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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阳一鹤余处明知不交人逃不了一场血斗,孤身奋战,绝难幸免,但为着余再添脱身计,不能不拖一下,傲然说:
“悟觉!余处恭列十二雄,如个叫我俯首听命,势所不能,我问你,孺子何事,值得……”
“你答愿否即可,拖延何益!”
“愿如何,否又如何?”
“交出此子,老衲废其功力,择地幽禁,否则,就连你也难逃劫运!”
“否!”
悟觉禅师浓眉一扬,喝声:“那你就接招!”
庞大身形一晃,已补了过来,余处抢机制敌,一负手,呛的一声龙吟,长剑出鞘,剑吐精光,一个“旋天转地”。剑夹寒风,迎胸点到。
悟觉大袖轻扬,微拂剑身,咻的一声,剑尖微偏,老和尚右手险伸,指向华盖。
余处撒嗤一声,旋身滑技,剑光一闪之下,陡然涌出百道青光,一天剑影,把老和尚留住!
绿魅红魑天性残酷,那管什么昔日情谊,明知单打独斗,不易置他死命,互望一眼,扑了过来。
原本平静的山坡上,立即飓风撼树,卷上扬尘,加上这闪闪剑光,如惊鼠长蛇,一时难解难分。
陡闻唰的一声,丈五金丝钓运转如飞,洞庭约客于子舟加入战圈,每一抖动,爆音运珠,全是趁隙下手,异常难防。
并非余处高于众人,而是情急拼命。
一对三,仗着长剑优势,抢机制敌,于子舟一加上,金丝钓客异常霸道,又是抽冷子下手,立失机先。
不过他轻功强,纵跃如飞,快似闪电,每一出手,如惊雷,似奔电,剑卷劲风,全向要害。
正缠夺肘,陡闻唰、唰、唰连声异啸,银星似雨,暴射而下!众人一阵纷乱下,齐向树林扑去!
余处听得出,这正是旋风太保余再添银弹攻势,不由大急,一声暴喝,身形倏起直落,剑化“天外来鸿”,一体环攻,阻住众人去路!
于子舟一抖金丝钓,唰啦一声,缠过正着,各自一震臂,功力悉敌,争持不下。
于子舟再震臂,一声惨叫了,铮的,长剑青光打闪,直飞出十丈外,再看余处,已是尸横就地!
人影闪动,扑向林内。
旋风太保余再添一亮金丝腾龙棒,就要出林一拼,陡觉眼前一花,腾龙棒“横扫千军”迎面就砸!
捧出手,就觉手腕一麻,已被人家制住,他情知不妙,拼折腕,霍地一挫腰,左手翻起,铁指剪梅,向来人下阴剪去。
这种拼命招术,甚难趋避,想不到来人功力高不可测,根本没用手续,只手一带,余再添身形不稳,向左疾转,眼前一黑,竟失去了知觉。
这人动作异常快捷,只一带,不偏不倚的把余再添身体送入一株树下巨穴中,身形一起,如巨鸟般扑上树梢,向东疾驰而去。
洞庭钓客于子舟暴喝声:“小子!你还想走!”
他展开身形,抖金丝钓,急赶而下。
群雄各飘身跟踪而起,追!
不知过了多久,旋风太保余再添醒转,四肢能动,腾龙棒还在身边,试一运气,竟是一无损伤,他迷惘了,不知怎么回事。
他有一个不祥感觉,被人家禁在地穴中可是他不甘束手就毙,求生的欲望使他搜索出路。
猛转头,见茂林中漏下一片银光,他啊了一声,试探着伸头外张,自己还在林中,恍然大悟下,飘身出得林来。
星目扫处,林茂不远处一尸横陈,他扑至跟前,定睛细看,眼前一黑,哇的一声,咳血而倒。
秋风厉啸,滴露清凉,余再添悠悠醒转,强忍痛泪,定睛查看,见爹七窍黑血,还在汩汩外渗。
分明是受极其强劲掌力,震翻五内,左目中,插着一只飞云梭,说他是梭,不如说是针,状似梭形,两头尖。
比大号针大点儿有限,梭头系着一面皂蟠,金丝左边中绣一只白色猿形小兽,兽爪抓着一个人心!
这东西他没见过,可常听众处谈,龙云风云十二雄各有绰号,也各有特殊表记,这正是搜魂灵猿侯致远信物!
奇怪的是,这半人半猿怪物并没看到,可能是迟来。
余再添不敢哭,立即强咽痛泪,拔下皂蟠云校,就林边草草埋了余处,墓前再拜,默祷道:
“爹!你安息吧!儿不能手刃亲仇,誓不为人,早则三年,退者五载,若不把仇人一网全收,剖心以奠,愿自决以谢十六年抚育之恩!”
他游目四顾,人迹毫无,空山寂静,方寸凶杀恶斗已成过去,突飘身扑向西北,一掠而逝!
月已西斜,至黑虎的时,正是黎明前的一到黑暗:面前,是个宽阔涓流,左面就是黑虎岭山脚,山脚与润旁,形成山洼深潭,水流湍急,发出浩浩之声。
旋风太保余再添隐身涧旁,正考虑着沿涧走或涉水而过,陡闻人声,忙俯身挪入树荫处,就听有人说:
“老七!真叫急惊风遇上漫郎中,约好准时来,何以不见老五影子,护法真人算准此剑即将出土,岭颠下势不可能,水底入洞较易得手,时辰已到,万一被人捷足先得,岂不徒劳往返!”
另一个笑道:“三哥,你也太过多心,据试探,潭水深达十余丈,不潜入水底,无法入洞,旋涡大,鹅毛不浮。
“除了老五以外,我真想不出谁有这大能为,龙虎风云十二雄武功虽高,旱鸭子无可奈何,急什么。”
余再添听口音好熟,抬头看,正是初遇的茅山二鬼,他脑中一转,打定了主意,待二人走远,轻换水衣靠,就涧道滑落水中,不带声响,双手一分水,就如一条大鱼,向水深处钻去。
水势疾劲,旋力奇大,仗水底视物几及五丈,习惯江湾里波浪汹涌,能借力度力,攀附着水中植物,谨慎而小心的下沉。
盖茶工夫,已近水眼,水势疾旋,耀眼欲花,手中虽攀着树根,似是有一股子拉力,身不由主的飘起,只欲随旋而去。
他一咬牙,底声默祷:“余再添誓得此剑,雪奇冤报父仇,请上苍垂佑!”
他定了一下神,认准对面洞穴,倏地手足并用,不知那来一股子神力,直穿过三丈水眼,钻入洞中。
洞中水是静的,他换了口气,见洞向上,不远处有个圆形拱门,上书:“归真洞”,两旁有联,曰:“人世本无常,何必术珍为己累,天山原有定,能悟玄理自逍遥。”
他懂得联语意之所在,但对祸福二字已无动于中,要的是剑,未来事根本没想,拔水上升,进得门来,已是滴水皆无。
洞中无日月,落不甚幽暗,面前,有座丹室,进得室来,壁如白玉,浑然天成,室中间,一张石圆凳上,放着白玉瓶,寸许高,由里面泛出青蒙蒙光彩。
伸手抓过来一看,隐现字迹,上书:“鹤涎丹赠有缘”,下书雷火二字,他毫不迟疑的倒入口中,人口即化,心脾皆爽。
余再添丢了空瓶,陡觉眼一花,一件诧事惊人!
这么一转瞬间,石凳已无,下现一洞,就洞口张望,里面别有洞天,他一耸肩,扑了下来。
四面察看,仅右侧有甬道,道口有一石碑,上书“剑道”二字,他默忖,这大概通往储剑室了。
陡地!甬道紫雾已起,形似轻纱,他耸肩扑过去,迎面石壁阻路,紫气就由这壁上发出来。
壁上,一支长剑在游走不定,发出隆隆之声,似欲破壁飞出。
余再添拔出匕首,目注壁上,陡地,喳喳之声,如裂巨冰,唰地一声,紫雾大盛,余再添骤闻顶上生风。
他本能的舞动匕首一格,呛地一声龙吟,紫雾顿消,一条紫色长虫,半坠身前,有跃跃欲飞之势。
据传闻,破指滴血剑身,性灵相合,可为己用,他一返手,不由怔住了,匕首久已中断,右手食指已破,正在殷殷出血,忙涂血剑身,剑已不动,竟如长由船锻曲子地,原来是条软剑。
他俯拾而起,剑长三尺有零,宽约三指,遍体一色,殷紫光腾,微一颤动,声如龙吟,紫芒远射,冷气森森,心说:“有此神物利器,再下数载苦功,将踏遍八荒,洗沉冤,雪父恨!”
检机剑柄,长可六寸,非金非玉,通体浑成,色逞殷红,尤觉可爱。
里面隐现字迹,注目看,不由失惊,上书:“紫薇血剑,剑中奇珍,铸剑逢煞,镇防自戕!”
余再添初则一惊,继则哑然失笑,心说:“我不自杀,难不成它能杀我,果真如此,也非自戕,柄中数语,宁非虚话。”
洞中,发出隆隆之声,不敢久留,遗憾的是,有剑无鞘,携带不便,他乃由原路退至洞口,腾身上拔。
甫回得鹤诞丹处,轰然一声,石穴已合,圆形石凳仍在,上面多了一条剑鞘,五色缤纷,异常精细。
一试,正是此剑之鞘。
神兵已得,不再留连,飘身而下,扑向回程,至拱门处一条人影疾射而上,差点儿撞个满怀。
这人身材瘦小,面目黎黑,身形未定,半空腾翻,好俊的身法,一翻一闪之后,已经立住身形。
目射精光,注视余再添腰际,冷哼一声:“小子!你倒会取巧,青锋会为觅此剑,不惜调动江南水陆各航,寻得剑穴,你居然不吭声捷足先登,识相点,留下剑来!”
余再添沉声道:“住口!剑本无主,凭什么交你,余再添不愿复开杀戒,应当识相的是你,否则……”
这人一阵狂笑:“我道是谁,原是仇家余孽,余处已死,靠山已失,龙虎风云旗下客正在搜索你,留下剑,水魔鬼谈源保你出雁荡,要不然,招来他……”
余再添性本急躁,一听他要勾来仇家,不禁怒火冲大暴怒喝道:“无耻匹夫接招!”腾龙捧起,“铁索练丹”,棒夹劲风,迎胸扫去。
水魔鬼谈源挫腰风点头,霍地一旋身,负手抽出一对分水锏,双锏一分,“分花撒柳”,迎棒头袭前胸同时井下。
余再添家学渊源,轻功强,内力足,已具不凡身手,那把他看在眼中,手腕微乱,“鼓山震虎”,当的一声,把双锏直荡开去。
就势棒走“直捣黄龙”,向对方后心点去。
却不料谈源倏地一翻身,“喜雀登技”,斜刺里上拔丈许微挫腰,身形倒转,锏夹寒风,迎头罩下。
旋风太保余再添算是遇上对手,心急出洞,倏地一震臂,腾龙棒起,“白虹贯日”,招走拼式,似要两败俱伤。
就在水鬼沉肩换招当儿,霍地变点为扫,唰的一声,接着是一声嗥,蓬地,水魔鬼被震飞三女外,撞在石壁上,立时毙命。
余再添棒震水鬼,根本不管他死活,转身入水,出旋涡,露出水面,环顾涧旁,人影幢幢,怕没有十多个。
他明知以募敌众,决占不了便宜,双手一拨,潜入水底。沿涧而下。
在水中直游了半个时辰,再出来,立听岸边有人声:“谈源已死,剑为何人所得,现尚不知,只要你茅山七鬼能掌握住陆地,我粉面蛟龙海青要让他由水底溜脱,就妄掌江浙湖海一百廿八舵了。”
余再添听在耳中,不由失惊,这粉面蛟龙海青出身,倒是听爹说过,此人在崇明称霸,不受任何人节制,看情形,也是青锋会中人了!
他与茅山七鬼之首的铁面鬼王窦虎臣,在江南数得上水陆双绝,如今真遇上了倒是要小心应付。
此时此地,他自不愿与对方照面,仍由水中前进,直至天色微亮时,方在靠近林旁换了衣着。
一天一夜,时水时旱,出水区,到达欧江口,对着那滚滚江流,悲身世,不由长叹,沿江上行。
直到傍晚时分,才发觉所带干粮不够一泡,前不已村,后不巴店,有钱无处使,转头看,两条人影,疾着飘身般向身后扑来,看情形,不是龙虎风云旗下人追踪,就是因谈源被杀而引起青锋会中人寻仇夺剑。
仗着靠近江边,胆气陡壮,扬声喝问:“什么人月下追踪,还不给我站住!”
二人脚下一缓,已分清面目,正是茅山七鬼中右吊客房岚及冒失鬼史杰。
房岚向前一大步,沉声道:
“余再添!青锋会与你父子无恩无怨,不会不利于你,目前,我五弟剑穴被害,搜索可疑之人,你把腰中剑解下来我看看,好释疑团。”
余再添短装,剑无藏处,再一点,他才十八岁,阅世不深,根本就没顾虑及此,一听对方要他亮剑,知道隐蔽不了。
他立即傲然地说道:“不用看,那是我在剑穴中得的紫薇奇珍!”
“你杀害了我弟谈源?”
“他追我出此。”
宜失鬼史杰一声暴怒:“好小子!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拿命来!”他一亮虎头钧,“大鹏展翅,双钧分合,左右齐下。
余再添陡抖手,腾龙棒起,“风云涌现”,棒带风声,迎钧横扫,当当两响下,冒失鬼双臂酸麻。
倏地一换步,钧走“迎风送月”,一取右肩,一取胸腹,变招之快,身形之速,也目惊人。
余再添知道不能善了,身形倏换,捷似灵猿,一飘一绕,已到他左侧,棒势陡起,施绝招“万柳迎风”。
吭的一声。冒失鬼跄跄踉踉跌出十八步,喷血死于就地。
左吊客房岚一声暴叫,吴钧剑剑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