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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洞宽敞得很,篝火不时窜出火星,发出“噼噼啪啪”之声,会在洞里回旋数遍。
须臾工夫,林路遥已用采来的干草铺好三处睡觉的地方。殷宜中奇之,问道:“恶寒天气,遥儿哪里找来那么多干草?”
林路遥眯缝笑道:“这恶寒天气来得突然,野草还未来得及枯掉就被大雪深深埋着。所谓有花必有草,雪地上那星星点点的野花附近一定埋着野草,我顺着将雪扒开,里面的草还是绿色的呢!只要拿到火堆旁把水份焙干,就是铺床的好草。瞧,坐上去暖和暖和的!”她怕殷宜中不信,上前抓住他的手就往草堆里放。殷宜中一探,果然很舒服。
慧兰在旁笑着赞道:“林姑娘就是心思细密!幸亏有她给咱们打点一切,让咱们今晚睡个好觉!”
铺完干草,林路遥又急着忙另一件事。她顶着寒风往洞外探出头张望一会儿,回身谓殷宜中道:“大寨主可否将宝剑借我一用?”
殷宜中奇之,道:“当然可以,不过为何非要我的剑不可?”
林路遥天真地扭了扭头,道:“我这柄是普通的剑,要开山劈石怎能与你的‘惜花剑’相比?”
“开山劈石?”殷宜中越发懵然。
“是不是舍不得借我一下呀?”林路遥都不等他答允,径自取过放在草堆旁的“惜花剑”,然后提剑出洞,身如凌燕跃起,顷刻不见踪影,只听得“叮叮铛铛”的金石撞击之声。响过数巡,她心满意足的样子回洞,额角依稀可见微汗。
第九回:曾为梅魂生怨怼,幸留襄梦慰伶俜(四)
风雪在翌日清晨停下,三人离开山洞,辗转了两个时辰,终于重回甄田古镇。徐康与小涓见殷宜中四人外出彻夜未归,忧心忡忡,一大清早即出四下寻找。及至相遇,才撤下愁眉。又见黄晴川不在,便询问去向,殷宜中一一诉之。此间寒暄之语,不作赘述。
比及林路遥和慧兰不在时,徐康神色诡异,谓殷宜中道:“大寨主,徐康有一事相问。”
殷宜中一时错愕,道:“你我已是知交故友,奈何有事相询,还这般见外?”
徐康干脆切入正题道:“其实大寨主早就记得以前的事情,而且有件事从一开始我们已瞒不过你!”
“唉——”殷宜中长叹一声,“记得又如何?知道又如何?来来去去不就是一个‘苦’字!”
“我们都害怕你会因此意志消沉,一蹶不振,才出此下策。大寨主,是我们对你不起!”徐康言毕,下跪致歉。
殷宜中扶起他道:“徐寨主是我的前辈,哪有这种礼节?”
徐康转过话题道:“大寨主既然知道谁是腥风寨中另一个奸细,为何不告诸大家?”
殷宜中道:“当奸细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这个人为了完成任务,已遭了不少苦头。况且,他当奸细的目标曾经动摇过,也就是说,他有想过不当这奸细,做回一个普通人。”
徐康道:“徐康就是知道大寨主必有隐衷,所以一直不揭穿那人身份。”
殷宜中情不自禁拉起徐康手臂道:“徐寨主真是我的贴心张子房!”
二人行走江湖二十余年,亦是惺惺相惜二十余年。今日虽是英雄落难之际,彼此言谈,犹不减伏枥之志。
却说黄晴川向云芃之墓致祭完毕,其时已然入暮,天寒欲雪,便在云府宿了一夜。翌晨遂向云莱请辞。云莱亲自送行,送离青旗镇十数里仍不忍分袂。
黄晴川道:“云大哥,我杀了你弟弟,心中很内疚。”
云莱道:“是云芃自己一手铸成大错,与他人无尤。”
黄晴川道:“云大哥身上有股英雄气概,能结识云大哥,是小妹的荣幸。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云大哥已送了十多里路,你我也该在此挥别了。”
云莱道:“黄姑娘叫我一声‘云大哥’,我真有说不出的高兴。虽知我比你长了一辈,但有了这一句,你我的距离就大大缩短了。我有东西想送给你。”
黄晴川有点讶然:“是什么?”
云莱从袖间取出两件小东西,递到黄晴川面前,竟是一对用桃核雕成的鸳鸯!
“太巧了!世上怎有这样巧合的事?”黄晴川瞪大了眼睛。
孰知云莱竟一脸平和之色,道:“不,这不是巧合!”云莱提起她的手,将木鸳鸯放进她手心,“当年,我和殷宜中都想讨得秀枝的欢心,各自做了件小礼物送她。谁料我俩做的都是鸳鸯!但手艺相较,我落败了。我满以为用桃核雕刻,已是巧夺天工,不想殷宜中竟能以冰块来雕刻,而且用的不是刻刀,而是剑!”
“殷宜中确实神乎其技。”黄晴川瞧见云莱有所错愕,便解释道,“昨天你到来之前,殷宜中在我面前示范了一次用剑雕刻。仅仅一眨眼工夫,就雕成一对活灵活现的冰鸳鸯。他想用冰鸳鸯来唤回我丢失的记忆。”
云莱道:“这事我知道。不只是冰鸳鸯,连同石壁上的诗我也看到了。所以我之前才说‘不是巧合’。虽然我技不如他,但这对桃核鸳鸯你一定要收下。”
黄晴川拿起那对鸳鸯仔细端详,却见除了材料不同以外,雕工与殷宜中的简直不相伯仲。可是她担心云莱会对自己有所误会,将鸳鸯递回给他。
“怎么了?嫌我雕工粗拙么?”云莱对她的举措甚为悻然。
黄晴川道:“云大哥,我没有嫌你雕工不好,只是……我不想你有别的想法……”
云莱顿然明了,微笑道:“傻姑娘,刚才不是说了么?我可是你的长辈,哪会有非分之想?实不相瞒,当年秀枝收下了殷宜中的冰鸳鸯,而拒绝了我的桃核鸳鸯,我一直耿耿于怀。直到现在,我仍想亲自再将这对鸳鸯送到她手上。可惜伊人已殁,此举尽然成空。后来见到黄姑娘,我便想到要将鸳鸯转送于你,当是了却一桩心事,并无其它意思!”
黄晴川皱眉道:“可是……它毕竟不属于我,我又怎能收下呢?”
云莱转过视线望向远方,徐徐说道:“如果不送给你,也许我会将它扔掉,不打算再保存下去。你和秀枝长得这般相似,和她定然有着渊源。所以我觉得,你是世上唯一可以收下这份礼物的人!”
黄晴川暗知若然拒绝云莱,他必定十分难过。几经权衡后只好欣然收下。
云莱吹起清亮的竹箫曲,像是在说:我不送了,路上保重!
黄晴川听着这箫声,心情更加沉重,但她不能回头,因为她心里清楚:偌大一个“情”字,哪是说忘却就能忘却!
雪很深,马儿跑没一会儿就累得气喘吁吁。不只是马,黄晴川也累了——不是身体觉得累,而是心觉得累。她一直在想:自己该回甄田古镇,还是回西顺镖局?回西顺镖局,这本是她的初衷,反正已清楚画轴的去向,全然可以回去交差。但芳草妹妹下落不明,一天没找到她,一天也不得安心;此外,当天在山头袭击镖局车驾的人是谁派来的,至今仍扑朔迷离,而且这段日子以来的所见所闻表明,清廷已盯上西顺镖局,随时会对西顺镖局动手。徐康说过,腥风寨和镖局之间有一条看不见的纽带连系着,回到殷宜中身边,或许能了解更多的事情。可一想到林路遥这个可怕的人,就不禁心中一寒。她害怕那双老在盯住自己且不怀好意的眼睛。
第十回:识得殷勤解花语,无从逗乐类蝇营(一)
“呜儿喂——
倏然一夜入冬寒,四野茫茫行路难。
妹子缘何孤独客,踉跄形迹到云端!
依呀哎呀喂——”
是谁清亮的歌声,在苍茫的大地上缭绕?好一首悦耳动听的《竹枝词》!黄晴川抬头张望,只得一脸讶然:四周哪有人影?还不是皤然一片!
“喂——有人吗?”
她的话音刚刚落下,山野随即传来一阵笑声,还有一段飘絮般的话:“川妹,雪野茫茫,你端的要投何处去?”
要是平时,黄晴川定已手按宝剑,随时候斗,可这会儿她听出说话的是熟人,一时心头涌起的既有惊喜,也有愧疚。
“你是陆盛男么?”
“嘿嘿嘿……”
“我知道是你,你快点出来吧!”
“我才不干呢!你有哪一次见到不是又骂又打的?”
黄晴川一听,脸更红了:“对不起,以前是我不对。可现在我向你道歉,你不现身就是你不对了!”她是个个性倔强的女子,在陆盛男面前哪会服输,一句“对不起”明明说出口了'奇/书/网…整。理'…提=。供',也得立即抓回一点嘴头便宜。
“那算了吧!我想你赶着去办要紧事,雪地上布满猎人的陷阱,走路得小心,别连人带马摔进去。”
黄晴川急了:周遭尽是雪,兜兜转转半天,居然发现自己有点迷路。况且,要一个人赶路,说心里不害怕绝对是骗人的。好不容易遇上相熟的陆盛男,没想他这回一点男子汉风度都没有。她撅起嘴巴道:“放你的心,本姑娘有长眼睛的!”一夹马肚子,继续赶路,就是不信朝着一个方向走,会见不到一处村庄。
路直路弯,往往并不可怕,最可怕的是路没有止尽。翻过一座山头,马干脆停下不走了。可怜的它,眉庞全是冰雪,眼睛也冻得只能半睁。
“驾——”黄晴川还想驱使它,可这一来,它更是双膝跪下赖死,要知道腹部贴着雪地感觉也并不好受。
“该死的!”黄晴川挥起手掌就想打马头,可手离鬃毛不到半尺时,心又软下来——毕竟它驮着自己走了好一程,没功劳也有苦劳,人都快累垮了,畜生又能怎样!满心怅惘之时,那阙虽悦耳动听、却让她厌烦透顶的《竹枝词》又开始唱起来。
“喂——你有完没完,怎像鬼一样缠住人家?”黄晴川把积聚心中的闷气一并泄向雪野。
“川妹,你辨不对方向,走不出雪地,天一黑就只能在这儿过夜了。”
“哼,我在哪儿过夜关你什么事!”
“怎不关我事,冰雪冻住你的心,也就是冻住我的心!”
黄晴川顿时毛发竖起,怒气更盛:“陆盛男,我恨死你。每次你出现时,总爱用嘴巴欺负人家!”
“谁欺负你了?还不是你自己跟自己过不去!”
“好,我就是看你神气多久!”黄晴川下了马,轻轻抚着马脖子柔声道,“马儿马儿,咱俩能否走出雪地尚且未知之数,要是再让你驮着我走,你肯定累死。咱们还是分道扬镳吧,活不活得了就各安天命了!”言毕,亲了马头一口。
忽地,山野传出一声怪叫:“嗷呜——我甘愿当那匹马啊——嗷呜——”
黄晴川高骂道:“想得倒美!”
“嘻嘻嘻……”
陆盛男越是笑,黄晴川就越想即刻揪他出来暴打一顿,毕竟对骂是件隔靴搔痒的事,一点也不尽兴。可又一想:和这种人拚气就是不值,等走出雪地再找他算账!
她告别了马儿,在雪地上步履维艰的彳亍着。确实,脚踩在厚厚的雪上,立即会椿出一个深洞,这样走路法很费劲,才数十步便教她气喘吁吁。通常人觉得累时,饥饿感也会随之而来。为了坚定意志,她嘴唇下方已咬出一道血印。
雪野上没有先前的讥笑声,倒是多了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而且,是两个人的。[ ·电子书下载乐园—wWw。QiSuu。cOm]
人,始终没有逆天而行的能耐。渐渐地,黄晴川的视线模糊起来。她清楚记得,在失去知觉前的一刻,自己曾吻在皑皑白雪之上……
是太阳?
不。
是火炉?
也不。
是胸膛?
迷糊之间,黄晴川张开惺忪的眼睛,发现果然躺在别人怀里。再一看,那胸膛居然是陆盛男的!
“滚开!你这臭虫!”她暴跳起来,两只秀拳冲陆盛男劈头盖脸地乱捶。陆盛男顺着让她凑了几拳,然后一把抓住她手腕,嬉笑道:“别打了,别打了。再打就蒙上‘谋杀亲夫’的罪名了。”
黄晴川气得内力一挺,使出蛮劲将他挣脱,接着劈来一掌动了真格的。幸好陆盛男眼睛瞧得快,巧妙一拨,化开掌势,急道:“哎哎哎,别来真的!”
“哼!”黄晴川一瞪眼,气还喘着。
“我跟你说,要不是我及时抱你回来,你早埋在雪地了。”当陆盛男说到“抱”字时,黄晴川觉得他故意把音调提高。
“死就死吧,如果教你救活,还不如死!”
“川妹啊,你这脾气……”
“不许叫我‘川妹’!”
陆盛男真有点怕了这只小辣椒,垂头丧气到一旁坐下才道:“上次你把我轰走了,今儿我好不容易才找回你,本想告诉你个好消息。现在……唉!”
黄晴川这时才看看周遭,原来自己正待一家客栈——看格局,一般星斗小镇的客栈不会有这种装潢的客房。
“我这会儿要走了,你那好消息留着跟自己说吧。”她气稍微下了点,可口吻则僵硬如冰。
“还走?去哪了?”
“你管不着!”
“喂,你还忘了多谢我。”
“多谢你个啥?”
“呵呵,”陆盛男眉一挑,继续道,“第一,上次那个腥风寨的丫头,要不是让我打伤了,肯定会对你下手。现在你能安然无恙,总该感谢我吧!”
黄晴川暗忖道:陆盛男确实比我看得准,猜出玉琤别有用心。可玉琤终究是个可怜的女子,她不像是会对我下毒手的人,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