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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雷姆想了想,说道:“答应帮我处理老托马斯的事情,我只要百分之十五的股份。”
保罗不说话了,他和科柯互相看着,都沉默下来。
格雷姆急切的说道:“那三次夺金牌,我可都是领队。保罗你该清楚我的实力!”
保罗摇摇头,低头走开。科柯叹了口气,走过来温和的对格雷姆说道:“格林博士,你还是回利兹饭店住去吧。虽然你那房间现在多半就跟个大麦克风一样。”他指了指岸上远处停着的一辆黑色轿车,对格雷姆说道:“你还可以让那两个中国特工送你回酒店,我估计他们至少会帮你叫台出租车。”
格雷姆可怜巴巴的说道:“那好吧,要是伦敦的戴维·高邓先生没有明确的反方向命令,你们会帮我处理老托马斯的事情吗?还是百分之十五。”
保罗站住脚,回过头来和科柯对视了一阵,最后两个人一起点了点头。两人一起走到格雷姆身边,三人的手握在了一起。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倒映着灯光的黄浦江上,1艘白色的小游艇,张着船帆,向那栋灯火辉煌,造型怪异的大楼方向敏捷的滑去……
1917年2月12日,凌晨6点,上海。
敲门声持续了几下,停下,然后又怯生生的响起。很有规律,三短一长。其实,在第一下敲门声后,床上的人就将右手伸进枕头下面,这时候他还没醒,这仅仅是种习惯。大概是敲门节奏声让他迷迷糊糊意识到没有危险,他的手从枕头下缩回来,继续闭眼睡着。
床上的人终于忍受不了持续的敲门声,从被子里爬起来,疲倦的走到门口,问道:“出什么事了?”
门外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丁先生,有人来拜访您!”然后声音压得更低的说道:“是陶先生……他还带了位先生。”
站在门内的男人看了看墙边的座钟,差点想骂人,但他很快就忍住了:不打电话就敢在6点钟直接登门拜访,而且还让管家不得不来叫醒自己的陶先生,满上海滩只会有一个。
陶斐然和吴剑峰站在客厅内的墙边。指着墙上的油画,陶斐然对着吴剑峰低声讲述着这些画的来历,还有价格。没睡几个小时,可昨天还坐了好长一阵飞机的吴剑峰的精神非常好。倒是陶斐然,满脸的倦意。
“陶先生,稀客啊!”丁震浩穿着法兰绒的睡衣,打着哈欠从楼上下来。
陶斐然转过身,笑着说道:“得了,昨天中午咱们还一起吃的饭呢!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顶头上司,北京总公司的吴副总……”
吴剑峰急忙打断了他的介绍:“不,我只是总公司一个部门的副经理。吴剑峰。丁先生我是久仰大名,今日贸然登门,失礼之处还请多多原谅啊!”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表情很是淡然,一点不好意思的意思都没有。
对面这个看上去也就30岁出头,个头中等,相貌斯文的男子听到他的身份后,愣了一下,接着笑着说道:“那您也是老陶的上司。荣幸啊!请坐,请坐。”他指了指洛可可风格的沙发,边笑着走过去,边漫不经心的说道:“贵公司的刘副总经理上次来沪上,我倒是有幸陪了他一天。刘先生最近还好吗?”
吴剑峰坐到沙发上,谦逊的一笑:“哪里哪里,我知道丁先生是见惯大场面的。在下也就是个在公司里打杂的。以前倒是干过那么十来年市场工作,都是负责海外市场的开拓。中间还干了段技术活。没什么出息,让丁先生见笑了。”
丁震浩打量着面前的这个50岁上下的男人,突然就大笑起来:“哈哈,我这一大早被叫醒来,懵懵懂懂的,口无遮拦,倒叫吴先生见笑了!要是吴先生不嫌弃,以后就叫我震浩如何?”
吴剑峰看着陶斐然,怪怪的一笑,轻声说:“人都说沪上丁震浩少年老成,我原先不信,今日一会才知真是闻名不如相见啊!惭愧,惭愧!你真应该早点介绍我认识。”
陶斐然急忙说:“呵呵,现在见面也不晚。对吗?小丁。”他看着丁震浩,脸上一点笑意也没有。目光死死的盯着对方。
丁震浩急忙欠起身,双手端起管家早就放在自己面前的茶杯,冲吴剑峰笑着说道:“吴大哥,小丁能认识您,真是三生有幸!做为一个生意人,我最敬佩的就是您这种为国家做大贡献的人。若是不嫌弃,今后您就叫我小丁吧!”
吴剑峰动也不动的看着端起茶来的丁震浩,脸上慢慢的浮现出了笑意,终于,他端起茶杯对着丁震浩示意了一下,接着喝了一口。放下茶杯时,他淡淡的说了句:“丁老弟,饮水思源。发财了不要忘本,更不能忘了国家。”话说得语重心长。
丁震浩等吴剑峰放下了茶杯,这才将自己手中的茶杯轻轻的放下。他站起身,走到客厅门口,对着门外垂手站着的管家低声说道:“去,去厨房叫他们做早点。”
管家会意的掩上客厅的双开门。丁震浩这才走回到沙发前,冲着沙发上的两个男子一抱拳:“有什么事需要我出力的,还请两位大哥明示。”
吴剑峰笑着指了指沙发,说:“丁老弟,你现在也是上海商界的青年才俊了,不要搞得这么江湖气。来,坐下来,咱们一块商量点事……”
恰在这时,楼上突然传来一阵萧声,吹得是《海潮曲》,客厅里的男人全愣住了。
丁震浩急忙歉意的说了声:“这是舍妹不懂事,我去骂骂她。”说罢,他向楼上跑去。
吴剑峰诧异的看着陶斐然。陶斐然苦笑一下:“是雨辰小姐……”看到吴剑峰怪异的表情,他急忙悄声补充了句:“真是当妹妹养,和谣言大不一样。”
吴剑峰不以为然的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一叠照片,扔在桌子上,说:“等一下还是陶站长你来介绍情况吧。该让他知道的都说清楚。总之,今天中午以前,上海滩的各个角落都得翻动起来!”
每张照片上都是托马斯·莫兰特一脸的傻笑,背景是海关的过关通道。
1917年2月12日,早上8点19分,北京。
独孤玫这天早上起得很早,此刻她已经打扮完毕。她站在镜子前,最后一次检查自己的形像。宛如一个即将上决斗场的女骑士,正在检查自己的装备和铠甲。
镜子里照出她那张略微化了点淡妆的面容,还有身上那身比通常尺寸略微小点的黑色职业套装。真的只是略微小点:上衣的衣领向下了点,正好可以看见乳峰最上端的那丝弧线。裙子的下端也短了点,正好到膝盖上2寸处,将她健美的大腿的下端线条露出了一点。加上裙子裁剪的弧度,将她那双大腿和胯部的线条完美的包裹出来。膝盖下是一双黑色的高跟皮靴,皮靴和短裙下摆之间露出浑圆平整的膝盖和一截雪白的大腿,让她的模样带着一种很怪异的感觉。
香水味是否太淡了点?她很快否定了自己的这个疑问:金惠临已经被关了这么些日子了,他现在应该对香水味很敏感。早上8点多的男人,昨晚临睡前又吃了些高热量的食物,哼哼……独孤玫对着镜子轻蔑的冷笑了声:她可是见过不少平素外表一本正经的男人,在某些特定的时刻是如何的低三下四,又是如何的象狗似的乞求哀怜。男人这种雄性动物,哼哼……她的身体内升腾起一种战斗前的燥热。于是,独孤玫对着镜子里冷艳的笑了笑,转身向房门走去。
专案组的老冯慌张的抬起手正要敲独孤玫的房门,门被独孤玫从里拉开,老冯差点将手敲在独孤玫的脸上。独孤玫条件反射的将身子侧过,双臂同时已经封住了面门,右腿一蹬就准备给对方腹股沟一个侧顶。看清楚是老冯后,她的身姿立刻恢复了正常。低声问道:“出什么事了?老冯。”
老冯被她刚才迅猛的动作吓得脸色更加难看。好不容易平复了剧烈的心跳,老冯偷眼看了看独孤玫的打扮,立刻跟做了贼似的低下脸去,嘴里含糊的说道:“金惠临发高烧,晕过去了……”
独孤玫快步赶到金惠临昨晚入住的房间内。她看见在豪华的大床上,金惠临面色惨白,双眼闭着,身子不停的打着哆嗦。旁边那个负责昨晚看守的年轻特工张慌失措,正想办法用湿毛巾敷金惠临的额头,试图给他降温。
独孤玫大声问道:“怎么回事?”
年轻的特工恨恨的说道:“这个腐化堕落的家伙,昨晚竟然不盖被子,自己用手……真不要脸!”
独孤玫走到床前,一把掀起盖在金惠临身上的棉被,往下若无其事的看了看,脸色微微一变。她面色阴沉着松开棉被,让棉被重新落回到金惠临的身上,猛地扯去金惠临额头上敷着的湿毛巾,对那个年轻特工厉声说道:“不能再让他碰冷的东西!去!快去找条干净的内裤来给他换上!让厨师立刻做羊肉汤,快!”
年轻特工跑出去后,老冯叹了口气,说:“他肯定是昨晚猜出了您准备用什么招数,所以一晚上都没睡……”
独孤玫紧皱着眉头,低声说道:“老冯,快去找医生来。他这种情况搞不好终生都会落下毛病。”
等老冯快步离开,独孤玫弯腰看着金惠临那张虚白的面孔,轻轻的,用不包含任何情感的腔调说了句:“想不到,你还真他妈的是条汉子……”
1917年2月12日,上午11点36分,上海。
坐落在外滩大道和南京路交汇处的华懋饭店,有着号称全上海最好的江景餐厅。此刻这家位于饭店顶层的餐厅里坐得满满的,没有预订的客人都被服务生彬彬有礼的挡在门外。
餐厅的大堂里,靠近窗户那边,站了很多客人。大伙手里多半都举着望远镜,仔细看着江面上。还好,这家高档餐厅里的餐桌并不多,所以客人们都能在窗边找到观看游艇比赛的位置。而且对更有身份的客人来说,餐厅里边那十来间临江的包间,才是他们观看的地方。更别说,还有一些人干脆早早将今日临江高层的酒店房间租下,自己一家其乐融融。但包租酒店房间的,多半是华商或犹太商人。前者是自矜身份,不愿让人瞧见自己家的女眷和一帮西人在一起;后者是奉行财不外露的祖训,不愿让别人从中发现自己的身价几何。
开埠虽然已久,但沪上如赛帆船之类的体育活动,参与的往往还是外国人居多。本地人喜欢参与的,多半还是跑狗赛马之类的。今天在这家餐厅里观赛的,大多都是欧裔人士,偶尔有几个黄色的面孔,那也多是平素生意上和西人往来比较紧密者。
所以,当一帮身穿黑色西装的中国男子涌出电梯,成双成对的一直站到餐厅门口时,看见这场景的外国人都露出惊异的表情。稍顷,另一部电梯也到了这个楼层,随着叮当一声电梯声,两个黑衣男子在电梯门半开时就钻出来,分列两旁,用手挡住电梯的拉门。大开的电梯门内,丁震浩肩披黑色的英式薄呢大衣,敞开钮扣,胸前挂条雪白的围巾,架着副圆形小镜面的墨镜,大背头上油光可鉴的笔直站立着。等电梯间的某几位西人女性不由自主的发出惊叹后,他这才迈步走出。从电梯向餐厅门口走去时,他的身体故意微微有些倾斜,这样就可以使他胸前的白围巾,及其大衣的下摆在行进时有种飘动的感觉。
餐厅门口的一位领班急忙神色不安的上前迎接。不等他为难的多说什么,丁震浩轻轻的“嗯”了一声。随着这声“嗯”,那些最先出来站班的黑衣男子们都纷纷重新涌回电梯,只剩下两名黑衣男子站在他身后。这时,有心人才发现:这两名陪伴丁震浩一起坐电梯上来的男子,穿着不是黑西装,而是黑色的小立领“国父装”,并也挂着白围巾。只不过他们的围巾都窄而短,刚刚近国父装的下摆,而丁震浩的白围巾则又宽又长,一直落到膝上几吋处。
领班长舒了口气,恭恭敬敬的在前面带路,引着丁震浩和他的2名跟班穿过餐厅的大堂,向里边的包房走去。站在窗前的人们都放下望远镜,看着这个场景。突然,有个欧裔年轻人兴奋的冲上前去,嘴里用娴熟的中国话叫着:“丁先生!丁先生……”
被丁震浩的一名跟班用胳膊拦住时,这名年轻人继续大声喊叫道:“丁先生,我叫邓肯!我有份很好的商业计划书!这个生意最适合您来投资!我们都会发大财的!”
丁震浩脚步毫不停顿的走着。这名欧裔年轻急了,又大喊了一声:“这笔生意对中国也很有好处!”
话音刚落,丁震浩略微顿了顿,头也不回的将一张名片随手弹向后上方,嘴里低沉的说了句:“跟我秘书约时间。”
那个年轻人一直到名片落地后,才抓住它。他不管周围其他客人鄙夷的目光,挥舞着名片向餐厅门外冲去,嘴里大声用英语喊着:“我发财了!发财了!发财了!要打电报给妈!”
留了名手下站在走廊里,走进包间后,丁震浩拿起早就放置在窗台上的望远镜,看着江面。等餐厅服务生送完茶水出去关好门,丁震浩低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