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扇魔惊得打一冷战,脸色大变。
十神十魔中,论真才实学,十神略胜一筹,神毕竟比魔的名头响亮些。
水神糊糊涂涂了帐,另一位魔爪功傲世的人,也一照面就完了,扇魔怎么不惊?
“王老兄,有话好说……”扇掌心虚地急叫。怎地扑上去?
“我和你们这些人,没有什么好说的。”国华沉静地说:“我要向你求证一些事。”
“王老兄,敝长上真的有意交你这位朋友……”扇魔一面说,一面往虚掩的柴门退。
“不必打主意逃到外面求教,外面的人都被在下清除了,你唯一的生路,是在此地与在下拼骨。”
外援既绝,扇魔不得不拼了。
“王老兄,难道阁下与敝长上有何仇怨吗?”扇魔死中求生,想用生死妙音说动对方:“敝长执法大公无私,少公子行道江湖大仁大义……”
“真的?”
“这是众所周知的事……”
“这位追魂一剑吴大爷也知道吗?”国华向在一旁发抖的追魂一剑一指。
“他……他当然知道,目前正……正替敝……敝长上效力。”扇魔的目光,阴森凶狠地落在追魂一剑身上。
“吴会昌,你最好离远些,这老凶魔正打算杀你灭口呢。”国华提醒追魂一剑留神:“至少,他打算拉你作伴,多一个人垫棺材背,在黄泉路上也多一个伴,少一分寂寞。”
“你胡说些什么?”追魂一剑沉声问。但他毕竟是个老江湖,本能地提高警觉,后退了两步,保持距离,以策安全。
“哈哈!胡说?扇魔知道在下不是胡说。”
“你有何用意……”
“他在危言耸听挑拨离间,笨驴。”扇魔怪叫:“现在的情势是二对一,你如果中了他的挑拨离间计,那就是一比一了,他就可以全力对付我,回头再任意宰割你,你还不明白?”
“哈哈!如果你把老江湖追魂一剑看成笨驴,那你一定是比笨驴更笨的笨驴。”国华大笑:“他也许太过贪生怕死,太过自信认为你们以为他有利用价值,不会对他下毒手。他却没料到,你们不杀他。却先杀绝他满门百余口鸡犬不留,等找到范大嫂母子之后再宰他。”
“你……你说什么?”追魂一剑大惊失色。
“他在挑拨离间。”扇魔急急接口。
“吴会昌,这几天你回过家吗?他们不放你回去的,因为自从那天他们把你带走之后,片刻便屠光了你吴家满门,先将人赶入地富,再施毒与炸毁地窟,赶尽杀绝,好惨……”
“别听他胡说八道。姓王的、你枉费心机,说得太离谱,没有人肯信的,阁下。”扇魔沉着地说。
的确太离谱,追魂一剑果然疑云尽消。
“陈大人没有杀我全家的理由,我是全心意向他效忠的。”追魂一剑谈淡一笑,似乎恢复了信心。
“吴会昌,毛病出在你的一窟珍宝上,和你在江湖的一些朋友。把你一家杀光了,所有的珍宝都是他们的歹,再也没有你的朋友出头追究了,阁下难道不明白?”
“吴老兄不会相信你的。”扇魔得意地说:“吴老兄,联手,拼死他!”
“等吴老兄回去看望,他就会相信了。”同华说。
“拼死了你他再回去……”
“哈哈!你明明知道凭你们两块料,绝料拼不了我,何必说大话?吴老兄,赶快从后面出去,此地距你家不远,回去看看吧!记住,不可从路一卜走。”
“这……”追魂一剑又开始生疑了。
“相信你不至于太愚蠢,走吧!”
追魂一剑脸色渐变,凶狠地盯视着扇魔。
“听信他的胡说八道,那才是真的愚蠢。”扇魔冷冷地说:“你知道,你离开没有人陪伴,会有些什么结果,你想到了没有?”
“我愿意睹一睹。”追魂一剑咬牙说:“此中确有可疑。此距舍下不远,而你们却把在下看得牢牢地,不许在下擅离半步。此地有你们一群高手守候,没有要在下寸步不离的理由。”
“吴会昌,你……”扇魔变色叱喝。
“在下要回去一趟。”追魂一剑坚决地说,绕一侧向走道口移动:“但愿王老弟的话……”
扇魔的夺命阴阳扇一样,电茫破空锐啸。
“叮叮叮!”三声脆响,三枚断魂钉击中三根铁肩骨,半空中火星暴射。
扇骨是射向追魂一剑的、距体仅尺便被国华从侧方发射的断魂钉所击中,危极险极,只要有分毫之有效期,追魂一剑难逃大劫。
扇魔大骇,这怎么可能?三方面相距皆在丈二三左右,扇骨的速度迅疾如电,一发即至,被从侧方击中的机会,不会超过百万分之一,然而却被击中了。
老魔这才知道,双方的武功造诣,相去足有十万八千里,水神和暴眼凸腮的同伴,死得一点也不冤。
俱念一生,信心崩溃,大事休矣!
追魂一剑惊得毛骨悚然,呆了一呆,接着发出一声凄厉的狂叫,发疯似的夺路狂奔。
“你走不了的。”国华向也想夺门逃走的扇魔沉静地说,左掌摊开,露出两枚断魂钉:“我一定可以在你身形一动的刹那间杀死你。”
“你……”扇魔语不成声。
“这几天,在下已获致心意神合而为一的通玄境界,由于无意中获得凝神人虚的奥秘,一通百贯,武功突飞猛进。我现在要杀你,不过举手之劳。再过几天。我不举手也可以杀死你。”
“王老兄……”
“你不信?早些天,连我自己也不相信呢。我要向你求证一些事,还不想要你的命。”
“你……”
“我这人做事十分公道,守信用。对敌人,我只要求一件事。比方说,我要你的口供,决不会再要你的命。如果要你的命,决不会再要求别的事。不像贵主上那么残忍恶毒,要钱又要命。”
“你要……”
“要你的口供,你的命已经保住了,好好把握吧!除非你自己不要命,用假日供来搪塞。”
“你要什么口供?”
“在下并不贪,只问三件事。其一,你们明明知道在这里不可能等得到范大嫂母子,却公然张扬在此地守候,其中必有诡计阴谋,所以我要知道你们人手的分布和安排,现在该你回答了。”
“在下如果一一实供了,你会放在下平安离开?”扇魔硬着头皮问。
“破了气海,你可以平安离开,信誉保证。”
“这……这岂不是破了在下的气功吗?”
“大概是的。在下不希望你这种将功臻化境的高手,日后纠集一大群狐群狗党,明枪暗箭计算在下。你这种字内凶魔,满手血腥横行天下,必定结了许多死仇大敌,一旦内功破了,就会害怕得要死。”
“你不要说风凉知,假使换了你,你也会害怕得要死。”扇魔咬牙说。
“我不会比你更害怕。因为我的仇人比你少得多。”国华微笑说:“破了内功,你的死仇大敌就可以操刀任意宰割你了。这一来,你一定会乖乖找地方躲起来。这一来,弥的命就可以保住了。”
“我不断你的鬼话。”
“哈哈!你会听的,以后死总比现在死好得多,是不是?”国华用充满椰偷性的口吻问:“现在死你舍得?你分得的财宝岂不是便宜了狂龙接收?”
“我把我的财宝全部给你……”
“谢了。”国华摆摆手:“我这次来九江,绝对不要钱财珍宝。你和追魂一剑一样,生死关头,同样想用珍宝来保命。”
“那你……”
“我只要你的口供,破你的内功……”
“破了我的内功,我宁可死掉。”扇魔厉叫,阴阳夺命扇猛然挥出,三校扇骨化虹飞射,接着咬牙切齿地猛扑而上。
国华钮身侧倒,左足贴地伸出,扇骨一闪而过。
这瞬间,扇魔一脚交火盆扫飞,炭火热灰倾益向国华罩去。
可是,自己收不住势,惨叫一声。跌入炭火中挣扎。
国华的身影神奇地消失了,似乎是从炭火中消失的。
扇魔武功惊人,竟然跌入自己踢散的炭火上,竟然失去挣扎的力道。
炭火奇热无比,沾衣即燃,沾肌皮焦,眨眼间烟火弥漫,焦臭刺鼻。
“救命啊……”扇魔在烟火中凄厉地叫号。
“这是你自找的。”重现在门侧的国华呼出一口长气:“本来我无意杀你。”
“救我……啊……”扇魔拔出插入小腹的一枚扇骨。
“抱歉,你已经不中用了。”
无影刀那干瘦的身躯,在寒风中瑟缩,显得更苍老,更孤零。
他本来是个寒暑不侵的人,但这时却战抖得十分厉害。
他那双本来并不阴森的老眼,这时却泛现兽性的光茫,阴森、怨毒、可怖。
他站在马耳峰的峰腰上,俯跟着一下面的康工谷。
庐山真正能耕种的大山谷有二:康王谷和妻贤谷。康王谷介乎马耳、长岭、大汉阳峰、小汉阳峰之间。
康王可能是匡阳的讹称,该称庐山(匡)之阳。
谷中的唯一小村中,升起青烟白烟,整座村落已经成了瓦砾场,房屋已夷为平地,火焰已熄,瓦砾中仍有余烬,青烟白烟袅袅上升。
光秃秃的田野中,十几头失主的家犬,不住向火场凄厉地狂吠,失窃的家禽逃入山林。
“为什么呢?为什么叫?”他伸手向天,用变了嗓的声音向苍天询问。
老天爷是势利的,不会回答他任何问题。
半个时辰之后,他出现在东面大汉阳峰北麓的山径中。大汉阳峰是庐山第一主峰,北面是小汉阳峰。
小径旁一株古松下,天涯怪乞正襟危坐。
“你看到了吗?”他止步向天涯怪乞问。
“看见什么?”天涯怪乞反问。
“匡阳村的大屠杀。”
“我刚从北面来,途中碰上那群人,捆着十二名囚犯,我只看到这些。他们是朝庭密使,负责缉拿逆犯,不能怪他们。”
“屠村也不能怪他们?”
“不会吧?”
“你自己去看吧,老花子。”
“你亲见的。”
“我刚到,他们正撤走。”
“那大概是真的了。哦!还留下些什么人?”
“留下?有,尸体。假使他们能追杀鸡犬,恐怕鸡犬都光了。哦!跟着你的那位小家伙,身手相当高明,是你的门下小花子吧?”
“不是的,是一位高贵女施主的爱女,很顽皮,赖着我带她去山区看热闹。”
“哦!胆气不差,人呢?”
“不知道,走散了,她鬼精灵得很。你是不是要去找鬼剑张道?”
“是的,找他商量商量。”
“没有什么好商量的,老哥。”天涯怪乞长叹一声:“告诉老道,离开那些人远一点,他们打着执法者的旗号,你们是斗不赢的。老道为人气量小,我花子就懒得和他计较。但那些人不同,不会轻易放过他的,人多人强。何必用鸡卵去碰石头?”
“哼!”
“不要哼,你老哥也听不进逆耳忠言。”
无影刀又哼了一声,拔步走了。
他知道天涯怪乞说的话有道理,所以懒得抬杠。
江湖上一些怪杰名宿,整天为了一些个人小恩怨死缠不休,不过问身外的大事。
即使肯激于义愤偶或伸手出头,也是各自为战任性妄动,直至被各个击破死而后已。
绕过小汉阳东麓,抬头看到东南角一处绝崖下。草木簌簌而动,有野兽受惊窜走的征兆,心中一动,立即向崖下掠去。
长满青蔷的绝崖下,枯草丛中坐着以五岳朝天式打坐的国华。
这时的国华,已改扮为花拳张奎,或者可称之为王公子王一鸣。
他站在丈外,仔细端详这位古怪的年轻人。
国华确是静坐,但不像是行动,坐在草中丝纹不动,身体松散,看不见胸前的呼吸起伏,双目半闭,与其说是睡着了,不如说死了还来得恰当些。
他一时好奇,缓缓举步接近。
他认识国华,认识国华所扮的花拳张奎。上次国华故意让凌云燕制住,他与鬼剑张道恰好碰上,由张道出面骚扰,他潜伏在旁候机,所以看到国华被擒,看到天涯怪乞与蒙面的殷姑娘救人。
在他的心目中,国华仅是一个刚人流的江湖混混而已,禁不起凌云燕一击。
他伸手在国华的眼帘前晃动几次,国华连眼皮也没眨动一下。
“睡着呢,抑或是死了?”他收回手讶然自语。
看不出有呼吸的象征,当然是死了,坐化啦!
他不死心,蹲下伸手探国华的左手脉息。
触手处其冷如冰,可是,肌肤仍然是柔软的。
没有脉息,试不出丝毫脉动的痕迹。
“真死了!”他颓然放手,挺身而起不由黯然叹息:“一个刚人流的小人物,在这高手如云,个个凶残的山区,遭到不测乃是必然的事,你该早些退出山区的。刚才大概是野狗接近了他,我得将他掩埋,人士为安,免得膏了兽吻。”
没有工具,如何掩埋?他举目四颐,看到左方甘步外,长了一棵臂租的树,正好弄来挖土。
他到了村旁,一掌劈断了树干的上半段。俯身再加上掌,树中段便成了一根六尺长、可用来撬士的铲棍。
“刚好趁手。”他掂量着树干自语。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