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逝鸿传说-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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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嫂,快走!快走!”

小靳只觉全身气脉膨胀,寒气暖气在身体里乱七八糟瞎蹿,然而手足间却似有无穷力量。有好几辆车已被逼停,只有最前面的几辆跑得没影。十几骑强人都向他冲来。小靳赶着车横冲直撞,狂叫道:“不要命的就过来!”

石全在他左边拼命砍杀,有一骑绕到他右手,一把抓住木缘,身子腾空想要攀上车来。小靳一鞭子抽过去,那人脸上立时拖出长长的一道口子。但他一声不哼继续向上爬,抓住小靳右手。小靳左手给他两拳,奈何那人皮厚肉粗浑不在乎。小靳叫道:“耍大刀的,砍我一刀!”石全回手就是一刀,小靳右手举起,这一刀砍在那人手上,几乎砍断了骨头,那人惨叫一声,翻身落车,滚进疾驰轮下,砰的一响,再无声息。

小靳还未重新坐好,又一人纵马上前,冒险地一跳,半边身子摔在车架上。他一手抓牢了车架,一手来抓小靳,小靳情急之下也伸手抓他,两人手抓在一起,都使劲向自己方向拉扯。那人力气远大过小靳,渐渐将小靳扯得站起来。小靳眼见要掉下车去,猛吐纳几口气,突听那人惨叫一声,手上立软,小靳不明白他为何泄气,刚好见前面有一个土坑,忙抽手回来拉缰绳。那人软软地瘫在车架上,似乎不动了。

正在此时,他忽然觉得车身一沉,惊叫道:“有人上车了!”石全惊道:“小姐!”一低头冲入车中。车子里有个女子惊呼一声,跟着有人在里翻滚打斗起来,车身也跟着晃动。小靳眼前又有几人冲到车边,狂叫:“耍大刀的,出来滚呀,老子怎么办!”

有人策马冲到车前,伸手去拉马缰。小靳大急,长鞭甩去,原只打算吓他一吓,没想到这一鞭又快又准,正中那人后脑。那人大叫一声,捂着脸向一旁冲去,想来鞭梢卷到前面,击中了他眼睛。小靳惊喜交集,见又有一人冲到身旁,又是一鞭抽去。这一鞭却无甚力道,被那人轻易抓住。那人呵呵大笑,用力一拉,蓦地一股巨力传到,身不由己腾空而起,竟从车顶飞过,重重摔到另一边去了。

这一下后面追赶的强人都是大惊,不觉放慢了马速,只听驾车那人叫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哈哈!哈哈!”更是莫名其妙。

忽听身后有人轻叱一声,正是刚才那黑衣妇人。便有一名强人应声落马,大声呼痛。有人叫道:“先干掉这个点子!”众人立即回身,向来者杀去。

过了老半天,石全疲惫地拖出一具尸体扔到车外,见小靳血红着眼睛,一边打马一边道:“好!老子知道了,有种再来呀!”他回头看看,已没有追赶的人,便扯下几块布,包裹身上的伤口,一面道:“小兄弟,你驾马的功夫很好啊,这么跑马步都没乱。那个人怎么回事?死了吗?”一指趴在车架上的人。

小靳道:“这人跟我扳手劲,突然就不动了,大概被我冻死了罢!”石全笑道:“是么,那可不得了。”也懒得跟他瞎扯,伏身将那人推下车去。夜色昏暗,也就没有看清小靳脸上洋洋得意的神色。

原来小靳鞭子被人抓住,就要被扯下车时,不由自主右脚一跨,与左脚刚好成马步开合之势,与道曾教他的那十八式中第五式的姿势一样。他练习这功夫日久,当下熟练地右手沉肘,左手提拉。这一招使出,脚下生力,那一道暖气自气海升起,顺着手少阳三焦经一路飞速行到手腕阳池。这一丝气虽然弱小,但手臂上其他本是混乱的寒气皆跟着它运行,内力勃发,轻而易举便将那人扯飞。他顿时明白到道曾曾说的“力自根起”的道理,心想:“哈哈,原来老黄强行打通我的经脉,虽然是要命了一点,却着实帮了我大忙。这些寒气对老子不客气,可是我自己的气一引导,对别人更不客气得很,刚才抽中别人脑袋那一下不正是第六式的架子么?哈哈,哈哈!天助我也!”

他一边想,一边只顾打马前行,石全道:“稍慢一点,马儿奔了一夜,快吃不消了。”转头往后看去,颇为担心地道:“钟大哥跟大嫂不知道脱险没有。今晚真是险恶,先是残兵,再是强人,怎会凑到一块?”小靳正在兴头上,忙道:“我们回头救他们去!”

石全摇头道:“不行,我们俩去只是送死而已。况且我还要护送小姐回江南。”掀开帘子看了看,道:“睡着了……这一夜她也惊吓不小……”

又驶了一阵,但见不远处的林子里有火光。石全站起身望了望,道:“是前面逃出去的马车,怎么有一辆着了火?难道强人又追上来了?”小靳凝神听去,道:“没有打斗声音啊。”

说话间,已驶进车队。小靳让马车慢下来,石全握紧了刀,两人打起十二分精神。待驶近最前面一辆着火的马车,但见商人的尸体落得满地都是,石全道:“被袭击了,不知道是强人还是残兵?”。小靳见到那些尸体上未被搜走的玛瑙戒指、白玉挂件,心中乱跳,若是几个月前早冲上去搜刮了,此时逃命要紧,只得强行收回心思。他俩驾着车绕过一辆辆烧毁的马车,并未见到一个强人,除了劈啪燃烧的火,四周如死一般寂静。

石全跳到车顶,四面张望,低声喊道:“喂,还有人吗?”小靳则看着满地的散碎金银细软流口水。他流着流着,突然浑身一抖,叫道:“不对!”石全道:“怎么?”小靳指着地上商人的尸体,脸色越来越白,道:“不对!为什么一人、两人……所有人的财物都没被搜走?啊哟!”唰的一鞭,抽得马儿长嘶一声,拉着马车猛地一腾,飞跑起来。车子里有个少女的声音惊呼一声,小靳也没空去管。

石全忙跳下来,道:“怎么了?”小靳道:“这里头有古怪!”

“怪”字刚一出口,头上风声大作,两人抬头看去,却见一整辆马车正掠过漆黑的夜空。风将帘子卷起,仿佛旗帜一般飘扬。它在空中划出优美的曲线,结结实实摔在前面路上,轰然破裂,震得地面都在颤抖。跟着四、五具原本在车里的尸体从天而降,砸在坚硬的地上。有一具就砸在马背上,三匹马同时惨叫,其中一匹闪断了后蹄,身子一歪,拉得整个车向左猛拐,两人还未作出任何反应,只见到天旋地转,同车子一道翻落在地,眼前一黑,什么事也不知道了。

不知过了多久,小钰幽幽醒转。她胆怯地环顾四周,一片昏暗,只有车蓬的几处破口透进跳跃的火光。她动了一下,浑身碎裂般疼痛,忍不住哭道:“姐姐,姐姐……”

哭了一阵,并无一人回答,到处寂静得可怕。小钰感到身上冰冷,瞧着那火光老半天,终于鼓足勇气,自散乱的棉被堆里爬出,爬到车帘前,小心地探出头去。只见远处那堆火烧得正旺,不时柴火劈啪爆裂,便腾起一股黑烟。

小钰望着火,仿佛感到暖了许多。她鼓足勇气,向那火堆爬去。爬了几步,手摸到一件冰冷的事物,她低头一看,是一只手,一只孤零零的断手,一只因血已流干而白得发青的手。

小钰的心一时不知道跳到哪里去了,小脑袋颤抖着僵直地抬起一点,再抬起一点,眼睛不由自主地落在一颗鲜血满面的头颅上。

“啊!啊——!啊!”

小钰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她只想跳起身,远远离开这血腥地狱,可是身子却一动也不动不了,哪怕连抬起摸着那只断手的手臂都不成,冷得,硬得就象这触摸到的冰冷的大地。

蓦地有人从身后一把抓住肩头,将自己拉起来。小钰脑中因极度惊恐而眩晕,仿佛天地间一切都在旋转,耳中嗡嗡直响。眼前有个模糊的人影在摇晃着自己,隐约听见他在叫着什么。

小钰被他摇得全身象要断成几块,忽地耳中嗡响迅速减弱成一道低而尖的啸声,这才听出是石全的声音。她用力睁大眼睛,石全的模样渐渐清晰起来。只听他欣喜地道:“小姐,是我!你认出我来了?”

小钰伸出手,想要去摸摸他的脸,证实一下这是否是梦,这个时候眼前似乎什么东西闪了一下,一道寒气掠过。她摸向这张脸,摸到这张表情凝固的脸,感到了尚存的温暖,笑了。

然后这张脸向左一偏,慢慢地垂到肩头,在那里腾了一下,似乎是完成最后的愿望般,它从胸前滚下,翻腾着落进小钰怀里。

小钰眼前升起一道血柱,滚烫的血冲起老高,再如雨般洒下,洒落在小钰的发梢、脸颊,和双眼之中。她有些茫然地看着眼前的血色将一切都遮住,茫然地听见有个声音在耳边咆哮。她什么也看不见了,只是颤抖着,用尽最后的力气抱紧怀里那颗还有点余温的头颅。

风声凛冽,那道寒气再度扑面袭来。

突然间,又有只手从背后绕过来,将自己向后一拉,紧紧搂进怀中。这个比那断手还要寒冷的身子在剧烈颤抖,但是小钰清晰的听见他在自己耳边平静地道:“别怕,不要怕。”

奇怪,小钰一点也不怕,于是她抬起头,嫣然一笑,想要证明给他看。然后她就这么仰着头,陷入无边的黑暗之中。

“你要敢再动一刀,我就这么刺进去,”小靳也仰着头,第一次充满杀意的看着老黄。他的头撞破了,血直流到胸前,但是他不管,左手握着把断刀抵在脖子处,冷冷地道:“‘多喏阿心经’,你这一辈子都不要想听到一个字了。”

老黄慢慢将刀举到眼前,一口咬住刀背,啪的一下将刀折成两段。他口唇边血肉模糊,兀自笑道:“哈哈,我的,是我的……哈哈哈哈,全是我林哀的!哈哈哈哈!”

…16…2007年2月28日 星期三

资料收集于网上,版权属于原作者,请勿用于商业传播。

逝鸿传说作者:碎石

第十七章

阿清从睡梦中醒来,感到脸上有什么东西。她摸了一把,是兀自未干的泪痕,她怔怔地想了一会儿,可是已经完全记不起梦中的情景了。

这个清冷的早晨,薄雾在林间穿梭往来,仿若一条条、一层层半透明的清纱。身旁的草和灌木的末端凝结着露水,映着头顶支离破碎的天空和身旁纵横交织的蛛丝。高高的树木在晨风的吹拂下舒展枝条,于是不时有露水滴在阿清的额头和裸露的手臂上,冰寒的一激。阿清深深吸了一口气,恍惚间有一种心醉到心痛的地步。

“你醒了。”

阿清赫地转过头,见道曾靠坐在一棵树上,对自己合十一礼。他的脸呈暗青色,印堂处更是发黑,然而神态自若,双目炯炯有神。

阿清见他一派平静怡然的样子,忍不住道:“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你已经昏迷了十天,却好象我才刚醒来一样。”

道曾道:“人生一梦,十天又算什么?只是贫僧偷懒的这十天,连累姑娘辛苦了。”

阿清听他前面的话,几乎跳起来,总算后面的还象句人话。她盯着道曾看了一阵,只觉面前这人仿佛泥塑的一般,看不出有任何情绪。她抓抓脑袋,起身走到旁边一条淌过林间的小溪边,捧起水洗了洗脸。那清冷透骨的山泉一激,总算是彻底清醒过来了,便问道:“你的伤怎样了?”

道曾道:“小伤,没有性命之碍。”

阿清道:“小伤?差点死过去还是小伤?”

道曾淡淡一笑,既不争辩,也不解释。阿清转头看见昨天剩下的狍子肉还未吃完,抛了一块给道曾,道:“吃吧,你好久都未进食了。”

道曾道:“阿弥陀佛,贫僧不愿夺其性命。”阿清道:“这已经烧好了,还有什么命?”道曾摇头道:“若是贫僧今日进食,以后姑娘会杀更多生命以食贫僧,这跟贫僧所杀有何区别?杀生乃最大之罪孽……”

阿清跳到他面前,一脚将那块肉远远踢出去,冷冷地道:“饿死随便,本姑娘想杀多少就杀多少,你不吃,我杀得更多!”

她自坐在一边吃肉,故意大声咀嚼,吃得有滋有味。道曾并不在意,仍是那般平静。他虽然不看阿清,但阿清却觉得始终有那么双静静地眼睛看着自己,吃了一阵,自己都觉得索然无味,终于恼了,将手里的狍子肉也丢得老远,道:“哼!老了,不吃了!今天再去杀一只来吃!”瞪圆了眼,气呼呼地看着道曾。

道曾对她的瞪视毫不在意,问道:“姑娘,你是怎么来东平的,小靳呢?”阿清道:“你那徒弟么?我可不知道,他在巨野泽里被水匪抓住了。”说到这里,故意恶狠狠地道:“被水匪抓住,这会儿只怕已经被煮来吃了吧?”

道曾合十道:“阿弥陀佛。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姑娘可以给贫僧说一说么?”

他这样既不生气呵斥,也不赌气不问,而是仍旧如常的问来,倒让阿清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好。怔了一下,突然想起小靳的模样,禁不住心中一酸,不再赌气,老老实实将如何跟小靳逃出庙,如何坠落山崖,如何遇见那怪人,最后如何闯入巨野泽,被水匪抓住关入水牢的情形详细说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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