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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将以牙还牙
“去松鹤阁!”马车刚停稳,谢琬便吩咐道。阿孜知道她不确认过老爷的病情就放心不下,一句关切的话还哽在喉里,却听得她又道:“你怎么了?”谢琬刚下车时发现她眉头深蹙。
“不碍,就是肩膀有些酸疼。”阿孜调皮地眨了下眼睛,胳膊却又不自居地晃了晃。
这半年来,阿孜也与她亲近了不少,谢琬既责备又心疼地白了她一眼,“你昨夜不是趴在床前守了我一夜吧?”
阿孜只咯咯地闷笑了两声,谢琬无奈地轻叹了口气,“你回去好好歇会儿。”
“真不碍事。”阿孜坚定地笑了笑,谢琬瞪了她一眼,她这才行礼分道而去。
路上,阿孜伸手揉了揉肩膀,不由“咝“地叫了出来。真是奇了,这肩膀不像是一夜趴靠得酸疼了,倒像是被人重重击了一下,就颈侧后那一团疼得厉害,但愿回去睡一觉醒来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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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公,小姑。”谢琬来到松鹤阁,见王妩在一旁吹药,而王父正强打精神在看账,她不禁蹙了蹙眉,“阿公为何不再好好修养两天?”
“阿嫂,你回来了。”王妩一见她便欣喜跑了过来。王父抬头见她面色红润,也满意地点了点头,“你平安回来了就好。张神医来看过了,我身子好多了,不碍事。”
谢琬见他面色依旧苍白,扫了一眼他看的账帛,说:“这是府里的内帐?我大致能看得明白,阿公若放心,不如暂时交给我来吧,您身体还未康复,不要太劳心了。”她说着端起药碗,轻轻吹了吹,低头呈给王父。
王父看了看女儿,又看了看儿媳,一脸欣慰,接过药碗,道:“你看得明白?”
“我在娘家时也曾掌管过织室的账本,阿嫂管理内府的账本我也曾看过,略懂一二。”她又仔细扫了一眼账帛,别的事她不懂,只是这些零星的小事倒也不会太费神,总归是要慢慢学的。
“好,内府的事总是要交给你的,零碎了些,你若是有何不懂的只管来问我。这次铁营的事真是辛苦你了。”
王父将账帛合起来,交给谢琬。谢琬低头接下,答道:“那本就是我应该的,况且……我也没出上什么力。”谢琬一阵羞愧,若不是靖王及时赶到,她也不知此时会乱成什么样子。
@奇@王父今日醒来对那件事已经清楚,眼睛一眨泯灭了一线忧虑,将药碗端在手里,“你们都先回去吧,我喝了药也再歇息一会儿。”
@书@路途经过王琰的揽月阁,谢琬不禁想起他,心里开始翻天蹈海。她此刻才开始怀疑昨日的自己是否灵魂附体了,那简直就不是自己。王琰……她在心里默念了一遍他的名字,轻声叹了一口气,此时的她真的好累了,好想要有个依靠。
“走吧!”她虚弱地看了一眼握在阿荷手里的账帛。
回到惜香阁,谢琬一步步地踏上玉阶,总觉得院子里像是多了些什么,停下来回过头一看,一抹紫色映入眼帘。
魏紫?她惊讶地发现满园金色的秋菊中竟突兀地立了一株紫色的牡丹。几朵秋菊被折断,恹恹地耷拉着,国色生香的魏紫在园中俨然居高临下的王者。
“这花哪儿来的?”有几分眼熟,又不十分确定,她蹙眉问了檐下一位侍女。
“回少夫人,这花是刚从靖王府送来的。”侍女答道。
谢琬眉头蹙得更深,她确是刚才途径靖王府的花园见到过两株魏紫。蜀都天气并不适宜种植牡丹,这魏紫是牡丹中的极品,栽养条件极为苛刻。谢家因谢敏缘故虽也种了一园牡丹,但也不曾种活过魏紫。靖王来自洛阳,对牡丹自是喜爱至极,可就是靖王府也只有两株魏紫,为何要送一株到惜香阁来?
“你找人送回去吧。这花太金贵,我没福分养它。”谢琬摇了摇头,那株鹤立鸡群的魏紫着实招摇了些。
“少夫人……”侍女怯弱的支吾,“靖王府的人说这花不能随意挪动,否则它会死的。还有……来人还说,这花异常珍贵,要少夫人悉心呵护。”
谢琬揉了揉太阳穴,无奈地摆了摆手,“算了。”不过听仲兄提及过那花,刚才在靖王府见到了才好奇地多看了一眼,怎么它就跟着跑到自己院子来了?她上楼烦躁地将丝履一蹬,慵懒地倒入床榻。
“少夫人,小僮命人早早为您备了些清淡的汤粥,您先尝点儿,晚时再好好补补。”阿荷轻手轻脚地进屋来,见她已经躺下,犹豫了一下,还是叫了她起来。
谢琬当真饿了,舒了一口气,浅浅对她笑了笑,起来喝完了粥,便命她将刚拿回来的账帛拿来。
“少夫人,您不歇息会儿吗?”阿荷眉头紧蹙。
“不用了。”谢琬摇了摇头。并不是身体有多累,而是……“快去给我拿来。”她又用力甩了甩头,忙着正事,自己就没有空闲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烦心事了吧?
内府的账务琐碎了些,倒也真不难,谢琬唯一好奇的是自她与王琰成亲这半年来整个王府开支不过四万两,而东宾楼三百门客开支竟占了一万两,与整个王家坞堡三千戍卫的开支齐平。除却送嫁礼和回门礼等五千两,王府主人四院加上各院数十仆侍开支,每院每月开支也才百余两银子,半年来合共不超过三千两。东宾楼的开支太令人吃惊了,而且每月只有一笔总数,银两并无详细用处,必须得找个时间好好问问阿公这账目究竟是怎么回事。
两天后,王父的身体康复得差不多了,谢琬才将这一疑问问了出来。王父听后只是笑了笑,凝神不知想到了什么,过了半天才缓缓说:“东宾楼的支出不是以银计算的,而是以金计算的。”
“什么?”谢琬心里一颤。王谢两家富可敌国,她从来不将钱财放在心上,可是她知道即便是自小跟在她身边的阿荷每月的薪金也不到二两银子,却足够她养活家中病弱父母和年幼阿弟。黄金万两,那足够整个谢府上下数千人开支一年。“阿公,这是为何?而且……如此一来,这账不是乱了么?”
王父大病初愈后的眼角还有些干涩,他挑了挑眉,嘴角露出苦笑一丝。他并未回答,只是反问道:“你可看出些其中的眉目?”
“嗯?”谢琬眉头深蹙。每个月就一笔实数,哪儿有什么眉目?要有就不会来问了。她暗暗叹了一口气,突然想到了些什么,“每笔数都在王琰……郎……君的支出之下。”一时激动忘了身份,谢琬微微转身吐了吐舌头,不禁耸了耸眉,这算什么发现吗?
王父看她的反应不禁在心里叹息了两声,儿媳直呼儿子名讳,看来儿子要走的路还不短。
“东宾楼的账都是阿琰经手的,其实我也不知详情。”王父说。
谢琬惊讶地瞪着眼睛,不知如何接话。
“哈哈。”王父见她忽闪忽闪的眼睛,笑了两声,“账务无非是自己人明白就成,此事阿琰心里有底,他不愿多说,此事为父当真不知。这个家他日总是要交给你们的,你若有疑问,等他回来你可以亲自去问问他。”
“哦,好吧。那不打扰阿公了。”谢琬欠了欠身,出门去却轻轻嘀咕了一声:“王琰真是个败家子。”
王父眼珠骨碌了几圈,自己那么相信的儿子,儿媳竟说他是个败家子?阿琰啊,你可千万别叫为父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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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嫂!”
耳旁传来王妩的声音,谢琬猛地惊醒了过来,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自己竟然又在水榭里躺着睡着了!
她伸了个懒腰,喝了口水,看着王妩笑脸盈盈的走进来,懒洋洋的应声:“小姑,你怎么来了?”全身乏力,她真想又躺下去接着睡。
“阿嫂!”王妩快步上前将她倒下的身子拉了起来,“我见你这阵子都怪没精神,带你去个好地方。”王妩笑了笑,谢琬眯着眼睛懒懒看了她一眼,“我不去,好困。”无非就是去东宾楼叫一群舞伎歌伎,轻歌曼舞,她已经厌烦了。
自那次王父生并王家出事后,王妩是真心将谢琬当一家人看待了,三天两头就往她院子里跑,不过,是来套近乎,撒娇蹭最时兴的秋装和冬装的。瞧她这一身鹅黄锦衣、牡丹丝绣就知道。不过,那牡丹却是王妩自己要求要绣的。
看着她衣角艳丽的牡丹,谢琬就不由想起了院前的那株魏紫。“小姑,你真不要将那株魏紫挪到你院里去吗?”她阴逡逡地盯着王妩的表情,多希望她点头啊!每日见着那株魏紫,她总是莫名不安。
王妩秋水般的眸子闪了闪,“阿嫂,魏紫很娇柔,挪来挪去会死的!我喜欢看每天到你院子来就好了。”
挪来挪去会死的。又是这句话!谢琬耸了耸肩,又无趣地躺了下去。
“阿嫂,快起来啦!”王妩瞪了她一眼,紧紧拉着她的手,“阿莫我们一起去逋洛山狩猎。”
逋洛山?狩猎?谢琬一下子觉得神清气爽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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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江温柔地依在蜀都大地上,绕着富饶美丽的蜀都缓缓东流,却在蜀都东城外一泻千里,激起万丈狂澜,巨大的声响如狼似虎。壁立千仞,初来蜀都途径此地的人们莫不胆战心惊。王琰抬头望了一眼山壁上隐现的关隘一角,勾唇一笑。阿琬,我回来了!
“王监军请留步!”骑马来至城门之下,守城中尉李浩亲迎城下,“靖王有令,请王监军进城后速速赶往靖王府禀报正事。”
王琰挑了挑眉,“知道了。”对他而言,回去见娇妻才是正事。
“王监军,请!”李浩俯首让道,从身后士兵的手里接过缰绳,大有要跟随而去的架势。王琰深深蹙眉,眯着眼打量了一会儿他那正气凛然的僵硬面孔,“走!”他狠狠磨了磨牙。
“回来了?路上辛苦。”靖王见他时满面春风地笑了笑。
“老狐狸。”王琰在心里腹诽了一句,将穆王的信随手向他抛了过去。
“你在骂我?”靖王伸手接了信,浑不在意地继续往桌上一丢,饶有兴致地眯眼盯着王琰。
“你该骂?”王琰眨了眨眼回望。
靖王大笑一番,上前揽了王琰的肩,“本王为你准备了接风宴。”
老狐狸!王琰又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为了给谢琬一个惊喜,他可没说自己具体哪日能回来,不料靖王这只狐狸竟派人在路上拦他!
靖王眼角觑着王琰的一脸的无奈,嘴角上扬。王琰,本王叫你使花招!
作者有话要说:王家哥哥:她已经是我老婆了,你还想怎么样?
靖王XDDD:那又怎样?当初若不是你小子耍花招,花落谁家还不知道呢!
王家哥哥:你真是强盗!
靖王XDDD:你这个土匪!
……
两人齐XD:我们是一家人!(深情对视)……(义愤填膺)打倒霸王!
患难见真情
“长彦离开数月,本王与众兄弟甚为想念。今日大家定要一醉方休。”靖王举杯对满座门客笑了笑,仰头一干而尽,眼角擦着袖边觑了王琰一眼,淡淡勾唇。
王琰素有千杯不醉的美名,又加上在座各人平日皆与他交情不浅,靖王话音刚落,来向他敬酒的人便络绎不绝,一个人上前的便是他下手边的陈昭。
“长彦一路辛苦,为兄先敬你一杯。”他扫了靖王一眼,厅中笙歌艳舞,谁也没听见他的一声叹息。王琰无奈地半眯了双眼,将酒杯懒懒地扬了扬,“明贤兄,请!”今日的酒真苦,苦透了心;烈,在他肚子里燃了一团熊熊烈火。
“要得到女人的心,就要先得到她的身。”陈昭向外扫了一眼,见此刻没人注意他俩,便迅速挪身在王琰耳畔匆匆耳语。
王琰一怔,脸颊微微泛红。阿莫那个混蛋,他居然把这件事说出去了?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他瞪了陈昭一眼,又不能说那是两情相悦的事,爱一个人就要尊重她,那不是承认了他成亲半年还未洞房吗?他不由地又瞪向靖王,难道他也知道了?往日出去个一年半载的也没见他这么热情过,他今日这接风宴什么意思?
他不是那样的人。王琰摇了摇头,否定了心里不安的想法。
“怎么了?”靖王一直漫不经心的观着面前舞动的舞伎,眼角却是紧紧地盯着王琰,在心底暗暗笑了笑,眉梢一挑,莫名其妙地望向他。
“没什么,方才与长彦说起弟妹前阵身子不好,他心疼了。”陈昭接过话头,其实他刚才不过是想提醒王琰夜长梦多,该办的事要早日办了,既自己心安,也断了别人的念想。
那日无意间听到张神医与靖王的对话知道谢琬尙是处子之身,他也一时惊住了,任谁也会怀疑那两人是否夫妻不和,可是长彦的心意他非常清楚,否则当初就不会替他在靖王面前隐瞒谢琬身份了。可是,那实在是一个冲动的错误决定。靖王执着而倔强,不过倒也不是儿女情长之人,两人既已成亲,他无非是寻机会折腾折腾长彦,日子久了,气也就消了,谁料如今却又给了他希望。这两个别扭的男人,一个是他的衣食父母,一个是他的手足兄弟,他左右为难。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