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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敏笑了笑,道:“好了,你们走你们的吧,我们黄山见!”
说罢,便一拉欧阳昭衣袖,和欧阳昭掠身疾驰而去。
晓色微露,轻风徐拂。
三月初头,虽然已是小阳春的季节,但春寒料峭,尤其是在天亮前后的刹那,仍有着冬天的气息,令人有春寒不胜寒之感。
欧阳昭和江敏并肩疾行。他右手挽着她的小蛮腰,她也把一颗螓首斜依在他的肩胛上。那样子,乍看起来像似有点弱不甚依,但实际上脚下却有若行云流水般地,配合着欧阳昭的步伐,衣袂飘飘,而且快速惊人。
两个多更次的时间,二人已疾行了三十余里,这其间虽曾经过一座小镇,但因夜漏更残,惊扰店家诸多不便,是以未曾稍停。
这时,路途之上又隐隐现出一座镇店,看来距离最多不会超过十里。
欧阳昭抬头望了望东方现露着鱼肚白色的天空,遂放缓下脚步,轻声说道:“姊姊,天色已经亮了,前面不远便有一座镇店,我们且在这里就地略事憩息,等到天色大亮之后,再到前面镇店上进些饮食,好好地休息一阵。”
江敏朝他妩媚地一笑,螓首微点地答道:“好。”
于是,欧阳昭便挽着她在路旁一块温软的草地上席地坐下,望着江敏目露无限关怀之色地问道:“姊姊,你很累了吧?”
江敏见情郎如此多情关怀,芳心里不禁感觉得甜蜜非常。
虽然两天两夜目未交睫,未曾好好地休息过,确实已经很是疲累,但她仍摇摇头答道:“我不累。”
说时,妙目含情,蜜意万千地望着欧阳昭,甜甜地嫣然一笑。
欧阳昭从她的神色上,已经看出她的疲累,见她仍然答说不累,知道她一方面是由于好强,一方面也是安慰自己的意思。心中不由又怜又爱,两只健臂忽地一伸,将她拥在怀内,亲吻着她的娇靥儿,温存着……
也不知道江敏是实在太疲累了,还是怎样?她竟是一点也不挣扎,显得是那么娇慵无力,任由他抱着,亲吻着,温存着……
她星眸微闭,俏脸儿上浮现着一抹娇羞地红晕,默默地承受着他给予她的这一切,享受着这既觉刺激,而又舒适,令她浑然陶醉的温馨……
蓦然,随着这破晓的微风,飘传来两声喝叱与怒吼的声音,惊醒了这一对正在浑然陶醉中的人儿。
欧阳昭内功精深,已入上乘化境,他略一凝神谛听,便已听出这喝叱怒吼之声,在左方三里之外的一片树林之中。
他心中意念微微一动,便松开拥抱着软玉温香般娇躯的健臂,俯首江敏的耳畔,轻声说道:“姊姊,我们去看看去。”
江敏星眸微睁,朝他浅笑地点了点头。
二人展开身形,快逾飘风般地齐朝左方三里外的那片树林奔去。
二人驰近树林,隐着身形向林内望去。只见林中一块约有三丈大小的空地中央,正有一个中年美妇人和一个身着儒服的中年书生在拚斗不休。东西两边分立着十多个年龄有老有少的男女。
此刻,场中的中年美妇人和中年书生二人,正斗得极其紧张激烈。分立在东西两边的男女老少十多人,一个个都面现紧张之色,全神贯注地凝视着斗场中二人拚搏的情形。
二人虽然均未使用兵刃,但双掌招式均皆迅快奇幻无比。
招招诡异,暗藏变化,式式神妙,蕴含玄机,打得惊险万分。
从二人这种出招快捷,奇幻、诡异,神妙上看来,分明都是身负精湛奇学,当今武林的绝世高手。
欧阳昭和江敏隐身一株合抱大树之后,平息宁神地静静地窥视着。忽然,他发觉那中年美妇人所使的掌招,竟和他表妹碧瑶宫主孙珊的掌招一样,和妙目道人传给他的掌法丝毫不差。
只是这中年美妇人在这套掌法上,似乎有着特别精湛的火候造诣,出掌不但比孙珊快捷沉稳,而且变招换式之间,更见奇幻诡谲莫测。
欧阳昭看得心中不禁微微一动,暗忖道:这中年美妇人莫不便是表妹的母亲,自己的姨妈……
他心中这样一想,因为东边立着的都是男人,便凝目朝西边立着的七八个,有老有少的男女群中搜索地望去。
凝目搜索一望之下,他立刻发现了两张熟稔的俏脸儿,正是孙珊遗派回南海送信的婢女——白风和白珠。
一见白凤白珠二婢,他立即断定这中年美妇人,纵然不是南海派掌门人——他的姨妈,也必是南海派中的重要人物。
于是,他便向身旁的江敏低声说道:“姊姊。我们必须现身出去了,这中年美妇人乃是南海派之人,说不定就是我姨妈。”
说罢,身形微晃,便已飘身而出,气纳丹田向斗场中朗声喊道:“二位且请停手!”
他这一声朗喊,声音虽然并不太大,但以聚气凝音的上乘功力发出,传入正在拚斗得紧张激烈的中年美妇人和那中年书生的耳中,却是有如雷鸣,只所得二人心中猛然一震。
随着这一声朗喊,二人全都情不自禁地各自猛攻一掌,霍然飘身暴退丈余之外,四道眼神齐皆现露惊愕之色地朝欧阳昭的身上投射过来。
白凤白珠二婢一见欧阳昭现身,不禁同时发出了惊喜的呼声,双双娇躯微晃,像两只彩蝶儿般地,飘身到欧阳昭的圃前,一齐裣衽行礼,娇声说道:“婢子参见公子。”
欧阳昭见状,连忙拱手还礼说道:“不敢当。二位姑娘快请不要如此多礼。”
那中年美妇人一见白风白珠二婢如此神情举动,便立即明白了这个英挺俊逸有如当年欧阳丹一样的的少年书生是谁了。心中不禁又惊又喜,又高兴而又悲伤,身形微挪,飘身到欧阳昭的身前,一双风目中满蕴着悲喜交集的泪影,凝视着欧阳昭的俊面,声音微颤地喊道:“孩子……”
这时,欧阳昭已经看清楚了这中年美妇人的脸型轮廓,竟与迷仙谷中那张肖像上,他母亲的脸容极为相似。一闻喊声,心中不由极为激动地望着中年美妇人道:“你是姨妈么?
……”
中年美妇人已忍不住滑流满颊地,点点颤身说道:“孩子,我正是你的姨妈……”
欧阳昭不由双膝一弯,跪倒拜道:“姨妈……”
他一声姨妈出口,已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哽咽不能出声。
原来这中年美妇人,正是欧阳昭母亲南海玄女孙婉萍的胞姊:南海派当代掌门人孙尚萍。
孙尚萍一见欧阳昭跪倒地上,语音哽咽不能成声,知他心中悲痛,连忙伸手扶起他来,含泪劝说道:“孩子。保重身体……”
她话未说完,那中年书生已经不耐地朗声说道:“现在天光已经大亮,芳驾纵容门下无故伤人之事,究竟准备怎样了断?请即明白交待,给老夫一个公道!”
孙尚萍闻言,脸色陡地一寒,一声冷笑,说道:“你屑下口齿轻薄,戏辱妇人,我们手下施予薄惩,焉能说我纵容门下无故伤人?你不自责未能好好管束属下,反而厚颜要替属下报复受惩之恨,如此不明是非护短,亏你……”
那中年书生不待孙尚萍话完,便即沉声叱道:“芳驾休要强词夺理,我们还是手底下见过真章,分决高下之后再说好了!”
孙尚萍又是一声冷笑,道:“你既然如此护短,不分曲折,一定要见真章,我便也懒得与你多说废话,不如就各凭武学见个真章好了。不过,你可要仔细小心了,我再度出手之时,势必全力施为,手下决不会得再稍留情容让了!”
中年书生闻言,双眉忽地微挑,朗声哈哈一笑,沉声说道:“芳驾且莫自负骄狂,今天你要不将那无故伤人的门下处治,给老夫一个公道,就休想离开此地!”
孙尚萍口中一声冷哼,正待飘身而出和中年书生再度动手,一搏高下之际,陡见眼前人影一闪,欧阳昭已经飘身而出,卓立在中年书生对面八尺之处。
孙尚萍一见,心中不禁微微一惊。
她虽已闻说欧阳昭的一身武学功力深厚绝伦,出道以来,已有不少名震当今武林的一流高手败在他底手下……
但那毕竟只是传闻,她并未亲眼目睹事实,何况她已与—中年书生搏斗过百余招,深知中年书生武学之精湛,功力之深厚,已堪列当世武林绝顶高手之流,实在不是一个普通易于对付之人。
在她认为,欧阳昭虽是武林三绝的衣钵传人,然因年龄所限,内功修为必定尚还未臻十分火候,焉能是中年书生之敌?
是以,她见欧阳昭飘身而出,心中哪得不惊?连忙喊道:“孩子,你赶快退回来,让姨妈自己来和他见个高下好了!”
欧阳昭闻喊,回头朝她微笑地说道:“这种小事情何劳姨妈亲自动手,你老人家请放心休息着好了。”
孙尚萍听他如此说法,心中忽然微微一动,暗道:我何不暗中凝神戒备以防不测,藉比机会看看他的武学功力,是不是如传说中的那样高深精湛……
他心念一动,便即叮嘱地说道:“孩子。你要千万谨慎,不可大意轻敌!”
欧阳昭答道:“侄儿知道。”
答罢,便转脸目注中年书生朗声问道:“尊驾何人?请先报名号!”
中年书生没有答说名号地反问道:“小娃儿,你要管闲事?”
欧阳昭见中年书生答非所问,俊脸立时一寒,沉声说道:“请尊驾先报出名号。”
中年书生微微一笑道:“老夫已经数十年不曾履足江湖,名号说出来你也不会知道,何必多问。”
欧阳昭一声冷笑,道:“尊驾既然不愿报出名号,在下自是不便勉强,不过……”
“怎样?”
欧阳昭目光如电地冷冷地说道:“尊驾可就不能怨怪在下将尊驾视作江湖恶徒,手底狠辣,不予留情!”
“哈、哈、哈……”中年书生陡地纵声一阵狂笑道:“小娃儿。你口气真狂妄得可爱,只可惜……”
说到这里,倏地顿口,目视欧阳昭微笑不语。
欧阳昭接问道:“只可惜什么?”
中年书生脸色骤然一敛,沉声说道:“你还不配!”
欧阳昭朗声一笑道:“尊驾休要坐井观天,夜郎自大,你既说在下不配,何妨便以你一身所学和在下动手一搏,试试究竟配是不配呢?”
中年书生忽然摇摇头道:“不行。”
“为什么?”
“你还不配和老夫动手!”
欧阳昭剑眉微微一轩,道:“是不是认为在下武功不堪尊驾出手一击?”
中年书生点点头道:“还有另外原因。”
“什么原因?”
“老夫不愿以大欺小。”
欧阳昭微微一笑道:“尊驾可知一句俗语?”
“什么俗语?”
“武功无老少。”
中年书生目视欧阳昭道:“你是说以达者为先?”
欧阳昭点点头道:“不错!”
“这么说你自以为武功很高了?”
欧阳昭剑眉微轩地道:“很高虽说不上,但决不比尊驾差。”
中年书生微微一笑,道:“那应该比我高了?”
“不错!”
“你自信能胜得老夫吗?”
欧阳昭星目中神光陡地一闪倏逝,朗声说道:“十招足够!”
中年书生脸色不由勃然一变,但旋即便纵声大笑道:“小娃儿。你有神经病吧!”
欧阳昭朗声说道:“尊驾不相信,何不动手一搏!”
“十招为限?”
“十招之内,必将尊驾败于掌下!”
“不能呢?”
“自断双手奉上。”
欧阳昭这话说得实在太狂了,只听双方所有的高手全都双眉紧皱,只有江敏听来毫不为意,神情怡然自若。
中年书生自是不相信,陡又纵声一笑道:“小娃儿。弓不可拉得太满了,太满了,弦要断的。”
欧阳昭道:“这个不劳担心。”
中年书生笑了笑道:“小娃儿,你口气虽然狂妄得使老夫生气,但是你这份豪气傲骨,却又使老夫觉得你十分可爱……”他说至此处,微微一顿,望着欧阳昭问道:“你的掌力如何?”
“决不输你。”
中年书生略一沉吟,道:“我们在掌力上一较高下如何?”
“胜负怎样说?”
“只要你能接得下老夫三掌,今天的事,便冲着你就此勾消!”
欧阳昭点点头道:“好!在下如果接不下来,仍是老话一句。”
“什么老话?”
“自断双掌奉上!”
“小娃儿,你这是何苦呢?”
“我愿意如此。”
中年书生摇摇头道:“老夫可不愿意。”
“尊驾要怎样?”
中年书生心念忽然一动,道:“做老夫的弟子怎样?”
欧阳昭毫不考虑地道:“好。就这样一言为定,请发掌吧!”
中年书生的年纪看似只在四十开外,但因其内功修为精湛,养生有道,实际年龄已是七十多岁,一身武学功力造诣之高,更已达登峰超极之境,足堪为一派宗师。
他见欧阳昭不但生得人品俊逸,丰神如玉,而且气宇英挺,豪气凌云;言语神态虽略嫌狂做,但狂傲得并不十分讨厌,风度谦谦,仍不失风仪;心中不禁暗生赞佩,动了爱才之念。
因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