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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他难得的要发怒,真的是有些生气了,“你怎么就那么任性!”
“我就是这么任性!”她也激动了起来,声音都有些哽咽了。
她心内的焦急,怎么去诉诸言语,此一别,有谁能比她更了解其中的危险和艰辛,正因为如此,她才拼了命想要去维护他的周全。
也许逆风的守护并不能保他十全,但起码能多一分的胜算,就尽量不要让它少一分。
眼泪,没有征兆的就这样汹涌而出。她只是无声的,这样默默的流着泪,自己都没有察觉,就像压抑了许久的洪水,一旦失了堤坝,就这样汹涌澎湃了。
“你……”秦旭飞还想发火的,却在看到她的眼泪以后,顿时失了分寸,手忙脚乱的去拭她的眼泪,“别……别哭!”
“我只是,我只是真的很担心!”她拼命的摇着头,任他将自己抱入怀中,“你不明白,你怎么会明白!我宁可此刻陷入险境的是我自己,也不要是你,也不要这样提心吊胆着!”
这几句话,就像大锤砸在他的心上一般,秦旭飞只觉得心被砸得生疼生疼的。
他紧紧的拥着她,那些泪水透过衣衫仿佛要浸湿在他的骨头缝里,他轻声道,“朕明白,怎会不明白呢!你我的心,原是相同的啊!”
顿了顿,又忍痛咬牙,“好,听你的,都听你的!不要再哭了,好吗?”
终于止住了眼泪,她伸手去摸脸上的泪痕,本不想在这离别的时刻掉下眼泪的,却终究还是没忍住。
不过,能够让他答应带逆风走,总算是眼泪没白流。
“皇上,豫州知府求见!”外面有人通传的声音响起,打断了两个人的话别。
秦旭飞皱起眉头道,“昨日不是已经见过了吗,怎么又来!”
“知府大人说,明儿一早皇上就要起程了,所以今晚举办了宴席,是为皇上饯行的!”
“饯行?饯什么行,不知道朕最反感的就是这一套吗?不见!让他都给撤了!”秦旭飞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那人领了命,便下去复命了。
伊蓝想了想道,“会不会不太好?皇上如果今晚不出现,会不会引人怀疑?这个豫州知府,可靠吗?”
她这样一说,秦旭飞也警惕起来,“难保不是哪一方的人,虽然表面看来没什么关系……”
停了一下,他将行囊解了下来,然后在夜行衣外套上一件皇袍道,“朕去看一下,很快回来!”
伊蓝点了点头,看他整理好衣衫推门出去。
“慢!”他会那人唤道,“朕亲自去一趟吧,既然准备了,以后下不为例!”
“遵旨!”来禀报的人并没有走远,应声道。
缓步走到门口,看着逆风也紧着跟了上去,三个人逐渐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抬眼望天,灰蒙蒙的一片,眼看暮色就要降临了,心里也是沉甸甸的。
一手抚上隆起的肚子,如果不是这身子,她真的想跟着一起去,可是……
只希冀老天保佑,此行能够一路平安,更能够说服路战领兵出战吧!
起程
幸而晚宴并没有再出什么事端,近子时的时候,总算是回来了,身上还有一星点儿酒味。
伊蓝皱了皱眉,不太放心他这个样子上路。
但是筹划了这么久,如果今晚不行动,就当真没有机会了。
进屋洗了把脸,秦旭飞将外面的外袍脱掉,然后重新将行囊系在身上,对一旁忧心忡忡看着他的伊蓝道,“朕走以后,一切就按照计划行事。只要坚持过十天,无论事成与否,朕都一定会赶回来!这几日,就辛苦你了!”
伊蓝点了点头,只觉得满肚子的话要说,到了嘴边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不要太担心,一定照顾好自己,这样朕才能放心,明白吗?”他柔声问,手轻抚着她的脸颊,目光温柔似水。
“好!”半天,她才努力挤出这么一个字。
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秦旭飞这才不舍的松开手,转身往门的方向走去。
“旭飞……”她在身后喊道,看他止住了步子。
三两步并上前去,双手牢牢的箍住他的腰身,踮起脚尖,在他刚毅的唇瓣上深深印上一吻。
这个吻缠绵而深沉,竟似要把一生的痴恋都融入其中,秦旭飞只是猛一回头,没想到她会这样的热情。
似乎从和她相识以来,这是第一次她如此的主动热情,从初时的错愕中回过神来,他很快的变被动为主动,狠狠的回吻着她,燃烧着彼此的渴念。
许久,许久……
两个人才分了开来,看着她通红的眼睛,秦旭飞忍不住笑了,又捏了捏她的鼻头,“又不是不回来了,干嘛……”
“一定要回来!”她一脸严肃的说道,神情无比认真,“无论多久,我都等你,一定、一定,要回来!”
他先是怔了一下,随后莞尔,点头应道,“我答应你!一定!”
接着,揽住她的腰身,再次印上一个吻,只是这一次,是蜻蜓点水一般的。
“等我回来!”在她耳边低喃,然后,放开。
拉开门,他走了出去,门,关上了。
他不要她看着自己的离开,不要她不舍的目光在身后追随,那会让他会忍不住想要留下来,会让他的脚步变得更加沉重。
她明白,所以她并没有追出去,只是隔着门这么痴痴的看着,仿佛这样也可以穿透门板,看到他离去的背影。
“一定,要回来!”她喃喃道,自言自语的,“平安,回来!”
~~~~~~~~~~~~~~~~~~~~~~~~~~~~~~~~~~~~~~~~~~~~~~~~~~~~~~~~~~~~~~~~~~~~~~~~~~~~~~~~~~~~~~~~~~~~~~~~~~~~~~~~~~~~翌日清晨,天蒙蒙亮,皇家的队伍便要继续上路了。
之所以选择这个时候,是因为天色刚亮,而且这个季节,还有点微微的雾气,所以人并不是看的很清楚。
一身龙袍的“皇上”,在大腹便便的伊婕妤的陪伴下,上了皇辇。
等豫州知府得到消息皇上要提早离开,赶到的时候,“皇上”已经坐在了皇辇里。
“臣送驾来迟,望皇上恕罪!”他叩首在皇辇前,大声说道。
“豫州知府,皇上昨晚吃了你的饯行席以后,回来睡得太晚,现在喉咙有些不舒服。”伊蓝坐在皇辇里,眼睛紧紧的盯着垂下的帘子,“现在,你让行吧,皇上要出发了!”
“既然皇上不舒服,何不多住上两日,也好让下官以尽地方官之职!”他并没有让道,反而出言挽留。
稍稍怔了一下,伊蓝扬声呵斥道,“大胆!”
她这一呵斥,让豫州知府吓了一跳,连忙跪在地上,不知哪里招惹到了这位皇上面前的宠妃。
“皇上此番出行是为了体察民情,难道是来游山玩水的不成?岂是你说多住两日便可停留的!更何况,你身为地方官的职责,难道就仅仅是款待皇上吗?治理一方土地,保一方太平,难道不是你身为父母官应做的?”顿了顿,她又接着说道,“皇上念你也是一番诚意,姑且不追究你奢侈浪费之排场,若有再犯,定不饶恕!”
这一番话掷地有声,说来言之有物,让豫州知府吓得冷汗涔涔,不停的磕头道,“谢皇上饶命,谢皇上……”
轻咳两声,她又接着说道,“尔等也听着,皇上此番出行,并不喜奢华浪费,沿途若是有此举,一概撤职法办。皇上深恤民情,最恶好大喜功,逢迎拍马之徒,望各地方官都能够引以为戒,谨言慎行!”
虽然这些话是从她口中说出来的,但是所有在场的人,显然并不相信区区一个女子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而且皇上也没有出言反对,看来,确实是皇上的意思了!
于是,纷纷叩首,山呼万岁。
皇辇里,伊蓝总算稍稍松了一口气,松开紧握的拳头,掌心里已经全是汗水了。
她抬眼了看了一眼“皇上”,假扮秦旭飞,一身龙袍的宁致远冲她举起了一根大拇指,毫不掩饰的露出了赞赏的目光。
勾起唇角露出一抹极自然的微笑,其实她的心里也是非常慌乱的。
如果那豫州知府非要皇上多住几天,或者要听皇上亲自训斥,那她怎么应付,一时也想不到了。
只有先声夺人,先在气势上压倒他,然后再说后面的话。
而且后来那些话,也是说给其它人听的,只有这样,才能避免一路上的地方官各种形形色色的接驾,才能将危险性降到最小。
无论如何,眼前这一关总算是过去了。
“起驾!”她朗声说道,抹了一把头上的汗。
谜团
宁致远假扮皇上,这也是秦旭飞的主意,如果不让人亲眼看到“皇上”上了皇辇,恐怕会被有心人士传了出去,只怕会增加了伊蓝的危险。
他想的很周到,为了她,方方面面,可是她却帮不到他什么。
很无奈,她斜斜靠在马车上,眼睛似垂未垂,起的很早,此刻有些昏昏欲睡了。
宁致远递过一个靠垫在她的身后,半睁开眼睛,她只是轻轻扫了他一眼,却见他轻声道,“现在你的身子很重,要转移下重心,要不然即便睡着了,你还是会很累!”
忍不住笑了起来,伊蓝有些懒懒的说,“即便穿上这身龙袍,还是三句话不离你的老本行啊!”
“该什么人,是什么命!穿上龙袍,我也做不了这个皇位!”他大咧咧的说道。
伊蓝将靠垫放在腰部的位置,果然舒服了很多,一手撑着头,她看着正襟危坐的宁致远,唇角勾起一丝笑容,“这个马车足够大,你也不必这么拘谨。毕竟咱们还要在这马车里渡过十日左右呢!若是一直这样坐着,岂不是很辛苦?”
“现在不是很累!”他答道,可能还是会有些不自在,虽然往后靠了靠,却不动声色的往边上挪了一些。
伊蓝看着好笑,却也没有拦阻他的动作,只道,“其实你这人的性子蛮有意思的,在这样的时代,能做到你这样如是的洒脱,很不容易了!只不过刚想夸你洒脱,你却又如此的迂腐了!”
“毕竟您是皇妃,臣不能逾矩!”他长叹了一口气,眼睛盯着马车的顶盖。
“那你的意思,我不是皇妃,就能逾矩了?”抓着他的语病,伊蓝有些好笑,看到他不自在的样子,眼睛也往上看去。
马车为了舒适,顶盖是比较高的,可是怎么看着,她都觉得有些压抑。
“也不知,他此刻到了什么地方。”她幽幽的叹息,似在询问,又似在自言自语。
“按照脚程计算,应该到了豫州地界了!”宁致远回答了她的疑问,显然是比较熟悉这地形的。
伊蓝想了想,突然问道,“你知道皇上此行要去哪里,要做什么吗?”
很好奇他到底知道多少。要知道,如果被人发现冒充皇上,那可是抄家灭族的死罪,即便是皇上的吩咐,他怎能如此淡定,更何况,他之前还是西陲国的探子。
“皇上自有他的主张,去他要去的地方,做他要做的事。”他的回答很含糊,“臣只知道,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既然皇上有旨,臣自当遵旨而行!”
“可如果被发现了,不仅是我,你也会是死罪!抄家灭族的死罪!”她总觉得他浑身上下像个谜,让人猜不透,看不透。
“抄家灭族?”他笑了起来,是那种讥讽的冷笑,“如今的我,还有什么可灭,可抄!”
她愣了一下,刚想再问点什么,他却又道,“你昨天就睡得晚,今早又起的早,还是再睡一会儿,补充一下体力吧!而且,接下来不知道会有什么事要发生,一定要养足精神!”
说完,他转了个身,背对着她,显然不想再多说什么了。
伊蓝迟疑了一下,也不好开口再问,只得沉默下来。
虽然满心疑问,但终究是很累了,没多久,便陷入沉沉的睡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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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致远说的没有错,此刻的秦旭飞,确实已经到了豫州的边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