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龙舌兰不忿地道:“这下他来了,还不是诸葛先生一声令下,他才不情不愿起了程:我早先就要他走这一趟的!要不是江南这一带头面我不大熟,我早就跟他分道扬镳,先一步过来,他这下抽脚拔腿的赶来也只能收孙青霞的尸了!”
麻三斤、陈风都知龙舌兰凶,都涎着笑脸各自讨好地道。
“龙姑娘和铁二捕头一并儿来也好,虽然龙女侠武功高强,群小胆丧,但加上个铁二爷,路上总有个照应啊!”
“其实龙姑娘也不必担忧,这事也不急在一时,那淫魔近日倒销声匿了迹,一时也搜他不着!但东南江浙一带,过去虽少见龙姑娘侠踪,但龙姑娘侠名,早已名震遐迩,你要去那儿到那里,做什么要什么,只要开一开口,吩咐一句,哥儿们无有不从,岂有不依的。”
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听了这几番话,龙舌兰也显然气平了一些,噘着红唇道,“我恨死那贼子了,岂能再容让他活上一天半天!苏眉是我好友,是他女友,他居然连女友之母也敢摧残杀害!你们没见过苏眉多痛苦,日日以泪洗脸,做梦也呼他名字!你们没听过苏眉说的那一幕:她居然看到那活贼自她母亲房门步出,还提着个血淋淋的人头,她定睛一看,居然是她娘亲的首级,她娘还死不瞑目,在那姓孙的手里,发给揪着往上直竖,但眼还看着她女儿,好像还要开口叫她报仇哩……”
陈风和麻三斤虽也历过大场面。大阵仗,但一时仍为龙舌兰说的那相当凄厉之一幕而有些悚然起来。
龙舌兰说得正气愤难平:“苏眉的爹原是“更衣帮’帮主,跟孙青霞那贼子本有过节,但苏眉的爹苏世尼死后,苏眉不念旧恶,还情愫暗种,一颗心尽系孙青霞身上,却没料这姓孙的王八狼子野心;骗了她身心,还害了她母亲!她本就是他仇家的女儿,凭啥信他?这世上的男人真都是役心没肝没个好东西的,人家待他好,千依百顺的,他就当泥一般踩;人家不瞅不睬,别有居心另有所属的,他就一头撞去缠绵个不死不休,真犯践!真不是路!”
龙舌兰这一轮骂下来,好像是骂孙青霞,但听到头来,也不知她在骂谁了,反正天下男人,全给她骂进去了。
麻三斤和陈风见风头火势,连铁手也噤了声,两人便忙着另起话题:
“龙姑娘真是侠义心肠,替天行道!有龙女侠见过那姓孙的就好了,咱们不是抓不到这泥鳅,而是还活着的,没几个见过他样儿,见过的也不敢再惹这个人,连认都认不出来,那就更不好下手了。”
龙舌兰听了,却肃起了粉脸,瞅了陈风一眼,又瞄了麻三斤一下,忽然凑近铁手顿边,细细声的说了两句话。
铁手也低声说了几句话。
麻三斤和陈风自然都莫名所以。他们既不知龙舌兰和铁手说了什么话,只思疑起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
之后,龙舌兰嫣然一笑,先喝了口酒之后,居然向二人一敛衽,道:“对不起,刚才我要骂的是孙青霞那种淫魔狗贼,一不小心,把你们男人都统统骂了,真不好意思。”
麻三斤忙赔笑道;“龙姑娘说的可是大道理呢!男人更是吃了五款又想六味,野花总比家花香,该骂,活该受骂的!”
陈风拿细得又窄又狭的一对眼睛,从缝里看看铁手,又望望龙看兰,才说:“龙女侠确是女中豪杰!像孙青霞这种案了,不知有多少良家女子毁在他手里了,连‘三丈红’殷色可殷女侠,在三年前要追捕这个淫魔,结果反给他制伏了,脱光了衣服绑在树干上,三大后给解了下来,殷姑娘也疯掉了一半。年前还有位‘天之骄女’朱丽丽朱女侠,名震大江南北,要对付姓孙的,结果不知怎的,只听说有人见她自一家客栈掩面冲了出来,悲泣不已,连声音也给毒哑了,从今便不再在江湖上行走了——这些,不知龙女侠可都阶说过?”
龙舌兰喝了杯酒,眼波一转,反问道:“自然都听说过了。你提起这些是什么意思?”
陈风一笑,笑刀子又插得满腔纵横,“没什么意思,只是提醒女侠:孙青霞是个难惹的魔头,而且还是个不世淫魔!”
龙舌兰嘿声道:“就是因为他难惹,不好惹,我才偏要惹这个人、抓这个人,要不然,别的小案小事,还用得看我龙舌兰千里迢迢的赶来办他不成!?”
“是是是,”陈风的笑刀仍一脸都是,“了不起。龙姑娘这种虽千万人吾往矣,舍我其谁的精神气概,真是巾帼不让须眉,世间少有!”
麻三斤也涎笑道:“可不止呢,这还叫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哪!我就说了,除了京里来的紫衣女神捕龙舌兰龙姑娘有这份过人侠义心肠之外,只怕就只有铁手铁二哥有这样的胆色豪气了!要是别人,一听孙青霞,早吓得避风缩头不见了!这种胆气,有机会倒要跟龙姑娘多多请教!”
这一番赞语,龙舌兰听了,倒十分受落,连喝三大口酒、豪情迸发、英气飒飒的说:
“那也没什么。我是个女子,自然要为受害的女子、受屈的女人出气!孙青霞算啥?就算查叫天我也不怕!”说着把一双筷子往桌上“啪”地重重一拍。
麻三斤听了就很感叹的道:“好!龙姑娘真是快人快语斗志昂盛!”然后他放嗓子大喊:
“咱再来三斤‘崩大碗’!”
铁手微笑道:“怎么前三斤未喝完。后三斤又到?”
麻三斤笑道:“前三斤是咱们相聚趁兴喝的,这三斤是为龙姑娘的盛情壮志而痛饮!”
龙舌兰更是意气风发,俟麻三斤把酒倒满了她身前的海碗,她一手端喝了,说:
“我没什么不得了、了不得的!只不过,仗三尺剑,管不了事;凭三支箭,绝不怕事。
一个女子,最忌就是安居乐业,贤良淑德,早早找个好婆家嫁出去算了!那贤良给谁看?淑德给谁享?到头来事事都靠夫婿,样样看人脸色,那女人活下来还是不是人来着?我可不管,我走我路,我行我素,我非但要自己找自己钟意、合意的伴侣才嫁,还要找最强最恶的仇敌来对付!”
这未了一句,陈风和麻三斤可不解了,也解不了。
他们习惯了对望一眼,这才由麻三斤开口问:“龙姑娘如此出色的人材,自择配偶,理所当然,怕是怕人得了姑娘青睐的世间有几?但找最强的仇敌作对……这,不大自讨那个什么的了吗?”
“自讨苦吃?真没志气!一个人若不是找比自己强的人来对着干,老是找比自己弱小的人来欺侮,那实在是大不长志气,太瞧不起自己了!”龙舌兰嗤笑得粉脸转啡,绯颜渐红,“千金易得,一将难求!朋友易获,强敌难寻!有好心、强大的、了不起的仇敌,这才能激发你的雄心斗志和实力武功,咱们江湖上闯的男女,岂可连这种斗志都没有!仇人不多,乃因为他能令我发奋图强!敌人可贵,正因为他们,我才不致苟且偷安!”
麻三斤和陈风正听得目瞪口呆,龙舌兰却打了一个平空大酒嗝,说道:
“咦?这酒可真冲的,喝的时候像团火,喝下去之后像胃里生吞了一记拳头。”
她媚眼向铁手,呢声道:
“还是你的拳头。”
铁手见她又想拿一大碗酒要喝,忙用手按住,道:
“你喝急了。慢慢品尝闲着聊,不更好么?”
又向麻、陈二人解说:“龙姑娘出身甚好,家世显赫,祖上曾任中长省中县令,其父叔又任职三司使,世胃计相,她又是家里宠爱,加上天资过人,聪敏伶俐,手段高明,所以一人刑部,就办下不少铁案,事业一帆风顺。她今晚灌冲了半肚子酒,话说大了,语落狠了,皆因不胜酒力之故,两位还请多加包涵,不要介意。”
陈风,麻三斤早知龙舌兰“来路”,都说:“哪里,哪里,还请龙姑娘对咱多加包涵、提点才是。”
龙舌兰确己给酒力冲得有点发晕,只觉暮色里的瀑布一下子迫成一尊弥勒佛,一下子变作一朵花,耳里的水声,一时变作蝉声。一时变为人声,一下子又变成念经的声音了,但她却没真的醉,只扯了扯铁手的臂膀说:
“你胡说什么?我可没醉。”
铁手温声道:“你当然没醉,但喝这种酒,不宜太急。”
龙舌兰一听,更要喝酒,大叫:“小二,小二,却死到哪儿去了!这儿酒不够了,快上酒来!”
又向陈风、麻三斤道:“你们别听这木马铁人胡说。我龙舌兰闯江湖、扬名儿,立万儿、人刑部、破案子、办大事,从没抖过我的身世背景,从未靠过我宫场亲戚,我,我是靠自己本领、仗自己本事——呢,这酒真像一拳辣椒……”
话未说完,只听“蓬”的一声,一罐子酒已结大力掷放于桌上,震得连泥封都裂了,还渗出些酒水来。
众人一怔,只见重重地把罐子掷落的人,竟是这店里的年轻伙计。
一个神色冷傲,脸有郁色的年青人!
第四章杀手涧
一、大脾气的小伙计
只见那年轻人衣着灰暗,脸有不平之色,但眼色却非常冷和做。
这时,龙舌兰已带点醉,一看见他,第一个感觉就是:
——这人很傲。
——但郁甚于傲。
只听麻三斤叱道:“这算什么!小欠,你这回欠揍啦!”
陈风也嘎声喝道:“小欠,咱又不是喝了不付账的,你犯得着这样粗暴么!”
那年轻人只冷笑一声,不即答。
铁手知道眼前的人便是陈风、麻三斤口中说的那个“崩大碗”店里新来的火爆脾气的小伙计,便道:“小哥儿,是有事不服气吧?可愿说来听听?”
那年轻人本要转身走开,听了这话,便停了一停。但只停了一停,顿了一顿,又寒着脸拔步便走。
铁手吟道:“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今日把示君,谁有不平事。”
然后扬声道:“小哥儿知道这首诗吧?知道这诗的意思吧?”
那伙计淡褐色的毡帽一垂,一张脸更看不清楚,只听他低淡地道:
“我不识字,不通文墨,我只是个臭脾气的小伙计,我可没文人雅兴闲情。”
铁手笑了:“你骗不过我。”
伙计眉目一震,“我骗你什么?”
铁手道:“你不识字,便不会在我念到第一句时就蔑笑了一下,第二句时右眉一扬,第三句时已变作冷笑。你的谈吐也不像不识字,不识字的人通常不说他们不通文墨,也不说这雅兴闲情。”
他肯定地道:“小哥儿是识字的,而且还大有学问。”
伙计淡淡一笑:“随你怎么说。”
铁手却追问下去:“既然小哥是有学识的人,为何我吟那诗的时候,阁下神情又如此不甘呢?”
伙计没好气的说,“我没有不甘。”
铁手在等他说下去。
伙计顿了顿,只好道,“那是兄台吟的诗:十年磨剑,霜刃未试,可见何等自负!那是兄台自诩,与我无关。”
铁手、陈风、麻三斤眼神俱为一亮。
麻三斤哈哈笑道:“铁二哥果是好眼力,我来这儿好几十趟,还不知这个小哥儿倒大有学问得很哩。”
陈风也仰首喝了一杯崩大碗,只道,“我也走眼了。那几句诗,我最多听懂三五成,陈小哥儿却连诗眼、诗意、诗义都全给刨了出来了。”
铁手温和地笑道:“不是我眼尖,是小哥儿的气派迫人,不比寻常。窝在这里,却可惜了。我那诗是为小哥吟的,不是自譬,而是托喻小哥自有鸿鹄之志。”
伙计冷笑道:“我只是一名食肆酒场的小伙计,要鸿鹄之志干啥?一飞冲天我不愿,一鸣惊人我嫌吵。我手边没剑,心中亦无不平,兄台白吟白念,白白浪费一首好诗了。”
铁手讶道:“小哥儿这般年龄,顶多二十出头吧?却尽说这种丧气话!”
伙计反唇相讥道,“现在的年轻人尽说大话、胡吹大气,这点人各有志,我倒不愿胡诌一份凑无聊!”
铁手立起,拱手恭声问:“敢问小哥儿大号?”
伙计没料铁手如此礼重于他,退了一步,犹豫片刻,也拱手还礼道:
“得先请教兄台高姓大名。”
铁手道:“我姓铁,我是大宋平民,大好神州的一名小老百姓而已。”
陈风接道:“我是知道他姓陈。”
麻三斤道:“我们都叫他‘小欠’,不知他欠了人的,还是人欠了他的。”
铁手不温不怒的道:“我已说了我的,还请小哥赐告真名实号。”
伙计这次再也不回避,道:“我姓陈,叫心欠,人叫我小欠,人欠我的,我欠人的,天欠我的,我欠天的,总是欠。大抵能欠的不一定能还,能还的不一定要欠。我是欠人不还也还不了的。还是还不了,心还是欠着。”
铁手笑着说:“你看,这番话可有学问呢,小哥儿刚才说不识字,没学问,可真没把我们当朋友呢!”
小欠这次往有烛光照明的地方一站,但因暮色深了,只觉其人脸上轮廓俊美,但仍看不分明:
“铁二爷现在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