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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他”应该是漂亮房东的爸爸了吧?
“我父亲……他是个画家,十八年前到这里取材时,遇见了我的母亲。”
漂亮房东说道,视线依旧在停留在夜空中。
“一见钟情、两情相悦、互许终身、然后结为夫妻,很浪漫吧?”
画家……难道他就是漂亮房东宿舍内,那个上次被我拿来当挡箭牌逃过一劫,后来又在相框里发现的那张画作的作者?
“但就在婚礼的前几天,父亲的房子却莫名失了火,火势延烧的很快,到最后将整间房子烧得一点都不剩,逼不得已之下,只好在这里暂住了几年。”
很奇妙的,就在我才听完漂亮房东的表哥说起过去的事情不久后,漂亮房东也不约而同的谈起自己。这老房子就像个时光宝盒,充满着许多故事,也勾勒起不少回忆。
“就在那时候,父亲无意间得知这栋房子可能面临被拆除的命运。因为当初没搞清楚土地所有权人是谁,就把房子盖了下去,结果几十年之后,政府查到了这里,发现国有土地已被我们家据为己有,便打算提起告诉。”
说到这里的时候,她忍不住回头望了这栋人去楼空的老房子一眼。
“幸亏父亲的房子虽然烧了,但部分值钱的画作还存放在银行的保险柜里。父亲将画作尽数变卖,加上房子原保的火险后,正好用来疏通官员,将土地暗中变更为私有,并转到外公的名下。”
“你舅舅一家不知情吗?”我问道。
“那时风声很紧,外公顾虑到舅妈,才没把这件事情给说出来。”
显而易见,在解决了土地的事后,小澄的爸爸是真正的“一文不名”
了,艺术家通常没什么第二专长,难怪没法谋份工作糊口。
“土地产权的纠纷平息后,困境是度过了,但家族内部的问题还是存在。舅妈对于没有工作的父亲内心一直不满,虽然没有明说,但日子越长,她的态度就越明显,所以后来父亲还是带着我离开了这里。”
望着银河,她嘴里不断说道,彷佛真正的倾听者并不是我,而是那些不言不语的星体。
如果说漂亮房东的表哥所说的那席话,是缺三落四的一段回忆,漂亮房东的“告白”就是掌握关键的重要拼图,完整拼凑出了她的过去。
搬出老家后,为了漂亮房东的教育与名声,漂亮房东的爸爸买下了座花园洋房,然后为了偿还贷款而重执画笔,在受到漂亮房东的舅舅一家误解时,为了一并隐瞒老家土地的事,也完全不辩解。
然而贷款压力是很沉重的,漂亮房东的爸爸只有拼命作画,来维持家计。
过了几年,灵感枯竭、手腕旧疾也再度复发,造成了无可挽救的伤害,画家的生命之源熄了、也死了。
临死前,他把所有秘密及事实全告诉了漂亮房东,包括无意间听见两老愁苦的对话、包括房子是自己亲手烧了、包括他给自己保了巨额的保险。
之后,漂亮房东就用那笔保险费,加上卖了洋房的钱,孤单参加一个人的入学典礼。
我忆起了那一张被我用来当保命符的个人照,她脸上淡淡的忧郁还曾被我嗤之以鼻。
“你打算将事实告诉你舅舅是吗?”
“父亲都已经过世了,我想现在说出来应该也不要紧了吧?”她说道。
“原本是打算等到毕业以后的。赛费儿学院毕业的学生一部分会继承家业,另一部分则由国家分派公职。那时也许我会去到很远的地方,再也不会与舅舅他们见面,我本来认为那是最好的时机。”
但没想到舅舅却病了,而且可能危及生命,所以你打算现在就把事情全说开来,不希望他带着“误会”离开这世界是吗?
“还有你也是。”
我?我跟这件事一点关系也没有吧!
“只剩二十几天了,在你离开之前,也该知道房东的一些底细吧?”
呃,意思是反正就算现在知道了,也来不及使坏了是吗?
隔天,漂亮房东的表哥终于带来了好消息——虽然他被焕然一新的“老家”给吓得不轻。
约莫晚上六点左右,漂亮房东的舅舅会以缺乏用品为由支开老婆,再让漂亮房东的表哥载她到举办特卖会的超市里去血拼拖延。这样一来,漂亮房东将有二小时左右的时间可以探病。
漂亮房东的表哥离开以后,漂亮房东就开始积极的收拾行囊。看来探完病以后,她就打算直接驱车回学校了。
五点逾十分时,她早早乘上前往医院的计程车,将交通尖峰时刻必然的塞车时间计算在内,到达医院时正好差不多六点。
正好,漂亮房东这时候离开,真的是正好。
一丝厌恶感,涌上我的心头。就像变身时的疼痛一样,我也非常明白这代表什么意思。
“附魂者”就在附近。
躲是没用的,附魂者本身就是个雷达,不管躲在哪都逃不过侦测。我索性打开屋里所有电源,坐在卧室里等着对方上门。
我能感觉彼此的距离始终没变,我知道他正蛰伏在某处,慢慢等待着天黑。
天一黑,就会立刻扑过来!
第六集第三章来自附魂者的攻击
现在就看对方对“天黑”的定义是什么了。半黑?全黑?还是临睡前?
也许他还在确认屋内还有没有其他人在,他大概不晓得漂亮房东三个小时内就会回来,或许更早。
机会在我们之间是互补的,而时间就是计算它的单位。他消耗多少,我就增加多少。
不过也有可能是我把对方想得太过坏心,他说不定和我一样,对猎杀同伴没什么兴趣,只是想确认我的身分与意图。
只是防人之心还是不可无,要是他真的攻过来,我也不能没有反制的动作。
就在等待中,天渐渐的黑了。也许是屋子亮着的关系,对方不敢贸然前来,依旧待在我感应到的地方。
这时候,我突然有了另一个想法。
或许是我的感应范围比对方来得大,他可能只想找个地方休息,却被我误解为有偷袭的念头,从头到尾他可能没察觉我就在屋内也说不定。
如果是这样的可能性,那我可就比实际上所想的要安全的多。不过我可不敢这么安逸,任何的假设与其后的防堵措施,都是为了在不管对方采取何种的攻势时,能有效的保护自己。
在了解对方的真面目及真正的目的前,都不能掉以轻心。
七点多时,对方突然有了动静。
奇妙的感觉逐渐加重,他开始向我靠近。
我不想谋面前就假设对方带有恶意,但我还是靠向壁橱,一手向后,暗暗握住藏在里头的一柄小刀。
就这时候,围墙外出现了脚步声,附魂者的移动停止了,甚至微微向后。
是漂亮房东回来了吧!我嘘了一口气,真是老天保佑!
“阿东!阿东!”声音从门口传来。
我吓了一跳,叫唤的竟然是个男人。
阿东是谁?漂亮房东的表哥吗?
我原不想理会,但灯开着,屋里没人总说不过去,我只好丢下小刀,从衣架随便取下一套干衣服套上,然后前去会客。
“请问哪位?”
年纪看来跟漂亮房东的表哥差不多,应该是他的朋友没错。
“我叫政绪,是阿东的老同学,阿东在吗?”他问道,还往屋里头看了看。
“他们一家早就从这里搬出去了。”
附魂者还在附近,我决定早点把他打发走,免得不小心将他卷入不相干的战斗。
“咦,什么时候……咳咳!”他吃惊得一句话还未讲完,突然间却咳了起来,而且一发不可收拾。
“你没事吧?”
他满脸涨红,眼角还有些水光:“咳咳……对不起,这是……老毛病了,可以请你给我……咳……一杯水吗?”
“当然没问题。”看他咳得一副快要断气的模样,我立刻倒了杯水给他。
他仰头灌了个干净,这才顺气道:“咳……对不起,吓到你了。”
“还好……”
他将茶杯还给了我,然后才道:“我跟阿东是国中同学,以前常玩在一块,不过国二那年我就搬到外地去了,今天刚好经过这里(奇*书*网…整*理*提*供),所以就过来看看了,没想到这么不巧……对了,你知道他搬到哪里去了吗?”
“抱歉,我只是个客人,而且昨天才刚到这里。”摇摇头,我也爱莫能助。
“不过如果你有急事的话,可以到镇上的医院看看。他爸爸身体不适正在住院,也许你可以在那里见到阿东。”
“这样啊,那他的表妹呢?怎么没看见她?”
“她去探病了。”
“咦,那你怎么没陪她去?你不是她的男朋友,怎么一个人留在家里?”
“是”朋友“而已。”我苦笑,怎么每个人都这样认为?
他暧昧地笑笑,说道:“别否认啦,交男女朋友又不是杀人放火,而且这种事一向是越描越黑。”
“随你怎么想吧!”别传到漂亮房东耳里就行了。
“闹着玩的,你可别生气。既然阿东不在,那我改天再跟他联络好了。”
似乎觉得在朋友父亲生病时叙旧不是时候,他笑了笑,正打算要走。
突然间,他像想到什么,搔搔头不好意思的对我说道:“抱歉,因为回去的时候要坐长途车,能不能先在这里跟你借个厕所?”
“可以啊。”我不是这个家的主人,没有否决权吧?
道过谢后,他更进一步的问道:“那……请问厕所大概在哪个方向?”
“我带你去吧。”
厕所就在屋子的左后方,大体来说并不难找,但与其指路不如由我领他去,免得他路上无聊乱逛,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那就失礼了。
“麻烦你了。”
他的态度还算不错,并没有因为长了我几岁就倚老卖老。看来漂亮房东的表哥还真是交了个不错的朋友。
不过他的人际关系经营的还真失败,朋友一搬家就跟对方断了音讯,还要人家经过此地特地回来相找。对玩在一起的死党就这么对待了,那要是一般朋友不就更加淡如水了?真可惜了他老同学还这么惦着他,真是不值!
慢着,老同学?
既然他和漂亮房东的表哥经常玩在一起,也知道漂亮房东表哥的家在这里,但却不知道厕所的方向?
这算什么好同学啊?也不请人家进来家里坐坐!
我上了走廊,他也跟着脱下了鞋子。
“从这里往下直走,到底右转。”我说道,好让他对距离有个底。
“嗯。”他还在跟难缠的鞋带奋战,看来技术并不是很好,一个简单的蝴蝶结竟然快扯成了死结。
“越急越解不开,这没有限时,你慢慢来就好。”
我将目光移开,避免增加他的心理压力,到时连不出动剪刀都不行。
如果我是他,绝不穿这么麻烦的鞋子出门。现在附拉链的鞋子满山遍野都是,买个一双,鞋带只要绑一次,不松脱就永久OK了。
不,如果我是他,一定先跟漂亮房东的表哥绝交了!
这也不对,如果我是他……
对了,如果我是他……会称呼同学的妹妹为“他的表妹”吗?
一般来说,在陌生人面前为了证明和住在屋里的人有关系,通常会尽量说出认识的人的名字,来支持自己的说法,但他却问同学的表妹在不在……
他怎么知道漂亮房东是“表妹”,而非“妹妹”?
再者,漂亮房东五岁时就搬走了,而依我看,她表哥只大她约五岁左右,那时根本还没上国中……有人会跟同学、即使是最好的同学,提起一个老早就搬走的表妹吗?
就算那书呆子真是个怪胎,把家里上上下下的家族秘辛全抖了出来,但是,这个自称是他死党的人,又是怎么知道漂亮房东已经回来的事?
瞧他问的那么自然,似乎是非常肯定,可他不是临时才过来拜访的吗?
“好,搞定!”他终于成功脱下了鞋子。
“也许你下次可以换双轻便一点的鞋,不然穿穿脱脱的也很麻烦吧?”我尽量不露出古怪的脸色。
“还好,已经习惯了。”
好人坏人光从脸上是看不出来的,我看不透他脸上的笑是真心或伪装,只有不动声色地将他往走廊深处带。
背对他的那一刹那,他的视线忽然凌厉起来似地,刺得我背脊生寒。
我猛然回头,寒意在一眨眼间无影无踪,他脸上还是挂着亲切的笑容。
“怎么了?”
“没有……刚感觉好像有只猫从墙头上跑过去的样子。”我随便找了个理由。
“是喔,我是没看见,不过这附近野猫不少,也许不是你看错呢!”
没想到他竟然顺着我的话接了下去。
“我还以为是我太敏感……”我假意在墙头上来回看了几遍,再很自然的转过身。
寒意再度爬上背脊,不过这回似乎有意识的收敛。
……果然不是我的幻觉。
站在我背后的人究竟是谁?
我强烈怀疑起他的身分,不禁再次回顾方才与他的对话,却发现他的应对虽然小心翼翼,却还是露了破绽。
漂亮房东的表哥真的叫“阿东”吗?
我不知道,也许连他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