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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黄晴川即将抵敌不住,那人突然内力撤回,吐血倒地。定神一看,原来余芳草从后偷袭,刺了一剑。
“妹妹,你没事吧?”
“姐姐……”余芳草两眼翻白,伤重昏死过去。黄晴川连忙上前将她抱住。
“二小姐,三小姐由我来照顾。你赶快带锦盒离开!”说话的是鲍起。
“鲍叔叔,这……”
“绫罗绸缎都是些掩人耳目的东西,不怕贼人劫去。锦盒才是至关重要的。现在混乱,你看不见敌人,敌人同样也看不见你。如果现在不逃,烟幕散了就逃不了了。”
“那……鲍叔叔,你和妹妹要小心!”
黄晴川从马车里取出锦盒,乘着烟幕杀出重围。但见手中寒光四处乱窜,所到之处皆哀号盈耳,血肉横飞。好不容易逃了一段路,胸口骤觉胀痛。她思道:刚才幸好芳草妹妹及时救我,否则一定被那人的深厚内力震断经脉。此时,听得喊杀声渐绝于耳,她才敢稍歇脚步,喘一口气。
“黄姑娘,哈哈,我在这儿等你很久了!”
黄晴川惊得提起宝剑朝身旁乱舞几下,却不见半个人影,便喝道:“出来!躲躲藏藏的算什么英雄好汉,出来和本小姐决一生死。”
“哎哟哟……生死就是生死,不过是想和你同生共死,而非决一生死。”话音刚落,一条胡子拉碴的汉子不知从什么地方窜出来,笔直地立在黄晴川面前。这个又是谁呢?先不说他的来头,总之他的出现,只会让黄晴川头疼不已。
“陆盛男,是你?”
“就是我!”
“好狗不拦路,快给我让开。”
“不行,我花了那么多工夫才跟上你们的人马,你说我会轻易让你走吗?”
“那你意思是想要我出手对付你吧?”
“哈哈哈……当然不是啦。我是来向你提亲的。瞧,我已经准备了这个……”陆盛男掏出一副玉镯子扬了一扬,“我的聘礼一次比一次贵重,你这回好歹也给我点面子呀!”
“讨厌!再不滚开,我就取你狗命!”
“喂,你这人究竟怎么着?张嘴闭嘴就说干了我,我可不是来跟你吵架的。”
“呸,你这无赖,看来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黄晴川正欲提剑直取陆盛男,不料胸口伤痛发作,剑和锦盒都没拿稳,径直掉落地上。
第一回:空锦盒疑团顿起,犟女子怒火油生(三)
此时,黄晴川身后凌空飞落几人,其中一人喝道:“把锦盒交出来!”
黄晴川欲拾剑迎敌,怎料一弯下腰,胸痛更加剧烈。
“你们……休想!”
那几人并不打话,就上前抢夺锦盒,冷不防被一股气劲崩倒。只见陆盛男手持一根青铜拐杖,“嗖嗖嗖”地舞了几圈,垂直敲在地上,笑嘻嘻地望着他们。
“臭叫化子,还不让开,剥了你的皮!”
“呵,呵,呵,”陆盛男干笑几声,竟撇开他们,转身谓黄晴川道:“川妹,这回你惹麻烦了。他们个个都是高手,莫说你受了伤,就算你完好无损,也未必敌得过他们众人联手。”
那几人一听乐了:“好哇,看你这娘们还往哪儿跑?”说着,狞笑着朝黄晴川步来。
黄晴川痛骂道:“陆盛男,你落井下石!”
陆盛男抢在那几人之前一把扯开黄晴川。
“你们别着急。川妹会求我帮忙打退你们的。”
“你……”黄晴川气得肺都炸了,使劲挣脱陆盛男。
那几人一拥而上,欲抢夺地上锦盒。陆盛男挥起一杖,带出一无形力将他们慑住,半步也不得前行。
陆盛男又谓黄晴川道:“想保住你的东西,就求我吧。”
“呸!”黄晴川死活不肯。
其中一人讥笑陆盛男道:“臭叫化子,净做吃力不讨好的事,于你有何好处?劝你还是把这娘们交给咱们处置!否则咱爷们发起火来,你小命难保啊!”
“嘿嘿,把她交给你们?我可不干。她是我老婆呀!”
黄晴川听了差点晕过去,吼道:“陆盛男,你这人要不要脸?”
陆盛男就是死皮赖脸,根本不和她急。那几个人急于求成,相互挤了眼色,便联手出击。陆盛男手一甩,将黄晴川甩到一旁去。他舞起铜杖力战众人。铜杖所至之处,虽为敌人要害,但所施之力极小,打在上面,只会觉得一阵酸麻,并不致命。这几个人越打越恼火,出的招都被陆盛男巧妙闪开。这样的打斗与街头卖艺人耍猴子没多大分别。
有一人脑袋狡猾,偷偷退下阵来,向黄晴川下手。陆盛男眼珠子转得快,一下就瞧出那人的诡计。可他视若无睹,只高声呼道:“川妹,有人向你偷袭,还不赶快喊我救你?”
黄晴川懒得理他,起身迎战那人。可一使内力,马上头晕目赤,气喘吁吁。她心急如焚:若非刚才和那高手比试内力而大为损耗,现在怎么会连一个无名小卒都敌不过?
那边陆盛男又喊了:“川妹,做人不能恁的犟性子。再这样下去,你会垮的。”
黄晴川回敬道:“你……你少……少废话……”她越说话,就越感到气力不接。很快,那人飞起一脚将她踢翻。须臾间,一掌又朝她打下来。她在地上顺势一滚,那一掌击中地上,发出一声巨响。陆盛男放心不下,趁着空当纵身跃至黄晴川左近,铜杖一扫,将那人击倒。
“川妹,求求你求我救你吧。你受了伤,打不过他们的。”
黄晴川上气不接下气,道:“救……救……”其实她原本想说“救你个屁”,可迫不及待的陆盛男早已断章取义,以为她答应了,于是欢快地喊了一声“好咧”!他将真力注入铜杖,当头一舞,如凤翔九天。由于动作极快,没人能看清他招数的来龙去脉,只勉强看到铜杖在夕阳余辉的照耀下,摇曳着金闪闪的光芒。一眨眼工夫,这来袭的几个人个个身上鲜血喷溅,进而相继倒毙。陆盛男将铜杖前伸,后脚扬起,摆出一副仙鹤闲游的姿态。他挑起一边嘴角,傲然道:“许多江湖朋友都笑我,二十多岁光景,却成天拄着拐杖走来走去。他们当中又有几个知道,我这铜杖舞动时能带出干将、莫邪般的剑气。川妹,你刚才看见没有,他们身上之所以喷血,皆因受我剑气所伤。现在的你,对过去多次拒绝我的决定应该感到后悔了吧。你绝对没有想到,原来杀人时的我,是那么的帅气!”
黄晴川突然真气倒逆,手捂胸前,吐出一口鲜血。
陆盛男大惊:“哗,我的话不是这么恶心吧?”他一把扶起黄晴川,叫道:“川妹,你没事吧?”黄晴川已说不出话来,眼睛慢慢合上。
陆盛男立刻为她运功调息,又探得她多处经脉被震伤,心痛不已,自语道:“川妹啊,你究竟和谁打架了?能把你伤成这个样子,绝非一般的高手。”
一会儿,黄晴川逐渐苏醒过来。一看见陆盛男那张布满胡碴的脸,当即吓一大跳,推开他道:“你这色鬼,想占我便宜!”
陆盛男来气了:“喂,你这人讲理不讲理?我救了你,还帮你运功疗伤,你不但不谢我一句,居然还‘吕洞宾咬狗’!”
黄晴川蒙了:“什么‘吕洞宾咬狗’?”
“就是‘反咬你一口’呗!”
“哼,胡诌!”
“我告诉你,刚才你的手太阴心经、手太阴肺经、足阳明胃经、足少阳胆经,还有金刚经、阴符经、道德经,总之什么经都乱了。幸好我替你调息一下,你才得以保住性命。”
“那……谢了!”
“哎哎哎,不能一句‘谢了’就想完事。”陆盛男换上一张笑嘻嘻的表情继续说道,“那你究竟接受我的爱意没有?”
黄晴川不睬他,只四下寻找锦盒。方才她晕倒前锦盒曾掉在地上。她担心里面的东西丢了,故拾起后马上打开查看。殊不知锦盒里头果真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陆盛男,把东西还给我?”
陆盛男愕然:“我啥时候拿你东西?”
“你拿了锦盒里的东西!”
“我郑重地告诉你,绝对没拿你的东西。”
“陆盛男,你知道锦盒里的东西对我有多重要!”
“那我问你,里面装的是什么?”
“这……我……我不知道。”
“嗨,你这人……”这回轮到陆盛男气塞了,“你够行的,口口声声说我拿你东西,居然你连丢了啥还懵然不知。”
“陆盛男,当我求你了,锦盒里的东西对我义父至关重要,快还给我吧。”她急得泪水快要涌出来了。而陆盛男看着这个江湖上人所共知的小辣椒,如今眼泪汪汪地哀求自己,样子怪可怜的,便伸出手扶住她肩膀,顺便吃点便宜。
“川妹,那件东西对你、对余总镖头很重要,这个我知道。可是……”他停顿一下,道,“可是……我真的不知它在哪儿呀!”
黄晴川脸色急转,甩开他双手,挥起一掌打在陆盛男身上,骂了一声:“流氓!”但她有伤在身,情绪激动加上气血上冲,立即感到喉咙有异物涌上来。她连忙用手捂住嘴巴,可鲜血仍从指缝中渗了出来。
“啪,啪,啪。”陆盛男迅速封住她几个主要穴道,防止真气在体内乱窜。
“你省点气吧,再这样和我生气,你会死的。最多从现在开始我一句话不说,这成了呗?”
“陆盛男,把……锦盒里的……东西……还给我,好么?”
陆盛男真拿她没办法,只好虚以委蛇,道:“得了得了,我答应你!现在我再为你调息一次。你得答应我,中途不能生气。否则,你去叫玉皇大帝救你好了。”
事已至此,黄晴川只得安下心来让他替自己疗伤。
第一回:空锦盒疑团顿起,犟女子怒火油生(四)
当黄晴川身体渐觉舒坦之时,太阳已经下山了。
“陆盛男,今天你救了我两次,那我就暂时欠你两趟人情。日后一定还你的。”
陆盛男听了很不高兴,可脑瓜一转,竟笑道:“人情我不要了,我要你把命记在我的账本上。我啥时候想要回,你就得给我。”
“什么?”
“哎——你可别赖账。你的命我救的,寄存在我手上也天经地义之事。还有,余总镖头在江湖上好歹是个有头有面的人物,你是他义女,如果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懂,恐怕人家会笑他教导无方。”
“你强词夺理!”
“我说的是事实!”
“你流氓、赖皮、蛮横!”
“好啦好啦,川妹,就当我怕你了,千万别上火,我闭嘴,我不说话!”陆盛男很怕她再次吐血,于是转身走到一旁生火去。过了一会儿,火生好了。他将铜杖递到黄晴川面前,道:“我现在去找点吃的,麻烦你暂时替我保管它。我去去就回。记住,不要再想恼火的事。心情平和,这样对你的伤会有好处。”他双腿一蹬,霎时不见了踪影。
要黄晴川暂时不生陆盛男的气,或许还可以;但锦盒中的物事不翼而飞,她哪能不着急、不紧张?她打开锦盒,发现中间有个凹槽,像是用来安放卷轴之类的物件。再反复查看一下,盒内没有其它暗格。她的思绪乱作一团,抬眼望天,厚厚的云雾将本来已非明亮的月色完全遮盖住,一时间不禁愁怀倍添。她拿起陆盛男的铜杖,藉着火光细看,上面刻有一首诗,云:
身陷无忘感圣明,断头今日望皇城。
阎王与我来生勇,定插旌旗满盛京。
“这个陆盛男,真是不知死活!”她自语道,“这首诗要是让清廷知道,那还得了?”她进而心生疑问:陆盛男决不可能写出这样的反诗。这人整天疯疯癫癫,无所事事,谁相信他会干“反清复明”这等大事!况且,江湖中反清的组织也不会堂而皇之,把反诗写在自己兵器之上。看来陆盛男的来头很不简单呢!
篝火忽然窜起一列火星。有人来了——黄晴川抽出宝剑环视四周。
“是黄姑娘吗?”前方黑洞洞的,看不见一个人影,却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黄晴川认出说话的和先前在山上喊她名字的是同一个人。
“你是谁?”
“黄姑娘不要害怕!”接着,一道矫健的身影从暗处飞出来。黄晴川惊讶万分,这女子仅十六七岁光景,此时虽无日光,但仍能看到她的肌肤是何等的雪白无瑕,一张线条分明的脸庞上,镶嵌着端庄秀美的五官。这一端详,教黄晴川对她顿然失去敌意。
“黄姑娘,哦不,姐姐,我叫林路遥,是腥风寨的少寨主。我家主人有事想请你去一趟。”
“你是腥风寨的人?”
“路遥不敢欺骗姐姐。”
腥风寨是以大寨主殷宜中为首的一众山贼的盘踞之所。殷宜中一向与清廷对抗,是爱新觉罗氏眼中的毒瘤。黄晴川想:他与我西顺镖局甚少来往,怎么现在找到我头上来了?
“西顺镖局与腥风寨并无仇隙,何故今日偷袭我们的人马?”
“姐姐不要误会,此事路遥也被蒙在鼓里。刚才本想下山恭迎姐姐,不料山下炮声阵阵,浓烟滚滚。等到我们下山寻找姐姐的时候,姐姐已不知所踪。”
“若是恭迎我,需要带几百人马来么?”( |。。)
“姐姐又误会了。路遥只带了随从十数人,哪来几百人马?”
黄晴川怒道:“当时整个山头都是人,你还敢狡辩?”
林路遥两眉一聚,委屈道:“那些都不是腥风寨的人。至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