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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短的缘故,因而更见快狠。
“铮铮……”剑鸣乍起,小桃立即连人带剑震飘丈外,攻势一照面便瓦解冰消。
黑衣女郎重新扑上,主婢俩双剑合壁,时分时合全力进攻,杀着如长江大河滚滚而出。
殷姑娘依然沉静从容,手中剑挥洒自如。片刻之后,她改变了策略,不再接受对方的联手夹击,钉紧了黑衣女郎,加紧压迫侧翼,如影附形换而不舍,把对方副得无法移位到有利的位置,反而挤在一起章法大乱。
片刻间,剑阵瓦解,主婢俩一而再退步族走,逐渐远离现场,向北退往府城的来路。
宫一步终于从半错迷中苏醒,狼狈地爬起,抹掉头脸的鲜血,定下神举目察看四周。
激斗的三个女人已经不见了,北面隐隐传来间歇的金铁接触声。
路中间,四仰八叉躺着死尸似的王国华,两侧不远处,静静地摆着两件东西:国华的竹杖,黑衣女郎的貂帽。
“我要你的命!”宫一步发出兽性的怒吼,踉跄向国华接近。
“老狗,我也想要你的命。”国华笑容满面,神情显得开朗愉快:“你如果不死,殷姑娘麻烦大了。”
“你……”宫一步已来至切近。
“那是一位毫无机心,不知人世险恶的好姑娘。”国华的语气出奇地平静:“我想,她一定住在这附近,她通了姓,在附近一查便知。”
“这附近居民稀少……”
“是呀!所以你只要回去向狂龙如此这般一说……”
“这小女人的命运就可说注定了。”
“对,老狗,所以你非死不可。”
“死的将是你……”宫一步厉叫,一掌劈向国华的鼻梁。如被劈中,双目便会随同爆裂。
国华右手一抬,轻而易举地扣住了宫一步的掌腕,五指一紧,骨折声应手而起。
“哎唷……”宫一步狂嚎,一蹦而起,接着前扑摔倒在地,左手托着成了软肉的右腕,吃力地坐起。
国华挺身而起,泰然地整衣,掸掉衣裤上的草屑尘埃,伸伸懒腰,悠闲地拾回自己的竹手杖,含笑回到痛得冒冷汗,右腕已开始变红变紫的宫一步身旁。
宫一步像是见了鬼,惊怖地死瞪着他,浑身在战抖。
“我……我已经制……制了你四……四处重穴……”
宫一步所发的不像是人声:“你……你应该……”
“我应该像个活死人,是不是?”国华用杖点在对方的胸口徐徐发力:“人只能上一次当,江湖人更不能上第二次,上一次已经够危险了。”
“如果你真的够朋友,跟踪那五个家伙追来,就应该用江湖朋友发啸声传警的方法,传给我以便提高警觉或者及早趋避。
“但你并没有这样做,你却躲在一旁看交手的经过,隔岸观火,老狗,我能对你不起疑?还敢信任你?还敢让你跟在身后搞鬼。”
“原……原来……”
“哦告诉你,我在险恶的江湖横行了十几年,经过的狂风巨浪,决非你这种鬼蜮小人所曾经历过的。沧江湖经验,你不见得比我广博。我看透了你,所以给你机会露出狐狸尾巴来。”
“你的穴道分……分明……”
“哈哈!你那手指上的劲道只有一百五十斤左右,如果制得了我的穴道,江湖上早说就没有我这号人物了。”
“人……你到底是……是……”
国华的杖上劲道渐增,宫一步惊怖地躺下了。
“你已经用不着知道我是谁了。”他微笑着说。
“我……我认栽,我……”宫一步骇极号叫。
“你本来就栽了。”
“你……你不能杀我,我没有抵抗力……”
“哈哈!宫老兄,你真是个妙人儿。”国华大笑:“你在我背后下毒手,你刚才就要杀我,居然厚颜无耻地说不能杀你,你这么可怜?”
“饶命……”
“老兄,我给你机会……”
“谢谢你手下留情……”
“你不要表错情会错意,也不必截我的话断章取义。我所说的机会,不是让你苟活,而是让你有机会死得英雄些。”
“我不……不要做英雄……”
“你比雷霆剑范大鹏差远了,他才是真正的大仁大义英雄烈士。”
“他……”
“他为了不使机密外泄,怕被鹰犬们迫供,所以慷慨地以死明志,为民族大义壮烈成仁你,你只是一个卑鄙的贱贼,无耻的汉奸,所以我不能杀你,我要你自己死。”
“饶命……”
“我不屑杀你,但决不容许你将任何消息向狂龙禀报。”国华的杖尖突然贯人宫一步张开狂叫的大口中,齿舌一口:“你的眼仍可表达意思,你的手仍可写出所要说的话……”
“呃……呃……”
“所以,都得毁掉。”
国华走了,躺在路上的不是他,而是双手俱毁,双目已盲,舌烂齿折,奄奄一息的宫一步。
第八章
国华说殷姑娘毫无机心,说她是不知人世险恶的小姑娘,说得一点也不错。
至少,她从没想到伤人或杀人。
不论内功或剑术,她都比黑衣女郎主婢高明,真要下杀手,一场恶间早就该结束了。
可是,不但不能结束,她反而愈陷愈深,陷入黑衣女郎主婢的圈套里。
表面上看,她占尽上风,将黑衣女郎主婢逼得互不兼顾,步步后退狼狈窜逃。
其实,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而是黑衣女郎主婢缠住了她,一步步将她诱往北面走。
她追,对方急退;她停止,对方回顾攻击;她退,对方咒骂又反追;总之,她摆脱不了对方的纠缠。
问题出在她不想伤人,不伤人又如何能摆脱得了对方的纠缠。
黑衣女郎看出她的弱点,逼着她向北追逐,她毫无机心,不知不觉中受到对方的摆布。
追了两里余,她突然记起现场留有两个人。
宫一步头部撞中树干昏迷,要不及早救治恐怕会流血过多,甚至会冻死。
国华四穴被制,制久了穴道必毁,不死也会成为残废,必须同时救治。
“铮!”她一剑将黑衣女郎震得横飘丈外,顺势急退,要返回原处救人。
小桃从她身后扑上,一声骄叱,电芒破空而飞。发出一枚四寸长的银针。
这是小桃第五次用银针袭击,第一次就是从她背后偷袭的,被她用骇人听闻的快速回旋身法击毁了银针。
她不敢置之不理,急退中侧闪,旋身,左手的披风一抖,银针如被狂风所刮,斜飞出三丈外去了。
“小泼妇践小母狗!你早晚去力竭的。”小桃咒骂着冲到,剑如经天长虹划空而至。
她身形怪异地闪动,从对方的剑侧切人,剑尖疾吐,指向小桃的右胁。
小桃攻的是虚招,鱼龙反跃脱出剑尖的控制。
黑衣女郎及时策应,补上空隙,剑发乱洒星罗,攻势依然快速猛烈,但神色上,却是轻松的。
她又上当了,从对方的漫天剑影中突人。
不等她反击,黑衣女郎已飞退两丈外。
“本姑娘绝不饶你,耗尽你的真力再擒住你,将你送给我那些男随从快活,要你生死两难。”黑衣女郎在旁冷笑说,让小桃从侧方递剑佯攻。
愈骂愈难听,她实在有点不愿意,不愿意就追击,追击就被诱得有进无退。
小桃一沾即走,她追出五六丈外。
终于,她有点醒悟了。
“我不和你们计较。”她收剑止步说:“我知道你们的用意了。现在,我来比一比轻功。”
“比轻功?小泼妇,你比得过我?”黑衣女郎替代了小桃,逼进至丈二左右扬剑待发:“你知道我的绰号吗?”
“不知道。”她笑笑摇头。
“凌云燕。”
“难怪你穿了一身黑,燕子是黑色的。”
“对,所以我的轻功……”
“你的轻功决不会比真的燕子快,至少你决不会飞。她向后一退:“来啦!试试看。”
声落人动,眨眼间便退出五六支外,好快,像是鬼魅幻形,乍隐乍现,现出实体人已到了六支外。
凌云燕和小桃这次不再纠缠,并立路中嘿嘿冷笑。
“你再快也走不了。”凌云燕以剑支地,在远处大声说:“你回头看看,我的人正等着你呢。”
她扭头回顾,脸色一变。
三个女人堵住了她的后路,相距约什步左右。
五比一,情势恶劣得很。
一个点着寿星杖的老太婆,干皱的面孔,长了一双三角眼。两个中年女人,一穿蓝一穿紫,一佩剑一佩刀,面目阴沉,眼神削剐凌厉。
三个女人,腰间都悬挂着一个大革囊。
三双怪眼,不转瞬地狠盯着她。老太婆站在路中,两个中年女人分立路两侧,形成后三角阵势,等候她接近。
“你们到底来了多少人?”她向逐渐逼近的凌云燕问:“你来我天花井山有何图谋呢?”
“来捉人。”凌云燕说:“很可能你也是我们要捉的人。”
“来提人?你们……”
“你是不是吴家的人?”
“对。你贵姓芳名……”
“我听说过吴家,也见过追魂一剑吴会昌。但他并不认识我,彼此从无往来……”
“你说谎,哼!”凌云燕已到了丈外,盛气凌人:“等擒住你们后,你就会一一招供了。”
“你……你太过份了……”
身后,三个女人已经到了三丈内。
“转身,老身有话问你。”老太婆在她后面沉喝:“先丢下剑,手中有剑的人,容易做出愚蠢的事来。”
“老婆婆,你的要求不合情理。”她转身坚决地说:“我觉得你们每一个人都很霸道……”
“我是为你好,小姑娘。”老太婆的狞笑相当令人心中生寒:“我们对于听命顺从的人,仍然是宽大的。”
“你们人多,而且都不是好人。”殷姑娘脸上的神情得有点激动:“也许,这就是我娘说的生死关头。”
“你娘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娘说,能忍则忍,真要到了生死关头,就必须尽所有的力量保全自己。”殷姑娘郑重地说:“对方如果坚持要杀死我,我就必须杀死对方来保护自己。老婆婆,不要逼我。”
“你以为你有剑在手,便可保护你自己吗?”老太婆阴笑着问。
“应该可以。”殷姑娘信心十足:“你们五个人不可能在同一瞬间聚力一击。”
“你也许听说过,要杀一个人,用刀剑算是下乘,共刀剑更好的方法多得很。就算你剑术天下无敌,但到头来你将发觉毫无用武之地。”
“你是说……”
“你听说过我这根寿星杖吗?”老太婆用左手抚摸着杖头的寿星雕像。
“没听说过。”
“江湖的高手名宿,都知道寿星的五官,可以喷出呕泄出一种无色无臭的奇毒,嗅到的人筋驰肉松。所以,老身的绰号叫做要命问婆。”
“原来……”
“你站立不牢了,因为奇毒已经在你体内开始发作,你那天下无敌的剑术,已经无用武之地了。”噗一声响,殷姑娘失手坠剑。
人毕竟是惜命的,宫一步也不例外。
他的双掌自腕已下骨碎肉烂,但皮肤仍是完好的成了紫肿的双手,双目表破血流,口部齿落舌烂。但他不想死,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事。
他痛昏了一段时间,总算自行醒过来了。
痛楚和虚弱几乎征服了他,几次要挺身站起来皆未能如愿,失血过多,站不起来,站不起来怎能去找同伴求救?只有寄望同伴来找他了。
他对主子有无比的忠诚,何时有同伴来找不得而知,必须留下一些遗言之类,以便向主子示警,以表达他的忠诚。
因为他已想到自己可能在同伴找来之前死掉。
没有手,手肘应该可以在地上留字,或者用脚画。
不论是财或用脚,皆需较大的地面。他不能用手肘,手痛得受不了,所以坐在地上往后移,用脚跟写。
他不知自己到底写了些什么。
与其说他留字是为了向主子表达忠诚,不如说希望主子为他报仇来恰当些。
他费了许多功夫。强忍住痛楚,在坚硬冰冻的路面上用脚后跟着画:“杀我者是救我到吴家的人……”
他以为自己画的字必定不会错,必定看得懂。
仅有信心是不够的,信心必须有力量来支持,不然那不叫信心,叫妄想或幻想,有如做白日梦。
他强忍痛楚,终于认为画出了想要表示的意思,终于支持不住了,但也终于听到脚步声和人声。
听觉仍是完好的,知觉也清醒的。
他知道自己得救了,来的是自己人。
“谢谢天!你们总算回来了。”他心中狂叫,心力交疲,脱力躺倒。
来人是凌云燕、老太婆五个人。一个中年女人将殷姑娘扛在肩上,走在中间显得毫不费劲。
殷姑娘全身软绵绵,但人是清醒的。
“咦!宫死一步怎么被弄成这鬼样子?”凌云燕惊呼:“我看到他被震飞撞及那株大树,撞昏而已。可是,现在他……”
“他被人废了。”老太婆要命阎婆摇头:“他已经没有用了。”
“奇怪,被他点了穴道的大汉不在了。”凌云燕用目光四下搜视:“显然是被废了生死一步的人救走了。快救助官一步,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