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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一出口,贺兰芷立时变了脸色,太后也怔住了。
片刻,太后阴冷冷的说道,“皇上这是不信任哀家吗?若如此,哀家再执掌这后宫也没有什么威信了,不若退居隐业寺吃斋念佛了度残生!”
秦旭飞也没有惊慌,只是微笑着说道,“太后也不必多心。朕怎么会不相信太后呢,只是如今这事关乎朕的爱妃,朕夭折的皇子,如今又莫衷一是各有辩词。碍于太后和贤妃的关系,未免后宫与朝堂有人指责太后偏颇,有损太后的威信,不若朕亲自审查!”
他这样说,有理有据,让太后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忽而转过头对一直沉默的贺兰芷道,“爱妃脸色不太好,是身体不适,还是对此事有异议?”
“没……没有!”贺兰芷摇了摇头,“臣妾大病初愈,坐了这会儿,身体有些不太舒服。”
“哦!”秦旭飞点了点头,“那么,爱妃便先回贤云殿休息吧!淑妃最近与贤妃走动很勤快啊,这样也好。朕国事繁忙,贤妃如今身心受创,照顾贤妃的事就交给爱妃了!若是有什么差池,朕可不饶你哦!”
虽然是半开玩笑的说,却也让淑妃脸色一凛,肃容道,“臣妾……遵旨!”
“其余各人也都回各宫吧,这件事,朕自会派人去查。大家也不必惊惶,没有做错事,朕自然不会冤枉任何一人,当然,若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朕也不会放过!”眼神突然变得凌厉起来。
所有人都俯身叩首道,“皇上圣明!”
“可是皇上,如果不派人看守,恐有人会私下传递消息,毁灭证物!”太后有些不满的说道。
秦旭飞冲她露出一个尽管放心的笑容,“太后放心,朕自会派人查此事,若是有人胆敢不怕死,就尽管尝试一下好了!”
唇角还带着浅笑,声音却压低压沉了,让人听得心中不由得发寒。
不过,伊然心里倒是踏实了许多。若是秦旭飞来查这件事,起码应该不会偏颇任何一个人。
显然,路莺菲也是松了一口气的。即便贺兰芷再不甘心,却也不能当中忤逆皇上的意思,只得在淑妃的陪伴下拜别了太后和皇上,缓缓走出慈宁宫。
经过伊然和路莺菲身边时,侧头看了她们一眼,眼神中颇有些深沉的意味。伊然只当没看到,路莺菲则毫不客气的回瞪过去。
“好了,也都别打扰太后休息了!都回自己的宫去吧,朕也要休息一下了!”秦旭飞挥了挥手,一副很疲惫的样子。
太后唇瓣动了动想说什么,终究还是忍住了,拂袖往卧房走去。
一直俯在地上的伊然总算放下了悬着的一颗心,站起身却发现双腿都已经麻木了,险些跌了一跤。手却被人扶住了,抬眼一看,正是路莺菲。
她冲伊然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感激。伊然回她一个笑容,表示并不介意,两人相携出了慈宁宫的大门,一时竟觉得恍如两重天。
路莺菲之死
“今日……多谢!”回到西鸢宫,路莺菲静默许久后,这是第一句话。
虽然只是简单的几个字,对于她来说,却也算是一种突破了。她是任性惯了,骄傲惯了的一个人,从不向人道歉,更从不向人道谢。如今,却是诚心诚意说出这两个字。
伊然知她经过这番,心性也会有所成长,只是微微笑着说,“姐姐多礼了,原也是应该的!”
“你相信我是清白的?”她忍不住开口将心中的疑问问出。
其实现在在私底下仔细想想,也难怪所有的人都会毫不犹豫相信贺兰芷的指认,她一向眼高于顶,和贺兰芷的矛盾也是由来已远,加上贺兰芷一贯的好人缘,也不怪别人会这么想。叹只叹人心冷漠,总是容易被表象所欺骗。
伊然摇摇头,“我相不相信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你自己相不相信自己。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该做什么。”
“早晚,会让她们付出今日的代价!”路莺菲咬着牙,有些发狠的说。
“嘘……”伊然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有些话只能念在心底,有些话,连想都别去想。”
路莺菲唇角勾起一抹冷笑,“这次是一心想让我死啊,好在父亲这会儿应该收到消息了,到时候看她们谁敢动我!再说了,还有皇上……皇上……”
提到秦旭飞,她的眸子闪了闪,又黯淡下去。
见她这样,伊然颇有些感慨,却又不好多说什么,只是略有些心惊于她方才那句话。她的父亲已经收到消息了?整件事前两日彻查起就一直是封锁了任何可以传递的通道的,她如何传递的消息,路战又是怎么收到的?即便收到,路战远在边关又能帮的上什么忙,为何她如此笃定?
“天色不早了,这几日净折腾这件事了,都没有好好的睡上一觉。我回去沐浴睡了,你也早些休息。他日若能翻身,我路莺菲定不忘你今日一言之恩!”她眉眼间又恢复了以往的自信和神采。
伊然原是担心她会过激做出什么事,现在看来,起码她现在的情绪是很平稳了,于是点点头道,“也好!好好洗个澡睡一觉,这件事既然有皇上来彻查,也不必再去想那许多。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才是最主要的。”
路莺菲笑了笑,拉住她的手道,“起先,我是有些恨你的,现在不了!”
只淡淡的说了那么句话,语气中的分量却和被她所握紧的手感受到的一样。看着她的身影走出房门,逐渐溶入月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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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沉。
经过了几日的折腾,每个人都有些疲倦了,整个西鸢宫此刻陷入久违的宁静之中,静谧的连秋蝉的声音都听不到了。
本已陷入沉睡中的伊然不知为什么突然惊醒过来,身上有些凉,摸了摸,竟是一手的汗。她记忆里,从来没有做过噩梦,可是今晚,她这样从噩梦中醒来,突然有了一种不详的感觉。
忽而听到窗外似乎有人敲了敲窗子,顿时警觉的低喝道,“谁?!”
那声音似乎又没有了,再次陷入死一般的沉寂,仿佛那只是她的错觉。
她竖起耳朵仔细聆听了一会儿,好像确实没有什么声音,摸了摸额头,也只怀疑是自己犯迷糊,心里怦怦跳得厉害,抚着胸口刚想躺下来再眯一会儿,忽然又听到那个声音,而且,这次是连续的。
“笃笃……”声音虽然不大,却在这样的深夜里显得很突兀。
伊然整个人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大喝一声,“到底是谁在外面装神弄鬼?!”
说着,便从床上跳了下来,冲到门口忽地拉开门,赤着脚连鞋袜都没有穿,就这样站在房门口,四下里张望。
门外,空无一人。
“主子,出什么事了?”小绿闻声而来,身上也只披了一件薄薄的外衫,显然,是被她的叫声给惊醒的。
“好像有人。”伊然皱着眉头说,仔细的看了看周围,确实买看见一个人影。
小绿揉着眼睛四处张望了一下,有些迷惑的说,“哪里有什么人啊!这三更半夜的,谁会跑到咱们西鸢宫来,主子,这里是皇宫耶,哪儿会那么容易让人进来的!”
伊然想了想,也确实是那么回事,也许是自己多心了。正要转头回房,却瞟见对面路莺菲的房间烛火还亮着。这么晚了,她还没有睡吗?
心中有些疑惑,想了想,还是决定去探视一下,也许她也听到了什么动静没睡呢?
于是大步走向路莺菲的房间,甚至没转头去穿下鞋袜,不知为什么,她心里总是有些隐隐的不安,那种感觉让她有些张皇,一颗心总是不安定的乱跳。
敲了敲门,轻声道,“路美人,你睡了吗?”
房内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回应。
小绿紧追了两步,已经看到伊然赤着脚,便道,“主子当心着了凉,没人回答,路美人想是睡了,忘了熄烛火吧!”
话虽如此,伊然总觉得还是有些不放心,再次敲了敲门道,“路姐姐……”
这次,敲门的手重了些,门居然应声而开。
一阵风顺着门缝灌了进去,烛火摇曳了几下,一股寒意袭来。
伊然脑中突然有些发寒,一伸手将门大推开,眼睛霎时睁大,连连后退两步,同时,听到了身后小绿惊恐的尖叫声。
路莺菲身着中衣,高高挂在房梁上,已经——死了!
伊然的危机
“不许叫!”伊然突然转头一把捂住小绿的嘴巴,她盯着脸色苍白的小绿近乎恶狠狠的说,从她惊恐的眸子里看出,自己的脸色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在那一瞬间,她的脑子是蒙掉的,但是小绿的惊叫突然就让她打了个激灵,反应过来这可能是一个更大的阴谋,而她,已经陷入了进去。
“什么事?啊——”已经来不及了,路莺菲的婢女跑了出来,也看到了这一幕,惊声尖叫起来。
一时间,响彻夜空的叫声惊动了守夜巡逻的禁卫军,伊然张大眼睛看着这一切,感到自己已经掉进了一个精心编织的陷阱里。
再一次跪在了慈宁宫,然而仅仅时隔一天,伊然现在的处境却比昨日要凶险上百倍。
若说在看到路莺菲尸首的那一刻伊然还没有思量那么多,而经过这一番折腾,此刻跪在正殿的她却已经想了许多。
路莺菲绝对不是单纯的自杀,今日与她说了这许多的话,更何况她还信心十足的要反戈一击,又怎么会突然的去寻死。如果是谋杀,又有谁有这么大的本事在西鸢宫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人。她又为什么会那么巧合的听到动静却看不见人影?
种种谜团一层压一层,到最后,却汇合成一个可怕的猜想——有人要陷害她!
这张网扑得可够大的,伊然在心底冷笑着想。既除掉了路莺菲,又可以将杀人的罪名转嫁到她的身上,一举便可以除掉西鸢宫的两个人。
至于是谁要下这么狠的手,和她们有这样深仇大恨芥蒂的人,除了贺兰芷,恐怕不做他想。
虽然不问朝堂,伊然对于目前的形势多多少少还是了解些的。目前在朝堂上的三大势力,在后宫,则以贺兰芷,路莺菲和她做代表,而如今,轻易的便可以除了路莺菲和自己,这也代表着太后外戚势力的胜利。
想到这里,伊然就有些头疼。如果只是单纯的后宫纷争,她还可以应付的来,可是为什么偏偏又牵扯到政治,她上学的时候最恨的就是政治啊!老天,你至于要这么玩我么!
“你有何话要说?”太后依旧坐在昨天的位子上,虽是绷着脸,伊然却隐隐能看到一丝笑意,她很得意吗?
“臣妾为路美人的死感到痛心!”伊然装作没听懂她的言外之意,沉声回答道。
太后冷笑道,“怎么?既下得了这个狠心,还会痛心吗?”
“臣妾不明白太后所言!”伊然皱了皱眉,怎么,屎盆子不扣到她的身上,终究不会死心吗?从昨日到今日,只要一有机会,就将不同的罪名往她身上安。她就不明白了,一个偌大的宫廷,难道就容不下她一方安睡的地方,非要将她置之死地而后快吗?
今天没有看到贺兰芷,这么好的一出戏,她居然没有出场吗?枉做了这么久的好人,枉带了这么久的面具,最后准备给她迎头一击的时候,居然不来观战?
“不明白?”太后突然笑了出来,边笑边摇头道,“你们这些人,一个一个做事儿做得挺明白的,到了哀家这里,反倒就糊涂了!”
扬起手,收拢衣袖道,“说吧,三更半夜的,为什么不睡觉会出现在路美人的房间里?而路美人,又是怎么死的?”
“臣妾梦中惊醒,恍惚听到屋外有人,于是出门查看。后来发现路美人房中的烛火并没有熄灭,出于关心,便想上前查看,不曾想……推门便发现路美人已经悬吊于房梁之上。”伊然如实回答道,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好,好!”太后说着拍了拍手,“编的好一个故事。真是——荒诞不羁!”
面上笑容一收,脸色登时变得凌厉,“夜半惊醒听到屋外有人?哀家问你,人从何来,人又何在?这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