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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何等的排沏啊?这又是多么宽仁的义举啊?
什么样的人物,能不被之一贴告示感动,而前去贺喜呢?
因此之故,大年初二,那走南往北的,通往即墨的官道,已然是人头攒挤,途为之塞了!
城中,更不用说,有多么的热闹,那喧嚷声,鞭炮声,鼓锣声,到处充盈人耳,人们一个个,穿新衣,戴新帽,喜气洋洋的,双手插在袖里,只要是见了熟人,开口便是:“恭喜发财!”四字一句!
龙府上,更不用提。门里门外,处处张灯结彩,院子里,一树一木,全都用彩纸结上了红花绿叶,故此虽在严冬,乍然望去,仍然是满院的无边春色!
但,这似乎还嫌不够,院子里仍然有忙进忙出的仆人及工人,在忙这弄那,尽其最大的力量,以求尽善尽美!
大厅里,倒是早弄好了!
你看那红漆香案,上设龙家列祖列宗的牌位,三牲祭品,排满了整整的三张大桌!这是为了过年祭祖所设的!
另外,四周的壁上,挂满了喜帐,斗大的金字写着吉利的祝辞,这是一干亲朋乡绅送的!
此外,天花板,悬挂着五色彩灯,比平常外出一倍有奇,大白天虽不曾点燃,但只看那阵式,便可料定,晚上是多么的辉煌。
一角的大楼梯,与所有的地上,如今已整个腥红地毯,铺盖起来,那鲜艳的色彩,会自然而然的,予人以兴奋的感觉。
二楼,此际已全部改做新房,龙渊的双亲,龙致勇夫妇,已然暂时的迁到老七龙致智所居的楼下,等待着另建新屋!
而龙渊,这当儿暂时也不住在新房里,自从初一,便暂居在招待客人的小花厅,与赛仲连鲁智盘桓一起。
因此,这一栋富丽堂皇的大厅,目前却显得十分寂静,除了几名负责看管的丫头外,并无其他闲人!
几位有病的老人家,都已康复如初!
他们一个个精神抖擞,喜气扬扬,讨论着龙渊的经商计划,及等待着初三,这具有重大意义的日子!
九位夫人,亦是如此,只是除了老七致智夫人,与龙渊的生母致勇夫人之外,私心里还有点儿不大顺意!
其实,这也非为了别的,只为了娶来的媳妇并不属她,而她们又无能为“渊儿”找来个合适的主儿!
所以,她们各位老姐儿们,逢到了一起,只要是没有致智,致勇两位夫人在座,所谈的总是怎么着再替龙渊讨几个媳妇的事儿!
赛仲连鲁智,虽然身为宾客,可是个最大的忙人,因为他不但参与了筹划婚典,同时也负起了保护龙府的安全,指挥健仆护院,守夜守卫的事宜!
这件事,过去本是叶翔的职责,只因他如今身为亲家翁,在此婚典前夕,须要陪伴他的女儿,故才交在鲁智的肩上!
所幸,金陵八大镖局之中,协同运粮的几位局主,已然赶来参加,那粥马瘟神陆达、入云雕华化,也自动的加入了这一行列!
武夷婆婆、风兰、另一个新娘子秀梅,均已在初一迁出了龙府,暂居于城中最大的一家“昌隆客舍”之中。
龙家在“昌隆”包下了整个的后园,另由门户出入,故此,等如是一所私宅!
一干的下人,亦是在龙家精选出十名丫环,十名健仆,过去伺候,因之这四个人倒过得舒舒服服!
尤其是风兰与秀梅,在龙宅之时,由于身份的关系,处处不便,故此很少接谈!
但自从迁出龙府,由于两个人都是一般的江湖儿女,性情上有许多想类之处,同时又马上便要作一位郎君的新娘,故在一起谈谈说说,互相交换一些武林见闻,江湖逸事,不仅觉不着寂寞,在感情上,反而接近了许多!
只有龙渊,几天来虽然最闲,却也最苦!
因为他此时更是成了众人瞩目的热门人物,走到那里,即使遇不着玩笑似的道贺,也总是免不了那一双双,羡慕、崇敬、以及调弄的目光!
因之,他觉得不堪其扰!
虽然在心中,果然是充满了憧憬与喜悦,但对这世俗的一切,却万分的困扰与烦厌。
另外,在心灵中,云慧的影子,也时时扰乱了他的情绪,因为,他总觉得无论如何,是对不起她的!
他记得,那一晚在七伯之处,吃得半醉,归来房中,目见风兰在座……
他起初以为是秀梅来为他整理床铺,那知“梅妹”出口,却发现乃是风兰!
风兰虽然是胸襟宽旷的女孩子,了解他的处境,但当时在那种情况之下,仍不免醋劲大发!
龙渊当然十分歉疚!为了慰抚风兰的醋意,便使出撒赖的手段,故意的装作昏迷!
果然,风兰见状,只当他真个醉倒,不仅醋意顿消,反给他一阵轻怜蜜意,龙渊在美人的怀抱之中,如入芳兰之室,竟为之意乱情迷。
于是,在那一晚,在那行礼的前数天,他便占了风兰的一切,同时也给予了他的!
于是,他与风兰,结成了真实的,灵肉合一的夫妻!
在当时,他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愉快,他觉得自那一刻开始,便算是真真正正的成了个“人”,而不再是一个孩子!
但事后想来,尤其是当他开始讨厌即将举行的繁文缛节之后,他开始后悔,怨恨在以前,为什么苦苦的忍煞住,不肯与云慧结成真实的夫妻了!
他,本该先属于云慧的!云慧对他有救命之恩,有养育之恩,有教导之恩,也有类似的师徒之情!
后来,他们双双倾心,誓偕白首,他为什么不能把握机会,将他的一切,最先交托给云慧呢?
为此,龙渊深深的歉疚着,觉得愧对于可敬可爱的云慧,同时也怨恨着自己,责备着自己,过去的行为,当真愚笨蠢笨之极!
因此,在他的心中,时时总觉得云慧在对他怒目而视,在责备他的不忠不义,有怨恨他白言而无信,在……。
他有时恨不得逃脱开目下的烦扰困境,去寻找云慧,向她认罪,但他能吗?他能毅然离开这钟爱了他的父老慈心,去投奔另一人的怀抱吗?
亲情与私情两相比较。虽然当事者在感情上,可以受到折磨,但总归是亲恩似海,站着赢面!
故此,龙渊他内心之中,虽然感到矛盾与痛苦,但多数的时间,仍然是愉快的,他不得不愉快,在情在里,从表面上观察,他根本是没有值得遗憾的事!
初三终于来临了!
整个的即墨城,似乎已为之疯狂!
龙府的里里外外,更不用提,是多么的热闹!
人山人海,挤得水泄不通!贺客来宾,一个个沾上了洋洋的喜意,只要是能站能坐的地方,差不多早已站满了人!
这一来,为府上的执事带来极大的困难,所幸赛仲连鲁智曾经过大风大浪,指挥若定,一见这等情形,顿时派出一对舞龙的队伍,鼓锣喧天的在前面开道。
这二十个人,全是上选精壮的小伙子,年青力壮,一色的青袄青裤,红扎腰,薄底青缎快靴,清爽利落!
龙身上红鳞金甲,闪闪生光,龙头大如磨盘,均以铁片打成,彩缎裹扎!明晃晃的,神态栩栩如生!
龙头前面,是个身着彩缎的大汉,手执着一根长竿,竿头扎上一个彩珠,两个银铃,一经舞动,不仅风声呼呼,而且还铃声震耳,端的是威面八方!
这条龙,辰初打龙家大门口出发,后面的迎亲轿子,也跟着一齐出动!
按规矩,新人坐八抬花红大轿,有八面金色大鼓,以及十六个旌旗随行!
但龙府今儿个不同别的,故此,除了新郎倌儿之外,任啥都增了一倍有奇!
但见那金龙之后,四个开道锣,二个短旗杆,四面绣金花的红旗,中间有“开道”两字,接着十六对展招旌旗,四面“回避”牌,十六对考高把灯,用有二对龙,二对风,金瓜钺,朝天凳,一律是皂衣子服。一共有六十八人!
其后是两顶五子登科的八抬大轿,轿前头十六面圆桌大小金色大鼓,八杆唢呐,每一顶金光耀眼,光彩夺目,八名轿夫,一色青绸灯笼裤,身穿号农。
八个人一律左肩抬杆,一手插腰,一手在甩,一步只迈半步,但见那五子登科的花红轿,四角的垂络流苏,一颤再颤,既稳且快!
两轿之后,又有二轿,之乃是迎“娶亲夫人”坐的,虽然比起前两轿来,稍有逊色,但也非一般可比。
所谓“娶亲夫人”并非是龙家的人,而是龙家请的,上有公婆在堂,中有老伴相陪,下有儿孙绕膝,的“全客人儿”。
在后面,该是新姑爷了!
新姑爷龙渊,这时候打扮得头戴金花,一身簇新的狐鼠皮袍,十字披红,昂然跨下一匹雪白的骏驹,本已英俊挺拔的他,这一来格外的显眼,越凡越俗,天上少有,地下无双了!
骏驹之后,是七八个手执金凳的壮汉,为的是停轿,垫脚用的!
这一行浩大的队伍,在人声欢呼,锣鼓震天声中,在街上足足游了一个多时辰,方才到达了“昌隆客舍”的后院大门!
花轿抬了进去,停在了当院,龙渊这新郎倌儿,也跟了进去,在院中下骑!
但,时辰未到,新娘的装扮,大约也尚未完成,他站在院子里又一停就是一个时辰!
幸亏,金龙在门外舞个不停,吸引和阻挡了许多观众,院子里不挤也不乱,但许多好奇过了份的,大姑娘、小媳妇,悄悄的溜进来,站在他一丈开外,上下的打量着他,眼中露出羡慕与迷醉的光芒,却令他若有芒刺在背的感觉!
龙渊他虽然已达到寒暑不侵的境界,但在院子里,被人这么看着,也不由得既烦且躁,周身上下,渗出了冷汗。
他暗自解嘲的想,这真比经历一场血战,还要可怕,在血战中,不仅可以尽量发挥,自己的功力潜能,同时在不敌之顷,也可以设法退却!
但,现在,这种场合,等如是只能挨打,非但不能还手,而且连还眼都不能够!
幸好,时间虽慢如蜗牛散步,终究还是在走。
新人上轿的时刻,也终于到了!
一双新人,一式的凤冠霞佩,金光闪闪,五色缤纷,脸庞儿用一块红巾遮住,根本令人分不清谁是谁!
八名丫环,也穿着各色彩缎衫裙,脸儿上,涂指抹粉的,分别扶着新人,上了轿,分立在花轿两旁。
于是,一声和么喝,两串特大号的“百子炮”,同时燃放,震天的锣鼓声中,重又启程!
只是,行列上有了变化,龙渊这位新郎倌,已然被安排到花轿的前面!
花轿之后,又加了二顶,一共四顶大轿,除了“娶亲夫人”之外,又多了两位“送亲的夫人!”
按古礼,来回是不能走一条路!
所以,前头开道的舞龙队,一直往东,竟而由东门出了城!
城外,虽然房屋较少,但人群并不稍减,尤其是一般很少抛头露面的大姑娘们,乍见白马上潇洒绝世的新郎倌,一个个情不自禁的看了迷,全不由主的组成了一支庞大的队伍,跟在后面!
由西门进城,穿过了预先布置的街上,在午时之间,总算是到了龙家的大门口!
大门口万头攒挤,连树上都爬满了人,一见花轿来到,立即,彩声雷动,炮声震耳的闹了起来!
新郎倌在二门下马,按着司仪者的规定,当先步入大厅,站在中央供桌之前的红毯之上。
大厅里欢礼的人,亦有数百,都是些近亲近邻,或是有地位的乡绅。
四周墙壁上,上下两排喜帐,帐下一列红漆大桌,上面摆满了喜礼,嫁装,及一些属于新人的,玉器古玩,金银手饰,绸缎等等的用器,故意陈列出来,给观礼的来宾参观!
但此时,众人只顾得看新人了!
一个个,站着伸长了脖子,等待着新人的出现!
一对新娘,由八名丫环扶着,跚跚的碎步入厅!
虽然,每个新娘的脸上,遮着红巾。但瞧那一身穿戴,宝气珠光,便已引起了此起彼落的“啧啧”称慕!
龙渊站在那儿,真可用“如处针毡”来形容了。
他垂目低头,不敢仰视,但偏偏耳朵不争气,特别灵光,不时听到些闲言闲语。
那些话,当然多数是称赞之词,但其中亦不乏吃不着葡萄的刻薄酸味儿!
他眼看着脚鞋尖,听见那叮当的环佩之声,晓得一对新人,渐渐走近了。
但等了片刻,对面的两边红毯上,却仍是空无一物。
他心里突然感觉到一阵烦躁,耳朵里也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叹息之声。
他有点奇怪,同时由于想转于烦躁的情绪,便即倾耳去听。
只听有一苍老而陌生的声音,在叹息之后道:“别提啦,我那位傻侄女自从去年经过了一场风波,就执意要出家练武,她爹就这么一个女儿,那肯放她出家?以为是一时受了刺激,一过些日子就好。谁想送到那尼姑庵里,她竟立即拜了那老师太法缘为师。虽然老师太也说,她非是佛门中人,不肯替她削发,但是她在佛前立誓,决心要练好武艺,如今快一年啦,也没有见她回家去,上门说亲的虽多,又有什么用处?”
另一人道:“三爷,话别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