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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中的阿兄是世间最优秀的男子,只有女子为他不顾一切的,几时见阿兄如此付出过?
揽月阁与溪风阁相距不远,若不是她说出去,他也不会受阿莫的奚落了。王琰扯了扯嘴角,“没有值得不值得,只有愿意不愿意。”
他望向荷叶田田的荷塘,一阵清风吹来,鼻端全是像她一般清雅如诗的香气。即便她那般冷傲,孤漠,他只是替她心疼,他……自初见她的那天起,不愿意放手。
“她初来乍到,对府里的情况不熟悉,你多与她走动走动,其实她很好相处的。”
他勾唇一笑,王妩如沐春风,“好吧,为了阿兄,我试一下。”她将一手勾在亭柱上,伸手向前捞了一朵莲花,一瓣一瓣的掰开莲瓣,故意迎着风吹到王琰脸上,“你那朵比本姑娘还骄傲的雪莲花不认账的话,我可不会给她好颜色。”
王琰伸手拈起粘在额头的一瓣莲花,笑了笑,手指在她额上点了点,“好,委屈你这朵娇嫩的木槿花了。”
“讨厌。”王妩打开他的手,突然想到了什么,骨碌着晶亮的眸子,说:“我刚来时见到陈表兄了,他可很少到我们家来的,不会阿姑不好了吧?”
王琰脸色一凛,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神色,轻轻笑了一声,“阿姑替我做媒时还好好的,如何会不好?瞎猜!”
他夺过王妩手里那朵已经面目全非的莲花,将手扬得高高的叫她抢不着,“以后你们若是要再出去,必须得让阿莫跟着。”
“阿莫可不是我们家仆人。”王妩懈气的倚着柱子歇下。
王琰向远处望了一眼,淡淡一笑,道:“你不把他当仆人使唤的么?我叫他跟着他敢不跟!”他背手转身,快步离开了凉亭,往陈表兄来的反向离去。
出府安排了一些事务,回府时已是人静时分,踌躇少时,他决定回揽月阁,可脚步却不自觉的将他带到了惜香阁。
弯月临枝,月色迷蒙,荷塘里蛙鸣阵阵,隐隐约约的听到水榭琴台那方传来幽幽清清的箫声。
寻着箫声,他登上层楼,临水望了一眼空濛的荷色,待听清那箫曲,他的眼前也蒙上了一层空濛。
卿似水,君如山。青山峨峨长东望,碧水悠悠几时回?
王琰嘴角轻抿,拉出两线微曲的弧度,或喜或忧,却更是坚定了要留她在身边的信念。
他转身向账房方向走去。
弯月透过云层,斜斜的挂在湖岸的柳梢上,在粼粼的水面映出迷离的月影。
账房的烛光摇曳,王琰在暗色里望着阿父往回踱步的焦灼身影,往心里咽了咽唇间的微凉苦涩,莞尔一笑,“阿父,怎么这么晚还没去歇着?”
“阿琰,阿父找了你一天了,快进来。”王父亲迎至门前,拉着他往账房内走去,“你表兄今日来说到陈家矿场的事,究竟怎么回事?”
王琰扫了一眼书案的账帛,不急不缓的上前翻了翻,笑着问,“儿子可有什么纰漏么?”
“没有。”王父蹙眉叹了一口气,“别打岔,为夫在问你陈家矿场的事,你给我好好说说。”
王琰将账帛叠起来,放回原处,回身来才缓缓说:“阿父,府里的事既交给我,您就安心享清福吧!陈家矿场本来就快败落了,收归我们王家于矿工和表兄都只有好处。”
王父不以为然哼了哼,“什么败落?矿场是陈家的主业,你表兄兢兢业业守着那份家业,你收了矿场莫非当真要陈家养鱼种树去?”
“养鱼种树倒是十分适合表兄的性子。”王琰看着窗外,悠悠说道。
王父望着王琰的决然背影半天才吐出一句话来,“你这样做可对不起你阿姑?别忘了你的亲事还是你阿姑牵媒的。”
王琰垂了垂眸子,默然不语。
“还是你娶谢家的女儿也不全然是为了她?”对儿子的事,王父只是一知半解,从来都是他说多少,他信多少。今日,他方觉面前的儿子有些陌生了。
“阿父!”王琰深深蹙眉,指缝陷入掌心全然不觉疼痛。他迎着凉风闭眼吹了一会儿,方才回过身来,“您比我更清楚,陈家的矿场自郭家败落以来,三年而未有起色,若不是王家支撑,早就该败了。”
“商场如战场,亲情支撑不了他一辈子。感情用事,只会败得一沓涂地。当年若不是郭家先败,隔日可能就是我王家遭殃。阿父,表兄有更适合的路可走。”王琰眼里闪过一丝难掩的伤痛,真切的望着父亲。如果他也不能支持他,那他就当真要众叛亲离了。
王父沉思了一会儿,叹了一口气,幽幽道:“一家独大的后果你可想清了?”他随即有些后悔这样发问,怔怔的望着王琰。
王琰避开他的眼神,望了望天边月,若无其事的笑了笑,“想清了。”他的眸子渐渐冷下去,将腰间的玉佩紧紧握了握,才慢慢恢复了些许的暖意。
“早些歇着吧。”他对王父浅浅笑了笑,揽过他的肩头与他并肩没入夜色。
“外府的事你自己决定。阿琬初来乍到,内府的事我还是帮你看着吧。”王父浅笑望了儿子一眼。
这个家始终是要交给他们,可现下他还是有些不放心,看着些的好。再说王府那么多的产业,自己这么多年是早习惯了,而一下子让儿子一个人承担,他其实有些心疼。
“好。”王琰抓着父亲的的手紧了紧,渐昏渐冷的月色里浮出一丝暖暖的笑意。
夏蝉鸣醒了春梦
三月期满,谢琬兴奋的一早就起来沐浴更衣,入庙拜见王家先祖和先妣,然后像喜鹊一样的催着王琰回谢府。
其实回门该备的礼早就备好了,难得见她这么些日子来第一次这么开心,王琰心里却有些惆怅,在她心里,这是回家,而不是回娘家。可是……
他的心像是在云层里飘,又有那么一丝丝甜蜜的期待。
“王琰,好了没?”谢琬抓着王琰的胳膊撒娇的摇晃,焦急而期待的看着他,那水润润的嘴唇,惹得王琰的心痒痒,可是他又怕惊动了她,得不偿失。
“快了,快了。给外父外母初次见礼,不能含糊,再等等。”王琰深深吸着她身上的馨香,望着王忠指挥下人搬东西出府的方向,眼角偷偷觑着谢琬紧紧抓着他的手,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他们这样像不像一对夫妻?阿琬终于不像遗忘对他冷冰冰的了?
或许他真该好好抽时间陪陪她。
“回屋里先歇一会儿,都在门口盯了一早上了,外父外母知道了要心疼的。”其实他也心疼,只是忍了没说。拥着她回到坐塌上,轻轻整了整她额前被风吹乱的头发,指尖有意无意的划过她的脸颊。
谢琬没注意到他深情款款的眼神,微微转了转身向他,“我们先回去了好不好?”
王琰想着王忠再怎么帮他拖延时间,这会儿也差不多了,将她一把拥至身前,深深的吻了吻,在她还惊讶的没回过神来之前,起身拉着她的手,“走吧。”
柔软馨香,丝丝甜蜜渗进了心里,偷偷觑了一眼谢琬艳羞桃红的脸颊,他得逞的在心里偷笑,将她的手抓得更紧。
“诶哟,可回来了。”来到谢父门前,谢家人已等在门口。谢琬激动的扑了过去,“阿母,我回来了。”
“阿父,阿兄,阿嫂……”她一一过去亲切的打招呼,“阿延,想阿姑了没?”她忍不住捏了捏侄儿的脸。
王琰正在跟他们打招呼,以为谢琬是在叫他,“嗯?怎么了?”虽然他很想听她叫郎君,可“阿琰”总比“王琰”要亲近了一步。
他还在心里窃喜,谢琬回头瞪了他一眼。
“姑爷跟我一个名吗?”阿延骨碌着眼睛,“哈,阿姑你不乖!”他嘻嘻笑了一声,从母亲手里挣出去,蹭到王琰跟前,“姑爷长得真漂亮。”
王琰眉眼一弯,伸手将他抱起来,往谢琬方向扫来一眼,在阿延脸上亲了一下,“姑爷和阿姑谁漂亮?”
因阿延的生辰属兔,王琰早就精心给他备好了见面礼,将一块洁白无暇的玉兔塞进阿延手里。阿延捏着玉兔,眼眸晶亮晶亮,毫不犹豫的说:“姑爷漂亮。”
王琰得意对谢琬挑了挑眉,谢琬瞪了两人一眼。三岁小孩没欣赏眼光他也能乐呵成那样!
谢父哈哈一笑,说:“进屋去吧,外边热得紧。”
前面几人走远,谢杰与妻子落得远了些,望见她卸下刚才的强颜欢笑,愁眉苦脸,他心疼的紧了紧她的手,“没事,待会跟阿琬说一声,让她去求求长彦。走吧。”
以前总害怕阿母的唠叨,三月不见,谢琬觉得阿母和伯兄都无比亲切了起来。一家人聚在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不觉已到了晚饭时分。
“不是不爱吃鱼么?来,吃你爱吃的笋片。”王琰早就对谢琬的生活习性了如指掌了,见刚刚给她夹的她最爱的豆腐被她搁在一边,她却夹了平时最讨厌吃的鱼,他低觑了谢父谢母偷笑的表情,故意跟她套近乎。
谢琬偷偷瞪了他一眼,见父母都在望着她们,她牵强的笑了笑,“我现在不喜欢吃了。”肯定是阿荷那个吃里扒外的出卖了她,害她违心的吃了一肚子平时最恨的东西,改日一定要跟她算账。
“阿琬,怎么了?”谢母见女儿确实有些反胃的样子,关切的停了筷子。
谢琬在心里将王琰和阿荷都骂了一顿,微微一笑,“没事。”
“我知道。”阿延正好借机可以不用吃饭了,一天下来,他跟王琰已经混得很熟,钻到他身边惬意的靠着。
“你知道什么?好好吃饭。”谢陈氏担心儿子过不了多久又要吵着饿,拉着他去吃饭,谁料阿延紧紧的抓着王琰的胳膊就是不肯再吃一口,“我知道阿姑为何不舒服,阿姑有小宝宝了。我昨日听陈婆婆说惠姨不舒服就是有小宝宝了。”
“额……”谢琬被他这话差点没反胃得将刚吃下去的东西都倒出去。王琰愣了一下,面上飞红,他的洞房花烛都还没着落呢!
其余几人的视线均向两人投来,随即齐刷刷的落在谢琬身上。他们成亲三个月了,照理说也应该快了,再看谢琬方才饮食习性较从前大改,又反胃,再看女婿一脸初为人父的羞涩,那就真的是有喜了。
谢家父母喜笑颜开,谢母意味深长的看了两人一眼,“阿琬啊,你最近想吃什么?阿母马上吩咐厨房去给你做。”
谢琬一脸窘迫,用脚抵了王琰一下,都是这个家伙害的。王琰很无辜的受了。本来是想在谢父谢母面前表演夫妻情深,让他们自觉不留宿的,他怕谢琬一住就不想回家了。
王琰将右手在谢琬身上轻轻搭了搭,福至心灵,灵机一动,一脸诚挚的笑开了,“外母,阿琬最近爱吃莲子羹。”
“好,好,好。马上让人去熬莲子羹。”谢母全然无暇顾及谢琬的沮丧,乐呵呵的吩咐了下人,谢琬阻止都没来得及。
“阿母,我累了,你们慢慢吃。”谢琬临走前踢了王琰一脚。
“外父外母,伯兄阿嫂,我不放心,我去陪着她,你们慢慢吃。”王琰眉眼一笑,欠了欠头。
“好的,你们先去吧。”谢父满意的点了点头,这女婿真是没挑错!
谢敏与妻子相视望了一眼,谢陈氏面露为难,她现在还好不好去找阿琬求情呢?
谢敏安慰的对她笑了笑,轻声说:“别担心,我待会陪你一道去。”
谢父眉尖一耸,“那件事按理说,长彦也没做错;只是于情嘛……找个机会问问,不行也就算了。”
“是啊,我家阿琬初为人妇,很多事都还不懂,如今又有了身子,三姑六婆的事别让她去为难操心了。”谢母沉浸在将为外婆的喜悦中,不想被陈家的麻烦事搅了兴致。
谢陈氏的脸沉了沉,进而又露出些许的红色。陈家这么多年依仗王家,如今这地步归根结底还是阿兄自己没能将矿场打理好。
谢敏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没料到斯文俊雅的妹婿竟是这般的铁腕子,真做起事来是连这么多年的亲情脸面也不顾,幸而,谢家与王家的生意没有……
突然想到了一点,谢敏的脸色也沉下去。一山终不能容二虎,同样的产业要做就要做强,否则迟早总是弱被强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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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琬回到仙葩阁,这里还是她出嫁前的样子,只是,少了些生机。
楼前的银杏林子郁郁葱葱,鸟雀欢歌,她不觉露出了一丝亲切的笑意。
绕着楼阁转了一圈,她刻意的回避了楼后的墙头,最后却是停在这里久久不能移步。
开启了她情窗的那个人,又将她的心门死死的合上了。
孤亭池,盛夏里已是满园芳。她信步而来,眼前是一片红娇绿柔,清新的莲香扑来,吹散了心头的些许愁意。
顺着曲折回环的连廊,她往孤亭去了几步,又回转身来,见到王琰含笑立在池畔,突然就想起阿延的话,他很漂亮。
朗眸隽眉,清瘦颀秀,一袭玄衣迎风飘逸,融入这莲池美景,赏心悦目。
想起早上的那个吻,谢琬脸颊微热,“你怎么来了?”她敛了敛神,视而不见的与他擦身而过,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