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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横-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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置人死地!

必死无疑!

——这就是狗口和尚仗以成名的:“九口飞刀”!

那绝对是黑道上的黑刀!

尤其是在那么暮晚的夜色下,这九刀更加神出鬼没、凄厉怖人。

九刀不像是发出来的。

而是像飘出来的。

就像鬼魅一样。

九刀齐发。

向铁手!

四、白道上的黑刀

暗器就跟兵器一样,讲究的是快、准、狠。

可是一旦遇上一位一流的高手,那这种说法就说不准了。

因为你快,对手也一样可以快。

而且更快。

虽然你准,对方也一样可以准。

比你更准。

就算你狠,敌人也一样可以狠。

更加的狠。

——所以快、准、狠不是得要在自己武功实力高于对手的情形下才算是真的能做到:

快、准、狠之准则。

因此不是人人都可以说自己是“快”、“准”、“狠”的。

有些自以为是的“快、准、狠”,在别的高手眼中,只是。既不快、又不准、更不够狠。

不过,快、准、狠还是出手攻袭敌人的一个要诀,狗口和尚的成名飞刀,也一样是极快、极准,极狠!

——要是不够快速,任何犀利的绝招都形同没用,不信,你就算用天下最厉害的招式却以最缓慢的速度使出去,保准连一只蚊子也打不死。

——如果失却准头,那就算是任何绝快、凌厉的招式,都等于白发出去了:根本打不着目标,不如不打,打了白打。

——若是心不够狠,招是够快了,刀是够利了,攻击目标也觑准了,但你却狠不下心发那一招,那么,一切都如同白搭、白费了。

这就是出手得要快、准、狠的由来。

狗口和尚的飞刀绝对能做到:快、准、狠,却不止于快、准、狠。

他还诡。

诡是一种变化。

他的通体透黑的飞刀,在发出之后,突然是沉浮不定、缓速无定、连同攻击的目标也无定向的,教人完全无法捉摸,无从招架!

甚至他其中一两口飞刀,还忽尔没人黑暗之中,不见了,然后才在致命时刻随地冒了出来,予人灭绝之一击;这九口飞刀,飞行到了一半,有的忽然隐了形,有的竟然没了声息,有的还竟潜行人地底,直这目标后才兀然自地面突刺而出,专攻敌人的下盘。

他的飞刀很诡。

诡得如同鬼魅。诡如鬼魅附身的蝙蝠。

他每一柄飞刀都似是活的。

恐怖的,狰狞的,扭曲的,而且还是怪的、妖的、鬼魅的。

而今,这九把幽魂一般的飞刀,就飞向铁手。

它们好像不只要夺取铁手的性命,还要戳碎他的灵魂,让他永堕地狱,永不超生。

就算以铁手之能,要应付这九把飞刀,也相当吃力。

何况他正以性命交错的真力托住了飞瀑流湍,而且急流给硬硬抵住了,时间愈久,其水流积聚越多,压力愈是沉重可怖!

大自然的力量,连以内功称著,内力见长的名捕铁手,也快抵受不住了,然而瀑流已如山压至。

飞刀也诡昧的袭至,有的在明(明的也无从捉摸),有的在暗(暗的根本不知所踪)。

铁手怎么能同时承受巨流飞瀑的压力,又得抵挡那九口像恶魂附体的飞刀?

——要是全力对付飞刀,那么瀑布巨流一旦挂落,潭里的龙舌兰岂不遭殃?其他那十名杀手岂不更加没救了?

——若铁手仍力撑住巨瀑凝住不落,他岂不是要给九刀十八洞,惨死于“杀手锏”的杀手刀下?

铁手此际,如同时跟大自然与杀手以力量作战。

就在此时,铁手吼了一声。

一向峰停岳峙、稳如泰山的他,忽地发出一声吼来,竟狂态惊人。

他运聚全身之力,“以一贯之”气功发挥无遗,只见他双手一挥,在夕照西沉、不剩的一点余烬的暮夜里竟仍幻出于万道彩虹:

那给他无形真力凝聚在半空一团的大水流、瀑柱,竟变成了巨大的漩涡,里中有亿万道水花、瀑珠,一齐如瀑布骤变暴风所摧,往外洒卷而去,却正好在狗口和尚和他之间筑成了一道水墙。

飞湍巨流,都似听铁手这大将军发号司令一般,直如臂运掌,如掌使指,转作自如。

这水墙一立,大自然的巨大威力跟铁手多年真功力结成一道,那九口飞刀(不管是无形的还是有形的),全给水流一冲,不是消散不见,就是击成碎片,有的嵌入岩石内,有的落到地上。

还有一口,给铁手一把抄住。这时,铁手已趁机把瀑流引导向外洒,就似凌空挂落的水流骤变吹攻向一般,只要不直接淋落到潭中去,龙舌兰自然就可以救人无碍了。

同时间,他已摧毁了狗口和尚的“杀手锏”。

然后他断喝一声,手腕一掣,掷出一刀!

那边的狗口大师,眼见巨流飞瀑竟在铁手手里任凭摆布,气势浩荡,万流汹涌,蔚为奇景,早已傻眼了。

他的拿手绝技,当然也在巨流里早泡汤了。

当他省觉过来时,铁手已仍出了他的刀。

那原本是他的飞刀。

黑刀。

但铁手是以正大光明的手法、光明正大的力道掷出来的,由于使刀者光明磊落,所以那一把黑刀也蒙上了一层亮光,焕然一新。

——那是当今白道上四大名捕中内力最强的铁手使的暗器。

因为他为人光明磊落,所以他的”暗器”也在刹那间成了“明器”。

那一把原本黑漆漆、鬼魅魅的刀,而今竟成了白刀!

人正境界清。

心静自然凉。

夺地一声,那一刀,就钉在狗口大师光秃秃的头顶一分之上,嵌入岩石,几至没柄,飞刀未端的刀环依然腾腾颤动不已。

——要是这一刀是要狗口的命,狗口早就没命了。

狗口再不能动了。

他全身都湿了。

因为瀑布已溅得他湿透。

他裤裆都湿了。

因为他吓出了尿。

只听铁手沉声叱道:“狗口,你再顽抗,我就只好把你杀了。你已恶贯满盈,我把你格杀当堂也不为过。”

狗口哪里还敢挣扎?

迄此,铁手可以说是已完全控住大局了。

却在此时,只闻一声尖叫。

那是龙舌兰的叫声。

尖叫自潭里传来。

铁手急回道。

只见龙舌兰一张粉脸已自潭水里冒了出来,纵在极其幽暗的潭岩间铁手仍依稀可辨她的势急情急。

她的脖子很亮。

因为那儿正架着一把刀。

那是一把寒光照铁衣的刀、也同时映寒了龙舌兰和铁手的脸和眼。

龙舌兰已然受制。

她背后有人在挟持她。

那当然是个高手。

是个用刀的高手。

同时也是个暗算的高手。

——因为那人已一早潜下潭水,就等龙舌兰下来救人时,他趁黑浑水里作出了偷袭:

制住了龙舌兰。

夜黑风高。

刀锋冷。

潭水寒。

刀光要比潭水更冷更寒。

铁手的眼色冷了。

心却往下沉。

第七章刀锋冷

一、人情恶

风冷。

水冷。

刀更冷。

最冷的还是。

人情。

龙舌兰的颈上有刀。

背后有人。

——她当然是游泳救人时,为人所趁,让人以利刀架住了脖子。

暗算她的是谁?

刀很亮。

很利:

利得厉而丽。

刀握在一个人手里。

这个人半身在水里,人就贴在龙舌兰身后,只露出一些儿、一丁点的脸容。

但铁手已知道他是谁了。

他一眼已把那人认了出来:

书生!

——那名给狗口和尚先一刀杀落水中去的中年书生!

现在这书生的儒帽已落,虽然不能算不光头,但已秃顶。

他现在当然已不像是生了。

而像只畜生:

——杀手。

一个具兽性的嗜血杀手。

他自然不是堕入水里。

他只是在演戏。

龙舌兰当然是白救他了,也白救那十名掉落水中的杀手了。

那十名看来下会游泳而浮沉呼救挣扎哀号的杀手,至少有三名已悄悄的在设法爬上岸去,有四名正在搁熟的摆动手脚,浮于水面,还有三名,也许是真的下会游泳的吧?也各自抱住浮木,攀着岩石,回头来看龙舌兰给挟持的场面,除了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外,还因龙舌兰下水救人时衣衫尽湿,而致玲珑浮凸,身裁尽露而目不转睛,馋极垂涎的模样子。

然而龙舌兰(不管是否因听从铁游夏的意思〕确是因救他们才下水中伏的。

月黑。

刀黑。

夜更黑。

最黑的却是:

人心。

狗口和尚趁机会拔出了他头上岩石里嵌着的刀。

“挣”的一声,他费了老大的劲,但仍是拔了出来。

刀一离铁手的手后,已失去了光泽,而今在狗口大师屈圆手里重新变成了一把黑色的刀。

狗口刀锋逼指铁手。

那书生的刀口却架在龙舌兰颈上。

铁手不再以内力托住瀑布不泻了。

他卸去了无形劲气。

瀑布一泄如注,如同天河倒挂,势若奔雷。

——但对那在龙舌兰持刀挟持的人,也一无妨碍。

因为那人似已算定了这一着。

他把龙舌兰胁持到一个只受瀑布遮掩,但却不受水流影响的所在。

——不受瀑布影响,使他可心专心对付铁手。

——只受飞流阻隔,正好可以消解铁手反扑的危机。

他一切已算定了。

他比负责东面的戒杀大师可沉得住气多了。

他也比执掌南面的狗口大师更一击必杀。

铁手沉着气盯着那人(尽管他只露一点点的脸)和他的刀,眉骨颧骨浮现了四道青筋,沉声道:“好刀!”那龙舌兰背后的人道:“好眼力!”

铁手道,“好一把刀,好一个杀手!我看走眼了。”

那秃头书生仍躲在龙舌兰背后仇“你赞这刀好,准没错!我这就把刀就叫做‘女子’,合起来正是一‘好’字,货真价实,童叟无欺!”

铁手整张脸都像铁一般沉,眼色也如铁色一般的冷:“女子之刀!?那你就是杀手书生子女大师了?”

那书生杀手道:“既然这回儿连‘东方杀手’式杀杀手和‘南方杀手’狗口杀手都出动了,还少得了我‘子女杀手’吗?称大师,二捕爷可就见外了,我们不念经,不拜佛,只借顶光戒疤来行杀人之事,亢其量也只是个杀手而已;大师?都没有!您敢叫了我还真不敢相应哪!”

铁手沉声道:“你说的对。你是不敢乱认。在‘杀手和尚’组织里,专门负责杀妇懦和害者子女亲人,就是你。”

书生道:“所以我不动手则已,一下手就要铲草除根,一个活口不留。谁碰上我都不止是死,而是灭门之祸。这就是我比南方狗口、东方戒杀都高明高段之处。”

铁手冷笑道:“别人不愿为、不屑作的你都做了,这就是你的高强!”

杀手好像没听懂他的讥消之意,只说,“我做的只得别人不敢做的、做不到的;他们是一组人,我只是一个人,但我一人能抵得上他们一组。可不是吗?戒杀给你逮了,狗口给你打得还不了手,但你的红粉知音龙姑娘今晚可不是落在我手里么!”

铁手故意凝了凝,没即对回话。

果然先听狗口和尚气忿不平的吼道:“你别一人认功,就风筝上画个鼻子脸比天大!没我先发那一刀,铁手会相信你眼我们不是一路的人!?这女娃子会下水来救你!?”

铁手本意就是要让这两人吵起来,最好是争起功来。

所以他一听狗口咆哮,反而噤了声。

陈风尘却插口道:“你们拿龙女侠要胁,太不要脸了!她可是不来救你哪!你先把她给放了,你走你的,我们今天就算只见着狗口的飞刀没见着你这把水里溯邮来的白刀!这算个人情,怎么样?”

书生杀手笑了,笑得邪邪的,淫淫的,反问:“你看,我已来了,还会放人吗?要这个人情,不如我等她当我情人,这么标致的人儿,不入水也出水得很呢,玩上个把月半年头的还不腻呢!”

狗口杀手也嘿嘿地笑了,“你想,他会是那种饶人不杀的人吗?”

陈风气得全身发抖,却又爱莫能助。

书生杀手忽道:“狗口,我们就且先别来抢功了,办完这件事再说吧,不然,在头领面前也难交待。”

狗口杀手道:“就这么办。你得小心了,这姓铁的能隔空伤人,今天东方戒杀'奇書網整理提供'那一组人失了手,就是没防着他这个。”

书生和尚把刀一挑,眼睛一咪,狠狠的说:“这我省得了。”

忽然向铁手喊道:

“站着!你别过来。”

铁手知道这书生杀手是那种吸着了不天打雷劈也不放口的人,今天事无善了,他正想偷偷跨步没法,但却听得书生和尚这即时的一声叱。

他只好止了法。

沉住了气。

二、不服气的道义

他站住了,尽管用一种气吞山河、至少能盖过瀑布哗然之声的声音,一字一句的说:

“白兰渡,你以为你杀伤了龙姑娘,就可以活着离开这杀手涧吗?”

——白兰渡就是这“子女大师”之本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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