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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见“呛”一声,剑锋砍在了锁链之上,溅起了一串火星儿,那铁链子不过是跳动了一下,依然如故。
蒲天河不由大吃了一惊,他第二次力贯剑锋,向外一抖,再次向链子上斩去。
“呛”一声,剑锋又一次地跳了起来,那细如拇指粗的链子仍然是丝毫未损。
蒲天河不由心中一动,他抬起剑来看了看,剑刃虽未受伤,可是这口剑整个的抖成了一片,散出了一地流萤。
老人这时由不住冷森森一笑,道:“你死了这条心吧!”
蒲天河惊异地望着他道:“这链子莫非不是钢铁所铸?这口剑有斩铁断金之利,怎地斩它不断?”
老人望着他哧哧一笑,道:“小伙子,你太粗心了,你以为普通的铁链,会能锁得住我么?哈!我只当你有什么好法子救我呢?原来是这个!”
蒲天河不由脸上一红,缓缓的收起了剑,老人望着他微微笑道:“这两条链子,乃是老魔在天山,采万年寒铁,用地心真火铸炼而成,慢说是刀剑砍它不开,就是水冶火炼,也莫可奈何!”
蒲天河感叹道:“这么说是没有东西能开了?”
老人冷笑道:“除了老魔自配的两把钥匙以外,别无他物!”
蒲天河看着他怪同情地道:“你在此住了有多久了?”
老人比了一个手势道:“有八年了!”
他仰天怪笑了一声,道:“八年是一段很长的时间,可是我倒也能安然处之,我用十年的时间,交换我后半世的荣华富贵,也是一件划得来的事情!”
蒲天河苦笑了笑道:“你怎知十年就可以出去了?”
老人面色一沉,道:“蒋寿有言在先,岂能到时不遵?不过,他也不会白白就放了我,他知道一旦我出去之后,不会与他善罢干休,因为这几年以来,我在此练了几种厉害的功夫!”
蒲天河一怔道:“你手脚不便,还能练什么功夫?”
老人森森一笑,道:“小伙子,你这句话可就说错了,一个人只要有决心与毅力,即使是在睡榻之上,也能练成绝世奇功!”
说罢,他含着一种神秘的微笑,在蒲天河脸上看了一眼,道:“我这句话,你大概还有几分不相信,是吧?”
蒲天河尚未答话,这木老头一笑道:“很好,现在,我可以当面试一试,叫你看看!”
蒲天河不由喜道:“果真能瞻仰一下你老人家的奇技,倒是眼福不浅,你怎么试呢?”
老人两道冷电似的目光,在他脸上转了一转,道:“小伙子,你一身功夫,不错,由你双太阳穴上看来,你这身功夫,绝不在丁大元之下。可是,如果你愿意的话,你不妨拿我来试试身手……”
蒲天河摇了摇头道:“我怎能在老前辈面前造次?”
老人哈哈笑道:“不是造次,小伙子,如果你真愿意一试的话,你就会知道,你的那一身功夫,在我面前,是丝毫构不成威胁的!”
蒲天河本不能造次,可是听他如此一说,不禁激起了一些年轻人的豪气,当时微笑不语。
老人似乎对于这件事很感兴趣,他嘻嘻笑道:“怎么样,你相不相信?”
蒲天河冷冷一笑道:“你老人家也未免过于自负,你应该知道,你的手脚都不方便,在这种情形之下,老前辈,你绝对不会是我的对手!”
老人闻言双目一翻,哈哈怪笑道:“你不要逞能,你敢试一试么?”
蒲天河点了点头,道:“你老要怎么样试?”
老人似乎十分得意地笑了一声,有点儿手舞足蹈地道:“随你的便,用手也可以,用剑也行,只管照着我身上狠打,看一看你能否伤得了我?”
蒲天河一笑道:“真要是伤了你,也就晚了!”
老人双眸一翻,立时显出不悦,道:“胡说,今夜我非要你心服口服,要你知道我‘木尺子’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
说着他自草堆上猛然站了起来,铁链子哗啷的一响,蒲天河不由吓了一跳,道:
“你老这就动手么?”
木尺子怪声笑道:“我方才已说过了,你可以施出你身上所有的功夫,看看能奈我几何,我绝对不还手就是!”
蒲天河想了想,道:“也好,那么恕我放肆了!”
说着左手在老人面前一晃,右手用“拿星探月”的手法,直向着老人肩头之上摘去。
木尺子冷冷一笑,只见他肩头霍地向下一矮,铁链子哗啦的一响,蒲天河当时只觉得眼前一花,再看这老人,已脱身五尺以外。
身法之快,真有如石火电光,蒲天河不由大吃了一惊,这才知道,这老人果真是有一手!
如此一来,他的兴头也就起来了。
当时浅笑了一声,道:“老前辈请恕我放肆了!”
话声一落,他已如同狂风骤雨似的,猛地把身子偎了过去。
就见他右膝向前微微一弯,双掌由左右向前蓦地一探,直向木尺子两处肋骨之上插来。
怪老人一声怪笑,他口中叱了一声:“倒!”
只见他枯瘦的身体,猛地向下一倒,整个的背部,不过是贴着地面寸许高下。
这种情形之下,蒲天河的一双手显然是走了个空,可是蒲天河早已有备在先。
就在木尺子身子方一倒下的同时之间,蒲天河足尖一点,已如同飞猿厉隼似地腾了起来。
这是一式意想不到的起落式子,一起一落,不过是弹指之间。
就见他身子向下一坠的当儿,这位新近领得“五岭神剑”之称的少年奇侠,口中低叱了声:“招打!”
就见他双掌蓦地一分,一左一右,一上一下,直向着木尺子上胸小腹,两处要害之上同时打来。
木尺子口中吆喝了一声:“好小子!”
就见他四肢倏地一收,铁链子哗啦一响,他那枯瘦的身子,竟然整个的,像一张纸似的,平平地贴在了当头的石壁之上。
他两手分张,两足向下,活像是一个大守宫的样子。
蒲天河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气,心说,好厉害的木尺子!
他真没有想到,如此快捷的招式,依然让他逃开了手下,当下双臂向后用力一收,吐气开声:“嘿!”
地面上灰石“砰”的一声,四下溅起,像豆子似地剥剥落落洒了满地都是。
他这种掌力,使得壁顶的木尺子,也不禁发出了一声惊叹:“好小子!”
紧接着他在壁顶上,向后一个倒仰之势,有如四两棉花似的,已轻飘飘地又落了下来!
这时蒲天河已站立一旁,他面红如火,很是羞愧地道:“老前辈神乎其技,我自信不是对手!”
木尺子连连点头道:“八年没有下山,想不到当今武林中,竟然培育出如此厉害的人才,真灭是后生可畏!”
他怪笑了一声,向着蒲天河一挑拇指道:“小伙子,行!”
说着用手指了一下方才蒲天河掌击之处,叹道:“想不到你有如此惊人的掌力,我要是逃慢一步,焉能还会有命在?可怕,可怕极了!”
他边说边摇头,面色罩上了一层寒雾!
蒲天河向着他深深一拜道:“弟子有眼不识泰山,尚请老前辈不罪!”
木尺子点了点头道:“小伙子,不要赔礼,我老头子生平最喜欢有真本事的少年,方才是我小看你了!”
说着目光在他身上转了一下,喃喃地道:“你的掌力充沛,力道逼人,如此功力,非三数十年不能见功,只是看你年岁却正少年,真正令人不解了!”
蒲天河微微欠腰道:“弟子曾受先父,小诸葛移神开顶大法栽培,功力较前略高!”
木尺子神色一惊,由不住点了点头,道:“我说呢!”
遂又发出了一声叹息,道:“可惜!可惜!”
蒲天河灵机一动,道:“前辈何出此语?”
木尺子炯炯目光,逼视他道:“小伙子,自古来成大器者,质秉固然重要,最主要的,却在于良师,无良师指点,虽上上质秉,不过一顽石噗玉,反之,虽驾下之材,却也可观!”
他慢慢坐在草堆上,不禁又摇了一下头,道:“以你方才身手看未,虽质禀上上,功力深沛,可是师质不过中上之谱,至终不过如此而矣!”
说到此,叹息了一声,道:“……这岂不是可惜了你这块良金璞玉了?”
蒲天河不由俊脸一红,心中甚是怅怅,顿时怔在了当地作声不得!
这时木尺子,含着微笑,把过长的链子缓缓地绕在手足之上,抬头看了他一眼,道:
“小伙子,你看我今年已七十八了,你可知我一生中最感遗憾的是什么?”
蒲天河摇了摇头道:“不知道!”
木尺子目光凌凌道:“你自是不知,不过,我现在可以告诉你,我最遗憾的是,生平没有一个能继承我这身本事的弟子……”
说到此,他那瘦削的脸,像是拉长了许多,接着发出了一声吁叹道:“……因为如此,所以今日才会落得如此一个下场,这是我一件最最痛心的事!”
蒲天河不由心中一动,他上前一步,喃喃道:“老前辈如不嫌弃,弟子愿……”
方言到此,就见木尺子那双雪团似的眉毛,忽地向两边一分,他摆了一下手道:
“禁声!”
蒲天河忙住口,木尺子倾耳细听了听,面色突变,道:“不好,有人来了!”
蒲天河凝神细听,果闻得远处有微弱一片吱吱之声,不由吃了一惊,道:“既如此,弟子告退了!”
木尺子摆了一下手道:“你此刻出去,定会为此人撞见,反倒不妙,倒不如暂时在我这间暗室内藏身片刻,等他走后再去不迟!”
说话之时,那吱吱之声似乎更近了。
那声音,像是一只四脚的兽类,践踏着地上的枯叶相似,木尺于不由冷冷一笑道:
“你见过此问主人蒋寿么?”
蒲天河摇了摇头道:“不曾!”
木尺子拉了一下身上的衣服,正襟危坐,道:“很好,你马上就可以见识到这个人了!”
蒲天河大吃了一惊道:“莫非是雪山老魔亲自来了?”
木尺子枯黄的脸上,带出了一片冷笑,他指了一下那间暗室道:“快进去吧!”
蒲天河闻知老魔蒋寿亲自来临,不由也有几分震惊,久闻此老乃是当今天下第一号的魔头,声威之盛,足令武林中人谈虎色变。
他不过是久闻盛名,并不曾见过他的庐山真面目,这时闻言,慌不迭躲入木尺子那间暗室之内。
他身形方自藏好,已听得洞口传出一片喋喋兽喘之声,木尺子这时由不住冷森森地发出了一阵怪笑道,“蒋老儿别来无恙,今夜怎地如此雅兴,驾临我这蜗居来了?”
木尺子话声一出,洞外立时传出一阵宏亮的犬吠之声,深霄雾冷,这几声狗叫,听起来,真令人有些毛骨悚然之感!
蒲天河心中正奇怪,因为这只狗吠声,听起来大是有异于一般,似乎声调较常类犬粗了许多,正自不解,却听到洞口传来一个童子的声音,笑道:“木老哥,这般时候还不曾睡着么?既如此,恕老夫打扰了!”
说着,就听见足步声传下洞来,同时那只狗,又发出了一阵有如豹吼一般的吠声。
紧接着,一人一犬,已出现在地洞之内。
蒲天河倚身在暗室内一块巨石之后,偷们向外一看,禁不住心中大大地吃了一惊!
他还是第一次见这位闻名天下的老魔头,如非是木尺子招呼在先,他绝对不能相僧,立在眼前的这个人、竟会是雪山老一魔蒋寿!
因为这个人看起来太年轻了,年轻得难以令人置信。
据他所知,老魔顷将过七十大寿了,可是眼前这个人,看起来,不过是三十许人。
蒲天河惊心之下,打量着这个魔头,只见他看过去,至多三十岁左右,身高七尺,周身发红,就像是为棕红色的漆染过了一般。
他生得方面大耳,狮鼻阔口,头上的短发,剪得平平整整,然后用一个金箍,把它们压下来,看起来就像是一把刷子一样的平。
他虽是七旬的人了,可是那一头头发,却是黑如墨紫,一根白发都没有,腰干儿更是挺得笔直。
在他右肩头上,斜背着一个黄色的布袋,其内也不知是装些什么,鼓涨涨的。
蒲天河藏在石后,真连一点声音都不敢出,他尤其要提防着那只狗!
原来这个人右手还牵着一头黑绿色短毛的牝犬,蒲天河一打量这只狗,更不由吃了一惊。
他活了这么大,真还是第一次见过如此怪样的狗!
那是一头长耳阔口,四肢奇短的畜生,一颗脑袋,却是硕大无比,巨口之内剑齿交错,白森森地甚是怕人!
这一人一兽,看起来确是令人吃惊。
蒲天河屏息凝神,生怕为这条怪犬发觉出有异来,他仔细地注视着雪山老魔蒋寿。
只见他身上穿着一袭火红色的长袍子,长可及地,两只大脚上,却套穿着一双翻毛的白色短靴,看起来真有些不伦不类。
他进得门后,目光先往四下张望了一阵,才落在了木尺子身上。
就见他发出了一阵低笑道:“老朋友,我差不多个把月没来看你了,怎么样?日子过得还可以吧?”
木尺子怪笑道:“老儿,你少来这一套,你的那些鬼心思,当我还不明白么?”
蒋寿咧开大口,嘿嘿笑道。“老朋友,你愈来愈聪明啦!那么你说说看,我来此是做什么呢?”
木尺子冷冷一笑道:“蒋寿,你死了这条心吧,我如存心告诉你,何必又等到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