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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天河上前一步,轻声道:“兄弟你莫非还有什么顾虑么?”
娄姓少年一双眸子,痴痴注视着他,闻言浅浅一笑道:“我看蒲兄你此刻是乐不思蜀了!”
蒲天河哈哈一笑,道:“兄弟你这是何意?”
娄姓少年笑容微敛,带有几分冷漠地道:“身入虎穴,岂能不有所警防,小弟为防万一起见,是以把这批奖金暂请蒲兄保管,蒲兄如不愿意,也就算了!”
蒲天河心忖好个聪明小子,他竟然看透了那春如水心怀歹意,可是既如此,他又何必要住进寒碧宫内去呢?这其中莫非还有什么隐秘不成?
思念之间,十二金钗中的项蓓蓓已含笑而来,远远一福道:“二位相公可要返宫去么?弟子已备好了车子!”
蒲天河一笑道:“我和这位娄相公骑马回去,姑娘你们先回去吧!”
项蓓蓓一笑道:“弟子奉命接待这位娄相公,不敢失礼,否则难以复命!”
蒲天河正想借故推却,不想那姓娄的少年,却笑向蒲天河道:“既如此,回头见,我先走一步,咱们在寒碧宫里还要盘桓几天呢!”
项蓓蓓过去要牵他的马,那匹马长嘶一声,扬蹄就踢,彩衣少年笑道:“不要动,这匹马别人是摸不得的!”
说罢伸手拍了拍马颈,那匹汗血马果然就老实了。少年向着蒲天河一笑道:“蒲兄也许可以骑得,就烦你骑回去如何?”
蒲天河正想推辞,可是目光偶然触到那马背上,才知驮有甚多东西,方才那奖赠的黄金明珠亦在其上,知道是少年为防遗失,方才既有所托,此刻自不便推辞,当时含笑点头道:“既如此,我来试一试吧,恐怕我也不一定行!”
少年一笑道:“你一定能骑!”
说罢退身一边,蒲天河走过去,伸出手先拍拍马颈,那匹马果然柔顺十分地探出头来,在蒲天河身上蹭了蹭,好似对他甚熟的模样。
蒲天河心中颇异,看了那少年一眼道:“怪呀,这是怎么回事?”
少年一翻眼皮道:“谁知道,也许你跟它有缘!”
说完一拉项蓓蓓道:“我们坐车走吧!”
项蓓蓓不由脸上一红,忙退开,低声道:“不要拉嘛……”
少年呆了呆,窘笑道:“对不起,真对不起,我都忘了我是……”
项蓓蓓一怔道:“你是什么?”
少年一笑道:“走吧。瞎问些什么!”
说时回身微微向着蒲天河抬了抬手,遂同着项蓓蓓登上了一乘油碧车,扬鞭而去。
蒲天河在他一笑之间,复又荡起了对娄小兰的思念,不知怎么,他总是看着这少年像娄小兰,像极了。只是二人一男一女,却是风马牛不相及,这是多么玄虚的联想。
想着就翻身上马,那匹白马非但不反抗,还摇首摆尾,现出一种亲切姿态。
蒲天河心中更不禁引起无限逻思,想当初自己偷骑小兰的“沙漠豹”,前往天山的那匹马和这一匹简直是酷似之极,人像马也像,倒也少见。
思索之间、马已行近寒碧宫。
自从蒲天河住入寒碧宫后,宫内各弟子早已受了嘱咐,对蒲天河出入不再刁难,所以他得以一路通行无阻。
留宾馆内来了位新客人,这客人就是此次赛马会上,名列第一的那个奇怪的少年。
这个小家伙,真可说是一个典型的怪人,自从住入寒碧宫后,整日到晚,足不出户,也不知道他心里想些什么:
在他住进来的第三天,清晨,蒲天河忽然闻得有叩门之声,忙即开门,却见是他—
—姓娄的少年,不由呆了呆,喜道:“难得娄兄弟今日造访,快请落座!”
少年目光注定在蒲天河面上,甚久,才叹息了一声,道:“唉!你……”
说罢背过了身子,走到了一边,冷冷地道:“蒲大哥,你莫非在碧寒宫住一辈子不成?”
蒲天河心中一愣,遂笑了笑道:“不,不,我这也就要走了!”
少年头也不回地冷冷一笑道:“什么时候走?”
蒲天河皱了一下眉道:“这个……大概就是这几天了。兄弟,你忽然间这个作什么?”
姓娄的少年停了停,摇头道:“没什么……”
说时回过身来,面带苦笑道:“我日前与蒲兄相处,甚觉你为人忠厚,恕我多事,我想问蒲兄你可成过亲了?”
说时一双眸子注视着蒲天河,其实他是明知故问,可是蒲天河却被问得面色大红,感愧不已。
他摇摇头道:“没有,没有……老弟,你问这个干嘛呀?”
姓娄的少年,试探着道:“我看这上官姐妹美丽可人,蒲兄如能和其中之一结为连理,岂不理想?”
蒲天河摇摇头道:“兄弟,你误会了,莫非你认为我与上官琴沙漠同行,此时又如此接近,就是对她有意不成?”
少年撇了撇那生满了小胡子的嘴道:“当然,你们是郎才女貌!”
蒲夭河哈哈一笑道:“兄弟,你太不懂事了,任凭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而饮,愚兄心中并非是没有意中人,只是……”
重重地叹息了一声,不再多言。
姓娄的冷笑道:“恕我多事。蒲兄心里的那位意中人芳名是……”
蒲天河一笑道:“说这些干嘛,大清早上闷在屋子里多没意思,我们出去走走好不好?”
少年注目着他,一本正经地道:“不行,你一定得说!”
蒲天河“哧哧”一笑道:“兄弟,你问这些干嘛呀,莫非你有意与我做媒不成?”
少年鼻中哼了一声,道:“我不是与你开玩笑,只问你那心上人是谁?”
蒲夭河微微一笑道:“你真是爱管闲事,好吧,我那意中人说起来,还与你同姓呢!”
少年呆了呆道:“姓娄……叫娄什么?”
蒲天河眨了一下眸子,摇摇头,实在是难以启齿,可是这少年逼问得如此厉害,又不能不回答,当时一笑道:“你只知道姓娄就够了,何必多问!”
少年这时面上似乎有些不大得劲,他慢慢在一张位子上坐了下来,忽然又站起来道:
“够了,有你这句话也不妄……”
说得声音很低,蒲天河怔了一下道:“兄弟,你说什么?”
少年摇摇头道:“没什么……”
叹息了一声,他又接道:“蒲兄,自从那日沙漠一晤,其实我并未曾离开你左右,只是你不知道罢了!”
蒲天河呆了呆,遂笑道:“我一猜就是你,那人皮面具,不用说也是你拿去的喽?”
姓娄的少年笑了笑,道:“只不过是借用一下罢了!”
蒲天河抱拳笑道:“这么说娄兄弟,你真正不愧是个侠士了。那一夜水牢中多亏有了你,否则多指师徒怎能从容而退?兄弟,你真不愧是一个埋名的大隐侠,你瞒得我好苦!你到底叫什么名字,怎不告诉我呢!”
少年含笑摇头道:“现在还不能说,总之,到时候你一定会知道就是了!”
边说边自身上取出了那个人皮面具,递过去道:“还你的东西!”
蒲天河接在手中,有几分惭愧地道:“如果兄弟你是个歹人,那夜取愚兄颈上人头,尤如探囊取物,惭愧!”
少年低头一笑道:“我没有这么心狠,再说蒲大侠你那口五岭神剑也没有这么好欺侮!”
蒲天河心中又是一动,原来自己什么事包括身上的东西,他也没有一样是不知道的,真正奇怪!
他端详着这少年道:“这么看来,兄弟你并非是这地方人氏了?”
少年瞟了他一眼道:“本来就不是,我是汉人……”
说到此,两弯细眉微微一皱道:“蒲兄,我有件重要的事告诉你,这寒碧宫的路子我已摸清楚,如……”
蒲天河比了个手势道:“住声!”
门外有人轻叩道:“蒲相公在么?”
少年鼻中哼了一声道:“那两个贱人又来缠人了!”
蒲天河摇头轻笑道:“兄弟,小声一点,别让她们听见了!”
门外一声冷笑道:“已经听见了。”
“砰”的一声门打开来,上官姐妹冷面而进,上官琴还好一点,并未作声,上官羽却用手一指少年,冷笑道:“你骂谁贱人?”
少年微微一笑道:“谁又骂你了,天下真还有拣挨骂的人,怪事!”
上官羽气得面色通红,扭过脸望着蒲夭河娇声道:“好呀,蒲天河,你也不说话!”
蒲天河一笑道:“你要我说些什么呀!我知道你们在闹些什么事!”
上官羽绷着小脸,转身望着娄姓少年,气得鼓着小腮帮子,忽然“哧哧”一笑道:
“你到底想干什么吧,你说!”
少年也笑嘻嘻地道:“我什么也不想干。”
上官羽用手一指他道:“好吧,你等着瞧吧!”
蒲天河这时走近上官琴,轻声道:“有事情么?”
上官琴点了点头,道,“等一会再谈!”
少年忽然一笑,对上官羽道:“二姑娘,你有无兴趣?”
上官羽一翻眼皮道:“什么兴趣?”
蒲天河闻言甚为奇怪,却见彩衣少年一笑道:“你不服我,我也不服你,咱们到外边,找个草地好好比划比划,你可敢么?”
上官羽哪里知道少年是有意诱她出去,好令蒲天河和上官琴讲话,当时冷笑道:
“好!出去就出去!走!”
少年在上官羽踏出门外,回身对蒲天河与上官琴一笑道:“你们可以谈谈了,机会难得!”
说完匆匆夺门而出,上官琴不由面色微红道:“这人真是鬼精灵,讨厌!”
蒲天河点头笑道:“姑娘,你知其一不知其二,这位小兄弟,和我们乃是一条线上的!”
上官琴一怔道:“我不懂!”
蒲天河鼻中哼了一声,道:“那夜盗我面具的就是他,在水牢内共同救助老尼师徒的也是他,他来到这寒碧宫,我看也是含有深意!”
上官琴“哦”了一声,半天才点点头道:“我说呢……这人真是个怪人!”
说罢皱了皱眉,吟哦道:“这人样子真怪,有点娘娘腔……真怪,他来这里到底是存着什么心?”
蒲天河一笑道:“先别谈这件事,你今天来莫非有什么事情不成?”
上官琴点点头道:“师父藏宝的地方,我已经摸清楚了。”
蒲天河大喜道:“啊!是真的?”
上官琴点点头,低声道:“当然是真的。那地方真隐秘!”
停了停才又道:“是妹妹告诉我的!”
蒲天河一怔道:“令妹也知道这件事了?”
上官琴摇摇头,冷笑道:“谁敢叫她知道!我不是已告诉过你了,是师父叫她送四海珠,她才知道的。她还告诉我,那两箱珠宝她也看见了,那地方机关重重,只怕不易进出!”
蒲天河皱眉道:“你可曾记下了?”
上官琴点了点头道:“记下了,今晚三更天,我们就下手。事不宜迟!”
蒲天河微怔道:“姑娘可曾想妥了退路?”
上官琴看了看窗外,越发小声地道:“都准备好了,我已偷了师父一艘快船,如果一切顺利,明天天一亮,就能够到‘达水三帖’,在那里我们先藏一天,然后再看情形!”
蒲天河点点头道:“我们就这么办,此事真谢谢你了!”
上官琴脸一红,讪仙地道:“还说这些干什么,不都是为了你……”
说时紧紧握住蒲天河一只手,喃喃地道:“蒲大哥,这件事我真害怕……我……要是师父知道了,只怕我将死无葬身之地了!”
蒲天河不禁大为感动,轻拍了拍她肩道:“姑娘你放心,你是为了我,我真不知要怎么报答你才好!”
上官琴闻言破涕为笑道:“谁要你报答,只要你心里知道就好了!”
说罢脸又红了红,蒲天河不由呆了呆,苦笑道:“我心里当然知道……”
上官琴瞟了他一眼,欲羞又笑地道:“你……唉!不说了。”
蒲天河一楞道:“姑娘何故欲言又止?”
上官琴慢吞吞地道:“你还不知道,那姓屠的又来提亲了!”
蒲天河一笑道:“原来是这个,我还知道令师打算把你嫁出去呢!”
上官琴冷冷一笑,道:“你也知道了!师父打算要我过几天嫁过去呢,她已经跟我谈过了!哼,真是见鬼!”
蒲天河一笑,问道:“你打算如何?”
上官琴嘟着嘴道:“人家都急死了,你还笑!你大概是巴不得要我嫁过去是不是?”
说罢气得面色微青,猛地站起身来道:“我就是拼了一死,也不能嫁给他呀!”
蒲天河点头道:“有志气!”
上官琴鼻中哼了一声道:“所以我才决定今天晚上下手,不论事情成不成功,反正我是不能再留在这里了!”
蒲天河不禁有些发呆,暗忖:看来这姑娘似乎对自己存下了相当的情意,此番离开寒碧宫后,这件事自己将如何处理?
想到此,一时无语。
上官琴只以为他是在为今夜之事发愁,就安慰他道:“你不要担心,今天晚上都由我办!你只在外负责搬运就是了!”
蒲天河叹了一声道:“这件事本与你无什么相干,我岂能忍心让你去涉险?还是我去吧,你只把藏宝的地方告诉我就行了!”
上官琴笑道:“光说是说不清的,你放心,我才不会出错呢!今夜三更天,你记好了,我们在院子里八角亭见面!”
蒲天河点了点头道:“一言为定!”
蒲天河还想问个清楚,却见那彩衣少年同上官羽嘻笑着由外面走过来,二人好像已化释前嫌,重新交好的模样!
上官琴见状十分奇怪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