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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门是敞开的,门外有警卫,寒风从门外刮人,七个可怜虫抖得更厉害了。
“孙乾,你过来回话。”桌右坐着的冥河使者倒也和气,招手要农舍主人过来。
冥河使者章世鸣,是狂龙的口盟兄弟,玉树公子有时也会客气地称他一声章叔。
但今天,玉树公子是以朝庭密使官方人士身份办事,因此坐在上面发施号令,冥河使者只能打横相陪。
孙乾是一位四十来岁,长了一张朴实面孔,壮壮实实的汉子,正是标准的种山人才。
脸上黧黑的风霜,与长满老茧的一双粗大巨手,代表了他奋斗一生所特有的岁月遗痕,与平凡地生平凡地死,安于现实的拙朴农民性格。
“小的就是孙乾。”孙乾上前爬下叩头,惊恐的眼神令人侧然心动,浑身抖动,语难听清。
“你不要装成这种鬼样子。”玉树公子淡淡一笑:“我有充分的证据,证明你是个深藏不露的身怀绝技高手。本来,如无必要,我不打算来找你。”
“小……小的听不懂大……大人的话……”
“你听得十分懂,只是还不肯认输而已。”
“大人……”
“三只鹰在天下各地,布置了不少负责调查的高手眼线,只不过这些人只知直接指挥他的人,不知道真正的主子是谁。
“这些人除了调查之外,也从不参予任何活动。我也有许多人分布在各地,数量不少于你们的人。”
“大人的话……”
“我只是在要你明白,江湖上的重要秘密活动,多少会受到我的控制。我来庐山,并不是专为三只鹰而来,只希望他们能以地主身份,帮助我们办些小事而已。迄昨晚为止,我一直以诚意找他们一谈。”
“大人,庐山上有……有许多鹰……”
“蓝鹰死了,他不是庐山鹰,庐山只有三只鹰。昨晚,瞎鹰不该行凶,杀死了我派去请他的一位得力臂膀,做得太过份了。所以,我今天来找你。”
“找小的有……有何……”
“我早已知道,你是三只鹰庐山的联络人;与外面谈买卖的联络人。你一定知道三只鹰的住处在山区哪一处角落,希望你放明白些。”
“小的只是一个种……种山的……”
“可惜你不安份,种山种不出什么来。我指给你两条路走。两条都是活路。如果你不走,就死定了,你们七个人,都得死。”
“大人……”
“第一条路,告诉我,三只鹰在何处,他们把雷霆剑一家藏在什么地方。第二条路,带我们去找三只鹰。”玉树公子像在讲故事,根本不理会孙乾的反应:“两条都是活路,我们保证你的安全,然后你将得一笔大财富。远走高飞或者跟着当差,悉从尊便,条件够优厚吧?我这人办事十分公道,你可以绝对信任我。”
“大人,小的真不知道大人在说些什么。”孙乾一面喊叫,一面碰头崩角。
“不要激怒我,孙乾,我的耐性是有限的。”
“大人……”
“好吧,你既然两条活路都不走,我也不勉强你。”
“大人天恩……”
“我要把你们七个人吊起来,从现在起。每半个时辰处死一个。我想,你的主子三只鹰,不会眼看自己忠心耿耿的手下逐个被吊死的,他们会挺身出来与我们谈善后问题,他们决不会对你们这些人漠不关心。来人哪!”
门外应声抢人十四个人,手中有吊人的麻绳。
“挂到外面的树上去。”
“遵命。”
一阵挣扎,一阵叫喊。
不久,屋前不远处的山坡一排大树下,悬挂了七个捆住双手,不住迎风晃动,不住哭喊的人。
大冷天,恐怕等不到半个时辰处死一个,至少那三个孩子女娃,决难支持半个时辰而不死。
树下仅派了一个人看守,其他的人都在寺里或农舍中歇息,吃自己人带来的酒食,烧旺火盆烤火取暖。
不久,两名大汉押着法海寺的知客了因大师,到了玉树公子留驻的孙家农舍,在大门口被挡住了。
堂屋里一切依旧,但多了一座侥树椿取暖的火盆,风从大门吹进,将烟欧向内进天井,因此堂屋烟并不浓。
“了因和尚请求公子接见。”一个警卫入室禀报。
“叫他进来。”玉树公子点头同意。
知客了国跟路面人,在堂下深深稽首。
“哺无阿弥陀佛!”了因稽首念佛号:“者抽斗胆,谢谢公子接见。”
“你来做什么?”玉树公子笑问。
“请求公子大发慈悲,饶恕……”
“哦!原来是替那些道犯求情的。”
“老袖出家人四大皆空,不知道何谓逆犯。只是,小儿女稚龄无知……”
“阴谋叛逆,罪及妻攀。和尚,你知道吗?”
“天寒地冻,童稚岂能抵受,万望公子……”
“出家人少管闲事为妙,你走!”
“公子……”
“叉他出去。”玉树公子挥手不耐地叫。
“我佛慈悲!”了因了下僧帽:“贫僧才是三只鹰的对外联络人,与任何人无关。孙施主一家,一年也进不了一次府城,更不知道什么是三只鹰。诸位这种天人共愤的作为,天地不容。”
“哈哈哈哈……”玉树公子仰天大笑。
“公子有何好笑?”了因沉声问。
“本公子的手段,事实证明极为成功。本公子派在儿江的眼线,以及九江名人五爪晚解兴隆,皆对三只鹰在小天池派有联络人的事略有风闻,可惜一直抓不住确证,因此安排了这次妙计,果然逼使你露出原形。
“三只鹰犯了最大的错误,他不该派一位讲慈悲的佛门弟子在此地……大胆!”
僧帽发出破风的锐啸,向玉树公子飞旋丽去。
桌右的冥河使者哼了一声,手一伸便抓住了帽缘。
帽内淡芒一闪,刀影划空。
“哎……呀!”冥河使者惊叫,一蹦丽起。
僧帽续向前飞,啪一声暴响,被玉树公子抖手甩出的茶杯击中,向上一升一沉,劲尽坠落在桌上了。
冥河使者抓帽的左手,伤了除拇指以外的四个指尖,鲜血淋漓,痛得额上青筋直跳,愤怒得像瘦狗,咬牙切齿向了因冲去。
闻警冲上擒提了了因的两名大汉,也是从寺内押送了固前来的人,刚一左一右扣住了国的双手反扭,却狂叫一声,抱位腹部向下栽。
两枚暗器分别贯入他们的腹腔内,都在扭转了因的双手时,手贴小腹,暗器轻而易举进入腹腔。
愤怒如狂的冥河使者到了,右手疾探而入。
“要活的,章叔。”玉树公子急叫。
了因身手十分了得,大喝一声,双手齐扬。
“得得得得……”六枚暗杀利器六寸双锋扁针,全部击中冥河使者的胸腹要害,刺破了衣衫,其声清脆如中金石,纷纷反弹落地。
冥河使者变爪为掌,要不是玉树公子的喝声先到,这只利爪必定爪人了固的胸腔。
“噗噗噗!”三劈掌快捷如电,分别劈在了因的双肩颈和右耳门上。
了因嗯了一声,仰面便倒。
门外,进来一名大汉大声禀告:
“启禀公子,行刑期已到,但三个小的都死了。”
了因也死了,口中流出紫色带谈灰的血液,显然是中毒而死的。
“他早已服了毒药。”冥河使者握住了四指受伤的手掌切齿叫:“我要将他碎尸万段。”
“白忙一场。”玉树公子泄气损破茶壶:“咱们撤走,另找线索。”
“请问公子,那孙乾一家……”大汉再次裹报。
“埋了!”玉树公子沉喝。
山谷内一座水潭旁,有一座猎人作为宿处的小屋,垒木为墙,杉木作顶。
秋末冬初狞猎季节,这里可以容纳十几个人过夜,没有床,没有褥,三面倚壁铺了干草作床,中间堆了三块大石当炊。
平时,这时只有禽兽而没有人迹,也没有路可走,人只能利用山谷的山坡往来。
一个浑身湿淋浴的人,掠走如风恍若星跳丸掷,远远地,看到有轻烟随风飘散。
有烟必有人家,这种谈烟决不是山林失火。
他脚下一紧,穿林越莽飞奔。要不奔路的话,湿衣很可能会结冰,怎受得了?
终于,他看到猎人的小屋,相距已在卅步内,原来烟是从屋榴的缝隙中泄透出来的。
四野无人,层内的人也许在煮食物,妙极了。
推开门,他怔住了。
屋内有三个人,三个女人。
三个女人大概早就从门缝窗隙看到他接近,所以并没感意外。
“请进。”那位穿一身紫劲装,外罩紫色披风,艳美绝伦的少女,笑吟吟地肃客。
屋正中的石灶上,原有的一只铁锅已搁在灶旁,灶内干柴烧得正旺,满屋热流荡澜,火烟还不太浓,人在屋内还能忍受。
他不进不行,淡谈一笑,迈步入屋信手关上沉重的木门。
门坚牢,屋也坚牢。山中有虎豹出没,住屋必须坚牢得可以抵御猛兽。
灶旁摆了三块大石,当作石凳以供人烤火取暖。
紫衣美艳少女,就坐在中间的一块大石上。
另两位侍女打扮、佩剑挂囊的健美女郎,扼守在门两旁。显然如果他不进屋,两位侍女势将用强请手段逼他就范,所以他只好乖乖进去。
“谢谢。”他向火旁走,笑容可掬:“好在你们生了火,不然可就麻烦了。”
“怎么麻烦?”紫衣少女笑问。
“火招子的火媒湿了,成了废物。”他拍拍那精美的荷包,表示火摺子在里面:“大冷天,钻木取火几乎不可能,当然麻烦。”
“哦!你怎么落得这么狼狈?像落汤鸡。嘻嘻!也许像……像……”
“像落水狗。”他接口,走近火边向火。
“别说得那么难听。”
“本来就是你想说的,不是吗?姑娘。”
“我可没那么说。怎么一回事?”
“别提了。”他在石上坐下:“在上面十几里,一些无聊卑鄙的家伙,扮演天杀的劫路贼,设下什么返魂香阵,截住了我这头肥羊。”
“结果呢?”
“结果你不是看到了?瞧,成了落汤落水狗。”他笑笑:“两个家伙抱着我,失足掉下百尺深涧。我命不该绝,那两位仁兄壮得像两头大牯牛,落下时他们在下我在上,我受的撞击小得多。水一浸,反魂香失效。结果,我就跑到这里。”
“算你福大命大。”
“还不一定。喂!姑娘们,可否打个商量?”
“商量什么?”
“你瞧,我这一身水,再不烤干,不得伤寒也会得伤风感冒,对不对?”
“对,真可怜,好在你还受得了。”
“鬼才受得了,快冻成冰棒啦!所以要赶快烤干,所以要请诸位姑娘回避。”
“咦!你烤呀,我们并没有妨碍你烤呀!”
“没有妨碍?姑娘,你知道我这件狐裘,不是穿在身上就可以烤干的,衣裤也必须赶快些烤干,所以……”
“赶快烤干,别多话。”
“我要脱衣服。”
“什么?”
“脱光,你们没见过脱光的男人吧?”
“啐!你……”
“请到外面等一等,我要脱了。”
“到外面等?外面太冷。同时,在屋子里的人,会利用机会,钻后门溜之大吉。”
“人格保证,决不耍花招,决不溜之大吉不辞而别。”
“我从不信任保证,人格尤其靠不住。”
“什么话?我……”
“昨天晚上,就有人在那坏女人房中不辞而别,就有人溜之大吉。”
“我并没有保证和她上床,并没有保证等她杀人之后回来同衾共枕呀。”
“我不管。”美艳姑娘坚决地说。
“我也不管,我可要脱了。”他开始解玄狐外袄。
“哼!”姑娘冷然盯着他。
“不害臊,你还不转过脸去?”他的脸反而红了。
“你……”
“那你就看好了。”他解外衣:“我忘了,你们旗人根本不在乎裸体相见的。”
“啐!你也忘了,进关快一百年,风俗早就改了。”
“哈哈!改得离了谱,是吗?咱们汉人好的风俗固然很多,坏的也不少,似乎你们专检坏的学,满城里的年轻子弟,偷鸡摸狗的勾当学得特别快。”
“你……”
“仁义道德学不会,假仁假义假道学一见便晓……”
“你少给我胡说八道。”姑娘大发娇嗔,终于红着脸,避到门角去了,因为国华已经开始脱靴除裤。
第十八章
这时,应该是安全的,三个女人不会动手向他突袭。
“似乎这名震宇内的女剑客,并不怎么坏。”他心中嘀咕:“狂龙陈家威加宇内,成功不是偶然的,不但本身一门老小都是人才,而且也能用人才。”
“喂!姑娘。”他一面烤衣一面问:“你们到这人迹罕至的地方有何贵干?搜冻僵了的死人吗?”
“搜活人。”紫衣少女说:“人一死百了,活的人才有用,才有麻烦。当然,有些人虽然死了……”
“死了还有麻烦。”他接口:“甚至麻烦更多。比方说,黄宗羲,吕晚村,他们都死了,留下的麻烦仍然汲完没了。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你懂不懂?”
“懂,所以要斩草除根。”
“可惜、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