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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三桂陈圆圆双双叩首:“末将(奴婢)谢恩。”“好拉,好啦。该赏的,皇上都赏你们了;该说的,我也都说了。现在,我该回宫了。乐安,走了。”乐安无奈,只得挽着周后离去。吴三桂等惊魂未定的样子。
王承恩起身叹道:“老夫侍候皇后有二十多年了,从来不知道她有这么厉害!唉……老夫真是瞎了眼。”
烛光下,陈圆圆与吴三桂偎依在一起,窃窃低语着。陈圆圆依依不舍地:“三桂,你能在京城呆多久?”吴三桂道:“兵部只准我住三天。三天后,我必须去宁远赴任。”陈圆圆睁大眼睛:“我想离开京城,永远不再回来了。三桂,我跟你一块去宁远好吗?”吴三桂难过地摇摇头:“我非常想带你去。可是……不行啊。”吴三桂看着陈圆圆失望的神情,说:“王承恩说了,三天后,你还得回到眠月阁居住,每天入宫,教乐安公主弹琴。不经允许,不得离开京城一步……”
陈圆圆气道:“我究竟是一品夫人,还是罪犯?”吴三桂喟叹道:“圆圆,皇上把二十万兵马交给我手里了。按照规矩,你和家父,都得留在京城做人质……”“这么说,我们又得远隔天涯了。”吴三桂劝情地搂住陈圆圆:“不,任何人都不能把我们分开!我会日夜思念你。过些日子,我一定设法让你离开皇宫,把你接到宁远去。”陈圆圆在吴三桂怀里幸福地闭上眼,声音越来越低:“但愿……但愿……”
第十九章 张献忠欲称王(三)
凌晨,吴府管家吱吱拉开大门,吴襄率先步出门,望了望天空,叹口气,问管家:“三桂的马备好了么?”管家道:“早就备好了。”吴三桂与陈圆圆手牵着手步出大门。陈圆圆已换着家妇素服,吴三桂已是一身行装。两人恋恋不舍地相望,一时无语。这时,路口处忽然驰来一辆宫车。
宫车至府门前停止,车门一开,王承恩下来了。
吴襄赶紧上揖迎:“王公公哇,您老人家早……”王承恩朝吴襄拱拱手:“吴老兄早啊。”吴三桂与陈圆圆向王承恩施礼:“王公公。”吴襄赶紧吩咐管家:“快,早茶侍候……”他转脸又朝王承恩笑道,“请入内用茶。”“多谢。吴兄,实不相满,老夫此来,一是给吴三桂送行,二是接陈圆圆进宫。”陈圆圆微嗔:“王公公,干嘛逼得这么紧?您也太辛苦了!”王承恩叹了一口气:“皇命在身嘛,你们多包涵吧。……三桂啊,都收拾好了么?”吴三桂道:“收拾好了,在下这就上路。”王承恩道:“不忙,你们小两口再说会话吧。”
吴三桂望着陈圆圆,两人万语千言的样子,竟说不出。末了,陈圆圆含泪道:“你……走吧。”吴三桂朝吴襄下跪:“父亲珍重。”吴襄颤声嘱咐:“家里的事你放心,你只管尽忠报国吧……”吴三桂应声,转身又朝王承恩跪下,略有哽咽:“公公,圆圆拜托您了。”王承恩扶起吴三桂。吴三桂道:“在下要走了,王公公还有什么吩咐?”王承恩沉呤着说:“三桂呀,宁远是个要紧的地方,你得牢记着袁崇焕的教训,既要抵挡面前的清军,更要提防抗来自京城的暗箭。……”吴三桂点了点头。
王承恩道:“宫里的事,我会关照的。”“谢公公。”王承恩道:“上马吧。”吴三桂深深地望了陈圆圆一眼,登上马,再深深望她一眼……他终于鞭马疾驰而去,消失在路口。
王承恩对目光发呆的陈圆圆道:“圆圆,咱们也上车吧。”陈圆圆含泪朝吴襄折腰:“父亲……儿媳去了。”吴襄悲伤地摆摆手:“去吧,去吧。”陈圆圆与王承恩登上宫车。驭手鸣鞭,宫车也驰向路口。
吴襄孤独地步进吴府,管家吱吱地关上大门。曾经热闹非凡的吴府,复归于死一般的宁静。
凤阳城粮库。紧闭的库门上方悬一扇大匾:凤阳官仓。一把大斧子高高举起,猛然落下,咣啷一声劈断了库门上的铜锁链。大斧再咔咔地劈开官仓门板。顿时,雪白的大米像瀑布那样倾泻而下……四面八方传来“噢噢”的欢呼声。
刘宗敏站在高处喝道:“闯王有令,开仓放粮!”百姓们举着盆、罐、麻袋等物涌上前,争先恐后地装取粮食。义军士兵则将一斗斗粮食倒入百姓器物中。到处洋溢着欢乐而混乱的气氛。
刘宗敏走到小面馆前,从案上抓起酒碗一气饮尽,命令周围的部属:“你们马上扯起招兵旗,张贴告示。告诉凤阳乡亲,今儿起,义军在这大摆三天三夜流水席,凡是愿意参军造反的,一律管吃管喝,每人还发五两银子的安家费。”部属们应声去了。刘宗敏又抓起个大饼子,一边啃吃,一边得意地走动巡视。
迎面,一个光屁股的男孩眼馋地盯着刘宗敏手中的大饼。刘宗敏蹲下,捌下一半饼递给他:“拿着,咱爷俩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孩子接过饼大口啃吃,刘宗敏也大口啃吃。
这时,义军押着一串哭哭啼啼的富豪过来,其中有一个异常肥胖的王公。义军斥骂着:快走!快!刘宗敏忽叫一声:“慢着。”刘宗敏上前一把扯下胖王公身上的锦袄儿,裹到光屁股男孩身上,拍一下他头:“家去吧。”男孩高兴地披着那件长可及地的锦袄儿跑了。
义军向刘宗敏报告:“刘将军,这个胖子就是福王朱常洵。”刘宗敏惊奇地看着他:“嗳哟,你就是大名鼎鼎的福王啊,你小子是人不是啊?”福王战战兢兢道:“本王是人。”刘宗敏哈哈笑道:“是人怎么能长这么胖啊?”福王鼓足勇气道:“刘将军,本王是光宗皇上的兄弟、崇祯皇上的亲叔叔。刘将军万不可对本王无礼。”刘宗敏笑道:我听说你贪婪无度、富甲天下。不光收刮百姓,还把朝廷的军饷都装进自个腰包里去了。福王吱吱唔唔,不知如何应对。刘宗敏又道:“直到破城前夕,你还是舍不得掏出一个子儿给守城军士。所以,我们一攻城,官军就都丢下你跑了,你也就和你的金山银海一块做了俘虏。”福王怯怯地说:“刘将军,本王愿意把所有家产献给义军兄弟,只求将军放本王一条生路。”
刘宗敏笑嘻嘻地对福王说:“你的银子嘛,爷当然要留做军饷。可你怎么办呐……”刘宗敏沉思一会,说,“这么着吧,百姓们几年没吃上肉了,爷看你身肥肉,心里好欢喜啊。你足足顶得上三四口猪,不吃太可惜了。”福王惊恐地:“不不、不……”刘宗敏道:“爷正在大摆流水席,正好用得着你这身肉。福王哇,爷会把你的肉和鹿肉一锅煮,美其名‘福禄肉’!哈哈哈……刘宗敏与义军弟兄们一块大笑起来。”
福王扑嗵跪地:“将军饶命……刘爷饶命呵……”刘宗敏厉声道:“爷这是跟崇祯皇上学的!他不是分食过袁崇焕的肉吗,爷也要尝尝你的肉。来啊,拉下去宰了,开膛破肚,褪毛取肉!”众义军将嚎叫不止的福王拉走。
第十九章 张献忠欲称王(四)
凤阳皇陵。庄严肃穆的凤阳皇陵已是一片狼籍,地宫被挖开,龙棺被劈碎,到处坑坑洼洼。李自成骑着马儿驰来,下马巡视,脸色十分不悦:“这是哪一路义军干的?”随从小心异异地道:“张献忠。”李自成道:“闯王并没有命令毁陵。”“张献忠说,凤阳皇陵是朱明王朝的龙脉,刨了皇陵等于断了他们的龙脉。大明就完了。”李自成哼了一声:“我看他是眼馋地宫里的金银陪葬!这下子,他又大捞了一把。”
不远处,一个学子的模样的青年正跪在崩坏不堪的享殿前,焚香祭拜,一边叩首一面低声祈祷……李自成看见了,低声惊讶:“咦,这人胆子不小哇。”李自成朝随从示意。两个随从立刻上前揪起那学子,推到李自成面前。李自成沉声问道:“你是什么人?”“在下黄玉,是凤阳书院的学子。”李自成问:“你祖上跟皇家沾亲么?”黄玉摇摇头。李自成又问:“那么,你也是个世族子弟喽?”黄玉道:“在下是穷苦人出身。”李自成诧异了:“那你为何祭拜朱元璋的祖宗?”黄玉勇敢地说:“秉军爷,皇陵不光是朱明王朝龙脉,也是读书人心目中的圣物。它象征着千年中华的天道人伦、文明礼义,你们虽名为义军,却如此亵渎皇陵,这与土匪何异?与境外蛮夷何异?!”
“义军毁皇陵断龙脉,是为了解救天下百姓,你难道不知道么?”黄玉冷笑道:“军爷难道不知道,毁了皇陵,也就会丧尽天下士子之心?!”李自成一震:“你说什么?”黄玉道:“如果是为解救百姓,军爷们尽管去开仓放粮,尽管去杀贪官反皇帝,在下都赞成!但军爷竟然毁了皇陵……在下却要焚香拜祭一番,以悼亡灵。”随从怒骂道:“你它妈臭酸什么哪!大哥,小弟砍了他。”李自成沉思着,不作声。两个随从立刻提刀将黄玉推走,一边推一边骂:“妈的,我叫你祭!你它妈得先祭祭自个吧……”他俩把黄玉推到刨开的皇陵处,举刀就砍。
李自成大声喝道:“住手!”随从在半空中止刀,回头看李自成。李自成上前拨开刀锋,朝黄玉抱拳一揖:“黄先生,在下李自成。多有得罪了。”黄玉惊吓得一时说不出话。
义军大营。李自成呆坐着,倾听黄玉侃侃而谈。“李将军。你知道朝廷叫义军什么吗?”黄玉道:“叫流寇。应时而动,聚散不定,是为‘流’揭杆而起,杀富济贫,是为‘寇’。如此造反,能够成大业吗?能够改朝换代吗?”李自成默然不语。黄玉又道:“义军草莽之气十足,却缺少王者风范。毁皇陵,砸书院就不说了,你们还把福王朱常洵也煮着吃了。如此做法,就不但是跟朝廷不共戴天,连原本想投奔你们的士子、书生、商贩、小吏,也都会望而却步,不敢与你们为伍了。而仅仅靠几十万造反的饥民,绝不能推翻朱明王朝。”
黄玉看了看沉思的李自成,又说:“再者,十几路义军各行其是,一盘散沙。顺利时候,铺天盖地的都是你们的义军,个个皆大欢喜;失败时哪,逃得逃降得降,不逃不降的也回家种地去了。”听到这里,李自成认为这个黄玉说得确有道理,禁不住附和道:“先生说得是。”黄玉道:“照在下愚见,十多年来,朝廷就因为被满清牵制着,无法内外兼顾,否则早该剿灭你们了。而现在,你们把凤阳皇了,这纯粹是愚蠢之举!你们逼得崇祯痛下决心,把你们视为天下最可怕的敌人。从现在起,你们在崇祯眼里,甚至比皇太极更危险更可恨!”
李自成原本对毁陵事件就不以为然,只是没有意识到问题会这么严重。黄玉道:“皇太极只想入主关内,与大明两分天下。而你们一旦得势,不但会让崇祯死无葬身之地,连千百年来的天道人伦也毁于一旦。因此,崇祯宁肯置北防于不顾,也要调集全国所有官军来剿杀你们!自古以来,历代皇帝都奉行‘攘外必先安内’。万急时刻,即使王朝不保,他们也将‘宁予外敌,不予家奴’。宁肯把天下让给满清,也不会给你们!
李自成猛醒,问:“请教黄先生,你看我们该怎么办?”“当务之急,应当迅速整顿内部,集中兵力,统一指挥,准备应付朝廷的决战。其次,尽快退出江南,回到官军薄弱的中原地区去,建立根据地,徐图北进。”李自成起身揖道:“黄先生,自成有一请求,请黄先生万勿推辞。”李自成诚恳地对他说:“自成举义旗以来,早就盼望黄先生这样的英才,今日一见,有如大旱之望甘霖,真是相见恨晚。敢请黄先生屈就在自成军师,自成也好天天受教。”
黄玉却默然,半天不吱声,末了道:“要是我不答应呢。”李自成单足跪地道:“无论先生答应不答应,自成再不会放先生走了。”“我也有一个请求。”黄玉昂然道:“你必须先放我走。之后,由我自已决定是否再回来。”李自成与黄玉四目互视,各不相让。末了,还是李自成让步了,低声道:“先生说得对,在下不能勉强先生。”黄玉大步出门。李自成再忍不住,乞求般地叫着:“黄先生!……”黄玉在门畔止步,回头看一眼李自成,微笑:“放心吧。在下先得去祭祖告天,之后,再回来助你成就大业。”李自成大喜。
高迎祥与李自成并肩在河边散步。高迎祥望着山光水色,得意道:“凤阳是开国皇帝朱元璋老家,龙兴于此,大明圣地。咱们攻克了凤阳,断了崇祯的龙脉,接下来,应该乘胜东进。”李自成忧虑地问:“闯王是想攻打南京吗?”高迎祥微笑:“不错。南京距此只有几百里,打下了南京,大明王朝就完了!”“我明白了,南京藏龙卧虎之地,又是朱元璋建都的地方,连宫殿都是现成的,大哥正好可以在那儿登基。”高迎祥正视着李自成:“怎么,你不同意?”李自成赶紧笑道:“闯王登基开国,这可是义军兄弟多少年来的梦想,我怎么会不同意。”
第十九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