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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慧一按哑簧,抽剑出鞘,方及一寸,剑身之红光,已然映满一室。
小渊儿拍手大叫,云慧也不由颇为惊异,迅速抽出,但见那剑光,不但照耀得满房通红,剑芒伸缩不定,更还觉得那剑身跃然欲飞,震颤不停。
云慧深知,这柄剑年久通灵,不甘为人驾驭,急忙运功用力握住。
小渊儿不知天高地厚,瞥见那剑身颤动不休,剑尖虹光伸缩,长达半尺,认为好玩,便要伸手去摸。
那知手方伸出,尚未触及,云慧刚要喝止,那柄剑陡然间一阵急跃,立将小渊儿手指地破流出了鲜血。
小渊儿与云慧,同声惊呼,小渊儿急忙缩手,云慧骤然力泄。
那宝剑一沾血腥,剑芒顿时暴涨,乘云慧一个把执不牢,陡然间被它一挣,跃然而出,急向对面的小渊儿射去。
云慧警觉,见状“哎啊”一声惊呼,尚未喊完,纤掌一招“分光捉影”,竟未将那剑抓回。
小渊儿本就惊痛,一见那剑对己飞来,更是害怕,畏惧中带血的小手,伸出一挡,不知怎的,竟将那剑柄捞住,而那柄宝剑,竟更是光芒尽敛,转成了暗红之色,也不再震颤挣扎作怪了。这一连串的事故,写来甚慢,但当时确实在刹那间同时完成。
那云慧在一招未能将宝剑捞住之际,早已急煞惊煞,但眨眼功夫,目睹这奇迹一般的变化,更觉得奇煞。
不是嘛!以她的功力年龄,竟不能制住一柄宝剑,却偏偏小渊儿会能收服,这岂非令人惊奇?
她一怔之后,见小渊儿小手,还在不停的流血、便急忙把剑鞘递过去,道:“小弟我去拿药来为你裹伤,你快把这怪剑收起来吧!再伤着别处,可不是玩的!”说着,不待语落,便在房内施展轻功,飘掠入书房去取伤药。
回来一看,小渊儿不但不顾伤痛流血,更还是喜上眉梢,双手执着那柄丹血宝剑,尽自玩耍不已。
她又痛惜又好笑,觉得这孩子实在大胆,走过去将剑还鞘,放在桌边,细心的为渊儿服药包扎。其实,她一看之下,那伤并不多重,虽然流了不少血,却只割破了中指。
她包裹完毕,叮咛他自己当心,不可用伤手弄水,不可将纱布取掉,小渊儿一一答应着,另一手却仍在玩着宝剑。
云慧知他深爱这柄短剑,便道:“别玩啦!反正这剑是你的,等学会了剑法,再用不好吗?现在你还太小,弄这种利器,还不大适宜,等下午我为削柄竹剑好吗?”小渊儿喜悠悠连忙答应,赵妈妈恰好端着托盘进来,她瞥见桌上的东西及点点滴滴的鲜血,哎啊叫道:“怎么啦!慧小姐?小哥儿的手怎么割破啦?”云慧告诉他原因,赵妈妈连声念佛,说:“阿弥陀佛,小哥儿可不得了呀!俗语说得好,刀枪无眼,万一伤着别处,该是怎好,快别更弄这捞什事了!”说着,将盘中饭菜,摆在桌上,怜惜的要看小渊儿伤手。
小渊儿却是毫不在意,喜嘻嘻的道:“赵妈妈,没要紧,你也一齐来吃饭好吗?”赵妈妈见他无痛苦表情,便放了心,闻言摇摇头,一面搬开那只铁箱子,擦净血迹,一面又道:“你姊儿俩吃吧,我还有事,等一刻不迟。”说着已然走去,小渊儿吃饭也不肯老实,边吃边翻动桌边的一串铁片,那知方翻开一页,便惊叫道:“慧姊姊,你看这上面还有字哪!”云慧放下碗筷,将铁片整个翻转过来,诧异的仔细一看,却是未看见任何字迹,便不信道:“别胡说啦!那里有字!”小渊儿指着首页,说:“这不是吗!这儿不明明写着四个大字,‘丹书铁卷’吗?”云慧凑近一看,只见那铁片虽未生锈,却是乌黑光滑,哪有字迹?
她十分不信,小渊儿能见的字迹,自己偏看不见,翻开一页,所见却仍然相同。
她皱起秀眉,望了望小渊儿,说:“这页上也有字吗?”小渊几十分奇怪,说:“当然有字!怎么你看不见吗?”云慧迷惑的摇摇头,小渊儿便大声指着上写的字迹,道:“丹书血剑产于秦,暂封铁匣沉海心,他年出世睹天日,光耀神州震武林,慧姊姊,这不是一首诗吗?”这一来云慧不能不信,那上面确有字迹,但却奇怪为何自己会看它不见?她迷茫的望着小渊儿,心中想道:“这孩子处处有异常人,定必是大有来历,这丹书所载,产于古代秦时,留书人竟能先知,算准此时会出世,则此人不但神通广大,必也与小渊儿有缘。否则这书上字迹何独小渊儿一人能见?”
那时节人们非常迷信神鬼之说,云慧因不知小渊儿双目因经过鲸珠之液的洗擦,能明察秋毫,只当那留书人故弄玄虚,乃是独留于小渊儿一人,不准别人窥视。
小渊儿没有这么多心思,见云慧不答,便一面吃饭,一面翻看,翻不几页,又发现上面,竟还有许多图画人像,遂又高兴的嚷道:“慧姊姊,你看,你看,这里面还绘着图呢!”云慧被他这一叫,惊醒过来,边坐下用餐,边摇着螓首,道:“渊弟弟,我不看啦!你留着自己一个人看吧!以我想,此书必是套练功的秘笈,留书人有意将它沉入海中,似知道今日必然会为你所得。不过,看他的用意,似不欲别人窥学,所以叫别人看不见上面的字迹,既然这样,我等身为后人者,也不该拂逆前人之意,自今以后,你可以自己按图索骥,小心拜读,那上面功夫必然会厉害得很的!”
小渊儿欣悦不已,便又从首页看起,一会儿看完两张,反合上铁页,喟然长叹,像煞有介事般,说道:“慧姊姊,我看完上面的序文啦!真不得了!这位留书人丹心子,本领可真是大极啦!”
云慧怕犯了留书人忌禁,虽不欲窥练上面的武学,却想知道这书的来历,闻言忍不住问说:“丹心子是什么人呀?是留书人吗?渊弟弟快告诉我嘛!”小渊儿“嗯”了一声,兴高彩烈的转述那序文所载,道:“慧姊姊,对啦,这丹心子,正是留书的人,他生于战国,乃道家祖李耳之徒,传得李老祖练丹、罡气、与剑术,在济鲁沂山里苦修了不知有若干年代,将‘玄天罡气’,演化成‘丹铁神功’,更因此神功,以他本身的三昧真火,丹田血气,合沂山神铁,铸成了这柄丹血宝剑……”
他指着桌上的短剑,继道:“他铸丹血剑的目的不是杀人,而是要斩杀当时在东海一带,兴风作浪的五条孽龙的巢穴,但不料想五条孽龙,十分厉害,激战三昼夜之久,丹血子还不能伤着孽龙的一根汗毛,反险被孽龙吞掉。”
他一气之下,便跑到一个荒岛上,重练剑法,模拟着飞禽走兽搏斗神态,针对着孽龙的飞腾身法,研创成“丹血屠龙十九式”,方才重新去找那孽龙搏斗,这一次果然成功,竟毫不费事,一举将五条孽龙杀个精光。”
“他取了骊珠与内丹重返沂山,以内丹配合灵药,炼成了‘赤龙丸’九颗,他自己吃了两颗,便飞升成仙了。”“不过,在他仙去之前,因不肯令他的绝学与灵药默默无闻,故才用铁片录下他的绝学,以竹简录下神农医术,将骊珠剑书,全密封在铁箱之内,沉入海中,希望日后,有缘人在冒险犯难的考验下,得到他这箱东西济世救人。”
云慧听得入迷,神往不已,想及一个人独斗五条飞舞腾空的孽龙情况,不由得敬佩得五体投地。
她因之十分笃敬,正色对小渊儿说道:“渊弟弟,你既然能得着这只铁箱,可见得福缘深厚无匹,自今以后,应该潜心向学,习会这两部奇书,方才不辜负丹心子老前辈一番苦心呢!”
小渊儿见她说得慎重,便也收起了笑容,正色同答:“慧姊姊,我一定听你的话,刻苦用功,将来作出一番大事业来,让丹心子前辈在天上高兴,好吗?”云慧欣慰点头,拿起那扁长的铁匣,凑近鼻端,嗅了一下,说:“这里面大概是骊珠与赤龙丹吧?序文中提到服用的方法了吗?”小渊儿点点头,说:“序文中说过,这赤龙丹火热之极,必须先练成初步的玄天罡气,晓得调息方法以后,才能服用,否则,因不能运气疏导散热,吃下去非被活活的热死不可。”云慧将铁匣放下,小渊儿望着她一会,若有所思的又道:“慧姊姊,你不是已会运功调息了吗?那么你就先吃一颗吧,这样一定会帮你早日练成功夫呢!”云慧心中一动,想想却道:“算了!要吃等你练会了玄天罡气的初步功夫,咱们一齐服用好了,现在别再谈啦!快吃完饭,我该去练功了呢!”小渊儿心中亦急着想学丹书铁卷上所载功夫。闻言不再多说,三两下吃罢,便欲翻阅丹书。
云慧忙止住他,将铁卷竹简,宝剑铁匣,统统拿起,道:“渊弟弟,来,我带你到书房里去,今后你住在里面,不但可以研习这两部书,无事时还可以翻看其他的书呢!”那书房,位于大厅左侧,与云慧的卧室,遥遥相对。小渊儿随她进去一看,只见那房间东南两面,关着四扇落地大窗,光线充足,窗下摆着两张书桌。
西面靠墙立着个大书柜,琳琅满目,何止千卷。
东边则是一具短榻,石质雕成,其上并未铺任何被褥!
云慧将两串典籍放在桌上,把宝剑摆在书柜顶上,铁匣却放在抽屉里。她一边做事,一边说:“渊弟弟,这是我师父生前住的地方,现在虽让给你住,可不准在房里顽皮。再者,书中若有生字,可查阅柜中的‘说文解字’,或是写下来问我,至于其他琐事,就请教赵妈妈。”
小渊儿默默点头答应。云慧出去一会又抱来被褥,为他铺好,方去自己练功。
小渊儿虽不脱童雅爱玩之心,但经过这数日风险,显然已老成了许多,再说,他初睹“丹书铁卷”,认为其中所载,正是自己梦寐以求的东西,那还不兴奋不已,恨不得立刻学全了呢?
因此这故,他竟然老实下来,一个人静静的阅读那册“丹书铁卷”。
他诚敬的坐在桌边,翻过序文,从正文看起。
正文第一篇,名曰“玄天罡气”入门,其中的字句,极其艰涩,虽有一坐功图像,显示着练习方法,一时仍然搞不大清楚。
于是,他便放声朗诵道:“闭目瞑心坐,握固凝思神,明齿三十六,双手抱昆仑,左右鸣天鼓,二十四度闻,微摆撼天柱,赤龙搅水浑,漱津三十六,神水满口匀,一口分三咽,龙行虎自奔,停搓搓手热,智摩后精门,尽此一口气,想火热脐轮,左右辘辘转,两脚放舒展,仅手双虚托,低头攀足频,儿以候水上,再漱再吞津,如此毕三度,神火九次吞,咽下泊泊响,百脉自调匀,河车搬运讫,发火遍烧身,子午前得作,造化夺乾坤。”
这一篇入门之诀,并不难记,两遍一过,小渊儿便自背熟,但却实在不了解其中的字意。
所谓“昆仑”“天鼓”“天柱”“赤龙”……等等名词,小渊儿不但未曾读过,听也没有听过啊?
他失望的叹息着,将丹书铁卷,放一边,再去翻阅那册竹简。
竹简上是以火漆为墨,写着些古篆,这倒是难他不倒,皆因是在家时,曾跟他伯父龙致智学过。
竹简的首篇,只有“神农医简”四字,次页开始,密密麻麻的小字,中间画有药草形状,十分易懂。
小渊儿逐字逐句,仔细研读,倒是颇有心得,不到中午,阅完了四分之一。
中午,云慧进房来唤他吃饭,饭后,小渊儿向慧姊姊问难,请她解释那昆仑、天柱、……等,是在人身何处地方。
云慧自幼随孤独客学艺,这方面知识,不但广博,更兼具佛道两家之长。
她知道小渊儿虽然是天纵奇才,无奈限于年龄与知识,必不能深切体会丹书内所传武功。
同时她又认为,自己是无缘学那奇书,不能先加以参修,转授小渊儿,只好在知识上多教着小渊儿点。
于是,她先为小渊儿解答了这些疑问,然后,又照着人体的穴道经脉,与佛道两家所谓的空心、止念、三心、四相、七情、六欲等,详加解说。
小渊儿欣然受教,下午再返回书房,研读丹书铁卷之时,果然容易了很多。
好是,从次日起,小渊儿每天两次,子前午后,做那“玄天罡气”的入门功夫,其余的时间则潜心研读那“神农医简”与书房中罗陈的书籍。
云慧瞥见他如此用心,日常里足不出门户,毫不贪玩,芳心里又爱又痛,反倒时常领着他出去在屿内到处游览。
同时,也为他介绍另一边住着的十几家农户,着令他高兴时可以自去找那些人家的儿童一块玩耍。
但小渊儿却也作怪,他竟然与书籍和那丹书铁卷,结下了不解之缘。
他热衷于读书练武,竟再也不想作无谓的戏游,同时,更再也不想回家之事。
故此,虽然有云慧的许可,他却仍从不自动的出去乱跑。
十天之后,小渊儿自觉已到了书中所述,可以练习下一部份的境地,便开始摸索着修习“静坐调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