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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故人何来?
“浣庄”的堂门,公孙向月也曾潜往查探,他没有看到顾雍,甚至没有发现一张熟面孔,
那边进进出出的,全是些三山五岳,横眉竖眼的陌生人。
公孙向月不着痕迹的在当地各路码头上做过询问,却是毫无要领,谁也不知道顾雍及他
那批弟兄到何处去了,更不晓得他们是为什么离开的,甚至不清楚来接收“浣庄”
“金家楼”堂堂的一隅的角儿乃是何方神圣?
青森的灯光似乎益加阴沉了,映照得金申无痕的脸孔也是恁般凝重幽郁,她盘膝坐在一
方锦垫上,视线扫过围成一团的那些张面庞,缓缓的道:“还要再等下去吗?我们到底要等
到哪一天才算个准?”
申无忌首先嚷了起来:“谁说要等下去?打来到这座要命的山洞,前前后后也有二十多
天下,黑白不分,昼夜混淆,我们一个个活脱缩头的王八,隐在阴沟里的老鼠,这算什么日
子?憋得人都快发疯啦!”
费云也接着道:“老夫人,我看不必再枯候下去了,到现在还不见来归的弟兄,若非业
已投向敌逆,便是遭至险困,或者有其无法克服的难处,好在预估中尚未抵达的一干人,对
我们实力的影响并不算大,没有他们,照说也可一样行动!”
挺直了腰杆,申无忌又搭上来道:“可不是?我们该做的都做了,等也等够了,若是还
有人要来,这段辰光爬也该爬到啦,我说大妹子,早早决定出兵吧,我宁可狠狠拼上几场,
也不情愿在这个黑洞里受闷气!”
那一张浓眉环眼、阔鼻掀唇、更横肉累累的狠酷面孔紧板着,“金家楼”的四当家“鬼
面雷公”卓敬大声开口道:“楼主,此时不战,更待何时?要掀翻他们,就要趁他们脚步未
稳,大局仍呈动荡之际,一等吃他们已安定下来,广邀帮手,布妥阵势,我们再想反扑,情
况便更要艰难啦!”
金申无痕侧身朝着金步云,以十分尊敬的口吻问道:“三叔的高见是?”
金步云轻捻白髯,微微点头:“我也认为他们说得有道理,无痕,夜长梦多,还是速决
要紧!”
“火印星君”潘得寿道:“闻得大司律说,灭逆之战,业已大致决定了运用策略?”
金申无痕道:“不错,总以伏袭暗杀,各个击破为原则,当然,实行的方式上尚得随机
应变,巧为布置。”
申无忌磨拳擦掌的道:“我背上的伤已经收口了,这一遭,看我不搞他们个鸡飞狗跳,
人仰马翻才怪!”
潘得寿道:“无忌兄可得稳着点,把气沉住,有你泄恨报冤的辰光!”
望向展若尘,金申无痕道:“你的伤势情形如何?可也无碍了!”
展若尘已能与大家一样坐着,他平静的道:“楼主宽念,这大半月来情况更为良好,已
堪可运动如常,筋肉方面偶觉僵滞,不够活络,想是再过儿天,稍加锻炼亦就习惯了!”
金申无痕道:“但盼你越快痊愈越好,动手之后,跟着来的麻烦必不在少,要借重你的
地方很多,你得结结实实的为我撑上一撑才行!”
展若尘深沉的道:“力之所及,无不效命。”
这时,“二判官”易尔宽发言道:“老夫人的意思,是准备何时展开行动?”
金申无痕想了想,道:“后天晚上开始,大家认为如何?”
申无忌忙道:“最好现在就干,我早他娘迫不及待了!”
潘务寿审慎的道:“楼主的谕示很对,我们要空出这两天的时间来,先对敌逆方面预做
刺探,多少摸清他们目前的各种情形,再行安排击杀之计,这样比较牢靠稳当……”
费云也表示赞同:“三当家所言极是,老夫人之所以将袭逆之期再挪两天,想也求的是
个知己知彼,明白敌情,俾便分派人手,摧坚披锐!”
申无忌耸耸肩膀,道:“好吧,既然你们都这么说,我也只有按住性子再熬上两日子,
没得叫人错识我是在急功逞强,愣出风头!”
瞪了乃兄一眼,金申无痕转过去向着“矮土地”翁有方道:“你受的是断肘之创,有方,
撑得住吗?”
翁有方咧了咧嘴,道:“只是觉得身子虚了点,其他都还好,老夫人别挂记我,到了时
候,我一定挺得出去!”
金申无痕轻叹一声,道:“在平日来说,伤筋动骨都得养歇个一百天,就算练武的人身
底子厚实,至少两个月的调理是免不了的,有方的断肘之伤,更甚筋骨之创,原该多多休养
一阵,如今不过日余时光,便须上场再拼生死,咳,板荡干戈,真叫磨人!”
翁有方原来苍白的面孔上涌起一抹朱红,这抹朱红中包含了好多的激动与感慨,他嗓音
微微颤抖地道:“多谢二叔公的体念和关怀,我,我确实能够上阵效命,丢了只手,当然不
大方便,但也仅仅就是不大方便而已,伤口业已结了痂.不痛了,身子虚点没关系,一待敌
我对峙,心火上升,气涌丹田,再是没劲也会变得有劲啦……”
呵呵一笑,金步云直点头道;“好,好,说得好,就凭这股子气势与胆魄,我们歼逆灭
叛的行动.便大有成功之望。”
申无忌龇着牙道:“我说二叔,我这股子豪情可也不让翁矮子吧?”
金步云笑道:“无忌,你怎的年纪越大,脸皮越厚啦?”
几句话不由引得众人俱皆莞尔,申无忌讪讪的道:“二叔最会逗人,你们可别以为他老
人家真是这个意思……”
清了清喉咙,潘得寿收起笑意,正色道:“楼主打算派谁去执行刺探任务?”
金申无痕道:“先决条件是--前往刺探敌逆形势的人,必须是身上没有带伤的,一则
行动方便,二则也好叫受伤的人多匀出点复原的时间!”
潘得寿道:“我也是这样想,楼主,我首先请命!”
坐在一边的卓敬大手一摆,宏声道:“杀鸡犯得着用牛刀?三哥你还是守在这里,我去
办这桩差事就足够了。”
金申无痕道:“老四不能去,你火性太大,脾气又躁,一个按不住就把事弄拗了,这是
件必须暗里进行的工作,要挑沉得住气的人去担当才合适!”
费云急忙道:“老夫人,我看我去比较适当……”
摇摇头,金申无痕道:“你有伤在身,更为不宜!”
卓敬急切的道:“那么楼主属意何人?”
金申无痕道:“派四个人为两组,两人一组,分头行动;‘雷’字级二把头骆大宏、
‘电’字级大把头赵琦为一组,十卫首领阮二与公孙向月为一组,今晚上便出发,明晚同一
时间返来复命!”
卓敬忙道:“楼主,他们四个办得了么?”
淡淡笑了,金申无痕道:“他们四个都是老江湖了,机敏达练全够,这又不是什么定邦
定国的大计,只不过叫他们去踩盘子探消息,如果还办不了,这些年岂不是白混啦?”
金步云也道:“这几个人选很合适,交刃之前的探风摸底,原是必有的配搭行动,却非
主将对阵,不必派遣为首的人物前去,否则未免大才小用了……”
潘得寿道:“我相信他们会把事情办得十分妥当,只是仍要再加叮咛,千万谨慎。”
金申无痕道:“这是一定的,最好他们能够不露行迹,便完成仟务,切忌打草惊蛇,凭
白叫敌逆起了戒心!”
站起身来,潘得寿道:“我去吩咐他们早做准备。”
在潘得寿离去之后,金申无痕又加重语气道:“从现在开始,所有的人都不得擅离此洞,
没事的多歇着养精蓄锐,劳神耗力的消遣绝对禁止,喝酒也不可以,大家且把力气省足,赶
到明晚上给敌逆那边彻底热闹热闹!”
咽了口唾沫,申无忌道:“不喝酒闷得慌,横竖阴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这条禁令,
我看不大切合现况吧?”
金申无痕一言不发,拂袖而起,金步云瞅着申无忌,似笑非笑的道:“你这可不是猪八
戒照镜子?”
于是,大伙儿又笑了,那原来带着些冷凝的气氛,这一刻总算消融了不少……血战之前,
放轻松点,理该是不会错的……
柳残阳《霜月刀》
第四十七章 短兵初接
骆大宏、赵琦这一组,与阮二、公孙向月的一组,都在三更之后平安回来,霜月满天,
他们也似带着一身的冷露阴潮;进入洞中之后,每个人的脸上全有着僵凝的沉重。
四个人带回来的消息几乎是相同的,总括起来的要点是:
--“金家楼”内外一片刁斗森严,而所看到的敌逆所属,皆已改换了服饰,他们不再
是以前的黑巾黑衣白色密扣,也不再配用“金家楼”儿郎的制式兵刃“双刃斧”及角柄短刀,
那些人现在的穿着乃是一式****劲装,携带的家伙亦改成了朴刀,真乃名符其实的“易
帜”了。
--“金家楼”内外灯火极少,似是有意施行管制,但在一片沉暗中,却时见人影闪晃,
更鼓口令之声不绝,在这种情形下,难以辨清对方的首要份子及高层人物置身何处,或是正
在进行何种勾当。
--除了可以确信一干易服之辈已属单慎独个人控制之基层武力外,尚另有其他身着杂
色异形服裳人物出现.可见仍有外路江湖朋友留驻。
--“大金楼”遭致烟熏大火之后,仍旧一如原样,并未加以修缮。
--敌逆首要如单慎独、向敢、尤奴奴、谷浩然、唐丹、庄昭及茅小川等人,皆未露面。
--对方是否另曾添补帮手,邀请臂助,实情不明。
灯下,以金申无痕为首,大伙全聚在一起,细细研判他们四个人所带回来的情报,但显
然的,都有些失望与疑虑。
卓敬首先开口道:“楼主,他们同个去了这一趟,和不去差不多,我们需要知道的事,
比如叛逆方面有什么新的计谋,是否尚增添了帮手,对我们可能采取的行动等等全未探悉,
光是传回这些鸡毛蒜皮,我实在看不出对我们有什么帮助!”
金申无痕低沉的道:“内容是不算丰富,但也未必全无帮助;老四,你要体谅他们的难
处,他们此去乃是暗中刺探敌情,不能明着进出,也不便用暴力达成目的,他们奉命隐密行
事,不得打草惊蛇,有这层限制,自然效果就要大打折扣了。”
体魄修伟,有如半座铁塔般的“牌刀锥甲”骆大宏,宽长的脸膛上浮现着一抹愧疚不安
之色,他搓着一双大手道:“回禀四当家,在行动之中,本来我是想暗里弄走他们两个人加
以盘问,却又怕因此惊动了敌逆,万一弄巧成拙.漏了形底,我哪里担得起这个责任?”
阮二也小心翼翼的道:“黑夜里视线不良,对方戒备又严,我亦曾有过这个主意,只是
想挑个像样的下手,偏偏望着幢幢人影晃来晃去,就是看不清,也看不到对方某个上得了台
盘的角儿出现……”
金申无痕摆摆手,道:“不怪你们,在这种限制之下,就算我亲自前去,也不见得能有
比你们更好的成绩。”
几句话一说,其他想要开腔议论的人也都闭口不言了;金申无痕又接着道:“对他们几
个所探悉的消息,各位有何高见?”
沉默片刻之后,费云平静的道:“显而易见的是,单慎独业已在这一个多月里建立了规
制,组织起他可以直接调遣的一支武力,另外,他尚保留着那批帮他打江山的牛鬼蛇神在左
右--也就是说,他正在全力防备我们!”
点点头,金申无痕道:“不止是在防范我们,我还可以确定,单慎独如今正挖空心思,
倾尽一切力量,要设计找到我们,围歼我们!”
潘得寿重重的道:“看情形,他并不认为已经‘泰山笃定’了,否则。‘大金楼’的损
坏,他早就会加以修整装饰,迁入其中沐猴而冠啦!”
易尔宽深思的道:“大司律,这亦可以解释为单逆已有决心和我们周旋到底--不到尘
埃落定的一天,他不做安顿之想!”
环眼怒睁,卓敬火爆的道:“事实逼得他非下决心不可,姓单的何尝不明白,即使他有
意委屈求全,我们也断不罢休!”
双眉轩昂,申无忌握紧拳头道:“与其等单老二先动手,还不如我们抢在前面,抽冷子
给他个下马威再说!”
金申无痕目注展若尘,道:“你的意思呢,若尘?”
一直没有表示过意见的展若尘,这时谈淡的一笑,道:“楼主不是说过明晚行动么?我
认为这正是时候--我们不清楚对方的‘锦囊妙计’,同样的,对方也不明白我们的‘神里
乾坤’,彼此都是硬碰硬撞,在形势上,我们并不吃亏,倒是敌人摆在明处,先落了一截下
风!”
申无忌嘿嘿笑道:“不错,敌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