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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龙大帝注视着石砥中,在这一刹那,他心里升起一丝恐惧,仿佛他已经看到不久的将来,自己在石砥中掌下落败……他暗自喃喃道:“这是不可能的啊,这是不可能的!”
东方萍圆睁双目,凝注石砥中,在她的眼里,石砥中仿佛全身都散放着耀目的光芒。
那豪迈的话语在她心底震荡着,使她说不出话来。
石砥中挥动了一下手臂,道:“萍萍,你等着我!”
东方萍毫不迟疑地道:“我等着你,石哥哥,我在这里等你到老到死。”
石砥中只觉浑身热血沸腾,激动得咬紧嘴唇,目光深沉地凝注东方萍。
东方刚看见自己女儿那种依怜不已、柔情万缕地痴望石砥中的样子,不由暗叹了一口气。
他仰首望天,默默地道:“若萍,你在天之灵不远,是否能告诉我这样做到底是不是对?”
云天似海,他似乎自蓝灰的天空中看到一个清丽的影子。
那美丽的靥上浮着淡淡的微笑……
他喃喃道:“若萍,你说我这样做对不对,你别只是笑……”东方萍非常难过地对石砥中道:“这个戒指还给你。”
她侧目叫道:“爹,剑给我。”
东方刚自幻想中醒过来,问道:“哦!什么事?”
石砥中道:“萍萍,这两样东西你都留下来吧!”
东方萍道:“你把绿漪剑带去,我留下这戒指好了。”
她说到这里,突地想到一事,不由高兴地道:“这戒指能够吸……”她话声一顿,望了一眼东方刚,道:“你还是将这枚戒指拿去,我留下绿漪剑好了。”
石砥中聪颖无比,马上便晓得东方萍心中所想,他暗叹口气,忖道:“虽然这红火宝戒能吸毒祛寒,但我却亲见千毒郎君并不看重这枚戒指,想必对毒人无效。”
他心中虽是如此想,却依然接过东方萍扔过来的红火宝戒揣在怀里。
东方刚冷冷地望了石砥中一眼,道:“你可要换些衣服?”
石砥中低头看了一下自己身上破褴的衣衫,淡淡一笑,道:“我除了要你女儿之外,天龙谷里任何的东西我都不要!”
他嘬唇一呼,红马长嘶一声,自崖上飞跃下来。
宝马跃落巨石之上,挨着石砥中的身子,亲昵地磨擦着,好似非常高兴一样。
东方刚骇异地注视着这雄骏的红马,暗赞道:“好马!真是一匹举世难逢的好马,只可惜他快死了,这马又得让与别人。”
石砥中轻轻拍了拍红马的颈项,然后跨了上去。
仰目望去,两边山崖耸入云天,崖壁峭直平滑,有苍绿的苔藓和枯黄的小草。
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道:“我走了!”
东方萍怔怔地望着他,默默地点了点头,嘴唇翕动了两下,却没说出什么话来。
石砥中深深地望了东方萍一眼,然后移开目光,对东方刚道:“在下就此别过。”他话声一顿,伸手进怀,掏出一块玉石。
他望了望那块灰绿色的玉石,苦笑道:“这本是人家一番好意,谁知却会如此转变。”
他朗声道:“这原是你的,现在还给你。”
东方刚接过他扔来的玉石,不由得吃了一惊,道:“这是三十年前……”他抬头道:“庄兄将这个交与你,你有何要求?”
石砥中朗笑一声,道:“我从不贪求任何事,这块玉石要他作什?原璧归赵有何不好?”
他一抖缰绳,红马长嘶一声,跃下巨石,朝谷外飞奔而去。
东方萍急走两步,大声道:“我等着你……”声音在谷里回荡,她猛然放声大哭。
东方刚愕然望着远去的人影,只觉眼前一片模糊,不禁两滴泪珠浮出眼眶,滑落脸颊……他心里泛起一股惆怅而遗憾的情绪,似乎像失落了些什么……”“唉!”他轻叹一口气,暗忖道:“像这种具有顶天立地豪迈气慨的千古奇才,却要遭受这种折磨?东方刚!你怎么如此丧失人性,还要加重他的折磨?”
他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看到自己的女儿弓身伏在大石上哭泣着。
他暗骂道:“东方刚!你老了!也昏庸了……”冷飒的寒风轻回在谷底,他俯下身,拍了拍东方萍的肩膀,轻声道:“萍萍,不要哭,是为父的错。”
东方萍以手蒙着脸伏在自己的膝上哭泣,理都没理东方刚。
“唉!”东方刚叹了口气道:“我阅人不计其数?却从来没有见过像他这样倔强的人,萍萍,为父的是为你好,他身带七星痣,一生灾难重重,情债满身,你自小娇生惯养,怎能忍受得了?所以我……”东方萍恨声道:“不要说了,不要说,我不要听。”
东方刚继续道:“既然你一定要不管一切地跟着他,那我也只得让你如此,所以我决定……”东方萍霍然抬起头来,急道:“决定怎样?”
“呵呵——”东方刚放声大笑,道:“你说不要听,又干嘛要听?”
东方萍娇羞地道:“我偏要听!爹,你快说嘛!”
东方刚道:“我决定重出江湖,到东海去找千毒郎君,问他毒人之毒要怎样才能解去。”
东方萍睁大了眼,紧盯着她的父亲,注意地倾听着。
东方刚道:“我将要去找寻那种方法或者草药,然后替石砥中将这些毒去掉。”
东方萍欢欣地叫了一声,扑进了东方刚的怀里,不停地道:“爹爹,你真好。”
东方刚呵呵地笑道:“这会儿爹爹变得真好了!还恨不恨爹?”
东方萍摇了摇头,道:“我最喜欢爹。”
东方刚用手托起东方萍的下巴,笑道:“看你满脸的泪痕,竟又笑得这样开心,哭哭笑笑倒跟小孩子一样,这么大的姑娘了,真不知害羞!”
东方萍娇羞地擦了擦脸,嘴角洋溢一片浓郁的笑意,美丽无比。
东方刚缓缓抬起头,望着谷外茫茫的一片,他喃喃地道:“雾起了,人生的道路上又何尝不是一片白雾,谁都不知道未来究竟会怎样,因为谁都看不透这层雾。”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暗忖道:“但愿我这样做是对的。”
东方萍拉了拉他的手臂,道:“爹,我们快点准备动身嘛。”
东方刚嗯了一声,道:“你这么心急于吗?反正还有半年的时光。”
他又张口大笑道:“呵呵!怪不得人家说女心向外,女儿大了连爸爸都不要了!”
东方萍顿足道:“我不来了,你光是笑人家!”
东方刚看到自己女儿那种娇羞可人的样子,不由得放怀大笑,道:“既然我笑的是人家,你又何必不来呢?走吧!”
山风吹来一片淡淡的薄雾,却带走他呵呵的笑声。
雾浓了,将整个谷底掩住,笑声远去了………………………………………………………………………………第二十章毒门二老冬日,凄迷的阳光普照大地,雪地上两行蹄印渐渐远去。
石砥中头戴毡帽,骑在马上,忧郁的眼睛里有疲惫的神色。
他从天龙谷里出来,便疯狂似的纵马朝南飞奔,整日整夜都没有停过一步。
直到天色一亮,他才将心里积蓄的痛苦感情完全发泄出来,然后才缓缓地驰行。
经过整天整夜的奔驰,他发现已经来到沙漠的边缘。
过了长城,他找到了个成衣铺,买套衣服和毡帽,然后换下那身破褴的衣裳。
他受到沉重的打击,想要借肉体上的折磨,来减轻心里的痛苦,所以一直穿着破衣,赤着背在荒凉的沙漠里任凭刺骨的寒风鞭打着。
换过衣服之后,他稍微休息一下,便又启程往南而行。
将近正午时分,他已来到陕西境内,心中那股狂热痛苦的情绪一去,却又涌上深深的忧郁。
“唉!”他叹口气,落寞地摇了摇头。
回过头去,那行蹄印在雪地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迹。
宽阔的雪原上,就只有这两行蹄印,使人看来格外有种凄凉的感觉。
他缓缓回过头来,目中涌现一眶泪水,只听得他自言自语道:“不堪回首,回首一片凄凉……”他举起袖子,擦干眼泪,孤寂的情绪紧压在他心头,使他的忧郁更浓了。
他的思绪运转,想起自己自从离家以来,便总是遭逢到命运的折磨,每次才自死亡的隙缝里钻过,不久却又重新面对死亡的威胁。
他自嘲地道:“毒人?天下有谁知道我什么时候成了毒人!”
他记得在东海遇到千毒郎君时曾听过他提及毒人一词,但他却不知道毒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但他全身血液都含有剧毒,这总是事实,而且由于这个事实,使得他与东方萍离开得那么远。
他苦笑着道:“仅仅半年可活,仅仅半年……”他咬了咬嘴唇,思忖着东方刚对自己所说的这句话。
突然,他诧异地忖道:“天龙大帝并非毒门中人,他又怎晓得毒人只能活半年?而且我并没有服下什么毒,仅仅是吃了‘还魂草’的果实而已……”他精神一振,继续忖道:“据千毒朗君说他一生弄毒,涉猎天下所有毒物,甚以身试毒,故而百毒不侵,血液中自然产生一种克制毒物的能力,所以他成了毒人,那么我又怎么会成为毒人?”
他是极为聪明之人,思绪流转,很快地便分析清楚。
他想道:“我昨日力竭筋疲,而且又只顾得与狼群搏斗,全副精神都用在保护萍萍的安全上,因而不能冷静考虑。我若是本身中毒,为什么真气搜穴都未曾发现一点征兆,而且我还那么快便回复过来,身上毫无伤痕,这可能都是因为服下那‘还魂草’之效……”思想一通,他的心境较刚才开朗不少,已不再觉得抑止不住的愁闷涌上心头。
他吁了口气,忖道:“反正人生必有一死,又何必怕成这个样?”
他挥舞着拳头,昂首望天,豪迈地道:“我一定要取得鹏城里的宝物,练成绝世之艺,光大我天山一脉。”
他顿了顿道:“反正还有半年的时光,足够我证实这个想法。”
他一念既定,倒觉得腹中有点饥饿起来,极目四望,竟不知何时来到山道里。
四周高山峻岭,群峰耸立,一条宽约七尺许的山道,沿着山脚回绕而去。
雪盖山岭,不时有碎冰落下,发出叮叮的脆响。
石砥中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忖道:“想不到好好一条官道不走,竟钻到这条狭窄的山道上来,连个歇息的地方都没有。”
他正在忖思之际,突地听见前面马蹄之声急速响起,立刻发现自山壁转弯处,急驰来了一人一骑。
他目光犀利无比,一眼便瞥见那是一个头扎蓝色布巾、身穿白色皮袄的少女。
她骑着一匹乌黑的马,急速地奔驰过来,好似有什么人正要追赶上来一样,脸上现出慌乱的神色。
石砥中见那少女脸色苍白,偏又很是瘦削,故而两颗乌溜溜的眼珠看来很大很亮,像两颗星星一样地闪烁着。
他缓缓带马往道旁一闪,想要让那个少女先驰过去,因为他知道急着赶路的人,在忽忙赶路时的心情。
转眼这间,那匹乌骓带着一阵香风急掠过去。
石砥中深深一吸,一股幽香冲进肺腑,使他不由得回头望了一望。
那匹马四蹄如飞,蹄后带起雪片急驰而去。
石砥中抿了抿嘴正要回头,却发现那马上的少女也回过头来朝这边望了一下。
她发觉石砥中也在望她之际,很快地便回过头去,不敢再多看他一眼。
石砥中淡淡一笑,一夹马腹,缓缓往前行去。
谁知他才走了不到丈许远,背后蹄声急响,好似有人追了过来。
他闻声回过头去,只见那匹乌骓马已掉头过来,朝它原来奔来的方向急驰回去。
他诧异地忖道:“这清瘦的少女怎么又跑回来了呢?莫非她有精神病不成?跑过来又跑过去的……”他皱了皱眉,又将红马带过一边,想要任那少女奔驰过去。
急骤的蹄声突然在他身边一停,那匹乌骓马轻嘶一声,人立而起。
石砥中吃了一惊,却见那少女整个身子紧贴马鞍上,没有跌下来。
她轻喝一声,那匹马便屹立不动,然后她喘了口气自囊中掏出一个小小的玉盒。
她说道:“这位相公,请你替我保存一下这个玉盒。”
石砥中愕道:“这……”
那少女急忙把那玉盒扔给石砥中,她匆匆道:“等下有人追来,不要被他们看到,也不要打开来。”
石砥中张口应声,却已见那少女掉转马头飞驰而去,再也不容他多说一句话。
他愕然望着那远去的少女,暗忖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为何要将这玉盒交给我呢?”
他拿起那个玉盒,只见盒上刻着一只鲜红的蝎子,还有两个用金丝缠成的篆字。
他轻轻念道:“天蝎。”
他皱了一下眉头,忖道:“这是什么东西?里面装的是药物还是珠宝?或者真是一只蝎子?”
就在他低头沉思之际,数匹快马自前面山崖转出,飞快地往这边奔驰而来。
他抬头一看,只见当先两骑是两个长髯老者,后面四骑都是中年壮汉,他们急奔而来,仅瞥了他一眼便自身边驰过。
石砥中暗忖道:“这几个人的脸色都一样的黑,仿佛经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