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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昭心中大疑,问道:“你看清楚了?”
“是的,焉有不认识本坛坛主之理,何况陈坛主一向惯穿白衣白衫,才有小白龙的称号。”
欧阳昭一听,挥手道:“随我来,搜!”
说着话,人也穿出第一进大厅,凌空越过三丈左右的宽大院落,径向第二进大殿落去。
第二进布置陈设十分华丽,一切并无异样,烛影摇摇毫无人迹,一桌残肴尚未收去,壶中所剩之酒已冷冰冰的,桌上却有两副杯筷,俱已用过。
欧阳昭一见,又向四人问道:“今日分坛有贵客到来吗?”
“小人等不知。”
“你们坛主平时喜欢喝酒?”
“并不常饮!”
“这……随我来。”
欧阳昭语落人起,一射穿过大厅的后门,又向第三进练武厅落去。
第三进大厅上,异常零乱,显然是经过一番打斗所留下来的痕迹。
屋角墙边,遗有不少血迹,触目犹新。两盏高脚油灯,火苗闪闪不停。
欧阳昭游目四顾。忽然,一点翠绿的光芒映入眼帘,他弯腰拾起,原来是一支女子所戴的翡翠饰凤。
他凝神而视,呆若木鸡,半晌才喘着口气如梦如痴地道:“是她!是她头上所戴的翠凤!”
欧阳昭的刺激过深,神经有些失常,一长猿臂,探手抓住那个年长汉子,厉声道:“你们这儿今天有个身着银装的江姑娘来过吗?”
事出猝然,那汉子霍然的一惊,忘了疼痛,面色吓成惨白,睁大眼睛道:“没……没有……”
“真的没有?”
“小的怎敢欺瞒前辈。”
欧阳昭手上拿着那只翠凤,微微有些战抖。他想,这翠风分明是银衣玉女江敏佩带之物,怎会落在这里,又不见她的人影呢?
难道说,青衫秀士舒敬尧所说的江敏被掳,是果有其事吗?
眼看这人手段毒辣,江敏果真被掳,这还有个好下场吗?
他愈想愈觉得不妥,气得咬牙有声,一跺脚道:“你们分坛平日来往的都是哪路货色?”
另外三个汉子,眼见同伴被欧阳昭捏得咬牙咧嘴,冷汗直流,脸色泛青,不由全是惊慌失措,嚅嚅地言道:“上禀前辈,头目说的一点不假,的的确确没有个江姑娘来过。”
“我问你们平时交往的江湖道!”
“分坛坛主并不是江湖上扬名立万的人,不过平时在这仙居镇收些例规,管些不大不小的闲事,平日同江湖人士极少来往。仅是传习武功,后来归教。”
欧阳昭从他们神色看来,似乎不假,一撒手放了那年长汉子,喝道:“分坛中共有多少人,其余的到哪儿去了!”
年长汉子一手摸着被捏的手腕,害怕地道:“分坛共有二十多人,除了我兄弟四人以外,其余的全遭了毒手!”
“小白龙呢?”
“坛主……只少坛主一个人!”
“他能到哪里去?”
三个壮汉之一的,忽然眉毛一动道:“敢莫是从那儿走了?”
那人说时,双眼望着其余三人;
另外一个摇摇头道:“不会,那条路怕不有十年以上没人走过:坛主怎会……”
欧阳昭此时绝不放过半点可寻的线索,忙阻止了这人的话,厉声道:“另外的一条路在哪里?”
年长汉子道:“乃是一条地道。”
“地道?”
欧阳昭眼神一亮,忙又道:“地道在哪里,带我去。”
“上禀前辈,这只是瞎猜之辞,龙王庙的一条地道,十年以上没人走过了!”
“那怎知有一条地道?”
“分坛未安窑立柜之前,几个强人在这小镇上,做打家劫舍的勾当,怕官兵搜剿挖了条不短的地道。”
“闲话少说!”
“是,后来,被一位欧阳丹大侠的把毛贼宰了。”
“啊!是吗?”
“是的,地道听说闹鬼,便没人……”
“走,带我去!”
四人互望了一眼,一声不响地走出大厅,向院落右侧一拐,出了角门。
角门外乃是一座小花园,正中有一凉亭,那四个汉子,上了凉亭的石阶,便齐地吃惊而叫道:“哎呀!”
欧阳昭原本走在后面,闻声前射一步问道:“怎么了?”
年长汉子面呈恐怖地道:“上禀前辈,果然有人进入地道。”
“怎见得?”
“这入口处,乃是一块石棋盘盖着,乍望去乃是一般凉亭的设备。喏,如今棋盘被掀在一边。”
欧阳昭此时也已见到,倒在一侧的一块薄方石片,凉亭正中露出两个黑洞洞的穴道,便问道:“这就是入口?”
“是的。”
“谁同我下去走一趟?”
“这……这……”
“不愿意?还是不敢?”
“小的们的功力实在……实在……”
欧阳昭见他们那副可怜相,也不再逼着他们,但却道:“我自己下去,你们在我没回来前可不准离开龙王庙一步,守着这个凉亭。”
欧阳昭又道:“天明以前,我不回来,任由你等随便他往。”
他说着,一腾身射向练武厅,取下一对高脚紫铜油灯,径由地道入口落下。
先时,狭窄得紧,原来这地道入口不远就是斜坡而下,地上潮湿,霉味冲鼻,长满了苔藓,滑不留足,但有很多的足印,似是经过未久。
怎奈不足一人高的地穴,不能任由欧阳昭展起轻身功夫,只好快步搜索过去。
直筒似的地道,并无岔路弯曲,也无岔事发现。走了半个时辰,渐渐地向上,地下越发泥泞。
片刻,地道已到了尽头。向上,隐隐可以看到天上的繁星。
欧阳昭将手中油灯吹熄,由腰中取出辟毒追魂旗,意料必有一番争斗,或有人埋伏在出口之处,免得措手不及,遭了暗算。
他顺手将手中的油灯,尽力向透光出口上面抛去。
油灯落地之声清晰可闻,但一声之后,毫无异样的声音发出,莫论是有人了。
他略一谛听,不再等待,一提气,人像只冲天大鹏,直射上来。将到出口,手中宝旗一抖,护住面门,双脚一碰陡的上冒丈余,手中宝旗一紧,蓄势待发。
凉风习习,哪有半点动静,空自紧张了一阵。
欧阳昭四下打量,几乎失声笑了起来。
原来这出口之处,正是先前往镇上去的一口枯井。
蓦然,他想起来,先前一声冷兮兮的笑声,正是发自此处,记忆犹新。从那轻笑声,又想起那条中毒而死,自己追踪的汉子来。
他信步走向那倒地而死汉子的原地。分明是一具被毒发而死的尸体,此时竟已不见,地上只剩了一滩浓血,发着腥气,恶臭使人难耐。
这一惊焉同小可,分明是有人做了手脚,竟坠在自己身后,而自己丝毫不觉,岂不是栽了。
欧阳昭越想越气,他略一凝神暗喊了声:“不好!”
人像一颗流星,弓腰而起,径向仙居镇折回,一口气回到龙王庙天魔教分坛,腾身穿到凉亭之上。
果然不出所料。
那四个天魔教的手下,已横尸在凉亭之内,每个人都咬牙咧嘴恐怖至极,而毫无外伤,明显是被绝顶内功高手点伤内脏,痛苦而死。
欧阳昭这股气可就大了。这等被人玩弄,可说是出道以来的第一遭。
此刻远村犬狺,鸡声四起,东方已露出鱼肚白,眼看天已亮了。
折腾了一天一夜,欧阳昭垂头丧气,人也感到微微疲劳。
他不打算憩息,极尽脑力,穷搜枯肠,想找出一些可循的线索。
蓦然,他想起四个天魔教手下曾说,有一帮江湖人住在镇上,似乎是一统教的模样。
一腾身,起势出了龙王庙,径往镇上奔去。此刻,天色已曙未明,小镇上冷清清的,连个行人也没有。
欧阳昭踽踽神情沮丧,沿着街道,留心每一个招商客店。
虽然有不少江湖人士留下来的各种标志记号,但都被后来的人抹去。
他对江湖上的标帜虽不内行,但九派一帮的信号,已成了江湖上人尽皆知的公开秘密,自然瞒不过他。
然而,他对一统教的信号是什么,却毫无所知。
原因是一统教向未在中原露面,而且成教未久,慢说是江湖积习不多的欧阳昭,就任他老江湖道,也是不得而知。
欧阳昭片刻之间,已把整个仙居镇走了个遍。
这时,商店已纷纷开市,几家招商店也都开了门,不少的商贾行旅出店赶路。
欧阳昭想了个笨法子,在出镇进镇必经要道的一家茶楼坐了下来,要了茶点,在临窗的座位上坐了下来,注意着来往不断的人潮,期望发现岔眼的人物。
、 等了片刻,望穿秋水,不说岔眼的人物,连个武林中人也没见到。
他明知似这等守株待兔的呆等,绝不会有奇迹发现。正待付帐下楼。
忽然楼下人声噪杂,无数的闲人都涌在茶楼下面,议论纷纷围成一团。
店小二过来算帐,口中咕噜着道:“真可怜,不知什么人,真造孽,把一个哑老太婆打得不成样子。”
欧阳昭心中一动,问道:“店家!你说什么?”
茶楼酒肆的店小二,最是喜欢闲聊,笑嘻嘻地跑过来,手中的抹布在桌子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抹着,耸了耸鼻子道:“唉!
楼下一个外乡的老太婆,不知被谁打成重伤,满身都是血。真是……”
“老太婆?”
欧阳昭怕他接着是一段长篇大论,赶忙拦住店家的话,抢着问道:“那老太婆是个哑子?”
店家的浓眉一皱道:“是呀。一个哑……”
欧阳昭由怀中取出锭散碎银子,朝桌上一丢,忽忙忙地道:“不用找了!”
一迈步,抢着下了楼梯,分开楼下的众人,低头看去,不是迷仙宫的哑婆还是谁?
哑婆子躺卧在茶楼的门首,头上渗白的发髻乱蓬蓬的,双目紧闭,脸色惨白,嘴唇乌青,一丝血痕顺着嘴渗流下来,左手臂上衣衫尽破,有一道深可见骨的刀印,血已结成黑块,右腿之上,也有两两道口子,似为利器所伤,通身像个血人。
欧阳昭想起迷仙谷出岔子的话来,心中一阵焦急,分开众人道:“各位闪开,这有什么好瞧的!”
一众闲人见有了主儿,更加不愿离去,越发围拢了来。
欧阳昭心中大急,但急也无法,弯腰抱起奄奄一息的哑婆子,挤出人群,就向镇外僻静之处跑去。
欧阳昭抱起哑婆子找一避风所在停了下来,将她扶端正了,运功聚气,力贯右掌,轻轻按在她的玉枕大穴,默使内力替她驱血活气。
哑老婆子的内伤似乎不轻,足有一盏茶时分,才渐渐的呼吸平息,脸色由白转黄,慢慢地红润起来。
欧阳昭不能过分地贯力,怕她内脏受不了,凑着她耳旁叫道:“哑婆婆,哑婆婆……”
哑老太婆的双目缓缓睁开,一见自己倚在欧阳昭的怀里,十分惊异的双眼滴溜乱转。
欧阳昭心知她在大变以后,神智不宁,又低声地叫道:“我是欧阳昭。你有什么话尽管说,告诉我,迷仙谷怎么样了!”
哑老太婆神智似已恢复,血也止了,抬右手揉了揉眼睛,既惊且喜的,口里嘿嘿呀呀,手指不住的比划着,眼神凄凉愤怒,兼而有之。
欧阳昭哪里懂得她的意思,两眼睁得老大,眼睁睁地瞧着她,如痴如呆。
哑老太婆咿唔地叫了一阵,比画了半晌,见欧阳昭毫无所知,也自急了,一翻右掌,着力的打着自己的头,样子十分可怜。
欧阳昭连忙抓着她的右手,摇头示意,叫她不要如此,略一沉吟,心中有了一线希望,抓了一片石块,递到哑老太婆的手里,说道:“你别急。写给我看,在地上写。”
说完,还用手把地上的乱石掸开,抹出一片平平的泥土地面。
谁知哑老太婆执着一片石块,在地上快如飞梭的乱画一通,然后把石块一抛,用力的对自己胸口乱捶一气。
欧阳昭又止住了她乱捶的手道:“你不会写字?”
哑老太婆悲凄地点了点头,双眼之中滴滴落泪,神情惨极。
这样一来,两人都一时没了主意,急得搔头抓耳,不知怎样才能讲得通。
欧阳昭想到,假若聋老头在这儿就好了。
他一念及此,大声地问道:“老太婆,聋老怎么样了,他现在何处?”
此言一出,哑老太婆眉飞色舞,面有喜色,忘了伤势,一弹就想起来。
然而,哪里能够,咚的一声,又跌坐下去,伤口被震,原已止血的伤处,又复渗出缕缕鲜血,她脸上的痛苦之色顿时也随之而起。
欧阳昭忙又扶着她道:“别急,慢慢的。”
哑老太婆强自忍着痛苦,咬紧牙关,用右手在嘴边比了比,做成抹胡子的样儿。
欧阳昭一见叫道:“你是说聋老?”
哑老婆子苦笑一笑,似乎她的心事让欧阳昭知道了,感到无限的欣喜,点点头,又指了指远远的,一个山坡,两眼盯在欧阳昭的脸上,充满企望之色。
欧阳昭想了许久,想不出山坡上是什么意思,眼见哑老太婆焦愁满面,只好乱猜道:“你是说聋老在那山坡上?”
谁知哑老太婆色然而喜,不住地点头,猜对了。
欧阳昭何当不大喜过望,一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