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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第四日,我已经掌握了一些基本规律。常式余基本上只喝一种茶…那就是乌龙,就准备有针对性地做些文章。
云希当然会与我做好配合,而罗颂,就任由她发挥好了。
“逸诚,你天天喜欢象小老头那样的喝茶,今天要考你一下子了。”汲来江水烹新茗,买尽青山当画纸。“知道这是谁作的吗?”云希故意问道。
这种小问题自然难不住我:“呵呵,这种小CASE自然难我不倒,郑燮的茶联嘛。”
“哇,这诗听上去真好气魄,逸诚哥哥、云希姐姐,你们懂好多东西噢,有时间一定要教教我。”罗颂虽然中文说的不错,在国外却接触不到这种深层次的东西,一副对子楞是当成了诗词。
好的东西有共性,罗颂还是听出了其中的美妙之处,赞叹出声。
果然,她的角色是不用排练的。
“错了颂儿,这可不是什么诗,而是一副对子。”云希为她做了纠正。
“讨厌,不早说,害人家出丑。”罗颂忸怩地对着云希,引起了旁座人地微笑。
我趋热打铁,继续说道:“板桥老人真是无比的大气,气势之恢弘、胸襟之宽广,非常人所能及也。不过我更喜欢他那副”扫来竹叶烹茶叶,劈碎松根煮菜根“,恬淡而飘然物外,这才是真性情。”
听到后半句,常式余送到嘴边的杯子突然停住了,半晌竟忘了送向嘴边,似乎受到了不小的触动。
我端起杯子,毫不做作的盯着如一泓碧水般清幽的新茶,就象面对着心爱的人一样。
“逸诚哥哥,这叫什么茶来着?咱们那天好像喝的也是这个。”罗颂要不得半刻清静。
云希替我做了回答。
罗颂又看着我:“为什么叫[明前]呢。为什么你特别喜欢它?我觉得龙井味道都差不多嘛。”
“笨颂儿,明前当然清明节前的意思了。”云希打趣的说道。
[希诚]不以茶为主,但有客人需要的时侯也提供。这些简单的常识云希当然不会外行。
不过跟罗颂讨论节气,那是有些难为她了。
“云希,那你觉得咱们喝的是真正的明前吗?”
云希细细地品了几口:“有点,不过好像味道重了点。”
我微微地点了点头:“云希嘴上功夫还真不错,这应该不是正宗的明前。”
罗颂撇撇嘴:“明前就明前呗。还有那么多讲究?”
“清明前采的头茶才是极品[明前],其嫩芽像莲心,所以也称[莲心],按特级[龙井]的标准,五十克炒制出来的[莲心]至少有六千左右的嫩芽才对。。。
谷雨前采摘的叫[雨前茶],又称[二春茶]。立夏之际的叫[三春茶],此时茶芽发育较大。附叶两瓣,形似雀舌,所以又叫[雀舌]。“
为了解释清楚,我又做了一番解说。
听完之后,罗颂好像没什么感觉,倒是常式余又起了反应。
真正的爱茶者才容易会引发共鸣,决心从这方面打开突破口。
我对茶道薄有涉猎,胜在博闻强记,绝不是胡言乱语。
天真的罗颂居然认真数起杯子里的茶叶片数。忙活了半天之后,无奈地放弃了。
“好了傻颂儿,别数了。”云希笑着拍了她一下,“大体估计一下就可以了,还真数得清吗?”
“是啊,好的茶馆泡一杯用一勺,大概在五克左右。拿眼一看就知道这连五百片都没有,自然不是正宗[明前]。”我也跟着笑着解释。
罗颂“吱咯”一笑:“人家觉得好玩嘛。”
常式余也难以察觉地笑了一下,如果不是我留意,还真注意不到。
“[龙井]和[乌龙]又什么不同呢,我觉将像还是乌龙更香一些。”
喝好几天了,对乌龙提得又格外多些。罗颂也大体有了印象,能很顺嘴地叫出名字了。
这本来是我和云希想下一步讨论的话题。想不到被她抢先问了出来,真不错。
“龙井的优点已经说过好几次了,而乌龙呢,在所有茶类之中,是最为耐人寻味的茶叶。”
索性卖弄了一番,但愿不会画蛇添足,引起常式余的反感。
“[乌龙茶]是半发酵茶,外形色泽呈青褐色,又称[青茶],是我国几大茶类中,独具鲜明特色的茶叶品类。
它综合了绿茶和红茶的制法,品质介于二者之间,既有绿茶鲜浓之风味,又有红茶甜醇之特色。饮后齿颊留香,回味甘鲜。叶片上有红有绿,汤色黄红,滋味浓醇,具有一种独特的花香和果香,回味无穷。
叶缘呈红色,叶片中间呈绿色,古人称之为[绿叶红镶边]。“
说这通话的时侯,常式余也在侧着脑袋听着,不仅是他,好像附近的其他几位客人也听得津津有味。
“看,旁边那位大哥要的[铁观音]就是乌龙茶中的上品,你可以过去看一下。”我终于把话题引到了他的身上,“如果泡好了,茶汤看上去呈唬珀色,喝到嘴里清香甘冽,很享受的。”
“[绿叶红镶边],真有你说得这么美呀。”罗颂不信地晃着小脑袋。
虽看罗颂长得不像小女孩,但听了她说话,就能猜到年龄不大了。
常式余不是超人,不免也会觉得小姑娘有趣,总算开口了:“不错,小妹妹,你哥哥说的道理,过来看看吧。”
罗颂也真不客气,真的就跑过去坐在了常式余旁边,饶有兴趣的盯着他的杯子看。
常式余被勾起谈兴,指着杯中物:“小妹妹,看看吧。[乌龙茶]茶条卷曲、壮结,色泽鲜润,砂绿显,红点明,叶表带白霜,是优质铁观音。汤色金黄,浓艳清澈,叶底肥厚明亮。茶汤醇厚甘鲜,入口回甘带蜜味;香气馥郁持久。”
罗颂听得一吐舌:“大哥哥,我怎么听你说的这么玄乎。”
天啊,常式余也卖弄起来啦,居然跟罗颂玩起了文言文,难道嫉妒我一个人占尽了风光?
可以想见,一个好茶者不应愿意落人下风的。
似对我吹嘘[龙井]有所不满:“[铁观音]有[七泡有余香之誊],不像龙井那样,古人形容”初巡鲜美,再则甘醇,三巡意欲尽矣“,喝两次之后味道就没了。”
说完,他拿起旁边的一个杯子倒上茶:“来,尝尝,喝下之后保管舌尖茶韵散布四肢百骸,通体舒泰。”
常式余不是普通的饮茶人,而是真的对茶有研究。
罗颂非常大方,端起杯子装模作样地喝了几口,晃着小脑袋:“真的不错,哥哥,你要不要尝尝?”
别看年龄不大,罗颂真是出奇的灵光,我和云希计划很久也没能接触到的目标,她不费力气就做到了。
就怕他不开口,目的就在这儿。
机会来了,终于可以顺理成章地接近常式余了。
第十五章有心栽花
对常式余举了举手中的杯子;递过去一个友好的微笑;失礼;端起手中杯得体地予以回应。
有门;招手请来服务员;把我们的家什搬到了他的桌子上。
〃这位大哥;不好意思班门弄斧;惹您笑话了。〃
〃不会。〃陌生人到了面前;常式余话不多;只贵在精。
〃冒昧了;希望不会太打扰您的雅兴。〃云希很乖巧地答话;独当一面以来;她是越来越会说话。
常式余只是笑了笑;大小两个美女坐在面前;他并没有太多的反应;反倒盯着手中的杯子;似乎漫漫人生路的寓意;都盛在这浅浅的小容器之中了。
此时的常式余;已经没了适才雄辩的气势;整个人又消沉了下去。
这一举动;让我想起了某大侠自创的武功;;黯然销魂功。
罗颂却不这么做作:“大哥哥,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他不抬头;眼睛仍旧注视着已经空了的茶杯:〃相逢就是有缘;名字只是一个代号;何必一定要知道呢。〃
哇;还挺有禅意的;莫非他这般年龄就能达到看破尘的境界?
〃来;不多说了;喝茶。〃我不想冷场;抓起桌上的装'乌龙茶'的泥壶;浅浅地替他倒上。自己仍然只喝刚端过来的龙井。
罗颂不理一套;喧宾夺主地取过常式余的'乌龙';在自己的杯里也倒满;然后一口喝一下:〃大哥哥;我叫罗颂;这是我哥哥域逸诚。姐姐杜云希;认识你很高兴呢。〃
常式余听到罗公布的介绍;似乎有话要问;但张了张嘴又忍住了。不过在这个快嘴的小姑娘面前却没了法子;只得简单地报上了自己的名字;话一句也不多。
有一点很清楚;虽然对话题还算感兴趣。但对我们这帮陌生人并不很热情;所以知道了彼此的名字;一句多余的问话都没有。
我只好还'乌龙'做文章:〃颂儿;哪有这样喝茶的?也不怕行家笑话。这乌龙茶味道比龙井如何啊?〃
〃香啊。〃她不理我的责备;回答就只两个字。
〃嘻〃;云希逗乐了。
两个如花似玉的美女面前;常式余难再板住脸;也不由被惹得展颜一笑。
〃不然。这乌龙较之龙井。味道馥郁了许多,却各反映着不同的人生滋味。〃我趁热打铁地说道。
云希开始合作:“逸诚,你和几岁。感慨还不少呢。你看人家常大哥专心品茶,就没你这么多事儿。”
“我哪能跟常大哥比,诗圣写过‘飘飘何所似。天地一沙鸥’何等高远地境界,我当然差得远了。不过爱好乌龙,更多却代表着一种消极的生活态度,并不利于健康呢。”
罗颂瞪大眼睛。这话以她这点年纪理解起来可能有些困难。
“你又瞎掰了,就不怕人笑话了,刚才还说颂儿呢。喜欢乌龙的人多着呢。也不见个个消极。”云希的话很有技巧,明着听上去是个说我,事实上在影射常式余,虽不见个个消极,也并非他就不是。
常式余似乎受到不小的触动:域兄弟,这话又从何说起?”
“喝茶的人又有几个真正懂茶,多数只跟着起哄罢了,”哪能与常大哥这样的茶中君子相提并论。”说着自己的观点,顺便拍了下常式余地马屁,让他就是有火也发不出来。
“乌龙乃是茶中上品,很多文人雅士都喜欢的紧呢,怎会象你说的代表什么消极人生?”常式余反驳道。
我指着罗颂玻璃杯中地乌龙:“茶是好茶,看上去色泽醇厚,古人所云以茶代酒,却正是以此茶为喻。喜好此茶者,多是生活饱尝坎坷,备受挫折,又无法坦然面对,所以沉浸于其中不能自拔。常大哥,你觉得这个说法可有道理?”
常式余被说中心事,皱了一下眉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云希怕我把事情弄糟,用埋怨的口气说道:“逸诚,你还越说越离谱了,别在这儿瞎显摆。”
常式余摆摆手:“没事,兄弟说的很好,继续埃”我却不好再继续:“常大哥,如果我猜地不错,你以前一定也喜欢清茶的。”
说这话我心里没底,全凭猜测。直觉常式余是个性情中人,那么意气风发之时,喜欢口味稍清淡些十分正常。
人生就是如此,如果生活平平淡淡,那么什么茶都是可以喝的,也不必辩出其中滋味。但如果有所求,那么自然就会有所选择。
常式余是个搞技术的人,而且又非常热爱工作,特别敬业,这样猜应该不会太离谱。
果然,常式余点了一下脑袋又硬撑着不动,嘴里冒出句不知所以的“有道理。”然后把脑袋低了下去。
半响,几个人都不说话了,罗颂是难得片刻安静地,憋得难受却不知道说什么好,噤声也是无可奈何。
“此中有深意,欲辩已忘言。”看着罗颂憋闷的样子,我心里好笑,吟出了这么一句,打破眼前的沉闷。
云希今天唱足了白脸:“你又掉书袋了。‘清泠由木性,恬淡随人心’,人活一世/草木一秋,每个人都有自己地生活方式。逸诚,你就不要乱发感慨了,别惹常大哥不开心。”
常式余听着,突然也冒出了一句:“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喂,你们做什么,在搞什么诗歌接龙比赛吗?说点人家能听懂的东西好不好。”罗颂实在忍不住了。
她这一说,我们几个人都笑起来,云希把罗颂搂在怀里。笑道:“好妹妹,跟常大哥说的投机,忘了还有个坐不住的姑娘在一旁了。刚才说的太虚无,我现在就帮你把话柄拉回来好不好。”
说得我们都笑起来,云希难得的善解人意,这话有一半是说给常式余听地。
“是啊,”常式余果然上路。话语之中也流露出人生的一面,“小孩子眼中的世界,自然都是最美好的我们不应该说这么些消极的东西。”
“就是嘛,还是常大哥人最好。”罗颂哮起嘴,“不过,我可不是小丫头,是个大姑娘了。”
“好了。不说了,都说点高兴的东西。”我借坡下驴。
“对了,明天就是我生日了。云希姐姐,到时咱们喝酒庆祝一下怎么样?”
“当然好了,我们颂明天满十五岁了。就要成大姑娘了,是应该好好地庆祝一下。”云希把罗颂抱在怀里。
“嗯,你才十五岁呀。”虽然我和云一直说她是小孩,常式余也觉得她不会太大,但目光中还是显出有些惊讶。
“是呀。怎么了”我长得很老是不是?“罗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