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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给三十硬棍?”猛札似乎觉得太轻了点。
寒山重顿首一笑,道:
“陈鸽没有什么过错。唯一的错失,就是他不该不探明事情真像,为了那区区的几两黄金就来与姓寒的作对。这三十硬棍,便是罚他不明事非之过,也给他一个小小的教训。”
猛札朝旁边一挥手,双六飞豹中原先扛着陈浩的那名扎着豹皮头巾的大汉子急步奔到,垂手候令。
迅速用交待说了几句话,那叫马太的己手抽出背后的短柄钢矛,轻轻掉了个边,一把已将小行孙扯了出来,硬生生摔在地下。
寒山重舔舔唇,道:
“猛札,交待这个大个子别打伤了陈鸽的筋骨。”
猛札笑道:
“方才。我已告诉过他了。”
纯钢的矛柄在阳光下闪起一溜蓝汪汪的光彩,带着呼呼的风声,忽上忽下的极快起落着,击打在皮肉上的刺耳闷响也连串的传来,小行孙陈鸽咬着牙,睁着眼,被捆在背后的两只手却整个握成了拳,汗,霎时已浸透了他的夜行衣。
马太将第三十棍打了下去,利落的跃身退后,猛札上前一把将陈鹊提起,拍拍他的肩头道:
“好小子,果然是条好汉,一声也不吭。”
说着,猛札将陈浩放下,这位挨了三十钢捧的朋友却十分硬朗,他打了个踉跄,歪歪斜斜的走到寒山重身前,双手抱拳,恭施一礼:
“小行孙陈鸽谢大当家不杀之恩,有生之日,陈鹊必当图报。”
寒山重哧哧一笑,道:
“朋友,阁下言重了,你日后行道,需记得恩怨分明也就是了。”
陈浩肃穆的点头,再向周遭作了个罗圈揖,然后一拐一拐的向干回江的下游行去。
看着他的身影渐去渐远,寒山重转过头来,有些疲惫的道:
“猛札,此地何时起雾?”
猛札抬头望望日头,道:
“快了,约在午后。水雾就会迷漫得又湿又重,不过,在以往,此刻周遭也会浮沉着迷迷蒙蒙的水气……”
寒山重朝干回江的流水看了看,低沉的道:
“大概是流瀑忽然消敛了的缘故,晤,咱们该可以上道回府了,该得到的,都己得到,该失去的,亦已失去了。”
猛札点点头,回身招呼了几句,双六飞豹中有五条大汉已返身朝上游的方向疾速奔去。
寒山重移过目光,昭,梦忆柔已偎到他的身边,如花的面庞上,有着一抹异样的红晕,笑得醉人,她轻轻的道:
“山重,现在就走?”
寒山重道;
“当然,莫不成你对此处还有留恋?”
梦忆柔婿然一笑,低柔的道:
“不,你忘了一件事……”
微微怔了一下,寒山重豁然大笑起来,他豪迈的道:
“长雄、为郭双双松缚,由你看护着她。”
司马长雄领命上前,远处,一阵阵马嘶声遥遥传来,猛札手下那些边疆好汉们,呢,也该来了。
血斧……二十四、庆安迎故 知友有托
二十四、庆安迎故 知友有托
桃花源。
那栋巨大的石砌屋宇里,灯火通明,带着一股特异的情调的皮鼓与铃笛之声响彻四周,成群的彪形大汉们在桃花林中围坐着,一堆堆的柴火映照着他们刺着有花纹的面孔,显得粗野而犷厉,大口的喝着酒,大口的吃着肉,今夜,所有猛札的手下都在为他们的狮中之王庆祝归来一而不论是否有所收获,因为,猛札总算是活着回来了。
在这所屋宁的大厅里,铺设着厚厚兽皮的软毯,灰白色的高墙插着一只只承以银托的松枝火把,火苗吞吐着青红色的火焰,照得整个大厅通亮明灿,围着一个长方形的炉池,寒山重与梦忆柔、司马长雄、无缘大师、猛札等人挨序坐在一起,那边,则是猛札的十二姬妾,当然,赫莎也在其中。
六个打着赤膊,腰围兽皮的人,正小心翼翼的转动着炉池中的六双铁叉,每只铁叉上,都穿烤着一条不同的野兽,六名浓眉大眼的妇女则忙碌着往那上结烧烤着的野兽身上抹着佐料,晤,肉香四溢。
猛札又换上另一套大红的鲜艳衣裳,腰问再扎上他的狮王金带,腕上又戴起叮当撞响的金环,重新恢复他土皇帝的威风。
这时……
他高高举起手里的玉杯,欢愉的道:
“来,我们大家干了。”
寒山重忽然哧哧一笑,道:
“猛札,酒里不会再放毒了吧?”
猛札大笑起来,道:
“不敢了,免得赫莎又与你私通消息!”
于是,众人仰首干杯,梦忆柔浅吸了一口,却显然对猛札方才所说的话有了疑问,狠狠的盯了寒山重一眼。
无缘大师招子雪亮,他一照杯底,笑着打岔:
“当家的,这酒醇而不烈,香而不腻,是何物所酿?”
猛札得意的道:
“春夏之季,桃花源结桃累累,个个汁丰肉肥,香甜滑嫩,红狮特请南疆第一流的酿酒能手将果实采下,再加以其它七种珍奇材料制成酒,贮存地窖备用,红狮替这酒取了个名字,叫做‘桃源露’,各位,这酒名起得可好?”
无缘大师微微鼓掌,道:
“妙极,果是桃源甘露,饮之齿颊生芳。”
猛札高兴的呵呵笑道:
“来,大和尚,红狮再敬你一杯……”
二人刚刚举起杯子,大厅的沉重桔木巨门忽然启开,两个执戈人已带着一个少女行入,那少女即是郭双双。
寒山重目光一膘,不由吁了口气,侧首斜睨梦忆柔:“是你的主意吧,呢?”
梦忆柔两只美丽的大眼睛一瞪,道:“是的,你要如何?”
寒山重笑了笑,低声道:
“老婆,既是你的点子,为夫的又敢如何?”
梦忆柔的脸蛋儿一红,却噗嗤一笑道:“谅你也没有这个胆子!”
青燕子郭双双仍旧穿着她那身夜行衣,她进入大厅,那名押她进来的人已躬身闭门退出,大厅的楠木门十分宽高大,衬着郭双双疲怯怯的身子,越发显得她是如此纤与窘迫,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她畏缩的立在门边,颈深深的弯了下去。
梦亿柔暗里捏了寒山重一把,悄悄的道:
“看你把人家折磨成这个样子,还不快去接她人坐。”
寒山重微微一楞,迷悯的道:
“什么?你要我去迎她入座?”
梦忆柔小嘴儿一厥,嗔道:
“怎么?你还想抱她入座不成?”
寒山重无奈的站起,又迷悯的看了梦忆柔一眼,梦忆却微笑着,并没有什么不乐意。
摇摇头,寒山重只有大步向那边行去,靠在门侧的郭双,一眼望见寒山重,眸子里突然射出一股奇异的光芒,光芒,有着哀怨,有着幽恨,当然,也搀着无可掩饰的喜悦!
寒山重轻轻走到她身侧,轻轻的道:
“姑娘,这些天来,在路上委屈你了。”
郭双双眼圈儿一红,泪珠儿夺眶而出,她哽咽着道:
“山重……我……我……”
寒山复位定心,温和的道:
“别哭,姑娘,一切已经成为过去。”
郭双双抽噎得更厉害了,他悲切的道:
“多少年……多少年没有听过你这样对我说话了,山重,是我错,是我对不起你……”
寒山重闭闭眼睛,道:
“姑娘,不要难过,寒山重不会怪你,现在,请随寒山重入座。”
郭双双软弱的朝前走了两步,强忍悲痛的道:
“这几年来,山重,你过得可好?”
寒山重舔舔嘴唇,低沉的道:
“托福,几次大难得以不死而已。”
抖索了一下,郭双双没有再说什么,垂着头,畏怯的跟着寒山重行到炉池之边,这时,大盘的烤肉已端到各人面前了。
梦忆柔脸上含着一抹艳而柔婉的笑容,她盈盈站起,轻轻的道:
“郭姐姐,请到这里坐下。”
郭双双的两只眼睛里含着泪,她怔怔的凝视着梦忆柔好一会,才微微一福道:
“这么多天来,虽然没有人正式为我引见,但我知道姐姐,一定是梦忆柔梦姑娘……”
梦忆柔抚媚的红着脸儿,低细的道:
“路上待慢了姐姐,还希望姐姐不要见责……”
郭双双险些儿又将泪水溢出,她强忍着,语声带着呜咽:
“郭双双是阶下之囚,笼中之鸟,承蒙寒院主不当场赐死,已是莫大的侥幸,哪里还敢当得起姐姐如此厚待——”
梦忆柔差一点也将泪珠儿洒上衣襟,她款步移身,拉着郭双双的手,两个人并肩儿坐下,紧紧靠在一起,那情景,可亲密着呢。
寒山重也盘膝坐下,举起玉杯:
“来,寒山重借花献佛,也敬各位一杯。”
除了女人,大家一起仰首干了,猛札抹抹嘴唇的酒渍,道:
“寒兄,此离边疆,还有什么打算么?”
寒山重沉吟了片刻,慢慢的道:
“只想回骑浩穆院去。”
猛札双目中露出光彩,渴切的道:
“寒兄,急不急?”
寒山重笑了笑,道:
“猛札,不要转圈子讲话,你有什么事须要寒山重效力不妨说将出来,我也多少可以斟酌一下。”
猛札老脸一热,有些尴尬的道:
“红狮是想,是想麻烦寒兄一件事……”
寒山重爽脆的道:
“请说。”
猛札就杯饮了一大口酒,谨慎的道:
“尖高山的玉蛇巴拉,寒兄大约知道这个人,巴拉这老小子表面上与红狮保持友好,河井水并不相犯,其实,他只是对红狮的虚实还摸不清楚,更恐怕斗将起来落个两败俱伤,所以,一直在暗地里积极准备,四处招募边疆高手,要想在时机成熟之际,对红狮来个全面歼灭,他就可以实现独霸边疆的妄想,现在,据红狮的消息,他已招请了三十多名边疆高手,而其中最强悍的,便是‘血仕’匡子渡的那个怪物‘盘杖’柴基,柴基也等于是巴拉所招请到的高手的首领人物,巴拉之所以敢逐渐明日张胆的与红狮作对,柴基给他撑腰是一个最大的原因……”
寒山重也啜了口酒,淡淡的道:
“猛札,你的意思可是要我收拾掉那柴基?”
猛札有些不好意思的迟疑着,两只手掌绞合在一起轻轻拨弄,寒山重略一沉思,说道:
“没有问题,这件事姓寒的挑了。”
猛札料不到寒山重回答得如此干脆,他喜出望外的叫道:
“寒兄,真的?”
寒山重哧哧一笑,道:
“寒山重几时说过假话?”
说到这里,寒山重又道:
“猛札,那柴基的功夫比诸你相差高低?”
猛札窘迫的咧咧大嘴,低低的道:
“三个猛札也打不过柴基,这老小于曾经以一人之力格杀过一头斑皮大虎,他也可以用两指头拗断一根儿臂粗的铁条……”
寒山重撇撇嘴唇,笑道:
“还有别的么?”
猛札想了想。续道:
“他还可以如飞鸟一样翔舞于空,可以不用助力便飘渡过一条十丈宽窄的河面,左右双手能凌虚击落旋空的灰鹰。”
寒山重又吃了一口酒,断然道:
“好,内外功夫都可以够得上材料了,猛札,我们去斗他。”
猛札忙道:
“柴基每十天就到隔着这里的墟市去一次,他都是专买一些他所喜欢的汉人绸缎,再有两天,又到他该到墟市的日子了。”
寒山重“晤”了一声,垂眉深思,半晌,道:
“猛札,你是愿意让巴拉知道这是代你出头呢,还是不愿?”
猛札一睁双目,大声道:
“当然要他知道,也好叫巴拉这老王八以后不可如此目中无人,得寸进尺,更要他明白我红狮不是请不到能人相助。”
寒山重拣了一块嫩鹿肉塞进口中,朝对面一直用怨恨的目光照着他的赫莎眨眨眼,一笑道:
“够了,我改天就去。”
猛札喜道:
“如此有劳寒兄了,红狮将派手下最得力之弟子率部众三百名随同前往。他们随时听候寒兄差遣……”
寒山重露出雪白的牙齿咬咬下唇,淡淡的道:
“不,我一个前去。”
“一个人?”猛礼大不同意的问了一句。
寒山重严肃的道:
“正是,就像寒山重自来便一个人雪耻前仇一样,不到必要,用不着劳师动众。”
一侧的梦亿柔想说什么,却又闭口无言。郭双双一直垂着头没有说话,无缘大师近些日来已经摸清了寒山重的习性,他知道,凡是寒山重决定了的事情,是没有人能够改变得了的,纵使有,也是太勉强。
司马长雄转头望望梦忆柔,低沉的道:
“梦姑娘,院主一定可以收拾掉那姓柴的,就像他老人家以往曾收拾过很多自以为不可一世的庸才一样。”
梦忆柔忧悒的一笑,没有说什么,她心里明白,寒山重前些日子往探白玉之宫时因耗损真力过巨而形成的虚疲,到如今,还没有复原啊。
血斧……二十五、毒物冷刃 初生之犊
二十五、毒物冷刃 初生之犊
夜深沉。
带着五分醉意,寒山重在猛札的亲自陪送下来到一处精致巧雅的小楼之前,这小楼紧靠着巨厦,中间连着一道宽敞的曲廊。司马长雄立于侧,仍旧是那个样子,冷沉沉的一点笑容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