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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招手道:“快一点吧,他们都先走了!”
蒲天河忙赶上去,娄小兰蛾眉轻轻颦着,面上带出一些不自然,道:“他们也真是的……干嘛不等着咱……们?”
说完了这句话,不由玉面一红,因为这个“咱们”显得太亲了一点。
蒲天河心中的惭愧,这时真是别提了。
他叹了一声,道:“过去是我误会了……姑娘你千万别在意!”
娄小兰鼻中哼了一声,一面策着马,道:“什么误会了?”
蒲天河道:“我……唉!我……我……”
他实在不知怎么说,如果说错把那个丑女当成了她,这其中也有语病,自己岂不是喜美恶丑,失了侠义道立场……
如果把那丑女的行为说出,虽然可以讨得娄小兰谅解,然而,却又有离间之嫌,以娄小兰之玉洁冰清,自是看不惯那丑女为人,若是为此令二女反目,自己岂不成了罪魁祸首?这又算得什么男子汉行为?
有了以上两种顾虑,蒲天河到口的话,不禁立时止住,他叹了一口气,苦笑道:
“总之,我愧对姑娘,请多原谅!”
娄小兰忍不住冷笑了一声,道:“蒲兄不必再多说了,其实我兄妹也没有强留蒲兄住下的道理,没有什么惭不惭愧!”
蒲天河呆了一呆,道:“姑娘还在生气?”
娄小兰偏头看着他,杏目中无限沉郁、忧情,话到唇边,又临时忍注。
蒲天河怔道:“姑娘有话请说无妨,就是责备我,也是应当的!”
娄小兰冷笑,道:“我怎敢责备蒲大哥,要是再气走了,我哥哥问我要人,我可是担当不起!”
蒲天河见她越说越气,也只得作罢,不敢再多说下去。
试想娄小兰也难怪不生气,自己做得实在太过火了,把如此一个如花似玉、玉洁冰清的娇娥,错当成粗俗不堪的丑女,已是罪不可逭,更有甚者,自己竟然是有负她的雅爱,不告而别,劫马夺剑,以及天山道上诸多风险,哪一件自己又对得住她?试想她一个女孩子,在遭人冷漠至此情形之下,尚有何面目见人、想到这里,也就莫怪她会如此生气了!
蒲天河这时真恨不能自己重重地揍自己一顿,偏偏他对女人不大擅言,不知如何解说才好!
如此静夜,并辔而行,本是表达心情最好时机,他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行了很远之后,娄小兰忽然想起一话,笑向他道:“蒲大哥这一次可愿在我家多住些时候,还是住不了几天又要走了呢?”
这句话,使得蒲天河羞愧十分,他尴尬地笑道:“姑娘不要取笑……”
娄小兰面色微冷道,“我说的是真的,蒲大哥要是真要走,但愿先告诉我一声,免得我兄妹到时候弄得莫名其妙,还只当作错了什么,得罪了蒲大哥呢!”
蒲天河面色大惭,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他抬起头,注视着娄小兰,叹道:“姑娘怎知我昔日心情……我实在放心不下这颗五岭神珠!”
娄小兰见他如此受窘,好似又有些于心不忍。
她微微苦笑道:“我无心之言,大哥你不必介意,据说五岭神珠,乃天下至宝,蒲大哥可否借我一看?”
蒲天河闻言点了点头,伸手向背后一探,大吃了一惊道:“啊呀……糟了!”
娄小兰一翻眸子,道:“怎么了?”
蒲天河勒住了马道:“五岭神珠丢了……这……”
娄小兰咬着唇儿道:“怎么会丢了呢?你再想想看!”
蒲天河双目发直道:“必定是我方才打斗群狼时遗失了……这可怎么是好?”
说罢满脸焦急之色,娄小兰冷笑道:“不是我说你,大哥你未免太大意了!”
蒲天河这时急得面色通红,立时掉过马头,道:“姑娘先行一步,我去找一找,也许还在现场也不一定!”
说罢,正要策马,却闻得娄小兰笑道:“不用了!”
蒲天河回头看时,却见娄小兰手中已多了一个匣子,她拿在手中晃了晃道:“这个可是?”
蒲天河一呆道:“这个……怎会在你手中?”
娄小兰哼了一声,道:“这是我在狼群现场捡到的,如晚一步,只怕已落在了蒋天锡手中,那时只怕他虽大方,也不会容易地拿出来还与你吧!”
蒲天河接过了匣子,心中确把这娄小兰感激了个五体投地,可是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娄小兰望着他,浅浅一笑道:“快带好吧,这一次再掉了,只怕没有人再为你捡起来收着了!”
说着由不住“噗”的一笑,用着似怨又爱的眸子,向他瞟一眼,打马直驰了下去!
蒲天河这一次自不愿再落后,拼命策马追上去,他感激惭愧爱慕钦敬,兼而有之,内心像是倒了五味的瓶子一般,说不出的酸甜苦辣……
两匹快马在起伏的雪原上骈驰如飞,前行来到了一处溪流,只见大片的竹子沿生在溪岸两侧。
娄小兰手指前方道:“过了河岸,算出了白雪山庄的势力范围,就用不着再担心了!”
说话之时,忽见一骑黑马由溪边驰了过来,马上人影正是娄骥,他远远道:“你二人才来么,他们都过去了!”
娄小兰飞马而上道:“你们干嘛走这么快?坏死了!”
说时,已到了溪水边前,但见她一提马缰,清叱道:“过去!”
那匹沙漠豹一声厉啸,后腿一弹,“嗖”一声已跃过了丈许宽的溪流。
水面上浮着一个大木筏,娄骥所乘之马,并非是自己神驹,都是由蒋瑞琪临时供给的普通坐骑,二人只得打马上了木筏,渡到河岸另一边。
娄小兰却已行得无影,蒲天河紧紧握住娄骥双手,道:“娄大哥,你对我太好了!”
娄骥哈哈笑道:“兄弟你何必说这些,我娄骥看中的人,绝不会差了,我还要深深交你这个朋友呢!”
蒲天河叹道:“我此次盗马私行,大哥不生气?”
娄骥摇头笑道:“生气的是我妹子!”
蒲天河摇头苦笑道:“我真太对不起令妹了。”
娄骥看着他道:“我妹妹生性高傲,对你却是另眼相待,这些年来我还是第一次见她对人这么好过……”
说到此,微微一笑,道:“你那日退回了她自星星峡采回的鲜桃,她难受了整整一天……现在事情过了,我倒要问问你,是怎么一回事?”
蒲天河叹了一声,道:“事与令妹无关,都怪我自己误会了!”
娄骥见他似有难言之隐,也不再追问,当下在他背上拍一下,道:“我们快回去吧,就此下山,再快也要有一日的马程,到天黑之前能赶到我家已是好的了!”
说罢疾速策马,直向前行。
此刻天已是晓月残星,东边大半个天,已升起一片薄薄的雾色,天可是有些亮了。
再向前行了约里许左右,到了一处较平坦的坡面上,这一带生着极为浓密的针叶树林。
忽然一骑快马驰过来道:“二位早啊,快来吃早饭吧!”
娄骥及蒲天河抬头看时,见来人是穿着裘皮大氅的蒋瑞琪。
只见她坐在鞍上艳丽如花,神采十分欣悦,她远远地招着手,一直来到近前,笑望着二人道:“木老前辈在松林里打了五只雪鸡,用松枝架着,已经烤熟了,味道好香,还不快去吃!”
说罢伸手一拉娄骥的袖子道:“快走呀!”
娄骥笑道:“我正好肚子饿了!走,兄弟!”
三人一齐来到了林前,见眼前有一块石地,积雪都已扫开,正中架着松枝,生有一团烈火,老少年木尺子正用一根树枝翻动着已熟的雪鸡,油脂香气,随风扑鼻,令人垂涎三尺!”
在一块大青石上,娄小兰正坐在石上,望着远处的雪海发着呆。
山风飘动着她黑细的长发,看起来简直清艳绝伦!
木尺子见二人来到,呵呵笑道:“我老人家不尝此新鲜滋味久矣,今天咱们就来尝它个新,味道不好多多包涵。”
说时树枝一抖,穿在枝上的四只肥鸡,分向娄骥、娄小兰、蒲天河以及蒋瑞琪头上飞来。
四人俱都惊叫了一声,接在手中,烫得怪叫连声,木尺子见状不禁又呵呵大笑起来!
谈笑吃食之间,天已大明。
破格的,东方竟然出现了一轮红日,覆盖在地面上的白雪,开始慢慢的融化,冷气益发袭人!
木尺子看着天,脸上带出了欣慰的笑容,道:“我真没有想到,这么快就自由了,我老人家富了,这么多钱我要怎么用呢?”
说罢目光向着四人一扫,嘻嘻笑道:“你们谁帮我用一点就好了!”
他边说边脱下了足下的鞋,用一双生姜似的脚丫子,伸到一边雪地上去沾雪。嘻!
一笑道:“好冷,有意思!”
蒲天河看着他那样子,忽然想到了他的外号,不觉好笑,看来“老少年”这个外号真是名不虚传!、
木尺子玩了半天的雪,才穿上鞋袜,他拍打了一下身上的雪渣子,道:“走吧!”
忽然,他偏了一下头道:“有人来了?听听!”
蒋瑞琪闻言生怕所来是自己父兄,赶忙站起来,道:“我藏一藏!”
说罢遂藏在一块大青石之后,她身子方自藏好,就见一乘彩舆由山坡上踏行而来。
那是一抬红布篷子小彩轿,抬轿的却是两个哈萨克女人,行走在雪岭之间,步履如飞。
娄骥望了一眼,不由奇怪道:“奇怪,这里怎会有人乘轿子下山?会是谁?”
木尺子看见这乘彩轿,不由面色一变,道:“春夫人……她怎么会来了?”
蒲天河正想问这“春夫人”是谁,那抬轿子已来到了附近,直向四人身前行来。
木尺子呵呵笑道:“那边来的可是春夫人么?”
彩轿一停,轿帘掀处,现出了一个白发红颜的美貌妇人坐在其内。
这妇人看起应是六旬以上的年岁了,偏偏她打扮入时,身着彩衣,颈戴着珠串,现出一派雍容华贵气质!
她虽是满头白发,可是面上却是一团红润,丝毫不显皱纹!
这老妇人双手把着轿篷,点头笑道:“我远远看着像你,果然是你,恭喜你了,老朋友!”
木尺子呵呵笑道:“坐了八年的牢,还有什么好恭喜的?倒是八年不见,夫人变得更年轻了!”
春夫人嘻嘻一笑,步下轿来,众人才发现她身材颇高,而且她那双眸子,微微呈现出碧蓝颜色,就像那两个抬轿哈萨克姑娘一样的,可能她也是边陲地方异族人种,不是汉人。
这时她已走到了四人面前,那双碧海似的眸子,首先视向娄小兰,面现惊异地道:
“这位姑娘可是人称沙漠虹的姑娘么?失敬了!”
娄小兰不由颇为惊讶,点头道:“你是……”
春夫人嘻嘻笑道:“你自然不识得我,不过我却是早就认识你了!”
木尺子手指春夫人,对娄小兰道:“姑娘,你不认识她么,这就是擅施音波神功,曾于一夜之间,连毙蒙族九十二名好汉的春夫人!”
娄小兰不由点了点头,心中暗吃一惊!
木尺子这一提,蒲天河和娄骥也都明白了。
他们都知道蒙族里,有这么一位神出鬼没的人物,是个年迈的女人,却不知就是眼前这个春夫人!
外间曾传说出此妇坐拥巨产,富比王侯,是一个霸业很重的女人,在蒙古部落里,声势极大,但怎会出现于此,不由令人甚是惊讶。
娄小兰点头冷冷道:“久仰!久仰!”
她对于这些所谓的豪门,一向很轻视,所以乍闻得是此人,顿显冷漠之情。
春夫人目光转向娄骥,不禁吃了一惊道:“原来娄大侠也在,真正失敬了!”
娄骥抱拳欠身道:“不敢!”
第九章有女怀春
春夫人目光又望向蒲天河,含笑道:“这位莫非是新近领得五岭神珠的少年侠士蒲天河么?幸会,幸会!”
蒲天河更是奇怪,不由呆了呆,才抱拳回礼。
春夫人这才含笑向木尺子道:“白雪山庄的事,我已听说过了,蒋寿这个老头,有些事情,作得未免太过分,就以此事而论,木前辈,我很是同情你!”
木尺子哈哈笑道:“这倒是难得了!谢谢你!”
春夫人微微一笑,顿了顿道:“听说绿玉匙你已到手,可肯借我一观?”
木尺子嘻嘻一笑,道:“夫人要看么?”
说罢自怀内取出一个扁匣子,春夫人面色微微变道:“噢!可肯打开一看?”
木尺子嘻嘻笑道:“一把钥匙有何看头?不看也罢!”
春夫人忽然面色一变,点了点头道:“我只是好奇而已,既是你老多疑,不看也罢,这匣子花色够吸引人的!”
说话时,她伸出二指,在匣面轻轻抚了一下,遂收回手,媚笑道:“各位如有空,可以随时来我所居的地方玩玩,我这里有几张名贴送赠各位!”
说时自身侧拿出了几张粉色小卡片,递给各人,举袖时,散发出盈袖的沉香。
春夫人留下了名片,玉手微微一抬道:“打轿!”
她身后那两个哈萨克女人,各自答应了一声,把那乘彩轿抬到了近前,然后轻轻放下来,扬开了轿帘,春夫人回身向各人一笑道:“务请光临,再见了!”
说罢,迈起她那双穿着红缎子绣花鞋的脚,进了彩轿,吩咐道:“走!”
那两个哈萨克女人,遂答应了一声,抬起彩轿,一路运足如飞而去。
山势虽是如此陡峻,可是那两个抬轿的女人,却是如履平地一般,转瞬之间,已行得个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