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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食色性也。
林希瑾转过头,轻轻随着音乐敲打着拍子,微微闭目静心地听着。唔,侍墨做得不错,不仅找的人找得好,这奏乐的也有水平。不错不错,对得起她交付的信任。
琴声渐黯,箫声空濛。
是雨后露角的小荷被蜻蜓点水似的那一触,羞红了脸的娇怯;若舒展身姿清透碧绿的柳枝被风扶着,青烟笼罩的风情。
雾非雾,花非花。
佳人袅娜,质洁而脱俗。
白衣男子出来的时候,似乎整个世界的光华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而林希瑾在看到男子出场的一刹那,瞳孔却是猛地一缩,手指紧紧地抓着椅粱,紧咬着牙只想现在找出侍墨问问他是怎么来的!
男子取一半的青丝绾成如云高髻,留着两绺头发垂在胸前,在发髻后面系上白色的纱制蝴蝶结,长长的丝带在身后随着他的身姿而飘动。身着云霏素雪晕春对襟羽纱长裙,内里一件雪缎白素锦衣,外衬浅紫色纱衣,衣袖和对襟处用绣云雀嬉戏的暗金色底子滚上宽边,同款的腰带束腰,显得腰身盈盈不堪一握。腰之两侧再垂下细细的珍珠流苏,两臂挽云青欲雨带,带长一丈,与长长裙摆拖延身后,于清透高洁中平添一份飘逸。
他就在云烟中向人群走来,却让人恍惚间觉得,他要踏云而去。
他的美脱离了尘俗,清灵剔透,玉质冰心。
就像是吸尽天地间的精华,深藏了千年才孕育出的玉石,历经了万年才在最精华的中心孕育出的玉石人儿,他美得让人兴不起亵渎的心思。
林希瑾只觉得心都要跳出来了,她知道陈烟言是美丽脱俗的,却从未想过他会美到这般不食烟火的地步。不可否认这身衣服的确很好的衬托出了他的那份不染尘埃的气质,但只要一想到这么多人都如此神魂颠倒地看着他,林希瑾就只觉得心里有一团火在燃烧。
他怎么会来这里?
他为什么要来这里!
只是这抹纯白缓缓地靠近,林希瑾的心中就什么都不再想了,只是贪婪地看着这个人,眼中什么都看不到,只有他,只剩下他。
指甲深深地掐入手心,林希瑾却感觉不到疼,他的眉头微蹙,是为了什么?因为生活的重担吗?还是受了委屈?
他在微笑,却是如此的无奈。
那就不要笑了啊,你只要快乐地生活就好,为何要为了这样的俗事而烦忧呢?
陈烟言回身向后走的那一刻,林希瑾甚至有了抓住他的冲动。
不要离开!
你要去哪里?
你是否还会回来?
林希瑾的脑袋里只剩下了这一种心思,只是心底还保留着最后的那一丝清明,才能制止自己不冲下去拉住陈烟言。
陈烟言的身影消失在高台之上,箫声缠绕,似乎要挽留他的步伐,却只见那白色的身影渐渐远去,消失不见。
林希瑾怔怔地望着高台,又一名骑士装扮的女子上台,众人的心思在那惊鸿一瞥之后也转向了新的目标,而她却恍若失去了焦距,目光游移,心思不知飞到了哪里。
腼腆书生装,风流文士装,小家碧玉装,大气富丽装……
一套套服装穿在模特儿,如流水一般在高台上展示,引起观众或惊艳或炙热或垂涎的目光,在不断的低呼声中,最后一套牡丹薄水烟逶迤拖地长裙也随着模特儿消失在高台上。
琴音袅袅,余韵未消。
宾客们皆回味着刚刚短短的几刻钟之内所见到的风情各异的美人和华衣,心中盘算着要买下哪件衣服回去家里或在别院里的那位穿上之后的风情,都笑得别有意味。
高台边上的讲话台在众人晃神的时候站上了一名中年女子,正是侍墨。
侍墨跟着林箴不知见过了多少的大风大浪,此时站在台上也是不惧。先对着各个方向拱了拱手之后,端着和善可亲的笑容不卑不亢地平视宾客:“今日夕拾阁开张大喜,多谢各位前来捧场。鄙人是此店的掌柜的林侍墨,代表我的东家向诸位致以无上的敬意。刚刚我们欣赏的所有服装,都是由享有‘画圣’之名,现为史上首任服装设计师的李逍李小姐的佳作。为了表达我们对李小姐的敬意和对她的作品的尊重,今日她的作品皆以拍卖的形式售出,所得的收入皆归李小姐所有。我来解释一下拍卖的问题……”
在侍墨为宾客介绍从林希瑾这里获得的拍卖的规矩的时候,李逍拉着林希瑾的衣角,喜笑颜开地压低声音问:“林姐林姐,这次拍卖的钱真的都给我啊?”
“是啊。”林希瑾正为了陈烟言而烦恼着,猛地被李逍打断了思路,顿觉烦躁,不由恶从心起,笑得假假的,“只是吧,我家希影貌似脂粉钱不太够用,我打算给大约你这次收入的七成给他去买点东西来着。啧,就是手头有点紧,店铺上流转都不够用啊。”
林希瑾斜眼瞟着李逍,看着她很是大义凛然地说:“没事没事,我觉得这次的收入太多了,放我手里也不安全。林姐,我愿意捐七成给你以方便店铺的运作,弟弟要娇养,可不能亏待!”
“恩恩,”林希瑾点头,截下了一笔不菲的银子,心头终于舒服了一点,“是啊,我也这么觉得,那就多谢逍妹慷慨了啊。”
“不谢不谢,这是我应该做的,应该的。”李逍狗腿地点头。
啧,连亲都还没提呢,咋就成你应该的了?
林希瑾又心里不舒服了。
结,李逍算是马屁拍马腿上,花了钱也不讨好了。
林希瑾转过头不理李逍,抬手招来执玉低语:
“你让你母亲把那套陈少穿过的留下,晚上给他送过去。”
58
58、被请家长 。。。
被请家长
如此开拓创新,别开生面的一场时装秀自然在让人大开眼界的同时,也勾起了她们的购买欲望。在开业的当日就几乎销出了五分之一的存货,接下来几日在众口传颂之下吸引了清河镇上大部分富商的目光,林府里的绣工几次加班加点才勉强应付了这一波的购买狂潮。
当然,这些事情都已不在林希瑾的考虑范围之内了。侍墨绝对是个尽心尽力的好掌柜的,只要不是需要林希瑾拿主意的事情几乎从不来打扰林希瑾。
林希瑾安安稳稳地躲在书房里翘着二郎腿,毫无形象地瘫坐在椅子上,手中拿着一卷游记,一盘干果放在触手可及的位置,林希瑾不时地从里面取出两颗,自娱自乐地将干果抛高,再自己用嘴巴去接,接到了就得意地咀嚼两下吞入腹中,接不到便懊恼地捶桌子,像小孩儿一样用脚把干果踩两下泄气。玩累了就开始看游记,这里的游记写得极有意思,类似于现代的小说。寻宝,抢亲,私奔之类的天雷情节都是层出不穷,逗得林希瑾不时捧腹大笑。
林希瑾果然是实现了对执玉说的,她只忙这一茬儿,剩下的就该侍墨忙这个誓言了。整天除了吃,就是躲到书房优哉游哉地看小说,小日子过得与米虫有得一拼。
“家主。”
伴随着敲门声,执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天!
林希瑾看着狼藉的书房,虽然每天收拾房间的时候执玉都会看到这般台风过境似的场景,但毕竟没有亲眼看到是她制造的,她也就鸵鸟地当做执玉不会清楚她干的这邋遢事儿。
这下被人抓了个正着,林希瑾不由还是徒劳地想要挽救自己并不存在的形象。
林希瑾手忙脚乱地用脚将满地的干果屑子拢到椅子下面,干果盘子也推到桌子的中央,手中的游记塞到抽屉里,随手拉出一本写着什么史的书翻开,然后拢了拢头发,平息了气息,她假装平静地问:“进来吧。有什么事吗?”
执玉打开门,甫一进入就看到了林希瑾椅子下面的干果屑,还有那乱七八糟的书桌,还有……林希瑾故作正经的脸上,嘴角未擦干净的粉屑。
咳咳,家主,你喜欢吃干果我真的不会笑你的,只是如果你不擦干净嘴边的屑子还要装作苦读诗书,你叫我如何忍得住笑?
执玉嘴角抽搐,忍笑忍得肩膀也抽抽个不停。
“执玉,你怎么一直抽搐,是不是生病了啊?”
林希瑾关心地望着执玉,担忧又惊叹。
啧啧,看这孩子,才是真正的工作模范啊,带病都要坚持工作,她要发起号召,呼吁大家向执玉学习!
“噗嗤!”执玉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想到家主要是知道她是在笑话自己,还不知会如何恼羞成怒呢,执玉赶紧找话题掩饰,说起了她要进来禀告的事情,“家主,刚刚书院来人,说是教三小姐的段夫子请家主过去一趟。”
啊?
听到这句,林希瑾果然没有心思再想别的,只觉得神奇。
她在现代婚都没结,自然也没有孩子,就更加没有过被请家长的经历了。此时成为两个小萝卜头的姐姐,居然被老师请到学校说话了!?
林希瑾心里怪怪的,又新奇又担心。
林希钰是不是出什么事儿啦?
平时看她也挺乖的啊,怎么会在学校里闹到要请家长呢?
车辘辚辚,不多时林希瑾就带着执玉到了临溪书院。
临溪书院临溪而建,书院内部群竹环绕,葱葱郁郁一片绿意,进来的那一刻便觉得心中一静。
的确是个做学问的好地方!
林希瑾随着门房通过竹林中的小径走到了段夫子的住所,林希瑾等在院子的门口,门房先进去通报。
不多时,门房就走了出来,对着林希瑾谄媚一笑:“林小姐您请进,段夫子在里头等着您,林二小姐和林三小姐也在里面。您放心,两位小姐都没什么事儿。”
林希瑾点了点头:“麻烦你了。”
说着执玉从后面走上前来,在门房手中塞了些铜钱。
门房掂了掂手中铜钱的分量,笑得更加殷勤:“不麻烦不麻烦,您请进吧,有啥事就叫我一声,我一直都在门房里候着。”
“嗯。”林希瑾点了点头,向屋内走出。
段夫子小小的屋子里挤满了人,林希璃和林希钰还有一个林希瑾看着极为眼熟的女孩子抬着头站在一边,另外七八个高高壮壮的女孩低着头,你推我,我挤你地站在另一边。中间站着几个衣着简朴,看着就老实巴交的家长,段夫子就坐在书桌后面,正等着林希瑾进来。
林希瑾刚一进屋就见林希钰胆怯地向林希璃身边缩了缩,小小声地叫道:“大姐……”
林希钰和林希璃如门房所言,的确是没什么事儿。林希钰看得到的地方都还是整齐的,就是衣服上面满是灰尘,膝盖上破了个大洞,上衣也被撕破了。林希璃的衣服还算干净,小模样就有点凄惨了,脸上一块块青紫的印子,下巴上甚至被抓破了皮。
啧,不用猜,肯定是打架了。
林希瑾三步并成两步走到林希璃的身边,拉着努力摆出平静姿态的林希璃,上下打量一番:“身体里面有没有受伤?有没有碰到脑袋或者伤到内腑?”
“没,只有脸上被打了。”
林希璃惊愕地张着嘴望向林希瑾,下意识地摇头回答。又猛地意识到现在自己是在夫子这里受训,连累着大姐也要来听夫子的训诫,不由羞愧地低下了头,只一双大眼睛向上瞅着林希瑾。
“呼。”林希瑾松了口气,她就怕孩子下手没有分寸,胡打一气伤了看不到的地方就坏了。
“咳咳。”
坐在书桌后的段夫子看着林希瑾的动作不满了。进来首先就只问自己家的孩子有没有受重伤,也太藐视她做夫子的吧?
林希瑾听到明显是中年女子的咳嗽声才反应过来她应该向夫子先问好的,心中懊恼自己失态了,面上却很平静,微笑着转身对着段夫子深深作了一揖:
“希瑾见过段夫子。舍妹顽劣,有劳夫子管束了。”
段夫子对林希瑾的恭谨很是受用,站起身来:“林小姐有礼了。令妹平时都是极好的,只今日不知为何与人……哎,所以才请林小姐过来一叙。”
林希瑾从一开始不知怎么与两个妹妹相处到后来自然而然地和她们相处甚欢,她最大的优点一直都是不会妄自对她们的想法作出结论。两个妹妹虽然年纪不大,但都算得上是明白事理了,林希瑾一向都会尽量地听取她们的想法为她们作分析,而不是告诉她们怎么做。
所以放在此事上,林希瑾对她们会打架虽然惊讶,却觉得她们一定是有理由的,自然不会因为被此事请来见老师觉得丢面子就不管不顾地责骂两人。相反,她一直都觉得这两个妹妹太过于乖巧,尤其是林希璃,老成得让她心疼。此时见她们居然会打架,心中一半是惊讶,一半是新奇,唯独没有恼怒。她对自己的妹妹很有信心,她们不是仗势欺人的人,会打架定然是有理由的。
所以林希瑾在段夫子的示意下坐了下来,方开口问道:“我想请问夫子一下事情的事由,可以吗?”
段夫子没想到林希瑾居然是这样的反应,一时也有些愣住了:“这,这个……”段夫子其实自己也没有问清楚事件的原因,只是看到她的得意门生——林希钰和陈雅言居然都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