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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展宏小时候在渔村长大,见过渔民捕到这种小黄花鱼,哪怕只是两三条,也当宝贝一样供养起来,生怕受了一点震荡惊吓,卖不出价钱来。
所以方展宏虽然见过许多次,却一直没有福气亲口尝尝滋味,这道菜又叫酥炸小黄金——穷哈哈的渔民家里,谁舍得拿整条黄金当菜吃?
刚才谢云鸣让他选冷盘,一眼就从这鱼的头背花纹上认出它不是普通黄鱼;此时得以一饱口福,果然滋味鲜美难以形容——废话,只要想想嘴里嚼着几大张红彤彤的百元人民币大钞,一口就咽下去几百块,再难吃的东西也好吃了。
吃这种鱼,要是把鱼头拿掉鱼骨去掉,那才是土包子一个,据说最好的营养全在头和骨头里;而且这种鱼的头和骨一点腥味都没有,一经油炸,反倒有种异样的甜香,真正的吃法就该象方展宏那样——他虽然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嘛。
谢韵柔见方展宏吃得香甜,不禁两眼一瞪,小鼻子一皱,大为不满——这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穿得土里吧唧的穷小子,居然无视她谢大小姐的存在;而且她还没坐下、没动筷子,他居然敢先吃?
再一看桌上,八个冷盘全摆好了,更加生气,重重的哼了一声,坐在方展宏对面的椅子上,鼓着小香腮一言不发。
谢云鸣连忙转动转盘,把自己面前的四样冷盘转到她面前,笑道:“小柔来,爷爷给你叫的,看看都是你最爱吃的。”
谢韵柔抬了抬眼睛,拿起筷子捅了捅面前的冰镇橄榄,一扔筷子道:“哼,冰都化了,水都进去了,怎么吃?”
方展宏看了一眼那盘橄榄,心说才刚拿来一过几分钟,怎么就化冰入水了?再说了,当糖水橄榄吃能吃死你小样儿的?
“我要吃那个!”谢韵柔噘起小嘴,望着方展宏面前的小黄花鱼努了努嘴。
还是个孩子呢。方展宏心里好笑,自然不会跟这种小丫头片子一般见识,于是动手把那盘小黄花鱼转到她面前去。
谢韵柔拿起筷子,夹起一条比较大的黄花鱼,伸到嘴边,冲着肉最丰腴的鱼背咬了一口,脸上随即露出那种吃了糠皮一样的神情来——好象吃的是什么涩得她舌头发麻的东西一样。
小丫头把大半条没吃的黄鱼往碟子里一吃,跺脚道:“这鱼要刚炸好的才能吃嘛!你们这么早就点了,你看,都软了,一点也不酥!难吃死了!不吃了!”
说着一扔筷子,扁着嘴站起来,对谢云鸣道:“爷爷,我晚上去同学家玩,你叫小王开车送我。”
“你吃点东西再走啊……”
“不吃!不吃!不吃!不吃不吃不吃……”
没等谢老说完,谢大小姐一梭子机关枪就让老头哑了火。
谢云鸣无奈,只好叫管家进来带谢韵柔出去,交代司机照顾她的安全,晚上早点回家之类的嘱咐。
说多了看看谢韵柔脸色不好,又要嫌老头罗嗦,连忙打发她走了。
看着谢韵柔出去,谢老才一脸歉意的看了看林桐和林雅娴、方展宏,陪笑道:“真是让你们见笑了。我这个孙女,才真是惯坏了。”
您还真说对了,这方面您老倒不用谦虚。
方展宏心里这么说着,望了望谢韵柔盘里那咬了一口的黄花鱼。几百块钱的东西——燕莎卖的价钱可能更贵——就这么给糟蹋了,这条鱼算白死了。
方展宏想起谢大小姐刚才那种样子,脑海里情不自禁的就浮想起儿时故乡的那些贫苦的渔民,他们捕到一条黄花鱼时那种欢天喜地的样子——过早衰老的脸上沟壑纵横,双手捧着自己的眼珠子一样珍惜的、小心翼翼的捧着鱼篓子,那里面装着他全家的希望:孩子的学费、老人的药钱、一家的菜津、婆娘的新衣裳……全在这小小的鱼篓里装着了。
这个***谢大小姐……
方展宏心想:老子要是有这么一个孙女……不,女儿……不,就算妹妹好了,这辈份差不多——老子就***一个大耳刮子抽死她!
吊在房梁上一天打八趟!
每顿只许吃半个窝头一碗小米粥,还不给她咸菜……
他奶奶个姥姥小舅子的!
方展宏正在自己YY过瘾,忽然鼻畔闻见一阵阵食物的香气,举目一望,几个如花似玉的女服务员端着银盘银碗,五荤八热的传菜上来了。
***,吃!吃饱了喝足了,谁来咱也不服了!
第十章 老板发来金纰箭(1)
这顿饭吃的是闽粤菜。
第一道佛跳墙一上来,方展宏就拿眼睛偷瞄了一下林桐教授;老头呵呵直乐。
明摆着是林教授出卖了自己,告诉谢老自己是哪里人的。
看来这顿饭,谢云鸣是做足了礼贤下士的功夫。
不过真是奇怪,他一个学校的投资人、幕后老板,又是影视界鼎鼎大名的的大腕,对自己这么一个不知根不知底的年轻小伙子这么客气干什么;有什么事情吩咐下来,难道他这个小员工还敢不照做,
想来这位谢老先生也是位做事情滴水不漏的人,无论对任何事情都有种狮子搏兔的认真精神,哪怕笼络一个底层的小人物,也要全副披挂。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方展宏一边放怀大吃,一边等着谢云鸣开口说正题。
谁知道菜过五味酒过三巡了,谢云鸣却只是聊一些学院的逸事和专业上的学问,并且对方展宏在表演学上的许多见解十分欣赏,却半句没有说什么实质性的事情。
一来二去,方展宏简直有点食不知味了,心里揣着事情,吃东西总是注意力不集中,很影响胃口的嘛!
这顿饭要是得了蛋白质分解不良症,啥肠炎胃炎胃溃疡,以及跑肚拉稀闹脱水啥的,是不是谢老头你负责?
方展宏一边嘬着茅台,一边在腹诽请他喝酒的人,真不厚道。
谢云鸣和林桐酒逢对手,两个老头都喝得脸通红;当着谢老,林雅娴也不好说什么,林桐正好得其所哉。
两个老教授喝着喝着,忽然聊起年前在电影学院学生小剧场的一场先锋话剧来。
方展宏那时正在准备毕业论文,正好那天晚上有空,也去学院看了这场戏回来,深有触动;此时听林教授和谢云鸣提起,也兴趣大起,加入了谈论之中。
所谓的学院派先锋话剧,大抵是些吃饱了撑的没事干的超脱了普通人审美趣味的高级知识分子,弄得一些纯意识流的非叙事性话剧艺术作品。
这种作品往往没有剧情、没有主人公,只是用一些形体语言或者是符号式的对话,引发观众对某种问题的思考和争论——有时一个话剧演了一半,底下人已经是叽叽喳喳的争论起来,挺好的朋友一起来看话剧的吵到面红耳赤的不在少数。
比起必须举实例、讲故事的说理方式,这种方式更为深奥和暧昧难明;但是显然对于能够看懂的人,认识和剖析问题则更为直接,更为集中,作为研究人类社会与人类思想的一种科学探索手段,这种形式很受社科学的知识分子的青睐。
方展宏一向认为这种作品,身为专业科班人士不能不看,但是也不能多看——看多了人会变得神神道道、疯疯癫癫的。
就象很多年前有部大火的电视情景喜剧叫《武林外传》的,里面的吕秀才就用一连串哲学问题——我是谁?我从哪里来,要到何处去?生我之前我是谁,我死之后谁是我?逝去的时间在哪里,将来的时间现在何方?刚才问你问题的我,和现在的我是同一个人吗……你是谁,我又是谁?你要杀了我,这个你是我,我难道不也是你吗?那是谁杀了我?
……他就用这一大堆玄而又玄的问题,生生的把一个大活人给逼傻了,说了句:是我杀了我!然后自己就乖乖的自己了断了。
谢云鸣当然不知道方展宏想起这部当年脍炙人口的情景喜剧,见这年轻人嘴角含笑,沉思神往的样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还很有点高深莫测加莫测高深,顿时老头就来了兴趣。
“小方老师,不知道你们年轻人对这个剧的看法是怎么样的?”谢云鸣饶有兴趣的看着他问道。
“恩……啊?呃……是、是……”方展宏猛然醒过神来,意识到大老板在向自己问话,连忙振作了一下,露出一个非常学院派的笑容,答道:“这个戏,主要是一些穿着红与黑两种色彩的服饰的演员,在舞台上用一系列舞蹈动作和夸张的台词,来表达创作者一种对是非与正邪两种形态的理解。不过,谢老刚才提到说,这部话剧的宗旨,是剖析和阐释正邪难明,是与非没有严格的分际的,这一点我有点不同意见;我觉得……呵呵,两位老师见笑了,我个人的一点不成熟的看法,这部话剧的作者非但不主张正邪难明,而且应当主张正邪分明才是。”
“哦?”谢云鸣意味深长的看了林桐一眼,继续微笑着看着方展宏,道:“话剧的结尾,所有黑与红的演员全部滚倒在地,聚拢在一起,做出一片纠缠与融合的造型,最后场中心升起灰色的暗太阳……这难道不是说,世间没有绝对的恶也没有绝对的善,而是正邪相争又相融相合,世事本是混沌的灰色吗?”
“我觉得这视乎于观众的理解。”方展宏不卑不亢、侃侃而谈,仿佛面前坐着的不是影视界的前辈教授、行尊泰斗,而是路边公园下象棋的老伯一样,他道:“一般常规的看法,认为一部戏的结束,一定是阐释某种结果、某种结论;我却认为,这部话剧的作者是在阐释一种循环,一种本源的回归——也就是说,结束即是开始。他最后让演员们做的那个造型非但不是表达正义与邪恶的争斗结局是正邪融合;而是在说,世间正邪的本源是正邪难分,也就是说,在人类起源之时,是无正无邪的灰太阳。”
一番话说完,方展宏很自然的看向两位老人,想看听者的反应是否认同。
谢云鸣与林桐对视了一眼,两位老人突然同时哈哈大笑起来。
方展宏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弄得一头雾水,莫名其妙。
谢云鸣笑道:“没想到,那么多人都看不懂,倒是小方老师是我的知己。”
林桐笑着对方展宏道:“那个戏,其实就是谢老给表演系应届毕业班写的,也是他指导排练的。”
方展宏恍然大悟,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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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汗,一觉睡到下午,刚吃了点东西,写了一章。继续码字中!)
第十章 老板发来金纰箭(2)
“那你说说,你认为的正邪之道是怎么样的嘛?”谢云鸣笑着敬了方展宏一杯,自己先喝了。
方展宏连忙双手举杯陪了一杯,随后想了想道:“天地自然之道,在未生人类之初,是没有正邪的。道家老子主张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自然不为人而变,道亦不为人类而变,说的就是这个道理。荀子说道家是蔽于天而不知人,只知自然之道而不知人类社会之理,恰是击中了道家的软肋……”
“……有人说邪不胜正,正必胜邪,只是人们的一种美好愿望的寄托;有人认为很多时候邪是可以胜正的,有人则认为邪与正谁胜谁负是取决于实力,这种看法其实是一种蔽于天而不知人的浅见,鼠目寸光。凡认识事物,必先究其本源,不查其本质与起源,单拮取其中某一侧面、某一区域、某一时段的部分现象来认识事物,必有偏颇……”
“……有生之初,世间并无正邪之分,天地之道,循乎自然,这方面,道家是对的;但是当我们说道家是对是错,道家信徒们自己说自己教派的理论没错的时候,在他们的心中,‘对’和‘错’这个概念就已经产生了——一边说天道自然,无正邪对错,一边却说自己的理念是‘对’的,这不本身就是矛盾的吗?”
“……因此是非对错之分,其实是人类独有的价值判断,自生人之始,世间便客观存在对与错,是与非,正与邪;正邪之分是存在的,并非虚妄。”
“……于是我们当推究,正邪之源是从何而起,知其本源,才能知其全貌,始能分其胜负……”
“……生人之始,人人自私,人类中的每个成员各自遵循自己的天性和欲望,只为自己打算,即使血缘亲族之间,也不相利相助。久而久之,人们发现这样不行,人人自私的结果,其实是人人不得其私,因为你自私了,你为自己的利益盘算,你的利益一定会妨害到别人的利益;人人自私,人人的利益互相妨害,所有的资源和人力都会投入到互相争斗的消耗中去。”
“……于是人类在进化中达到了某种默契,通过某种所有人都认可的心理契约,各人都做出一点牺牲和妥协,限制自己一部分的自私,而使人群中产生一种平衡的机制,使得大家在受到一定约束的同时,能令大多数人大家的自私都能得到满足——这样就变个人之私为众人之私,大私者,自然就为公了;于是人类就有了道德,有了行事规范,有了是非对错的观念……”
“……符合道德的,能令大多数人得利的,我们就说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