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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展宏一看,认得是自己班上的两个女生,大感奇怪——牛桦屋子里只有一张床,难道昨晚睡了三个人?
两个女生见了方展宏,十分尴尬,毕竟她们还在追随华蕾罢课;这两个女生显然属于随大流的人,现在单独跟老师撞上,心里未免有些忐忑……
“方……方老师……”两个学生支吾着叫道。
“早!你们怎么在牛桦屋子里?牛桦呢?”方展宏随口问道。
两个学生打了个哈欠,其中一个说道:“牛桦昨天去我们寝室睡了,她让我上来睡。”
另一个连忙解释道:“她可能想和同学们认识一下吧,她是自愿让我们上来……的……”
“哦……”方展宏也没在意,随口嘱咐道:“以后尽量别随便乱窜寝室。”
说着关上自己的门刚要走,身后咚咚咚脚步响——身材过于丰满臃肿的牛桦,跑得满头大汗,提着两大个麦当劳的纸袋,气喘吁吁的上了楼。
牛桦跑到自己屋子门口,把纸袋往那两个学生面前一递,喘着气道:“唉呀……唉……累死我了……出租车不让进北影厂……跑、跑进来了……这院子也太深了……”
“是你自己胖不说……”
“牛桦,你该减肥了……”
两个女生嘻嘻哈哈的笑着,拉着牛桦进了房间。
方展宏笑着摇了摇头,心说这牛桦还真不愧是有钱人家的子女,最近的麦当劳在德胜门那儿呢!大早上就打车去麦当劳给同学买早餐……真是有钱又有爱。
方展宏在走廊上跺跺脚,振奋了一下精神,心情愉快的一溜小跑,下楼去了。
远远的,还隐隐听见牛桦那屋里传来女生特有的高八度Highc嗓门——
“怎么搞的?牛桦,我让你买的是麦香鱼嘛!我不吃辣的,干嘛买鸡腿堡哦?”
“咦?奶昔呢?早上没有奶昔吗?你可以叫他们现做嘛……”
……
方展宏到大草坪的时候,荆雯、安田枝子、阿姿古丽、吕无忘四个人已经在练习昨天晚上的呼吸、吐唇练习了。
方展宏站在他们中间看了一会儿,满意的点了点头,其实这四个学生的天资,都算是非常聪颖的;荆雯不用说了,吕无忘和安田枝子,都属于从外型、性格、资质都完全有能力考上电影学院或者其他高校的好苗子;尤其是安田枝子,学起东西来一丝不苟,而且有种近乎虔诚的勤奋,让方展宏对她越来越产生一种好感;唯一差一点的阿姿古丽,只能说她的文化感觉和生活习惯还有点格格不入,所以显得好象笨拙了些,但是实际上方展宏也能感觉到她的领悟力比一般女孩要高,属于兰心慧质的类型。
其实比较麻烦的,就要属邹晓洁了。聪明应该还是比较聪明的,这点方展宏对她还是有信心,至少她不该是个笨人;但是她的性格就……
咦?邹晓洁人呢?
想到这里方展宏才突然反应过来,怎么不见邹晓洁和大家在一起练习?没起来吗?
方展宏连忙问他们道:“邹晓洁呢?谁看到邹晓洁了?”
听见方展宏的发问,荆雯朝草坪西头的一个小凉亭努了努嘴,道:“在那边学武艺呢,准备当女侠。”
“荆雯,你就这嘴不饶人。”吕无忘连忙帮着解释道:“她比我们都早来,一早和华蕾两个人就在凉亭那边了,估计那里过往的人少,她在那里练习比较清净。”
“哦……”方展宏点了点头,道:“你们继续练,我去把她叫来,一会儿教大家发声方法。”
说着,方展宏低头小跑了过去。
远远的,已经可以看见凉亭上的情景,华蕾正在专心致志的练扎马;邹晓洁则在一旁不厌其烦的练昨天好不容易学会的吐唇练气法。
方展宏走近凉亭的时候,刚好瞧见华蕾收拳撤步,长出了一口气;然后不屑的对邹晓洁道:“你练这个扑噜扑噜的有什么用啊?弄得嘴都麻了。这就是学台词?切,你又不去讲相声。我看这个姓方的就是滥竽充数,不会教乱教,故弄玄虚!”
“你别这么说。”邹晓洁不高兴的小声道:“方老师是个好人。”
“行了行了,每次一说他,你就是这么一句,”华蕾笑道:“好人脸上刻着字吗?傻丫头。”
方展宏淡淡一笑,抬腿走进凉亭,叫道:“邹晓洁,你怎么躲到这儿来了?怎么不和其他同学一起练习?”
邹晓洁一见是方展宏,脸上一红,连忙低头回答道:“这里……这里比较安静……”
方展宏做了个晕倒的姿势,摇着头道:“大姐,您啥时候能作到跟别人说话不脸红、不结巴,能抬着头看着人说话,我看你就真能做个好演员了。”
说着,他冲邹晓洁招了招手,道:“走,过去那边练习去。你记好了,对你来说,一定要坚持在人多的地方练习,才有效果。”
第五章 小小一株含羞草(4)
方展宏带着邹晓洁走回草坪,来到荆雯他们中间,招手把他们聚集起来,开始叫他们“四音练声法”。
一般演员练台词,主要是练气息、发声、咬字这三个环节;气息弱了不持久、声音小了不及远、咬字不清观众就听不明白。
通过了基本的气声字练习,才能谈到台词表演或者朗诵时的情感是否充沛、节奏是否顿挫合理这些问题。
方展宏教给他们的四音练声法,是中国舞台与影视表演中台词训练的基础之基础。
“我们正常人说中文的时候,最基本的有四种发声方法……”方展宏站在五个学生对面,道:“首先是含口音,也叫收口音,发声的时候,舌根向后收拢,轻轻抵在下牙关上,发——‘耶’……耶……”
教完收口音,又教开口音“呀”、喷口音“嘿”,拢口音“嚯”;反复示范两三遍之后,五个学生就已经都掌握了——这本来就没什么难的,只是需要长年累月持之以恒的练习而已。
中文汉字的发音千变万化,全部都从这四种发声发音而来,就象美术里的三原色三间色可以调配出大千世界里所有五彩缤纷的颜色一样,这四种发音反复组合,就能合成出抑扬顿挫的各种汉语发音来。
比如喷口音和拢口音合起来,就是我们常说的爆破音,如“破、碰、泼”等等,相声小品里常借此喷对方一脸口水的就是这类发音……诸如此类,等等等等。
方展宏本来的想法,是想教完了练气法,就带他们上小汤山去感受一下晨功练习,去那里看看本院的学生早上起来是怎么刻苦练习的;但是看到邹晓洁,方展宏又改了主意,先把四声法教了,至于小汤山则来日方长,可以明天再去。
此时,早上微凉的晨风褪去,北京夏末的太阳已经渐渐的升了起来。
在北影家属院里住着的这些居民们——那些提着篮子下楼买菜的老头老太太、家庭主妇们;早起上班的职工、白领、演员、影棚技术人员们……这些人都纷纷出现在家属院大草坪附近的小径上,穿梭往来,各有各忙。
就在大草坪的后面的一条宽一点儿的院内小路上,每天早上都有两个早点摊子,和两家推着小车卖煎饼的,此时也纷纷放下桌椅,摆下家伙碗筷,张罗起生意来。
一时间这一带热闹非凡,空气中弥漫着五香豆腐脑、馄饨炒肝油茶面儿、豆浆豆汁紫米粥……还有煎饼油饼鸡蛋饼、包子油条油炸糕、驴肉火烧肉夹馍……各种早点小吃的香味混在了一起,再加上各家各人的吆喝、食客们见面热闹亲切的寒暄——这是一个京味十足的,地道的北京早晨。
来这种便宜摊子吃早点的,除了一些上了年纪,每天非吃北京小吃不欢的老人家之外,多半都是一些群众演员和在院里做活计的装修工、水暖工等等。
这些大老爷们一边啃着油饼喝着豆浆小米粥,一边个个半侧着身子往草坪这儿兴致勃勃的张望。
也是,只要是带把儿的男人,谁不喜欢看漂亮小姑娘呢!
草坪上除了方展宏他们这一伙人,还有几个早起来练声的女演员,不过要说到引人注目,当然还得说方展宏带着的这几个青春美少女了。
荆雯的可爱、阿姿古丽的妩媚、安田枝子的清纯、邹晓洁的秀丽……各有各的美丽之外,再加上青春无敌,含苞待放的楚楚风致,恐怕任是什么男人看进了眼里,都不太容易拔出来。
正因为这样,这些人目光看过来的时候,未免略有些牲口,还有些禽兽。
几个女孩之中,荆雯调皮大胆,还有点人来疯,越有人看她练的越大声;阿姿古丽一派天真浪漫,她一向觉得在许多人面前载歌载舞都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何况喊几个发音?
安田枝子则是一副老僧如定似的镇静神情,她真是用一种“修行”的态度对待自己的专业的,认真的样子仿佛已经忽略了周遭发生的一切。
惟独邹晓洁,在这样的氛围中感到浑身的不自在,从头到尾都不敢抬起头来;从方展宏开始给他们讲解,她就慢慢的往外缩;大家都开始练习了,她还是锯嘴葫芦一样,半天张不开嘴。
方展宏早知道她是这种反应,这也是他今天要大家留在这里练习的原因。
“邹晓洁,你怎么了?有什么不懂的、不明白的吗?”方展宏走到邹晓洁面前,明知故问的道。
邹晓洁使劲的摇了摇头。
“你嗓子怎么了?要是嗓子不舒服就早点回去休息吧!”方展宏继续装傻。
邹晓洁听说不让她练了让她回去休息,却又连忙抬起头来,鼓足了力气蚊子叫一般应了一声:“不是啊!我可以接着练……”
“好,那你接着练吧!”方展宏说着,指着指远处,笑着道:“对着那个方向,大声的念出来,来——耶!呀!嘿!嚯!好,你来一遍,象我这样,尽量大声一点……”
邹晓洁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方展宏所指的正是早点摊的那个方向,无数个三大五粗的男人一边吃喝得淅沥呼噜的,一边贪婪的往这边张望。
邹晓洁不安的看了看那边,双脚在草皮上使劲的蹭了蹭,为难的看着方展宏,道:“能……能不能换个地方?”
“不能。”方展宏脸上的笑容忽然消失了,他淡淡的平静的说道:“你必须在人多的地方旁若无人的练习,如果你做不到这一点,你今天就站在这里发呆,一直到大家晨练结束,再一起回去上课;明天早上,如果你还是觉得自己不能在人多的地方自如的练习,那么他们几个去小汤山晨练;我,方老师——我继续陪你站在这里发呆……一直到你什么时候能开口在人群中练习了,然后,我再带你到北京的闹市去练习……从现在到学期结束,你晨功晚练主要就先做这件事。”
第五章 小小一株含羞草(5)
邹晓洁呆呆的象根钉子一样站在那里,看着方展宏面无表情的把这段话说完,下意识的咬了咬嘴唇——胭脂般红的可爱的樱唇上,立刻浮现出一道令人心疼的血印子;然后,清亮的泪水迅速溢满了她动人的大眼睛,无声的从脸上滑落……
方展宏丝毫不为她的泪水所动,双手叉着腰,冷冷的道:“当然,如果你觉得这样太为难你,你也可以选择和你的好朋友华蕾一起罢课,让学校辞退我,找更好的老师来教你。”
方展宏说完这些戳人心窝的话,再没有多说半句废话,径自走到一旁,去纠正阿姿古丽的发音了。
其实方展宏很清楚的知道,象邹晓洁这样的女孩,往往是外表越柔弱,内心就越倔强;女生这种动物很奇怪,平时越是张牙舞爪咋咋呼呼的,遇到事情反而越是缺乏韧劲和毅力;越是这种平时内向的、闷声不响的,固执起来九牛难回。
果然,方展宏站到一边去假装不在意,目光却时不时的偷看一下邹晓洁;一个早上,邹晓洁都再没流一滴眼泪,她涨红了小脸,朝着那人多的方向努了几回力,虽然终究没发出声来,却已经大胆了许多。
在凉亭里练枪的华蕾,也时不时关切的向邹晓洁这里张望两眼,见到她受了委屈,不一会儿远远的跑来了。
两人凑在一起不知道低语了些什么,华蕾忽然提高了声音愤然道:“胡说!这算什么练习!没听说过有这么教台词的!我看他就是看到你是我的好朋友,故意给你小鞋穿!晓洁,你何必傻乎乎的任这种人摆弄,我们走!”
说着,华蕾一手提着大枪,一手拉着邹晓洁就走。
没想到,看起来弱不禁风的邹晓洁居然一下甩脱了华蕾那手练功夫的有力的手,倔强的摇了摇头,站远了开去,闭着眼睛猛得大喊了起来:“耶呀嘿嚯……耶呀嘿嚯……”
方展宏心里暗笑,嘴上却一点不肯放松,朝着邹晓洁喝道:“邹晓洁,你轰苍蝇呢?喊这么快干什么,慢慢的一个音一个音来,要饱满,要有力!还有,闭着眼睛干什么?睁开眼睛,看着街对面儿的人练!”
华蕾大概从没看见过文弱的邹晓洁如此的“发狠”,愕然站在一旁看着邹晓洁,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良久,邹晓洁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