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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操,你们打人也得有个是非缘由啊,你们不分清白就他妈往死里打,算什么东西!那人骂道。
我仍然不管不顾地拳打脚踢,我感觉每一脚每一拳打过去都心狠手辣。我觉得打得泄气,觉得打得心安。每打一下我心中被委屈死死堵住的憋闷就舒畅几分,就仿佛许久遭到阻碍的河流突然疏通了一样即令人爽快又使人舒服。
揍过一顿之后我浑身出汗累得四肢酸痛,那人看起来也快不行了,像头几天没吃东西的饿狗一样趴在地上不断地疼痛呻吟。奇怪的是自始至终我都没有听到他叫苦求饶的声音。
操你他妈一畜生!我朝他啐一口痰骂道。
揍你也不是无缘无故的,你不是还不知道嘛那我就告诉你我为什么不揍别人偏偏揍你这狗杂种。我说,两年前有个做兼职的学生在你手下工作,你对她手脚不干净,这就是对你的惩罚!
他顿了一顿好像回想起了什么,说道:你说的…是杨悦彤?
操你妈,还算有良心!我骂道。
八
26。
那人摇摇晃晃地撑起胳膊费尽力气站起来,走到我面前。
我仰起脑袋恶狠狠地盯视他。
他擦掉嘴角的血痕似乎没有半点服软,便又开始出言不逊,指着我的鼻子叫道:我警告你,现在你他妈的最好一口气把我打死,否则以后有你们这两个狗男女好受的!
我操,你他妈还嘴硬!我抡起拳头正中他的鼻梁。他的话把我激怒了,所有的气氛倾巢而出所有的力气也倾巢而出。我全身的力量似乎全然集中在了这一拳上,打过去以后我感到他的鼻梁发出了折断似的清脆的咔嚓声,随后便看到他倒在地上疼得满地打滚,惨叫不止。
我抬头看了看站在我身边的几个帮手。这场打斗里他们似乎没有多么突出的表现。仅仅给我扮演了助威的角色而已。
你他妈这叫自找苦吃,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我瞅他一眼唾弃道。
大家看他已经被打得血肉模糊半死不活,再这么打下去恐怕真得出人命,索性也就罢手。但是几个人都还没有尽兴地施展自己的拳脚,不免又扫兴之极。
得,我看这人也差不多就留下一口气了,估计你一个人也不难对付,要没什么事情我们就先走一步了。老大模样的人拍着我肩膀说道。
行,你们回吧,我跟这兔崽子说完几句话就走。我说。
三个人扬长而去,边走边抱怨这架打得挺没劲,四个人群殴一个真他妈的一点激情都没有。
我蹲下身子揪起他头发,我听到他虚弱的呻吟声。
他被迫抬起头。我看到他毫无表情的脸,已经被血液洗遍,几乎认不出他原来的模样。血液在他脸上冻结凝固,一脸的腥臭味扑鼻而来令我不禁做了个后闪的仰身动作。
他的眼神中掺杂着痛苦仇恨以及冷漠,但是我并没有看到丝毫的畏惧。他好像在谋划着一场比这还要恶毒的复仇。冷冷的眼神中我感觉到了血腥和愤恨。
我也得警告你,这次只是个小小的教训,这些日子我也不指望你能报得了这仇,坦白地说我就是看不惯你这种东西,算是给你的一个小小的警告,警告你以后事儿不能再他妈的那么做了知道嘛!接着我把他的脑袋狠狠地按进沙土里,站起身随即离开。
27。
狠狠得揍过修连之后我感到了空前的解气。
看看表已经快十点了。于是匆忙去蛋糕店买了一盒蛋糕就回了旅馆。
此时杨悦彤已经蒙蒙地睡去。听到我敲门她反应了很久才缓缓开了门。
你怎么去这么久啊。杨悦彤抹着惺松睡眼迷迷糊糊地说。
那儿人多,排了很长的队才领到的蛋糕,我还算早的。我说着进了房间。
其实那个晚上我回旅馆后没过多久就昏昏睡去。至于那个所谓的生日只是我即兴编造的一个谎言,但是蛋糕既然也买来了,还是免不了要好好地把这个谎言继续下去。
我兴致勃勃地把盖子打开说道:这可是上乘的调料做的,宝贝快过来许愿了。
我边点着蜡烛边摆手示意她凑过来。
亲爱的我好困,不想吃蛋糕了咱们早点睡觉吧。她嘟囔着说。
不行啊,这可是我大老远好不容易买来的,再说这也不是只为了吃块甜得伤牙的蛋糕,蕴含了有很大的意义的,你就是不看在我千辛万苦的排老长队的面子上也得为咱俩的生日考虑呀!我坚持道。
只见杨悦彤坐在床上裸露着上半身,眯缝着眼睛微仰起脑袋撅着嘴巴好似要睡着的模样,晃晃悠悠的——不知为什么,这个形象曾经不止一次地打动过我。在我看来这是我日后每每想起杨悦彤的时候唯一的一个可爱而娇柔的形象。曾一度指引我前进的方向,并时刻警戒我别再伤害这个可怜的女孩儿,要给她幸福要给她天下最需要得到的任何东西!
不行,我明天就要回去了你怎么着也得和我过完这个生日!我不由分说拉着她胳膊往下拽。
她呻吟一声道:哎呀哎呀宝宝别呀,我的好宝贝听话,我真的困了还是先睡觉吧生日我们以后有的是机会过呢,先睡觉先睡觉。说罢搂住我脖子反将我往床上拽。
我无奈只能把蛋糕撂一边陪她一起睡去。
28。
2008年末的某个早晨,我离开杨悦彤,离开“相聚旅社”,离开这个寂静安然的合肥城。
其实在每个人的心底深处都埋藏了痴情的种子,当种子萌发后就开出了泪水,然后用泪水浇灌某种刻骨铭心的记忆,让洗却一空的回忆通通映射在泪水上,浮出水面,泡成幻影。
第二天的早晨我们起床,杨悦彤带我去车站坐车。路上我们一句话都没有说,沉默了一路。主要是因为起床太早杨悦彤估计还沉浸在睡梦之中困顿不堪呢。
坐公车的时候她几乎睡了一路。班车到达终点站我把杨悦彤叫醒,她迟钝地揉揉眼睛问:到了么?
到了。我点点头说。
其实那个时候我的心情沉重不堪,就仿佛被千斤重量的石头挤压一样使我艰于喘息。我曾经无数次地尝试过因离别给我带来的沉重与失落,我坦白我只能用沉重与失落的心去承受一场场无可奈何的离别,离别之后我又变成孤独的一个人了。
在车站我们找到了去往齐南的车,此时天色阴沉沉一片,已经有雨滴不时地坠落下来。
杨悦彤将我送上车说:要下雨了,你一路小心,我回去了。
我点点头说:好的,我们暑假再见。
她有意地避开我的视线嗯了一声就下了车。也许她害怕看了我会忍不住流泪,有时候人的泪水是情不自禁流落出来的,当人遇到无可奈何的事情那无可奈何的事情恰恰能够真切地打动人的心,那一刻谁都无法控制泪水。
那个时候才是人真正的动情的时候。
隔着一层厚厚的车窗我看到她行色匆匆的背影,我安静地看着她,背影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最后在一个拐角处消失不见。我突然发现杨悦彤彻底地从我的视线离开了,接下来的很长时间我将不会再见到这个背影。我还要等很长时间才能再见到她。再见到杨悦彤,我的最牵挂最想念的人。
我从包里揪出MP3,塞上耳机,开机,里面朴树沉落的嗓音正唱着“那些花儿”。突然间有种莫名的冲动侵袭我的身心,不自觉中有泪水翻滚出眼眶。我急忙拿纸巾将泪水擦干。只是当我一再地回想起两人在一起的十几天的日子仍不免会眼泪纵横。手里的纸巾饱吸了泪水,我又抽出一片重新敷在脸上。
车窗外雨越下越大,我的泪水越流越多。
我给杨悦彤发信息说:老婆,我哭了。
没过多久杨悦彤回信息道:都多大人了还这样,雨下大了我坐上回去的公车了,你回学校后给我打电话告诉我声别让我挂念着,爱你宝贝。
29。
车子开动了。我要离开这个陌生的地方,回到那个常常会使我无所事事的齐南城。
我望着窗外层层叠叠鳞次栉比的石头建筑,我始终都觉得这些没有生命的实体存在积蓄了人们所赋予给它们的浓厚的情韵,不管他们是否是在有意地避开自然亦或者特意地贴近文明,他们都有足够被社会公德所接纳的资格。这些建筑承载了人们很自我的情调,链接了人与人很深刻的爱恨情仇。这些爱恨情仇赤裸裸地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穿游于落满枯枝黄叶的街道,漂浮于无比混浊的上空,溶化于每一块瓷石砖瓦,流淌于每一堵钢筋混凝土质的墙壁,废弃于每一堆汽车吞吐的烟雾……
我知道人的爱恋消融在一座城市中,那种感情已经植根,万劫不复地寄生在这座城市,有所依赖不曾离开。
我看着外面依然川流不息的人群,对杨悦彤的想念依然不减。
我没有多么强大的逻辑思维能力,所以当我凭空把这些人群和我对杨悦彤的思念牵强地联系在一起的时候普遍会有人觉得并没有多少值得称赞之处。相反很多人说不定会贬我为无知愚昧。但我想无论我的想法有多荒谬,那样的联想亦然合理,因为我爱她……我慢慢地闭上眼睛,情绪开始趋向稳定,只觉得眼睛干涩无比。刚才的种种动情的表现令我现在回想起来不禁汗颜,原来我也是个货真价实的性情中人。
回想方才事情的种种我不由感叹,活了这么多年还是我生平头一次因为和一个女孩的戚戚然道别而特意地泪流满面。相信此定能让我刻骨铭心永世难忘——尽管作为杨悦彤本人并没有想到过我会如此。
九
30。
当我的思维依然徘徊于杨悦彤,车站,合肥城以及眼泪这样一些层面上的时候车子突然发出沉闷的咔嚓声,我的身体随之猛然一震,车子立马就停了下来。我的思维也即刻停滞。好似这一切都是同时发生的,感觉时间被锋利的西瓜刀齐整地切成了一个平静的层面,我的一切都被这一声巨响强留在那里无处可去。本来说说笑笑悠闲娱乐的乘客都被这一震给吓蒙了,大家叽叽喳喳地询问究竟,服务员出来稳定局面说:大家不要急不要急,车子出了点小问题需要修理一下,没什么大事很快就会好的,大家稍作休息不会耽误多长时间的。
有人便问道:要修多长时间啊?
她便说:很快,大家如果觉得车子里面闷,可以出来透透气,但不要走太远因为马上就会修好的。
紧接着有个性急的家伙打断话道:我就问你能修到几点。
那服务员对这方面也不甚熟谙,毕竟一辈子赶不上几次这种离奇的事故,估摸不出时间来最后被逼得既无奈又为难,便只好硬着头皮说:也许可能要大约两三个小时左右吧。
我的第一反应就是:这是个病句。但其他人不管顾语法上的错误,他们的唯一在乎的是自己何时能够到达目的地,所以唯一的反应也就只有接连不断的埋怨。
可能因刚才的振动太过剧烈,终于将我从无边的颓靡中解救出来,顿然间感觉身心舒畅了许多。身心舒畅了肠胃自然就通畅了,很快我便隐约有了想上厕所的冲动。大家一个个蹲在公路边一侧的人行道上焦躁地等待,从我没感觉一直等到我想上厕所。然后我就去寻找厕所。大家又从我去寻找厕所等到我从厕所回来,一个个急得抓耳挠腮坐卧不安可不幸的是车子依然没有修好。
站在我身边的一个彪形大汉骂骂咧咧道:他娘的,车子还没弄好吗不久一块破铜烂铁嘛有那么难收拾啊!
服务员听他口出不逊也恼火得很,本想招起架子来还口大骂,可转念一想自己还有个文明的职责在身便不得以还口,只狠狠瞪他一眼不予理睬。
我们又是一番无奈的等待。
当大家又从那句“他娘的”等到我又想上厕所的时候,大家尽已失去耐性,一直沉默寡言的汽车司机终于放话了:各位旅客非常对不起啊车子恐怕是修不好了,现在我们正联络车站的维修队,非常非常地抱歉我们也不希望发生这种事情,现在各位让服务员退还车费。你们去火车站买票做火车走吧。
他的话令我顿然失去了上厕所的感觉,某种被抛弃感油然而生。莫名其妙中为我总觉得被什么给玩弄了,而且这种意识非常之强烈。但我自认为原因并非出在车子本身或者司机身上,对我而言他们仅仅是我得以回到学校的工具。更何况在我眼里被什么工具所出卖那一定是可悲的。而此时我显然并非令人可悲,所以我没有怪罪司机或者是车子,但至于让我为了某种不确定的被玩弄的羞辱感而努力地找出真正要怪罪的理由,我费尽心机,原因都无从查起。
找不出真正可怪罪的理由,但与此同时还要考虑到自己心情的安慰或者宣泄,那么唯一能做的就只有骂老天!当然对我而言这是个很自暴自弃的想法,也是个很龌龊的想法。其他人觉得骂老天骂得不过瘾于是转而去骂司机,那个肥硕大汉领头对着司机开骂。一直站旁边看热闹的服务员见那彪形大汉一副恼火郁闷之相暗自欢喜,心想终于有人帮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