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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兰道:“不自量力,聊以一试。他伤在何处?”
林路遥指着殷宜中后脑道:“身体内伤倒无大碍,只是脑后仍埋着一根毒针,命垂蛛丝,随时都有可能毒发。”
“容我看看。”慧兰循着殷宜中前额至后脑轻轻触摸,一边查探一边转着明眸。间或手指摸过殷宜中鬓边,林路遥看着妒忌,心中自是不悦。
片刻,慧兰道:“毒针之毒已深入肌理,恐非我力所能及。真对不起!”
林路遥怏怏然道:“算了,反正我也没指望过姑娘。”
慧兰听得心酸,道:“甄田古镇届代神医辈出,如今几经沧桑后,仅剩下甄青囊一人。要救这位大侠,非他不可。”
林路遥哀潮激涌,道:“别提此人,身为医者,居然见死不救!”
慧兰奇之:“他见死不救?应该不会的。他自诩能医百病,你要是带上这位大侠去找他,他一定……”
“他就是不救!”林路遥愤然打断她的话,“他的理由堂而皇之,要我们排队轮候。性命垂危之际,哪能容得半点耽搁?”
黄晴川道:“我们已然束手无策,只好寄托上天开恩!”
慧兰心头一亮,乐道:“或许这样能行!”遂从竹篮中取出一个布囊,展开,里面别着几十根长短粗细各不相同的银针。她拈起如蚊须粗细的一根,在殷宜中脑后找准位置,用力扎下,再起一掌猛拍脑门。殷宜中脸部肌肉顿时聚拢,张口狂喷鲜血。
林路遥大惊:“你想干什么?”一时怒不可遏,揪起慧兰衣服使劲一甩,慧兰毫无防备,哪躲得林路遥这股蕴含深厚内功的无情之力,即如薄纸一般扬起,飞出数丈之远,坠下时后背狠撞在一根木桩上。
徐康大骇,赶忙上前将慧兰扶起。慧兰感觉胸背剧痛难忍,心肺如被两块巨石夹住一般,起身没走几步,鲜血即从唇边淌下,两眼一合,倒在徐康怀中。黄晴川一摸她脉象,斥责林路遥道:“少寨主,你出手太重了。她是个不懂武功的女子,怎经得起这般折腾?”
林路遥驳道:“谁叫她伤害大寨主?”
慧兰弱声道:“姑娘误会了,我不是存心伤害那位大侠。甄青囊极其自负。他见这位大侠的伤还能撑一会儿,当然不愿出手相救。我以银针在大侠脑后风池穴猛刺,会加重他的伤势。你再带他见甄青囊。甄青囊见他情况恶化,就觉得救活他对自己是个挑战,定会放下别人先治他伤。”
林路遥懊悔不已,连忙谓慧兰道:“姑娘,我有眼无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刚才实乃无心之失,绝无加害之意。”言毕,上前察看她伤势。徐康道:“少寨主不必担心,她胸背受到撞击,内脏略有损伤,这是在所难免的,但应无性命之虞。先让她安静休息一会。”
林路遥羞愧难当,眼角溢出泪水,道:“慧兰姑娘,是我不好,一切罪责,自当独力承担!”
慧兰嘴角微笑,合眼休息。
徐康谓林路遥道:“道歉的话还是留待来日再说,当下切莫辜负慧兰姑娘一片心意,少寨主应马上带大寨主再去找甄青囊。慧兰姑娘有我照料,大可放心!”
小涓亦劝道:“事不宜迟,我与少寨主扶大寨主进去。”
林路遥心感是也,遂依二人之言。
黄晴川一旁看着,不禁想起当日与云芃交锋时的情景:在自己到来之前,曾看见林路遥以凌厉的掌气逼得云芃步步退守,当时自己只顾从后偷袭,并未往深处再想。如今看来,林路遥的内功绝不在云芃之下,可后来却坐观自己与云芃死斗而不施援手,显然是想藏韬隐晦,收起狐狸尾巴。今日误伤慧兰一事,足见她内功深不可测。此外,玉琤曾偷偷修炼过震山掌,而震山掌可谓代表着内功修为的至高境界,莫非林路遥也偷偷修炼过震山掌?此人真不可小觑!
第七回:林路遥陈言旧事,殷宜中重获新生(四)
却说甄青囊一见殷宜中脸色不对头,责林路遥道:“你不懂医,就别乱动他一根头发!”
林路遥道:“诚如尊言,我既不懂医,又惦念他性命,怎敢动他一根头发!只是你再不救他,以后江湖上就有传言说:神医甄青囊也会医死人!”
“你给我闭嘴,这儿哪轮到你这黄毛丫头指指画画的?”甄青囊不停叨念,却放下手中病人,上前察看殷宜中病情。一探脉象,眉心一聚,再摸摸殷宜中后脑,怒道:“谁让你胡乱给他施针?现在可遭了,针扎进风池穴里,加速原先针头的毒向全身流转,你想他死不?”
林路遥听了顿然一颤,复忆慧兰先前所言,不管是真是假,只能咬牙一搏,遂道:“我哪知那么多,既然你救不了他,我可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就算医术低微,我也得试试!”
甄青囊气得直跺脚,骂道:“自以为是,不可理喻!”急唤药童取来银针、艾条和药膏,又谓林路遥道,“找个懂武功的人进来!”
林路遥疑道:“找来做甚?”
“还问?”甄青囊张口喷的全是火。
小涓道:“我们俩都懂武功,需要帮忙的话随时候命。”
甄青囊没有回话,已和药童一起给殷宜中施针。只见他以银针刺入阳白、鱼腰、印堂、百合、后顶等数穴,先泻后补;又吩咐药童脱去殷宜中衣服,以艾条点火薰灸背部。林路遥也略晓穴道之理,竟然除了肩井、大椎、神道和筋缩等几处,其余穴位一概看不明白,皆因那些穴位是甄青囊反复摸索得到的奇穴,一般人绝少见过。
过了一阵子,甄青囊见小涓在近旁,便谓她道:“你,待会儿以缓和的真气打入任、督二脉。记住,不能使急,否则他马上毙命!”
小涓一时疑虑,凝视林路遥良久,像是在问:真由我来么?
林路遥心头七上八下,虽说信不过小涓,但又怕自己放不下心中包袱,闪失之虞害了殷宜中性命。
这会儿,甄青囊唤道:“时候差不多,别磨磨蹭蹭的!”
“我来吧!”小涓迈前一步去。林路遥一时情急,扯住小涓衣服道:“不,还是等我来吧!”说到底还是容不得小涓与殷宜中有肌肤之亲。
甄青囊再次告诫道:“真气刚输入时不能过急,也不能过缓。待我一声令下,你便突然加剧,将毒针从他脑后哑门穴中逼出。不容有失,失则殒命。”
林路遥用力点点头。
运气开始。殷宜中全身冒起轻烟,嘴唇微微打颤,眼睑上下抖动,面上肌肉时紧时松。显然是林路遥的真气输入后,体内气息改变而有所反应。
甄青囊道:“稳住真气,通肺腧穴。”须臾又道,“通胃腧穴。”林路遥皆依之。她那颗千斤重的心好比只用一根蛛丝吊着,纷杂的思绪偶尔撩拨蛛丝一下,心儿便左右飘摇,晃荡不止。她用力挤了挤眉心,暗嘱自己:不要胡思乱想,要稳住心神,大寨主的性命就交托于我了。
“我数三下,用真气冲开哑门穴。一……二……三!”
“嗖——”一根细如毛发的针从殷宜中脑后飞出,由于林路遥气劲颇强,那针居然牢牢插在墙上。
“噗——”殷宜中狂喷一口鲜血,歪身倒下。
“行了,最致命的东西已经取出。让他休息一会,待我把风池穴那针也取出,再服下药丸扶元固本,很快就能醒来。这里暂时没你的事。”甄青囊说完,不忙舒一口气。
此刻林路遥才敢喘上一息,一摸额角,竟全是汗。如释重负之后,即时一脸欢忭,扶起殷宜中,用衣袖为他拭去面上汗水。
小涓拍手喜道:“太好了,太好了,大寨主很快就醒来了!”
甄青囊嗔目视之,斥道:“别乱吼乱叫的!到一旁等着,我医治完其它病人,自会过来帮他取针。”
小涓连忙拜谢,急着出去把好消息告诉黄晴川和徐康。
是夜,殷宜中醒来,神志尚有些模糊,口中不停念着“秀枝”二字。待黄晴川一出现,登时喜道:“秀枝,你回来了!”
黄晴川欲言又止,生怕说错话,露了破绽。林路遥急忙解围道:“大寨主,夫人曾受重伤,醒来后记不起很多以前的事。”
“哦,秀枝你受伤了……”殷宜中默然良久。此际,林路遥开始念起自己的心事。殷宜中醒来,能为她带来的兴奋已荡然无存,相反,她失落不已,明明殷宜中第一眼看到的是自己,却唤了别的名字。尽管这结果一早料到,但心中一直祈求那事不要发生。
“秀枝,是谁掳走了你?”殷宜中蒙受痛苦多时,眉心已皱得现出一道深坑,这会儿再一紧张,深坑即变作沟壑。
黄晴川茫然失措,半天吐不出一个字,又不敢去看林路遥,只心中暗道:你快给我说话呀!
可惜林路遥仍对刚才的事耿耿于怀,正梳理着自己低靡的情绪。
好在徐康救了黄晴川一遭,谓殷宜中道:“不是说了么,夫人对前事已忘得十之八九,她能认得你已算不错了。”
黄晴川接道:“你伤病初愈,先休息一下,养好身子。你昏迷不醒,大家都替你担心了好些天,这下也该让大家放一会儿心。”
徐康不等殷宜中回话,马上又笑道:“夫人,大寨主好久没听你唤他了一声‘中郎’了,你这就唤他一声,让他安心睡觉去呗!”
经徐康一提点,黄晴川抿起嘴柔声一句:“中郎,再睡一会吧!”
殷宜中心花怒放,笑容如春开冰河,进而欣慰得两眼微微噙泪。
黄晴川轻轻推搡他肩膀,忸怩说道:“好啦,虽说老夫妻了,也不该这般死死瞅住人家,好生难受的。”纵然殷宜中不是她丈夫,但她却在对方那稳重、仁厚的目光前成了俘虏,脸上的红晕哪能说装出来就装出来!
林路遥见状,醋意大生,灵机一转,打趣道:“我来自作主张,要是大寨主再不合眼休息,我就罚你三天三夜不许见夫人!”说着,拉起黄晴川的手就走。
殷宜中微嗔道:“好你个丫头,我夫妻俩的事也用得着你管!好吧,先依你的。”他面带笑容合眼睡了。他久违的话音,林路遥回味了好久,尤其那句“好你个丫头”,撩得她心底波涛不息。
将近戌时。但见月星隐耀,山岳潜形。寒风刮过耳际,居然有种被两边洞穿的感觉,整个人猛打寒颤。看样子今晚要下雪了。黄晴川本欲外出走走散心,不期被寒意逐回,正好遇上伫立不前的林路遥。
“姐姐,大寨主醒来,你得高兴些才是。你的笑容,将是他康复的灵药。”
“林姑娘,有句话我不知该说不该说。”
“姐姐但说无妨!”
“大寨主既已醒来,我可能要离开了。”
林路遥骇然:“这怎么行呢?如果你走了,他一定会很伤心,身体就好不了。”
黄晴川怅然道:“这个我知道。当初我答应你留在腥风寨,是为了帮你稳定军心。那时我没有想过要面对你们的大寨主。可现在他没事了,我名义上是他的妻子,若是……”她羞意泛涌,顿了一顿才道,“若是要行周公之礼,怎生是好?”
林路遥一怔:这也倒是一难。于是道:“说来也是,姐姐真是进退两难!可也绝不能走,走了情况更糟!”
黄晴川不忿道:“然则日后我名节何在!我已仁至义尽!”
林路遥自忖:切不可让二人关系闹僵,不妨暂使权宜之计,留住她人再说。
“姐姐看看这样可否:若然大寨主主动提出,你便以有伤未愈为由婉言拒之。”
黄晴川冷冷道:“伤一天两天好不了,那一个月两个月该好了吧。纸哪能包得住火,终有一天会东窗事发。你太自私了,只为自己利益着想!”——“利益”二字,尽然洞穿林路遥的动机。
林路遥怒意油生,反指责道:“姐姐何尝不为自己利益着想?若不是为了你那锦盒的物事,哪肯轻易答应我留在腥风寨!而且,你比我多一条罪过,就是在本已满身创疤的大寨主身上洒上一把盐!在他最需要人安慰和照顾的时候离开他,与夺他性命无异!”
黄晴川愣住了——林路遥的确不是自己想象中简单。况且在这个时候离开殷宜中,断乎有些残忍。可又暗对自己说道:不,别听她的。她正是利用自己心软的特点,逼自己留下。现在不走,将来要走就难了。
“如果我坚持要走,那如何?”黄晴川一句话,将四周空气霎时凝结,一切声音都停住了,除了二人佩剑铮铮作响。
第八回:定去留双娇论剑,兴家国众侠图谋(一)
“姐姐,你真的去意已决?”林路遥说话时,手已紧握剑鞘。
委实,黄晴川没拿定主意,然而对眼前的林路遥已失去往日的好感。当初的她,给人感觉是个柔情若水、以诚待人之人,如今……
“姐姐,路遥两次恳求你留下,是不愿因为得到相反的结果而与你兵戎相见。”林路遥说话时看似下了十足的诚恳,但“兵戎相见”四字实在用得不当,只会将黄晴川的怒火激得再高几尺。
“你是在要挟我么?”
“路遥不敢。请姐姐谅解,路遥所做一切,只为大寨主,并非为个人私利。”
黄晴川真想说:殷宜中是你心中情郎,为他着想不就等于为自己着想么?
“哼,你的借口果然冠冕堂皇。但我不会再上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