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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际,他眼看绿蛇叟狼狈之态,堪堪要伤在云慧指下,心中一乐,顿时鼓掌喝彩起来!
绿蛇叟被迫得,已然是强弩之末,眼看不保,正在焦急万分!
云慧不料想此处尚藏有人,闻声未及细辨,神思一顿,手下不由慢了半分。
绿蛇叟功力极高,那肯放过这分寸之机,猛的一叱,错腰拧身,硬提最后一口剩余真气,横移三尺,口中却也乘机喝道:“且慢。”
云慧在龙渊初显身时,眼角微微,已看清来者是谁。
故此芳心中喜欢得砰砰乱跳,即使不是绿蛇叟叫停,她也不会继续打了。
绿蛇叟这一声“且慢”叫停,并非因破庙中突现人迹,须得察问,实则是他的缓兵之计。
皆因,云慧掌法神奇,功力高绝迫得他只能招架,不能还攻,且还形势殆危,堪堪不保之故!
龙渊瞥见云慧住手不打,生怕她误会未释,又要遁走。疾捷一掠,扑上前去,叫道:“慧姐姐,你不要误会我啊!我……”
语声未完,人已飘近了云慧身边,双目一触到云慧那一双澄蓝凤目,回头凝睇,目光充满了欣喜与柔情,心头一宽,不由改口道:“慧姐姐,你已原谅了我吗?……”
云慧瞥见他一付童颜鹤发的装扮,却偏一说这孩子气特重的话,芳心中又是好笑,又是甜蜜。
她那颗白发苍苍的螓首,微微一点,嫣然而笑,方待回答。
龙渊在空中陡然大喝一声;“鼠贼尔敢”。
右手一挥,撒出一道金光,向云慧身前卷去!
云慧在同一时内,亦觉劲风袭体而至,未暇辨别,来自何地,身形一动,本能的后掠去!
半空中回头一瞧,巧好瞥见,龙渊手中的那道金光,缠住了绿蛇叟手中的一条绿蛇!
那绿蛇好生怕人,长足四尺,粗如儿臂,蛇头红信喷吐,倍增其狞恶之态。
女孩儿家那能不怕这等东西,云慧虽然胆勇过人,欲也吓得她惊叫出声。
龙渊神目若电,空中窥见绿蛇叟,目光闪烁,已知他暗怀鬼计,及见他震袖一挥,自袖中电般射出条绿蛇,暴射云慧之际,顿时大怒,挥手撤出蛟尾鞭,一下便将那绿蛇缠了个结实!
绿蛇叟见状,大吃一惊,心知是弄巧成拙,却又不忍舍弃这赖以成名,训练调教了四十余年的铁线蛇。
这毒蛇不仅周身蕴蓄奇毒,且还坚似金铁,除非是那七寸子要害,寻常刀剑,绝对弄不伤它。
故此,绿蛇叟心中虽惊,却持仗着上述特点,不但未予撒手、反而挫腕运功,叫足真力,猛然吐气间,向后带去。
在他想来,无论龙渊的功力是否在他之上,但因身未落地,必然要打折扣。
这一带,就是不足把龙渊抛飞出去,最起码也可将他的兵刃或毒蛇抢了过来。
那知龙渊功力之高,出人意料,尤其所执蛟尾鞭,正是蛇类的天然克星。
他一觉对方加力拉拽,真气下注,身形如飞坠落地上。
在他这时,尚未存有杀心,他一向仁慈,主张尊重别人的权益。
故此,他虽知眼前这人,多半是先前暗算他的,却仍存善言开导,和平解决争端之心。
所以他虽落在地上,手上可并未加力,准备让他毒蛇收回。
那知,云慧在他身后,霍传来一声惊呼。
龙渊心头一震,以为她也像自己方才那样,受了暗算,未及回头细察,心头勃然大怒,忖道:“这人真不讲理,为何鬼计这多,专门与人作对呢?即或你有难言之隐,不愿别人踏入这块废园,也该事先在外明示啊!”
想着,手腕早已渐渐加重了力气。
他两人相距六尺。运力各拉住一端,不动不摇,活像是举行拔河比赛!
龙渊飘然而立,且不使用猛劲,双目炯炯如电,注视着绿蛇叟,宛似毫不在意!
但绿蛇叟却是青筋暴气,切齿咬牙的运出了十成劲力。双目充满毒恨怒火,看样子恨不得要将龙渊生吃活剥了一般。
龙渊见状,心中暗凛,道:“这人以相法之,生性凶残嗜杀,不宜与人相处;以气观之,则额现晦纹,主有凶杀之祸,想来怕气数将终,活不多久了!”
云慧站得远远的,观看他俩较劲,见龙渊不急不徐的和他磨菇,便道:“喂,老头儿!那蛇怪怕人的,快弄死算啦!”
这一声“老头儿”,叫得又脆又轻,龙渊心头一甜,顿时宽心大放。
皆因往年在海底石洞中时,两人为练习易容之术,常化装成各种人物,这“老头儿”三字,便是当时云慧对他的昵称。
今日此地,云慧又叫了出来,岂非也已然误会冰释,不再计较了吗?
故而龙渊在高兴之下,也未曾虑及,若果弄死那蛇,是否会加深了绿蛇叟对他仇视之心,而只想着讨取玉人欢心,顿时答应声:“好!”
手腕一震,只听得“嘭”的一声,蛇头自七寸处,一断为二。
绿蛇叟运力后拉正急,这一拉断,立时“登,登,登”连退三步,方才站稳!
不过绿蛇叟却也气红了眼睛,“啾”声厉叫,将死蛇猛的一摔,在怀内掏出一柄尺长短剑,“呛啷”一响,抽剑出鞘,废园中立时多出来道闪闪红霞!
云慧一见那剑,剑芒伸缩不定,顿时“咦”道:“这不是你丹血剑吗?”
龙渊见宝剑落在绿蛇叟手中,心中更气,开言且不答话,骤然掠身进扑,道:“还我剑来!”
四字出口,人尚未达,绿蛇叟腕一震,剑芒霍吐半尺,向龙渊刺去,同时也接说:“还你!”
龙渊见状,霜眉微皱,双臂隔空齐扬,虚空一抓,说道:“拿来!”
指上丹铁神功发动,暴射出十成真功,分别扣提住剑身剑鞘,猛的一收。
绿蛇叟起始见龙渊双手作势抓剑,心中冷笑一声,这老不死的真不知天高地厚,这等锋利的宝刃,岂是能抓得的。
故此不避不让,反往龙渊手中加疾推出。
孰料相距尚有一尺,不但剑身,连左手中的剑鞘,也似被无形之物抓着,猛的向外挣去。
绿蛇叟大吃一惊,但还未容转念,剑身剑鞘,已然被挣脱掌握,落在了来人手中。
绿蛇叟骇极一怔,忘却走避,吃龙渊飞起一脚,踢中左跨,顿时被踢得啾然大叫,向三丈外的萎草中飞去!
龙渊这一脚,乃是为防他抢攻而发,并未真打算踢着他。
谁知绿蛇叟骇然忘其所以,不知走避,踢个正着,到反把龙渊吓了一跳。
绿蛇叟一身横练的疆尸气功,刀剑不伤,这一脚龙渊未展全力,虽然飞出老远,却未损骨皮。
绿蛇叟一落地上,强忍痛楚,爬起身来,略一定神,心知眼前这两人,一个比一个功夫高,自己空练了三十年,却还和人家走不出十招去,不由得又是灰心,又是恼恨。
不过他素性狡猾毒辣,眸珠一转,鬼声叫道:“老儿一脚之赐,绿蛇叟谨铭心肺,不知两位如何称呼,若肯见告,以后定必加倍报还。”
龙渊闻言,暗叹一声,心在这场仇恨是结定了,只是大丈夫立身处地,敢为敢当,既然种因,便得使他结果,只要屈不在己,怕他何来,因道:“区区龙凌云,虽有冒犯之处,但若阁下反躬自省,必不致厚责区区……”
绿蛇叟不耐烦听他唠叨,转头瞅着云慧,尖声鬼叫般,道:“老乞婆,你呢?”
云慧见他不可理喻,出言粗鄙,怒叱道:“老妖物神气什么,我龙云慧行道江湖,专门铲除你这等蠢蠢妖物,你不服气,再比划比划。”
绿蛇叟恻恻冷笑一声,道:“老乞婆休要得意,终有一天,叫你知道我绿蛇叟的厉害。”
说罢,也不等两人答话,转身疾掠,向山顶逃去。
云慧气他不过,晃身欲追。
龙渊忙劝阻道:“慧姐姐,算了吧,得饶人处且饶人,何必与他一般见识呢?”
云慧闻言,顿住身形,心中欲不肯苟同的想道:“唉,他这付软心肠虽然可贵,却不宜对付恶人呀。”
不过她并未表示出来,默默的低头站在那里,并不言语。
龙渊本来已满心欢喜,尤其是当她也自称姓龙之时,他暗自得意。
“慧姐姐也愿意跟我姓呀!”
但这时见状,却不知云慧正为此事害羞,即疑惑了起来。
他缓缓踱到云慧身畔,沉声说道:“慧姐姐,你还怪我吗?”
云慧缓缓的抬起头来,明媚的目光,流注在他的脸上,那其中柔情万缕,还加杂着一丝娇羞之意。
四目一触,龙渊心中了然,大大的喘了口气,拉起云慧的素手,痴痴的回望着她。
于是,两人的感情,在这一瞬间拥抱一起,不须要再使用任何言语,他俩便能深切的了解,欲求得此生的和乐,便必须与对方依附一起了。
月影西移,东方渐渐发出了第一道曙光,不知何处,突然传来一声鸡啼,惊醒了二人的痴视对立。
云慧妙目眨动了一下,突然“嗤”的笑了起来,但不料笑声方过,却又幽幽的叹了一声。
龙渊虽聪慧无比,却仍然不了解少女们的芳心,他怔了一下,奇道:“慧姐姐你怎么啦?”
云慧眨眨眼,说:“我想,我们老了以后,不知是不是现在的这副样子?唉,同时我想,若我真变成……你对我又是否……”
龙渊紧握了她纤手一下,急促的说:“无论姐姐你变得怎样,我总是始终如一的,再说,到那时我不是也老了吗?”
云慧感激的盼他一眼,挽着他步入大殿。
龙渊曾见爱马惨死之状,心中对绿蛇叟又增了一分厌恶。
皆因这畜类及是无知之物,与人了无伤害,怎的仍不肯见容呢?
不过,他此刻骤遇云慧,尚未与通款曲,加以生性较能容人,故而并未作何表示。
他只是默默的将马埋葬殿前,收起行囊,对云慧道:“慧姐姐咱们先离开这里吧?”
云慧答应着,携起自己包袱双双飞掠出寺,不多时飘然下山,转入一座较密的树林。
两人见林内细草如茵,朝露映着树隙中泻下的朝露,闪闪放光,分外悦目。
再加上一带小溪曲弯蜿蜒,潺潺流奔,令人格外产生出一种静宁之感。
云慧芳心中充满生意,缓缓呼吸着新的空气,突然道:“渊弟弟,咱们在这儿休息一下好吗?啊,你去捉一只鸡来好吗?”
龙渊奇道:“要鸡做什么?”
云慧笑道:“做饭给你吃嘛?”
龙渊被他一提,立觉饥火中烧,回报一笑,即循适才闻得鸡啼的方向寻去。
不一刻,龙渊手提着两只野鸡归回,却不见云慧,龙渊以为她故意支开自己,又复遁去,不由心中大急,叫道:“慧姐姐,慧……”
那知第二声尚未叫出,树隙后闪出个金发仙子。
只见她身披白纱,飘飘飞舞,曲线玲戏,曼妙多姿,肤如堆脂,晶莹似玉。
尤其那娇颜上,堆满欢愉倩笑,直对着龙渊翩翩飞来。
龙渊骤见云慧复还本来面目,娇容如画,柔情更深,一时几疑是置身梦中,不由痴立着出起神来。
云慧俏立在他的面前,瞥见他又惊又喜之状,刹时间被他看得,粉面上堆起红云,不由自主垂目避开他那两道灼灼的眼光,接过两只鸡来,莺声说道:“渊弟弟别呆啦,快去洗掉你这付老相吧。”
龙渊失神的“哦”了一声问说:“慧姐姐你说什么?”
云慧“嗤”的一笑,白他一眼,佯嗔说道:“咳,真真该打,你的耳朵呢?”
说着,伸手拉拉龙渊颔下假须,又道:“我说请你把这个拿掉,就像我这样子……”
龙渊瞥见她笑语盈盈,一付少女儿天真之态,心中一甜,握住她的素手,就唇上亲了一下,笑道:“我可不能像你,穿纱衣服啊。”
云慧娇笑着擂他一下,自去溪畔,杀鸡去毛,然后再找些枯枝,生起火来,将两只野鸡,穿在她那柄宝剑之上,就火灸烤,边烤边用鸡子内挖出的鸡油,揉入盐水,在鸡身上涂着,不多时,阵阵异香,已然飘散了开来。
龙渊在溪边,洗去脸上的易容药,又换过一身读书公子的飘飘长衫,只因头发着水未干,也像云慧一般,将一头黑漆漆的长发,披散在肩上。
云慧重睹龙渊的真面目,芳心中只觉得,他那副朱颜玉貌,更能引人。
招招手让他坐在身畔,半故意半有心的,也凑在他的面前直瞧。
龙渊坦然回视着,四目交投,那绵绵无尽的情意,顿时又拥抱在一起。
一时两人但觉内心充满了温暖与怜爱,以及一种从未曾有激动,令两人觉得,他们彼此确实应该属于对方,而再也不应该分离去了。
故此,龙渊极其自然脱口而出道:“慧姐姐,我们不应该再分开了,我陪你一齐去完成你的心愿,好吗?”
云慧闻言,想也不想的回说:“是的,我愿意与……”
此言出口,她才突然惊觉,这话实在太坦率了,这不该出自一个少女之口的呀。
故此缓缓的垂下嫣红色的玉颊,便蓦的住口不言。
龙渊瞥见她娇羞之态,听见她这肯定的答覆,多日的惶惑不安,刹时消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