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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人每天我付四十块工资,你们乡政府按人头我每天给二十块,算是管理费和场地费。”
真给项目…)就这么一说。吴书记的面子也太大了吧。朱福根原本是应景逗趣,绝没想到还真成了。他粗粗一算,一天二千多,一年就是七十多万的管理费,乡政府的日常开支足够了。
看着有些傻愣的朱福根,方天明故意道,“怎么,嫌项目小,朱书记不乐意?”
“不不。”回过神来的朱福根慌忙摇手,问,“方老板,那咱们乡里要提供些啥?”
“圈一块空地,打一道围墙,里面搭几间工棚,通上电就行。我给你的项目叫剥线,就是把废电线和电缆头子里的铜取出来,铜可以回炉,电缆料也可以回炉。剥线工具和小型剥线机械我可以提供,运输我也可以负责。”
“那敢情好。”朱福根喜得直搓手,吩咐一名乡干部,“小李,这事你负责,尽快把围墙、工棚搞好。”伸手拉住另一个乡干部,“去我家,把我家最肥的羊牵出来,方老板这么爽气,不招待一顿全羊宴,咱们文庙乡也太失礼了。““老朱,一个项目一头羊,要是项目一多,你家那几头羊够宰?你回家就不担心你爱人罚你跪搓板?”吴越笑道。
“吴书记,今年我家养了十几只羊嘞。要是真有那么多项目落户咱文庙,我天天跪搓板也情愿。”
“一只羊不够,牵个三只来。今天我请随行的同志和所有在文庙支教的同志吃一顿农家风味。不过,中午是来不及的,那就晚上,这顿饭请老朱负责好。”
“好嘞。”朱福根冲走出十几步去他家牵羊的乡干部喊,“要三只,跟我婆娘讲。是吴书记要的。”
“吴书记,看来朱书记真有点惧内,牵羊还得把你的名号打出来。”高启明一边发烟,一边取笑朱福根。
朱福根嘿嘿笑了几声,挠挠头皮,“这位领导说得对,不过我婆娘操持这个家也不容易,不瞒诸位,要是没她养些牲畜,光靠我一个人的薪水,一家人吃饭穿衣上学还真有点吃紧。”
“三头羊要五六百了,这个损失不能强加到你爱人头上。我说过请客,钱就不付了。”
吴越回头看了看,“小柳,去我车上拿几条烟给朱书记送来。”
小柳刚要起步,就被朱福根追上去拦住了,朱福根态度很坚决,“吴书记,你要给东西,那是打我脸。我吃一头羊,可能婆娘不依,可吴书记你要吃,我婆娘心里肯定高兴。
那天我婆娘也去县城人民路了,吴书记你昨样,全县老百姓心里都有杆秤。
“那好。”吴越沉吟道,“老朱家里的情况我也略知一二,父母身体不好,常年吃药,女儿在大城市读大学费用也不低。这样吧,我特批你,等到方老板的项目建成,你的爱人可以过来工作。其余的工作机会,鹭给你们乡里的一些特困户。”
“吴书记,我家婆娘进去,不能服众呀。”看看边上的乡干部,朱福根为难道。
“谁要不服气,谁去引进项目。这可以成为一个规矩,谁引进一个项目,谁的家属优先工作。”吴越瞧了瞧乡干部们,“你们说,这样搞服气吗?”
“服气,服气。”乡干部异口同声。
一天四十块,赶上自己一大半工资了,要说乡干部不羡慕那是假的,有些人正想着设法安排几个亲属进去,可吴书记发了话,小心思只能打住。但是不服气这话也说不出口,虽说朱福根拉来的项目,没花气力等于捡来的,不过人家确实搞来了,要不服气自己也得有这个福气。
“郑局长,文庙乡有几个支教点?一共几个支教人员?”吴越没再理会乡干部的反应,问身后的郑行之道。
“支教点五个,人员八个,中心小学两个人,村小六个人,是整个县支教点和支教人员最多的乡。”郑行之不慌不忙的回答。
“好,郑局长,带我去教育现场看看。”
吴越对身后跟着的挥挥手,“你们自由转转,注意,不要影响老师上课。”
郑行之陪同吴越和周新丽、高启明、方天明几个,其他的有王永铭陪同。
郑行之在三年级二班的教室门前停住脚步,低声道,“吴书记,这位支教老师叫钱晓丽,原本分配在县城实验小学上班的机会,积极要求到边远乡来支教。工作很出色,教出的学生成绩可以甚至超过了县实验小学,县教育局准备把她竖为典型,号召全县年轻教师向她学习。”
支教分为两大类,一类是大学生支教,另一类是本地教师去本地边远地区工作若干年,只是后一类的人数相对少了许多。以前县里下过行政命令,可不料由此出了一个借机收受贿赂的教育局局长,谁被轮上支教的,不愿去,送个三五千就可以免了,后来这个政策就被废止了。
放弃在县城工作,主动到滨海县最偏远的文庙乡,这个女孩的想法真有点与众不同。吴越透过窗户看了看,咦,很熟悉呀,想了想,哦,认识,就是在县招工作过的小丽。
“钱局长,你去把小丽同志请出来一会,我想和她谈几句。”
吴越走到了廊檐外,郑行之敲了敲教室门,不一会门开了,郑行之说了几句后,钱晓丽走向了吴越。
“吴书记,你来了?”钱晓丽抑制不住的喜悦,只是她的声音压抑在喉咙,生怕响了学生会分心。”小丽同志,我记得你说过考取了教师就回家乡教书,可我记得你好像不是文庙人呀。”吴越一边和钱晓丽握手,一边寒喧。
“吴书记,我是想回家在村小上班的,可文庙更需要我。一年下来,我也喜欢上了这儿,喜欢上了这些农村娃,他们和我成长的背景相似,也容易沟通。吴书记,调职报告我已经打了,很可能下次你来,我就不是支教的老师而是文庙中心小学的老师了。”
吴越赞叹道,“扎根农村的思想不简单,农村学校的教育基础相比县城要薄弱,你能取得这样的教育实绩,更不简单。依我看,你已经兑现了当初的承诺。一个人能逐步实现自己的人生目标,是很幸福的。”
一位没课的老师正巧经过,他不知道吴越的身份,也不清楚学校来了一批视察的领导,只听到吴越所啥幸福,就随口插上几句,“要是林良能留下,小丽就更幸福喽。”
钱晓丽满脸通红,“任老师,你瞎说。我和林良有啥,他是名牌大学高材生,能留在文庙?”
“小丽,不要嘴硬。你和林良的关系,咱们都看在眼里,也般配嘛,可惜呀,县里没有这个政策,林良就算想留下来,总不能当一辈子代课老师吧?”任老师五十多岁,戴着高度近视镜,他对着钱晓丽叹息的摇摇头,眯着眼看看吴越,“你是小丽的哥哥?”
见吴越没有否认,任老师又说,“我跟你说,林良这小伙子不错,天生当老师的材料,他在新苏村小,一人带两个班,有几个月村小的老师生病,整个学校就他一个人,可期中摸底考试,学生成绩还在全乡中上游。七十多个学生,涵盖一到四年级,换了我这个工作了二三十年的去,也不敢说比他教得好。”
吴越递了一支烟上去,帮着点了火,”任老师,林良和小丽的关系,你昨知道这样清楚?““这个也是巧合。”任老师摘下眼镜,小心的放进沾满粉笔灰的衣兜,“我有次被学校安排去新苏村小监考,晚了没来及回来,就在新苏住了一宿,那天林良炒了几个菜请我喝酒。呵呵,这小伙子酒量不太好,喝高了以后就对着我倒苦水。”
“他这个人呀,就是冲动,没心机。”钱晓丽低着头,绞着衣角,可能觉得吴越在面前不礼貌,又抬头一笑,那眼眶中分明已有泪水。
“一段好姻缘啊,可惜了。”任老师晃晃花白脑袋,叹了口气,往办公室走去。
吴越小心的问,“小丽,那个林良和你?”
“吴书记,不说他了。”钱晓丽背转身,飞快的擦了擦眼睛,回过脸,眼睛里只剩下倔强,“他是很愿意留下来的,可我不能拖累他。留下了解决不了编制,真像任老师说的一样,一辈子当个代课老师,太委屈他了。他有才,不在文庙去大地方更能发挥。他也是农村娃出身,家里供他上了大学,如果说代课,一个月二三百工资,他怎么对得起他的父母?”
嘴上说不提林良,可钱晓丽还是几乎坦白了一切。
吴越轻轻拍了拍钱晓丽的肩膀,安慰道,“我下午去新苏的,我再了解一下,如果你们彼此都有好感,他又适合当老师,并且真心愿意留下来。有些工作我来做,县里没有这个政策,我特批一个编制给文庙!””吴书记,真的?”钱晓丽的眼睛刹那亮起来。
“放心,回去好好上课吧。下午请个假,跟我一道去新苏。”看到钱晓丽还不放心似的,吴越打趣道,“我可不和你伸手拉钩一百年不能变。”
钱晓丽调皮的笑了笑,像一只快乐的小鸟蹦蹦跳跳的回教室去了。
....…........简单在文庙乡政府用过午餐,吴越一行人直奔新苏村。
新苏村小是原本村上的老祠堂,坐落在新苏村东北角的一处高地上,离村子大约半里路左右。
老祠堂规模不大,前面两间平房,权作教师办公室和宿舍,中间一个院子,种了些花草,后面一个空落落的大房间,七十多位学生挤在一起上课。
学校边上平整出一块泥地,算是操场,竖了一个歪脖子的水泥篮球架,放了一张水泥乒乓台,乒乓台没有拦网,用两块砖和一根木棍代替。
学校年久失修,四面通风,不时有草屑惠惠牢章的从房梁上掉落。大白天,教室里还很暗,虽有一盏日光灯,却舍不得开,学生们把课桌搬到背风处,老师把黑板挂在墙上,就在房子外面教课。
新苏村,吴越不陌生,一年多前的炮击就在新苏,至今那一处高墙还豁开着嘴,被削去半边的碉楼还没有整修。
“天气这么冷,学生们真是遭罪呀。”吴越不悦的看了看朱福根。
朱福根招手把闻讯赶来的村支书李大宝叫到面前,“李支书,我上次就说过,快过冬了,学校要修一修,不说要你供暖,也不能让学生在外边上课吧。你瞧瞧,一个个小手冻得像个红萝}、。””朱书记,我难道不想?钱呢,你朱书记又没有钱给我。我们村的情况,谁不清楚。前些年搞走私,可富得是几个混账。现在老百姓出去到养殖场打工,有的地里种了些挣钱的品种,好不容易手里有几个活络钱,我是去抢还是去夺?”这样的村支书,谁爱干谁干去,少个几百补贴,一年可以少烦多少心?李大宝也不客气,对着朱福根一顿抢白。
“这个,教育总是要重视的嘛。”朱福根尴尬道。
李大宝抽出布腰带上的旱烟袋,对着土墙融敲,“口号谁不会喊,要是能喊出钱来,我叫的比谁多响。”吐了口气,“朱书记,没事我也不敢上这儿来,看到娃娃们这样,难为情呀。”
“李支书,你们村上那个走私货场不是还闲置着吗,稍加改造,远比这儿强呀。围墙、水泥地场地、房子又牢固又亮堂。”吴越上前道。
“朱书记,这位领导是?”
“不是通知你了吗,团省委吴书记,就是原来咱们县的县委书记。”这李大宝不会是倚老卖老吧,朱福根瞥了一眼。
“通知的是狗日的呀,他没说是在咱们县当过书记的吴书记,只说啥团的、省的书记,咱一个土老帽,没听说过啥时有了团的、省的书记。”李大宝懊恼的拍拍脑袋,冲着吴越赔不是,“吴书记,我不知道是你来,你看,把你这位贵客怠慢了。”
吴越顺势递上烟,“老支书,我也不能算客人吧,我在滨海工作过,算得上半个滨海人。”
“吴书记,前几天村上有人说要去县城迎接你,我也打算去的,可这不争气的老寒腿一一”李大宝用旱烟杆敲打起自己的腿。
“其实我应该来看你们。”吴越喀嚓点了火,小心护着火苗送到李大宝面前。
“哎呦呦,吴书记给咱点烟,受不起,受不起。”李大宝慌忙凑上脸,深深吸了一口,对边上人说,“看我的面子是不是大了点?”
听到边上人哄堂大笑,李大宝露出缺牙的嘴也呵呵笑了几声,接上吴越刚才的问话,“吴书记,那个库房是个好房子,可惜村上人说,哪里死过人不吉利,平时白天也没啥人进去,怕被怨鬼缠上了。”
“党员干部还信这一套?”吴越笑了笑。
“吴书记,我是不行的,可架不住村上大部分人相信,还有人口口声声说他看见了鬼,没有头,没有手,浑身血淋淋的。”李大宝无奈的摇摇头,“我要说让孩子们搬到那地方去,孩子家长还不找我拼命?”
“群众的想法一时也难以扭转,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