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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大水乳名叫“冬瓜”的儿子在慌乱中踩到了林东的皮鞋,抬起头一看,愣了一下,才认出眼前这衣冠楚楚的男人,扯起嗓子朝人群里吼道:“林大伯,东子哥来找你了。”
围观杀猪的村民们这才发现站在人群外围很久的林东,让出一条道,好让林东走进去。林东掏出香烟,给在场的男人们送上,到最后才走到他爸的身前,见到父亲头上的白发更多了,涩声道:“爸,抽烟。”
林老大看了一眼儿子,依旧是那副永远不变看不出悲喜的表情,摊开两手,满手都是猪血,道:“忙着呢,忙完了再抽。”
柳大水接了满满一大盆的猪血,笑呵呵的端着盘进了厨房。这些猪血做成猪血子之后,与豆腐和雪菜一起烧,那可是很美的一道菜。
接下来就是要给猪烫皮刮毛了,林老大冲林东挥了挥手,“东子,站远些,别让脏东西溅到你的衣服上。”从小到大,林老大总是不让儿子靠的太近。林东也曾问起过父亲跟谁学的杀猪的手艺,但父亲每次都不说,这个谜底他至今也未解开。
林东退后几步,站到人群里,与众多村民无异,都眼也不眨的生怕错过了每一个细节。要说这杀猪,自林东记事以来,柳林庄是年年都杀猪,大家伙年年都看,随便问起村中一个半大的孩子,都能把杀猪的步骤说的清清楚楚,但不知为何,每逢过年杀猪,村民的热情还是那么高涨,一路相随,看完这家看那家,就是没有厌的时候。
“大水家这头肥猪真够大的啊,这一个正月里估计都吃不完。”
“那肯定吃不完,腌成咸肉,挂起来,也不怕坏掉,正月里吃不完,害怕一年都吃不完?”
村民们瞧着那木桶里的肥猪,议论纷纷。
林老大在猪身上来回倒了几遍开水,开始给猪刮毛了。柳林庄这地方喜欢吃带皮的猪肉,所以各家各户杀猪都不剥皮,只是把猪毛剃干净。林老大拿起刮毛的刀,运刀如飞,随着那刀片的来回摆动,那肥猪身上的毛很快就被刮了个干干净净。
挂完猪毛,把肥猪从木桶里捞上来,放到一个宽大的木案子上,开始开膛破肚,取内脏。猪全身都是宝,就说那刚才刮下来的猪毛,柳大水也仔仔细细的收了起来,等过完年,会有小贩子来收猪毛的,那些猪毛,还能换点钱花花。
林老大将猪的内脏全都掏了出来,柳大河在旁边帮忙打下手,猪肝、猪心、猪肺都立马穿了绳子挂了起来,至于那猪肠子,就放在旁边的案子上,那东西得花工夫好好打理,不然不能吃。
那么大的一头猪,总得要分开,不然以后割肉也不方便。
林老大从工具包里取出一把锋利的尖刀,手上使出大力气,很快就把一整头猪分成了几大块。他先把排骨剔了下来,然后又拿剁到把四只猪蹄剁了下来,接下来是把蹄髈从猪身上卸了下来,最后是砍下了猪头。
整个杀猪的过程大概一个半小时,完毕之后,柳大水的媳妇张玉英端来一盆热水和肥皂,请林老大洗手。林老大把各式家伙都收进了工具包,这才去洗了手。
作为主家的柳大水赶紧过来敬上香烟,笑道:“老林哥,辛苦你了。”
林老大接过香烟,柳大水赶紧帮他点上,吸了一口,笑道:“大水,你家的事已完了,我这就走了。”
柳大水拉住了林老大,道:“老林哥,等等。”说完,跑过去把那重约二十斤的猪头和一挂大肠装进了袋子里,拎到了林老大面前,“老林哥,辛苦了,这些你带回去。”
林老大替人杀猪,主家给点东西是应当的,一般人家也就是给几斤猪肉或者猪心猪肺什么的,像柳大水这样给个大猪头和一挂大肠的还是少见的,这两样东西可都不便宜,一般人是舍不得给的。
“大水,这太多了。”林老大直言道。
柳大水有他自己的想法,林老大的儿子林东现在有大出息了,据说前村林光家的二小子跟着林东,现在一个月能挣好几万,他心想他儿子冬瓜也快初中毕业了,读书也读不好,趁现在和林家搞好关系,以后请林老大帮忙,让林东带着冬瓜,那他两口子也就不愁了。
“老林哥,你今晚最后到我家,按规矩,咱家该多给点。”柳大水笑道。
林东也走了过来,扫视了一下父亲的工具箱旁,大大小小的袋子有十几个,里面装着猪肉、猪肝等东西,都是请他杀猪的人家给的。
第269章 回家的第一晚
“太多了,大水,这样吧,猪头我拿走,大肠你拿回去。”林父道。
林东上前递了根烟给柳大水,“大水叔,抽烟。”
柳大水慌忙给林东掏烟,林东死活不肯接,柳大水是长辈,回来头一次见面,没有道理拿长辈的烟。
林父见他俩推来推去,不耐烦了,道:“大水,孩子刚回来,他敬的烟你该接下!”
柳大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接了下来,“你看在我家,我抽东子的烟,实在不好意思啊。老林哥,东西你都带回去吧,我们家不爱吃猪大肠你又不是不知道。”
林父也就不再推辞了,拎起东西,和柳大水打了声招呼,就往门外走去,林东跟在后面,出了柳大水家的院门。
走到外面,林东看到他爸手里拎着那么多东西,道:“爸,分一半给我,我替你拎点。”
林父嘴里叼着烟,把一只手上的东西递到林东手上,腾出一只手,把叼在嘴里的烟夹在手里,道:“东子,还记得你上小学一年级的时候,我替人家杀完猪,你非要帮我拎东西,我给了你一个猪头,嘿,你娃憋着劲拎了没几步,就把猪头扔地上了。”
林东笑了笑,“爸,有这事吗,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林父哈哈笑道:“咋没这事,你爹难不成还能骗你?”
父子俩哈哈大笑,走在黑漆漆的夜路上,一路有说有笑,两根烟的工夫就回到了家里。
林母见爷儿俩回来了,立即把捂在锅里的菜肴往外端。林父放下东西,走到院子里,绕着林东的车子瞧了瞧,边看边点头。
林母出来叫道:“老头子,别看了,你又不会开,赶紧洗洗手吃饭吧。”
林父嘿嘿笑了笑,“是啊,我不会开,可我娃会开,这就够了。”
八点半,一家三口才坐下来吃饭。林东把带回来的好酒拿了一瓶出来,给他爸倒上一杯,笑道:“爸,你喝喝这酒。”
林父道:“东子,给你妈也少倒点,今儿个高兴,都喝点。”
林母道:“对,东子,给我倒点,我也喝点。”她以前是很少喝酒的,但今天儿子回家过年了,心里痛快,于是就也想喝点。
林东给母亲找了个小酒杯,给她倒上酒,一家三口一起举杯。
林父喝了一杯,点点头,只觉醇香浓厚入口绵柔,问道:“东子,这酒挺贵吧?”
林东笑道:“爸,你就放心的喝,我带回来两箱呢。”这是正宗的茅台佳酿,是林东花了大价钱才买到的。
家里的菜虽然看上去没有饭店里的那么好看,而且做法也很简单,但味道却很不错,非常的可口入味,林东大块朵颐,直吃到肚皮都涨起来了。
爷儿俩边吃边聊,一瓶酒在不知不觉中就见了底。
吃完饭,林母收拾了碗筷,刷锅洗碗去了。
林父把今天人家送给他的猪身上的东西都拿了过来,开始分门别类的分好,开始打理起猪大肠。
林东坐在旁边看着,他不会打理这些东西,也插不上手,就陪着父亲聊天,“爸,咱们家收了那么多东西,也吃不完啊,圈里的那头猪就别宰了吧。”
林母正在刷锅,听到这话,回过头来,笑道:“东子,你爸把人家送的那些东西都打理好拿到市集上去卖掉了。”
林东不解的问道:“妈,咱们这儿一过年家家杀猪,谁还会花钱买那些?”
“都是外地的小贩子来收走的,估计是运到别地去卖。”林母笑道。
林东明白了。
林父道:“东子,咱家有十几年过年都没杀猪了,今天必须得杀一头,你明白吗?”
林东理解父母的心思,过去的十几年是林家穷苦的十几年,是被人瞧不起的十几年,父母是想通过杀猪过年这件事告诉全村老少,他们家翻身了!林东笑了笑,难怪今天发现父亲的腰杆似乎比以前挺的更直了。
“爸,你明天就要把这些拿到市集去卖吗?”林东问道。
林父点点头,“是啊,不然我干嘛连夜打理。明天一早市集就有小贩来收,快过年了,我一早就得过去。”
林东道:“爸,那我陪你一起去。”
“好啊,我还没坐过小轿子车,你就开车带我赶集吧。”林父笑道。
林东掉头问林母,“妈,你也去吧?明早咱一家三口去镇上吃油条喝辣汤。我好久没吃那玩意了,怪想的。”
林母回过头来,笑道:“行啊,就去镇上吃。”
这时,林东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掏出手机一看,是高倩打来的。
“喂,倩,嗯,我早到家了,一直在应付乡亲,忙的忘了跟你说一声了。”
高倩下午给林东发了几条短信,林东没看到,都没有回,所以情急之下,就给林东打了电话,得知他平安到家,悬着的一颗心也就放下了,说了些情情爱爱的话,就挂了电话。
林母在围裙上擦了擦手上的水,凑到林东跟前,问道:“东子,妈听见刚才给你打电话的好像是个女的,是不是啊?”
林父也竖起了耳朵,等待儿子的回答。
林东点点头,道:“爸、妈,刚才打电话给我的是我女朋友,叫高倩。”
老两口对视了一眼,脸上俱都浮现出了笑容,林母赶紧问道:“姑娘长啥模样,有照片吗?”
林东翻开手机里的相册,里面有许多高倩的照片,老两口都凑了过来,眼也不眨的盯着林东手上的手机。林东手指在屏幕上划过,切换一张张照片,直到把手机里高倩的照片全部翻看了一遍。
林父放下了手里的活,林母也端了张凳子坐了下来,儿子的这个女朋友模样俊俏,老两口这一辈子也未见过长的那么好看的姑娘,都为儿子能找到这样的女朋友打心眼里感到高兴。
“东子,小高姑娘性格怎么样?”林母问道,她和林父最关心的都是这个,人只要不丑就行,但人品肯定要好,否则可做不了他们林家的媳妇。
林东笑道:“高倩她为人大方,性格活泼,再具体的我也说不出来,反正性格很好。”
“孩儿他娘,娃儿的性格你不清楚吗?不三不四的女孩咱娃也看不上啊。”林父笑道。
林东想起回家之前高红军说过的话,对父母说道:“爸、妈,高倩他爸请你们过完年抽时间去苏城商量商量我和高倩的事情。”
“是吗?”
老两口闻言大喜,乐得合不拢嘴。
林父道:“东子,你也老大不小的了,是该早点结婚,让我和你妈抱孙子了。对了,小高姑娘家里是做什么的?”
林东一愣,总不能把高红军是苏城黑老大的身份说出来,心想高红军早已金盆洗手做起了正行生意,就说道:“她爸爸是做生意的,妈妈很早就不在了。”这样一说,也不能算是骗了父母。
林父道:“做生意的人都很精明啊,你娃应付的来吗?”
林东笑道:“爸,他爸不是小商小贩,是做大生意的,不是你想的那种斤斤计较的那种人。”
林父点点头,笑了笑。
林母问道:“大生意?多大的生意?”
林东道:“这个我也没法具体说,反正就是非常有钱。别看我现在混出了个模样,但跟他爸比起来,差的老远了。”
林母怕儿子压力大,道:“东子,你别有心理负担,他生意再大,年纪也那么大了,等你再过几十年,保准比他强!”
林东笑道:“妈,你别担心,他爸也是白手起家,没有门当户对那种思想,要不然也不会主动让我请你们过去商议我和高倩的婚事。”
老两口一琢磨,还真是这个道理。
林母刷好了锅碗,就去给林东铺床去了。今天早上,她已经把给林东铺盖的被褥全部拿到外面晒了一天。
林东家里有两间屋子,一间是坐南朝北的堂屋,林父林母老两口睡在里面。另一间是门朝东的厨房,厨房隔成两小间,外面那间是厨房,里面支了一个土灶,土灶有两个炉膛,上面坐着一大一小两口铁锅,小锅炒菜,大锅烧饭。里面那小间,就是林东的卧房了,里面只有一张木床和一张写字台。那张木床林东已经在上面睡了近二十个寒暑,而那张写字台,早已残破不堪,林东从上学开始,就在那张写字台上看书写字,上面还有许多他上学时期用小刀刻下的图案和文字。
还记得当初学到鲁迅的《早》那篇课文时,回家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