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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氏兄弟不由一振,柳川喃喃道:“老前辈说的是真……真的?”
木尺子点了点头道:“自然是真的!”
雪山二柳互看了一眼,各自点了点头,柳玉嘿嘿笑道:“谢谢老前辈的海量,那春如水走不开我兄弟的手心!”
说罢回过身来,大声道:“谢一虎,你快下去,通知水路的兄弟们注意,把出玉门关的水路封锁了,不许任何人通过。快去,快去!”
那名叫谢一虎的汉子领命飞奔而去,柳玉又吩咐下去道:“王银川,你带我的柳叶旗到杏叶岭,请窦老夫人助我兄弟一臂之力,就说事成之后,我兄弟有重礼见赠,绝不食言。快去,快去!”
说罢由怀内取出一面细如柳叶似的旗子,交与王银川,又道:“你多带几个人去,我兄弟一会就来!”
那叫王银川的人,乃是一个细长的瘦子,一身白衣,像个人灯似的,接过了柳叶旗后,他回身招呼了十几个弟兄,一路飞马而去。
柳叫在后面大声嘱咐道:“走小路去!”
一行人马,顺着溪水,转瞬间已自无踪!
蒲天河冷冷一笑道:“柳兄心力只怕白费了,那春如水也许己走脱了!”
柳玉哈哈一笑道:“此出玉门关杏叶岭乃是必经之地,那地方是一人当关,万夫不敌,春如水就是有天大的本领,只怕也难渡过此关!”
木尺子皱了一下眉,道:“你方才所说的那个窦老夫人,可是当年和你师父蒋寿为敌,被迫逃亡的那个麻婆窦三花?”
柳玉怔了一下,点头道:“正是此人,老前辈原来也认识她!”
木尺子嘻嘻一笑,道:“妙哉!妙哉!久闻此人所蓄的‘金河蜂子’十分厉害,果真如此,那春如水是遇见劲敌了!”
柳玉得意地道:“你老说得不错,窦老夫人是养有一些‘金河蜂子’,只是她是不轻易使用的!”
木尺子哈哈一笑道:“你兄弟只怕还没有摸清那窦三花的脾气,老夫对于这婆子倒有几分认识,此妇最是狂傲,就是你们两个主人亲自去请她,也未见得能请动她,打发几个小辈,更是休想请得动了!”
柳玉怔了一下,道:“对了,这话不错,老前辈之意以为如何?”
木尺子呵呵一笑,道:“罢了,我老头子好人作到底,就帮你们这个忙吧!”
柳玉一呆道:“你老是说……”
木尺子森森一笑道:“凭你兄弟那点面子,想请动窦三花只怕不易,我老头子昔日与她倒有一些面子,现在你们就拿我一件东西去见见她,也许尚有点希望!”
柳氏兄弟不由大喜,齐声道谢不已,木尺子遂自身上取出了一粒扁玉的鼻烟壶,嘻嘻一笑道:“这鼻烟壶上刻有多人的名字,那窦三花的名字也在其上!乃是当年的一件趣事,你只要出示此物,想她也会记得的!”
柳玉接过来,目放异采道:“真是太谢谢了!”
柳川抱拳打躬道:“老前辈如此玉成,恩同再造,现在我兄弟也不说什么感谢的话了,反正早晚我弟兄会有一片人心!”
木尺子呵呵一笑道:“你这话说得太早了,我老头子苦心到手的东西,也没有那么便宜,随便的叫外人拿去!我们不过是赌个先后罢了!”
柳玉一呆道:“什么叫先后?”
木尺子嘻嘻笑道:“先后你都不懂?这两箱东西,谁先到手,就算谁的,你们两个该明白了吧?”
柳玉一笑道:“也好!那么我兄弟告辞了!”
木尺子也一笑道:“对了,你们快去吧,那窦三花可不好请呢!”
雪山二柳内心不禁狐疑不已,也实在是不明白这老狐狸是在闹什么玄虚,不过此刻,他二人早已被那两大箱珠宝弄昏了头,哪里还会想到那么多,当时带领着众弟兄,一路飞马疾奔而去!
他二人走后,木尺子望空呵呵一笑道:“钱是人人想要,当真是好东西!
蒲天河冷哂道:“以我看来,这些钱真比杀人的钢刀还狠十分,师父得放手时且放手,何必斤斤于此!”
说到此,又冷冷一笑,颇有些不屑的意味。木尺子呵呵一笑道:“小子你错了,这几个钱,真要是落入好人之手也还罢了,要是落在了这些人物手中,那是助纣为虐,如何是好!”
说到此,搓手怪笑道:“为师我一生行事,从不曾像今日这么丢脸过,这两箱东西原本是属于我的,谁也不能拿去!”
蒲天河一怔道:“咦,你不是让给柳氏兄弟了?”
木尺子冷笑道:“我什么时候说让给他们了,我只不过是与他们赌个先后输赢罢了!”
蒲天河皱了一下眉道:“莫非我们还会比他们先么?”
木尺子颔首道:“这就是我老人家智力过人的地方了。小子,你想想看,那春如水岂是好欺侮之人,如果只是柳氏兄弟二人,我也就不存幻想了,可是现在又多出了一个窦三花,这老婆子功夫了得,那春如水也怕她三分!”
蒲天河点了点头道:“你老人家是想要他们鹬蚌相争,而坐收渔人之利可是?”
木尺子手捋长须,嘻嘻笑道:“然也!你总算明白了!”
蒲天河摇了摇头道:“到时候,只怕更不易解决了。那时候你老人家宝物不曾到手,却结下了几方面仇敌,画虎不成,反类其犬!”
木尺子双目一瞪,怒形于色道:“你也太把我看差了,这件事我务必办成功给你看看!我们先找个地方歇一歇,再去看这场热闹!”
※※※
秋风过去,黄叶凋零。
杏叶岭上的杏树,都结满了累累杏果,一个黄发黄衣的老婆婆,正坐在一张靠椅上望着天空发怔,须臾,一个黄衣少女由岭下飞奔而上,这黄衣婆婆忙自站起来道:“你回来了?打听到什么消息没有?”
日光映着这老婆婆的脸,原来这老太婆还是一个大麻子。面若重枣,那副尊容,可真是不敢恭维,方自上来的那个黄衣姑娘,倒是风姿绰约,很有几分姿色。
就见这姑娘上前招呼了一声:“师父,你先坐下来,叫我歇歇气,再慢慢说!”
麻婆坐下来,却睁着一双小眼道:“是落日坪的宝物出来了吧?”
少女吁了一口气,点了点头,道:“有这么一点影子,外面乱透了!”
她一面说,一面用手按在心胸上,好似走了甚远的路途,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麻婆一听落日坪藏宝出现,不由精神一振,立时抢问道:“出来了?谁得手了?那人呢!”
黄衣少女用一双大眼睛,白着师父,叹了一声道:“有人说是雪山二柳,有人又说是蒙古来的春夫人,还有人说是一个天竺人叫什么马……太!”
麻婆倒在椅子上,口中“唔”了一声,良久才道:“这件事很麻烦……”
黄衣少女挑了一下眉毛道:“还有,春夫人的船已向这边来了,大概再有一个时辰,也就差不多要到咱们杏叶岭了!”
老太太口中又“唔”了一声,她忽然用手在椅子把上“叭”地拍了一下,断然道:
“香儿,把水闸给下了!不能叫她们过去!”
少女答应了一声,翻着眼睛道:“师父您莫非认为是春如水……”
婆婆冷冷一笑道:“这婆娘一向是神出鬼没,她作一件事情,一向是有始有终,我奇怪她好好地,怎么会又走了,这其中必有名堂!你快去!”
黄衣少女答应了一声,掉头如飞而去。
麻婆婆这才又靠下身子来,频频冷笑不已。忽然岭下蹄声嘚嘚,奔来了几匹快马。
这行人马,到了岭道前相继下马,为首一个汉子,一手拉着马,一面高声喧道:
“雪山二柳门下弟子,向窦老夫人叩请金安!”
椅上的麻婆嘿嘿一笑,倏地站起来,道:“我就是,有什么事?”
为首的汉子,倒没有想到对方竟在眼前,不由一惊,当下上前一步,躬身抱拳道:
“在下王银川,乃是柳氏兄弟手下弟子,今日奉了柳氏兄弟的信旗,要与老前辈答话!”
麻婆嘿嘿冷笑了几声道:“柳玉、柳川两个兔崽子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找我还会有什么好事?什么事你说吧!”
王银川卑贱地笑了笑,腾身而上,双手先把柳氏兄弟的“柳叶旗”呈了上去。
麻婆窦三花接过来,微微看了一眼,冷哼道:“什么事,你快说吧,带这么些人来是干吗,打狼呀?还是吓唬我老婆子?哼!”
王银川后退一步,面上讪讪道:“在下不敢,只是柳二爷怕前辈用人,以供差遣而已!”
麻婆笑骂道:“算你他妈的会说话,”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王银川答应了一声,心里却直嘀咕,当时咳了一声道:“事情是这样的!”
麻婆“哼”了一声笑道:“是为了落日坪的东西是吧?”
王银川愣道:“婆婆如何知道?”
麻婆大笑了一声,道:“我怎么知道?柳玉、柳川找我不是为了这件事,还会是为别的?”
王银川咽了一口唾沫道:“是!是!是这样的!”
窦三花面色一沉道:“东西是不是到了春如水那婆娘的手里了?现在柳氏兄弟想请我帮忙,把东西抢过来,是这么件事吧?”
王银川怔了一怔,心说原来这婆婆什么都知道。当时翻了一下眼珠,点头道:“那两箱东西,本是该我们的,春如水却插手硬……”
麻婆嘻嘻冷笑道:“胡说八道,无主的东西,怎么就该是你们的,我还说是我的呢!”
王银川怔了一下,心说糟了,这婆子不要也起了黑心,那可就坏了。
当时双手一搓,干笑了笑道:“柳二爷还说,如果婆婆能够帮忙把这批东西劫下来,其中三成用来孝敬你老人家,婆婆看可好?”
麻婆闻言,仰天打了个哈哈,道:“笑死人了,这算是什么孝敬?”
王银川窘道:“婆婆莫非嫌少?”
窦老夫人面色一冷,道:“妈的,柳老二说的比唱的还好听,我要是真地把东西劫了下来,不全都是我的了,我还要他的三成,真是放他妈那个屁!”
说到此一只手挥了挥道:“走!走!走!别让我看着讨厌了!”
王银川面红过耳地道:“此事务必请你老人家赏在下一个面子……”
窦老夫人一翻双瞳,道:“这事没有什么好商量的,我是一百个不答应。你们走吧!”
王银川气得脸色直发白,可是他也知道这麻婆棘手,不是好惹的,当时用力地咬了咬嘴唇,道:“好吧,老前辈既然不肯帮忙,我们也只有走了。不过有一件事,还要老前辈帮个小忙!”
麻婆哼了一声道:“还有什么事情,快说!”
王银川冷冷一笑道:“所谓光棍不挡财路,婆婆既是不买雪山二柳的账,可是却也不便再多事!”
才说到此,那麻婆一口痰吐了过来,哑声骂道:“滚你妈的!我老人家的事还要你管吗!”
这一口浓痰,那王银川虽是忙抬起脸,没有叫吐在脸上,却正正地唾在了脖子上,只觉得又热又腥,粘滑似胶。
王银川只觉得心里一恶心,真差一点要吐了出来。当时不由大怒,呛一声,拔出了腰刀,厉声道:“你这婆子,怎么可以如此欺人!”
麻婆身子一飘,已站到了他面前,只见她麻脸上红光闪烁,冷笑道:“你想怎么样?
你还敢动家伙么?”
王银川顿时吓得手足发软,当时垂下了刀,叹了一声,纵身上马,只觉得脖颈咽喉处,那口痰粘得别提有多么难受了,只得用衣袖用力擦了下来。
麻婆见状呵呵大笑道:“小子,你给我认乖吧,老娘多多少少还顾全二柳一点面子,要不然就冲你刚才那份德性,早就打发你喂蜂子吃了!”
王银川不由吓得打了一个哆嗦,他知道麻婆所谓的“蜂子”正是她饲养多年的“金河蜂子”,久闻这些小东西最爱嗜人肉,别真叫她给喂了蜂,那可是冤枉透了,这件事自己也只好认倒霉算了。
想到此,化冷笑为苦笑,在马上抱了抱拳道:“老前辈赐教,在下没齿不忘。金砖不厚,玉瓦不薄!”
这“玉瓦不薄”四个字还没有说出来,只听见那麻婆喉中一声咳!
王银川就知道不妙,赶忙掉马就走,紧跟着那麻婆口中“波”的一声,一口浊痰脱口而出,王银川逃开了正面,却是逃不开背面,这一口痰,只听见“叭”的一声,正正地打在了他的后脑勺上。
紧接着那麻婆一声狂笑道:“他娘的,再不走,老娘我用大脚丫子踹你!”
眼看着这群人狼狈而去,麻婆笑得嘴都合不拢。这时那奉命去关水闸的香儿已转回来,见状奇怪地道:“师父,那些个人是干什么的呀!”
麻婆回过身来,笑道:“香儿,你来得正好。你刚才说得不错,落日坪的那批宝物果然出来了,而且一点没有错,是春如水那女人弄走了!”
说到此,这麻婆仰天想了一会儿,点头道:“这是我们一个好机会,妙的是那春如水非要由咱们这杏叶岭过去不可,她要出玉门关,这是必经之地!”
黄衣少女秀眉微拧道:“只是就我们师徒两个,人不太少了点么?”
麻婆嘻嘻笑道:“一点都不少,人多了反而碍事。香儿,你去把我的那金河箩袋拿来,咱们的蜂很久也没有尝过人血了,今天也叫它们打打牙祭!”
黄衣少女答应了一声,转身而去,须臾,她背来了一个极大的箩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