然相信在下是正直君子,便请将要给在下看的东西给在下看吧。”
凌瑶姬秀眉微微一皱,目光深深地注视着欧阳昭问道:“那么公子果是欧阳大侠的公子了?”
欧阳昭俊面神情一片严肃地点头说道:“不错。”
他话才出口,忽闻一阵衣袂飒然飘风声响,江敏挽着巧巧和聋哑夫妇均已来到,飘身进入屋内。
凌瑶姬目光扫视了聋哑夫妇和江敏一眼,缓缓地侧过身子,伸出纤纤玉手,拉着垂在黑布帏幔旁的绳索猛地一拉。
帏幔拉开,欧阳昭触目所见,神情不禁微微一呆。
原来他所见到的乃是一幅笔法精工、看来栩栩如生的一对中年夫妇的丹青画像。
这幅画像上的中年夫妇,男的是一个身着儒衫;颈戴儒生巾,腰悬长剑,英俊潇洒,风标绝世的儒生;女的则是一个身材肥纤合度,婀娜娉婷,仪态万方,清秀美丽无匹的美妇人。
这画中的中年夫妇是谁?
欧阳昭觉得极是眼熟,似曾相识,但却又甚为模糊,记不起来曾经在什么地方见过。
他脸上掠过一丝迷惘之色,望着凌瑶姬问道:“姑娘要给在下看的东西,就是这幅画像吗?”
“唔,”凌瑶姬臻首微点地望着欧阳昭问道:“公子不认识这画中的夫妇吗?”
欧阳昭摇摇头道:“不认识,不过……”
他微微之后,接道:“看似眼熟得很,却又想不起来曾在那里见过。”
凌瑶姬用手指了指供桌上竖立着的木牌,说道:“公子请看看那灵牌上的字吧。”
供桌上供着一块长方形的灵牌,在布幔拉开之时,欧阳昭便已见到,只因他的目光已完全被画像所吸引,是以未曾注意去看灵牌上写的什么,此际凌瑶姬一提,便不禁凝目朝灵牌上仔细地看去。
“呵。”
他身躯蓦地猛然一震,一股悲痛骤从胸中涌起,俊目陡.现闪闪泪光,口中发出一声凄怆的呼叫:“爹爹,妈!”凄呼声中,双膝一弯,跪伏地上,泪如涌泉,夺眶而出。
原来这灵牌上写的是“神剑震八荒欧阳丹大侠夫妇之灵位。”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灵牌上既然写着他父亲的名讳,画像上的中年夫妇,自必是他的父亲和他的母亲了。
他两岁之时,父母原已遇害,那时他尚还在茫然无知时候,是以父母的音容相貌,他根本一丝无知。
倘不是曾经遇见铁笔穷儒桑子修,经过铁笔穷儒的推测证明,直到今天为止,连他的身世恐怕也还茫然不知呢。
不过,他虽然对他父母的音容相貌毫无所知,但骨肉天性,感应却是异常奇妙,难以言喻的。
尤其是这幅画像画得又是那么栩栩如生、传神,故他一见之后,心底立刻产生出似曾相识的感觉。
欧阳昭声音凄怆地哭泣着,凌瑶姬、江敏、聋老哑婆、巧巧均都默默地静立在供桌的两旁,谁也没有出声劝阻他。
渐渐,她们都被他凄楚哀怆的哭声感染了,每个人的眼中都涌现一层晶亮的泪光,鼻子感觉酸酸的,玄然欲泣!
终于,每个人脸上都垂挂起了两行清泪。
这小屋里充满了一片悲哀的气氛。
蓦然,凌瑶姬秀眉微微一皱,目视哑婆说道:“哑婆,有人进入我们谷中来了,你赶快和聋老出去看看是什么人。”说着伸手一拉绳索,黑布帏幔立时遮掩起欧阳丹大侠夫妇的灵牌和遗像。
哑婆朝聋老一打手势,二人双双纵身向屋外跃出。
凌瑶姬目含无限深情地望了望仍在凄哀地哭泣着的欧阳昭一眼,略一踌躇之后,转向江敏说道:“江姊姊,请你劝劝公子别哭了吧。”
江敏闻言点了点头,伸手抹拭了一下眼角的泪水,走到欧阳昭身旁,俯着娇躯柔声劝说道:“昭哥,请节哀保重身体!”
巧巧也走到欧阳昭身旁,娇声儿劝说道:“叔叔,你不要哭了好么,巧巧心里早已被你哭得难过死了。”
巧巧本就生得天真可爱,此际她满颊泪迹映然,犹如梨花带雨,海棠含露,更加使人怜爱。
欧阳昭哭了已经将近盏茶辰光,因为他心底过于悲痛,是以虽是短短的盏茶辰光,却哭得音哑声嘶。
须知一个心性高傲,倔强好胜之人,若非是极度伤心之时,决不会轻易流泪哭泣,而这种哭泣流泪,最是伤神。
在江敏和巧巧的劝声中,欧阳昭终于慢慢地收止了泣声。
他虽已停声止泣,但精神却已经疲惫不堪,比和强敌高手激斗百招尤甚。
江敏见状,知道他悲痛过度,真元大伤,连忙从怀中取出一只白玉小瓶,倒出一粒颜色碧绿,清香扑鼻,闻之神清气爽的豆大药丸,深情无限地柔声说道:“昭哥,你悲痛过度,元气大伤,赶快服下这粒灵药,好好的运功行气,调息一下吧。”说罢,便将药丸纳入欧阳昭口内。
欧阳昭本待要说不要,但是他话还未出口,江敏已将药丸纳入他口内,遂不言语,依顺地就地盘膝跌坐,老僧入定般闭目垂帘运功调息起来。
就在此际,蓦听屋外传来一声厉啸和聋老的连声怒吼。
凌瑶姬脸色不由微微一变,双眉紧蹙地望了望正在行功调息的欧阳昭一眼,朝江敏低声说道:“聋老夫妇已经遇着高手强敌,姊姊请好好守护着他,不要受惊扰暗袭,小妹出去看看去。”话落,江敏只觉得眼前白影一闪,凌瑶姬身形已经跃出屋外。
江敏的立处和凌瑶姬的距离,只不过四五尺左右,凌瑶姬使用的是什么轻功身法?怎样跃出屋外的?并且连一丝衫袂飘风之声均未带出,凭她的目力,竟然未能看得出来,她心中不由惊愕不已。
至此,她这才知道,凌瑶姬的一身武学功力,较她自己只高不低。
她一阵惊愕之后,便缓步走到门口,神情肃穆地背里面外,当门而立。
巧巧的年纪虽然只有八岁,但她乃是个冰雪样聪明,玲珑透顶的小姑娘,她见江敏神情肃穆地当门而立,似乎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便一声不响地跟着走到门口,静立在江敏的身旁,天真的小脸儿上也是一片严肃之色。
“姊姊。”
一声轻唤,发自江敏身后,江敏心中不禁霍然一惊,疾地旋身回首一看,原来是欧阳昭已经行功调息完毕醒来,自地上长身站起。
只见他俊面神光湛湛,星目朗朗如电,先前的那种疲惫之色,已经一扫而空,精神显然已经完全恢复。
江敏虽知他内功精湛,深厚无比,却料想不到他竟恢复得如此之快。
须知欧阳昭自得武林三绝和眇目道人四位绝世高人,各将本身数十年修为的内功真元,输入他体内之后,他一身功力之深,已臻罕世无匹之境。
他虽因一时悲痛过度,元气大伤,精神极是疲惫,但并无大碍,只需静坐行功调息两个时辰,便可恢复如初。何况江敏适才给他服食的药丸,乃是她师父玄玄玉女罗冷芳以千年雪莲为引,配以百种奇药异草炼制的玄玉丹。
这玄玉丹虽无起死回生,活死人而肉白骨之功效,却也是祛病延年,疗治内伤的武林圣品。
以他深厚绝世的功力,加上玄玉丹的药力功效,他精神焉得不恢复得出于料想之快。
江敏见他已经行功调息完毕醒来,本来是一片肃穆神情的娇靥,不由顿时高兴有如春花怒放,灿笑映然,情深脉脉地望着他的俊面,关怀地问道:“昭哥,你精神已经完全恢复不碍事了么?”
欧阳昭感激非常地望着她点点头道:“谢谢姊姊,小弟已经完全恢复不碍事了。”
欧阳昭话声方落,巧巧忽然小手儿一伸,拉着欧阳昭的手,天真地娇声说道:“叔叔,你以后千万不要再这样哭了好么?这样哭太伤身体。”巧巧一片天真稚气娇憨之态,实在讨人喜爱。
欧阳昭闻言,不由爱极地抱起她的小娇躯儿,亲着她细嫩的小粉脸儿,微笑地点头说道:“巧巧说得对,叔叔以后再不这样哭了。”
忽然,一声厉吼夹着一声娇叱随风传来,欧阳昭不由剑眉微微一皱,望着江敏问道:“姊姊知道来敌是些什么人吗?”
江敏摇摇头道:“听说武功极高,我们也去看看吧。”
欧阳昭微一点头道:“好。”
他抱着巧巧,飘身疾向树林之内奔去。
江敏见状,连忙喊道:“昭哥!”
欧阳昭闻喊,疾地停身止步,回首目视江敏问道:“姊姊何事?”
江敏道:“昭哥,你知道这片树阵的通行之法吗?”
“呵。”
欧阳昭闻问,这才恍然想起,先前凌瑶姬拉着他走入这片树阵之后、难怪要左弯右拐地绕了好久,才走出这片树林,原来也是一座树阵。
他摇摇头道:“不知道,姊姊知道吗?”
江敏螓首微摇地道:“我也不……”
忽听巧巧接着娇声说道:“不要紧,叔叔,你只管放心走好了,巧巧知道走法,巧巧告诉叔叔好了。”
江敏闻听,心中不禁暗忖道:我这是怎么搞的?怎么把她给忘记了呢?
欧阳昭笨问道:“巧巧,你真知道走法吗?”
巧巧道:“叔叔不信问问阿姨好了,阿姨先前被困在里面便是巧巧带着她出来的呢!”
欧阳昭望着江敏问道:“姊姊!是吗?”
江敏粉脸微微一红,点了点头。
欧阳昭亲了亲巧巧的小脸儿,笑说道:“那么你下来在前面带着叔叔阿姨走吧?”说着身形微俯,便要将巧巧放下,哪知巧巧竟然撒娇地摇着头道:“巧巧不要嘛,巧巧不要嘛,巧巧不要下来,要叔叔抱着走。”
江敏不由笑骂道:“小丫头倒会借机撒娇呢。”
巧巧向江敏伸了伸舌头,做了个鬼脸,伏在欧阳昭的肩上格格地娇声笑了。
欧阳昭抱着巧巧和江敏并肩走入七星树阵,在巧巧的口说手指之下,毫无困难地通过了。
走出七星树阵,一眼便看到五丈远处,一白一黑两条人影疾若电闪般地翻飞飘舞,乍合又分,乍分又合,正斗得紧张激烈,险恶异常。
距离二人斗场丈外之处,聋老盘膝跌坐地上,显然已经负伤,正在运功调息疗伤,哑婆人虽守护在聋老身侧,但双目却是一瞬也不稍瞬地,全神凝注着斗场中形势,脸色显得很是焦虑与紧张。
距离斗场丈外之处,一排并肩站着三个黑袍,短发短髭,面容丑陋,年约七十上下的老者。
这三个老者目光虽凝视着斗场中的形势,但脸色神情却与哑婆相反,显得从容而轻松。
欧阳昭凝目一看斗场情形,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