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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林浓密,虽然草木已凋,但仍可躲藏,两人刚伏在树下的枯草丛中,踏草声已响自身旁。
“两位不必躲藏了。”语音传自侧后方不远处。
天涯怪乞脸色一变,长身而起。
鬼剑张道与无影刀,站在三丈外的树干下。
“咦!是你这臭花子。”鬼剑张遭冷冷地说:“你来干什么?”
“喝!你臭美什么?”天涯怪乞撇撇嘴:“庐山又不是你的私产,你能来,我就不能来?莫名其妙。”
“你最好赶快走。”鬼剑张道嘴上仍然不饶人。
“为何?天涯怪乞怪眼一翻。
“有一群婆娘快要追来了,很可能把你天涯怪乞,当成贫道的党羽,你跳在大江里也洗脱不了嫌疑。”
“哦!有这么一回事?老道,你不是说你名震天下的鬼剑张道,被一群婆娘赶得满山逃命吧?”
“是的,事实如此。”
“真的呀?那些婆娘,想必是惊天动地的人物了。”
“那是当然。”
“谁呀?我老花子认识吗?”
“认识的,老花子,飞天夜叉井捎红,现在化名叫丘五妨。要命阎婆,和江湖三大女剑客之一,狂龙的女儿魁剑三绝冻紫风。她们那些侍女,每个人都可独当一面。”
“哦!难怪。”天涯怪乞脸色一变。
“你不走,那就等着挨剑吧!我可要走了。”鬼剑张道说,僧无影刀飞掠而走。
“丫头,赶快走,飞天夜叉惹不得。”天涯怪乞说。
“我不走,我不怕。”小姑娘一口拒绝。
“你真是不知天高地厚,那该死的老处婆会飞、等会儿想逃都逃不掉,快走。”
“骗人,人哪能会飞?”小姑娘嘀咕着说,但乖乖地跟着老花子飞掠而走:“可是,要命阎婆的蚀骨毒雾好可怕。”
大林寺成备森严,天一黑,似乎警卫撤销了一半,其实,却是增加了一倍。
狂龙能够雄霸天下,自有雄霸天下的才华。他的住处一而再被来历不明的人接近,确是令他火冒二千丈,连在城守营的宾馆也不安全,这简直大不像话了。
因此,他立即作了有效的布置和调整。
大林寺的警卫网,就是新调整的布置。
由于王一鸣,鬼剑张道反而出现在外因,因此负责搜山的人,皆陆续从大林寺以南山区,转移至令北一带小山岭活动,大林寺指挥中枢。事实并不在预定樱索区的中心,目前可说已经位于搜索区的最南端了。
北面的小山岭,更容易藏匿,因此负责搜索的人,皆感到十分泄气。
两百余名僧侣刚做完夜课,便被赶人掉房,自住待方文以至洒扫种菜的僧人,严禁夜间出室走动,犯禁的人生死自行负责。
全寺十余栋殿堂经阁,听不到人声,看不见人影,真像一座荒寺死庙。
山外门,一株婆罗宝树攀天而起,高出十文出头,此种异种榔杉原来有两株;两百年前有一株枯死了。
山门没有人把守,婆罗宝树下也鬼彤俱无。
子夜时分,树下突然出现一个朦胧的黑影。
树四周设有石拦石凳,这人就坐在面对山门的石栏上,意态悠闲,坐在那儿不言不动,真像一个苦行僧坐弹,身外一切声色皆难以撼动他。
第十三章
久久,他坐在那儿将近半个时辰了。
娑罗宝树严冬不凋。虽则这棵树据说是从热带天竺移植过来的,它本来是高山寒带植的,严冬期间。依然校浓时茂,山风欧过,声如万马奔腾,比松涛声毫不逊色,不但视界有限,耳力也大打折扣。
久久,树上飘落两段技芽。
“快换班了,两位可以下来了吧?”这人安坐不动,语音皮下了风吹杉叶声:“坐在树上相当辛苦呢!动一动就会发出声响暴露位置,不动又怕冻僵。”
两个黑影轻灵地飘落,身法极为高明,从三丈上中飘降,不带风声落地轻如飘絮。担任警悄的人已具有如此高明的身手,可知狂龙身边确是高手如云。
“尊驾为何不进去?”一名腰带上插歹剑的警哨问,语气倒也平和,不带火气。
“在下有自知之明,进去必定凶多吉簇,不如藏拙。”黑影的语气更平和,更不带火气:“人都伏在暗处,不许现身搏斗,只许用暗器袭击,凡是走动的都是敌人,四面八方暗器集中攒射,进去的人,活的机会不会超过万分之一,所以,在下不能进去,狂龙是十分厉害的领袖人才,运用人手的策略无人能及。”“那……尊驾又何必来?”
“因为在下料定,一定会与你们的人照面的,在下的估计很少落空,计算得很精。你瞧,你们不是现身了吗?在下没有自来吧?”
“尊驾不进去,仍然是自来了……”
“不然,来了就不算自来,这可以表示,在下随时可能出现在你们附近,只要看出空隙,就会有所举动。”
“是什么举动?”
“说得太明白了,就算不了秘密啦!”
“咱们这次前来……”
“另有阴谋。”
“怎见得?”
“狂龙雄才大略,身边高手与谋士成群结队,大群高手有计划地和山区逐步推进,但要找的人王一鸣,出现在你们后面,而你们却没有迅速后撤的打算,老兄,难道狂龙就这么饭桶?”那人似乎对聊天颇感兴趣:“盛名之下无虚士,我宁可把狂龙看成最精明最机警最强悍的人。”
“唔!看来,尊驾可能是敞长上要找的人。”
“王一鸣?”
“不,王一鸣早晚逃不掉的。”
“那是……”
“三只鹰。”
那人哼了一声,沉默片刻。
“你们似乎没有理由找三只鹰。”那人终于又说话了:“三只鹰妨碍了你们吗?”
“已有妨碍的迹象。”
“理由何在?”
“雷霆剑妻小的确匿伏在山中,我们握有确实的证据。可是,一而再逃脱我们的搜捕网,除了三只鹰外。没有人能具有这种神通。”
“庐山深处,卧虎藏龙,有不少隐世的奇人、也有不少罪大恶极来避风头的凶魔。你们这种想当然的猜测,正据力薄弱得很。”
“我们不是来求证的。”
“那你们……”
“敝长上准备了一万两银子。要雷霆剑这个人。”
“雷霆剑值得这么多银子?”
“值得的。”
“我明白了,有了雷霆剑,就表示你们此次出京是完全成功了,不然,就无法向主子交代……”
“这是原因之一,最主要的是威信,敝长上的威信不容许失败,雷霆剑必须置之于法。”
“有了雷霞剑,你们在九江巧取豪夺所获的财物就有合法的理由了。”
“这件事没有计较的必要。敝长上希望尊驾人寺一晤,光明正大进去。敝长上是诚意的,事情成不成,淡不谈得拢,敝长上都会绝对保证尊驾的安全,尊驾来去有绝对的自由。”
“哦!你认为在下是三只鹰……”
“三只鹰的一鹰。”
“可惜,在下不是鹰。”
“尊驾是……”
“王寄。”那人说:“在下不敢冒充任何一只鹰。”
两警哨立即扑上,一刀一剑奇快地出鞘、抢进、攻击反应之快,无与伦比。
王寄上身前倾,滚落石栏前,人着地突化淡淡轻烟,烟一起身形一闪即没,在劲烈的剑气刀风下突然消失了。
“咦!两警哨讶然惊呼,不知该往何处拦截,人影在眼前突然消失,不由他们不惊。
“这家伙会五行道术;士遁走了?”与王寄打交道的警哨悚然自语。
铜哨声从大林寺传出,这是狂龙这群人的传警信号,声音有点像胡哨,其声低沉可传至远处,风雨浓雾也阻碍不了声音远传。
小径通向水口,也就是白莲池,从前叫做罗汉洗脚池,大林峰迄南靖溪流在此汇合,流人锦涧桥。
山径一线,两崖壁立如门。巨石傍叠而上,愈高愈危,似乎顶部的巨石,随时都可能向下崩坍,中间的空隙宽仅五六尺,像是石桥豆空而中断,所以也称天桥。
黑影向上掠走,速度渐慢。
只要通过水口断崖,便可到达平畴绣野,远眺大江的壮丽景色,附近林木幽邃,正是藏身的好地方。
如果到达不了水口,两端一堵,便可瓮中捉鳖,无处可逃。
国华事衔已经过正确的侦伺,知道狂龙一群主脑留在大林寺,得力的爪牙已派往山北一带,嫂捕在和尚桥农舍现身的王一呜。
百密一疏,他却没料到另外还有人在暗中活动。
距断崖口不足百步,上面的崖很突然闪出两个黑影、劈面拦住了。
“来人留步。”一个黑影叫,中气充沛直震耳膜,
国华心中一震,止步回顾。
后面,三个黑影已堵住退路。
身隐危境,他心中一定,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没有什么好怕的。
“尊驾从大林寺来?”另一名黑影问。
“是又怎样?”他镇定地反问。
“大林寺已传来信号,请尊驾转回。”
“哦!没料到狂龙在这里也安下了伏兵。在下输了一步棋。”
“咱们不是狂龙的人。”
“那……请教。”
“尊驾可是王一鸣?”
“王寄。”
“哈哈!真被咱们等到了。”黑影得意地狂笑。
“尊驾高名上姓呀?”“在下钟千里。”
“中州三剑客之首流云剑客钟千里?”他猛然一震,意似不信。
“正是区区在下。”
“这……这怎么可能?”
“什么不可能?”
“你们怎么可能做狂龙的走狗?你们是白道英雄中声誉甚隆的人。”
“你是罪犯,没错吧?”
“阁下是听谁说的?狂龙,对不对?姓钟的,我可怜你。”他愤慨地说。
“小于大胆!”流云剑客怒叱。
他向后疾退两步,手中多了一串制钱。
“小辈,后面路不通。”另一名黑影以为他要往后面逃走:“芝兰秀士几位年青的朋友在你后面,你认为可以闯得过吗?”
“我想,你们一定是为了钱才愿意做走狗的。”他咬牙说:“好吧,在下也给你们一些钱,打!”
制钱如暴雨,分向上下呼啸而出。
黑夜中,任何人也不敢不躲暗器,有些暗器专破内家气功,真正练到金刚不坏的人没有几个。
“小辈斗胆!”流云剑客怒叫,向侧一闪,一双大袖抖出凌厉的罡风,用排云袖绝技护身拍击暗器。
前后人群一乱,一面问进一面发劲护身。
人影一间即投,速度骇人听闻。
“咦,人呢?”流云剑客停袖惊呼。
陡立的山崖高有四丈左右,不可能攀升。
“你们这些混帐贼王八!”头顶上空传来回华的咒骂声:“一群欺世盗名的狗东西!你们与狂龙同是一斤之路。天生下贱不是东西!你们绘我记住了,我会回报你们,我会把你们的臭底子整个揭翻开来。”
“从这一面绕上去。”有人急叫。
上面寂然,国华已经走了。
今晚他没有自来,不但知道狂龙正在打主意将二只鹰引出来,准备以一万两银子收买三只鹰,也知道芝兰秀士一群,暗中协助狂龙来对付他。
国华并末远走,伏在崖上倾听下面的声息。
从大林寺闻声赶来的人,与芝兰秀士一群人会合,然后分手。
芝兰秀士一群男女,共有十八名之多,沿小径西行。
这条小径也称花径,西面半里外就是佛手岩,再住北,便是御碑亭,也就是玉树公子收买中州三剑容的地方。
他跟踪这群人,进人佛手岩西北的锦锈谷,看到这些人进人三家山民的茅屋安歇,这才悄然退走。
忙了一夜,白天他必须休息养足精神。
天亮了,他从崖根一了的草窝中钻出来,伸展手脚仰天呼吸,抬头看看天色。
“唔!可能要有暴风雪。”他哺南地说。
崖根下有一处小山泉,洗盥出掩藏的小包裹,取出干粮一面吃,一面走动观察四周的形势。
西南那座山峰相当高,上面有一座秃了顶的废塔,只剩下五层,似乎摇摇欲坠。那是天池山的天池塔,天池山是庐山最西北的一座峰头,一看便知身在何处了。
吃完最后一口干粮,正打算到十余步外的小山泉喝水净手。山泉的水温终年不变,洗脸可以提神。
他突然拉掉风帽,全神戒备,像一头嗅到异类侵人地盘的猛鱼
他昨晚栖息的山崖上,出现一个人影。崖高两文余,这人临崖俏立,山风吹来,披风飘举引人注目。
只消看第一眼,他便知道来人是谁了。
当然,对方也知道他的身分。眼前的他不是王寄,而是年轻英俊的王一鸣,但穿的老羊袄却像王寄。
“我猜,你一定是名叫王一鸣的京师贵公子。”崖上的人用悦耳的嗓音说:“你暴露了你的真正身份。如果我真是三贝勒府的贵公子,决不会在山野中吃干粮,在天池寺或者大林寺皆可以受到贵宾似的接待。”
是一身黑的凌云燕,一双水汪汪的大眼不住打量他,眼神不再凌厉,也没有煞气流露。
他心中暗自戒备,暗中留了神。
另有别人极难听得到的声息,这女人另有同伴在附近伺伏。
“美丽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