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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不同意。”
第十九章 张献忠欲称王(五)
“那你担心什么?”李自成道:“我担心,凤阳被克之后,崇祯恐怕会调集各省的官军围剿义军。我们将面临前所未有的恶战。”高迎祥点头道:“这倒不怕。我早已给各路首领发了帖子,让他们速到凤阳聚集。三五天内,义军就能集中五十多万!”李自成叹道:“闯王啊,咱义军虽然人数众多,但大多数兄弟却仍然浑身草莽之气,形同草寇。再者,十八路统领也是良莠不齐。特别是张献忠,兵马最多,占义军一半以上,素有称王之心。就拿这次攻凤阳来说,主攻的是刘宗敏的部属,可入城后,他张献忠先抢占了福王府,再刨了皇陵,
把几千万两银子据为已有,大肆扩军……闯王,献忠如此放肆,你不可不防啊。”
高迎祥沉呤着:“我召各路统领前来,还有一个重要用意,就是要从今以后,严格执法,统一用兵。”李自成道:“在下建议,暂勿东进攻打南京,先整顿义军内部。”高迎祥沉思着行走,忽然止步笑了:“自成兄弟,我听说,你请了个名叫黄玉的个书生做军师,是不是?”李自成点头笑道:“消息传得好快呀。”高迎祥说:“无怪乎,你一下子变得稳重起来了。说吧,那书生还给你出了什么主意?”李自成道:“主意倒没有出什么主意,不过,他认为,我们义军正面临空前的危机……”“哦?”高迎祥似乎有些吃惊。李自成又说:“黄玉建议,义军非但不要东进,还得尽快退出江南,回到官军薄弱的陕西河南一带去,建立根据地,厉兵秣马,整军备战。”高迎祥沉着脸:“就这么定下不攻南京了?”李自成激动地说:“大哥,天下早晚是您的,但在下也觉得,眼下还不到开国称帝的时机……”
高迎祥稍稍不满地说:“你听我的还是听那个书生的?”“当然是听大哥的。”高迎祥说:“那好,我们先与各路统领开会商议,再决定下一步战略。”李自成无奈地点点。高迎祥率先朝前走去,李自成跟随着,两人沉默无言。
凤阳衙门。大堂上,高迎祥兴高采烈地在迎接陆续入内的众统领,他频频抱拳相贺:“洪贤弟来啦,好好!……嗳哟,刘老哥,想死我了!……宋叔伯,快请快请!”众统领也彼此间大呼小叫,互相拍肩打背,一片欢天喜地之态。刘宗敏气乎乎入内,欲言又止样子。
李自成见状,示意他走至一边,低声问:“刘宗敏,出什么事了?”刘宗敏气得骂:“妈拉个巴子,张献忠摆臭架子,不肯来赴会。”众统领仿佛听见什么,唰地安静下来,都看向这边。李自成赶忙笑道:“闯王,没事儿。老张喝醉了,赖在营里闹酒呢!”高迎祥察觉到异常,故做从容道:“各路首领都到了,就等献忠兄弟,他不来怎么成?你亲自去请,就说我的话,抬也得把他来!”
“遵命。”李自成急忙把刘宗敏拉到大堂外。
衙门外,李自成沉声问刘宗敏:“张献忠到底怎么了?”刘宗敏气着告诉李自成,红带信使已经请过他三次了,都被他赶出来,不见。李自成问:“为什么?”刘宗敏说:奇……書∧網“他不是下榻在福王府么?说了,他那地方宽敞,要闯王带着各路首领到王府里开会。他累了,不想动弹!”李自成沉呤道:“这是跟闯王示威呢。张献忠不甘愿屈居人下,他仗着人多,早就想让闯王立他为忠王。”刘宗敏愤怒道:“不来就算。林子大了,不缺他这只鸟!”李自成忧虑地说:“张献忠如果不来赴会,其它首领也会三心二意……”
刘宗敏道:“要么,我带上人,把他抓来开会!”“不行!那样做,义军等于是自家火拼起来了。”刘宗敏急了:“这不行那不行的,难道要给那小子叩头才行?”李自成说:“我亲自去请,一定要把他请来。”“你一个人去?”刘宗敏想想,说:“不成!那小子心狠手毒,我带兵护着你去。如有凶险,好有个照应。”李自成道:“万万不能带兵!我自己一个人去。”刘宗敏无奈地说:“好好,不带兵,兄弟陪你一块去,这总行了吧?”李自成见他执间如此,只好说:“好吧,上马吧。”
福王府,张献忠坐于帅椅,三四个部将围坐着,正在向他秉报。
部将甲:“帅爷,忠字营三万兵马,今儿凌晨已经抵达凤阳城外,正在待命。”
部将乙:“天字营和刚字营的七万弟兄,也到位了。”
张献忠点点头:“虎字营呢?”部将丙:“虎字营距此最近,就在皇陵那儿埋伏着。”
张献忠沉声道:“你们都是我的生死弟兄,跟你们说白了吧。多年来,闯王跟李自成一直对我们不放心,眼下正在府衙召集各路首领开会,想统一兵权,把所有兵马统统抓到自个手里。到那时,我们就得给人家当孙子了。”
部将甲愤然道:“在下只听帅爷的,其它人,休想跟老子么三喝四的!”部将乙道:“帅爷,咱们有二十多万兵马,占了整个义军一多半。闯王既然想统一我们的兵权,我们为何不统一了他的兵权?!”部将丙也道:“是啊。咱们兵强马壮,粮饷充足,干嘛不拉出去自己干?将来打下天下来,帅爷做皇帝,咱们都跟着名垂青史……”
张献忠打断他的说:“甭扯那么远。我的想法是,头一步,咱应该先让各路首领立我为‘忠王’,与高迎祥这个‘闯王’平起平坐。第二步,我再设法将你们几个陆续封为王,升做各路统领。再往后,就能把整个义军逐步掌握到我们手里。”部将兴奋地应道:“在下绝对听从帅爷命令!”其它部将纷纷抢着道:“我们听帅爷的……听帅爷的……”
这时,一个部下入内急道:“秉帅爷,李自成和刘宗敏朝王府这边来了。”张献忠沉声道:“带了多少人来?”“就他们两人。”
张献忠冷笑:“哼,这是来探查虚实了。你们先去预备着,这两人我来对付。”众部将应声退下。张献忠沉思片刻,突然喝道:“来呀,摆酒席,上女人!快!”
第十九章 张献忠欲称王(六)
李自成与刘宗敏在福王府外下马,侍卫将他们引进王府大门。当两人从甬道上走过时,只见王府外刀枪密布,戒备森严。而内府里面则传出一派丝弦细乐。李自成问侍卫:“张大哥呢?”侍卫道:“帅爷醉了。”刘宗敏讥讽地说:“哟嗬,老张什么时候成了‘帅爷’了?!”
李自成与刘忠敏进入内室,大吃一惊地愣住了,张献忠果然醉得如痴如狂。张献忠坐
在酒席边上,身上穿戴全套福王的金冠、玉冕、龙袍、绶带。同时,他还左拥右抱搂着两个福王的嫔妃,正与她们调笑胡闹。两个嫔妃一边娇叫着一边向他口里倒酒……屋角处,一溜儿王府的小太监正在吹拉弹唱。李自成笑道:“张大哥好自在啊!”张献忠像是刚刚看见他们,醉醺醺地叫道:“嗳哟,自成兄弟!还有宗敏老弟嘛……来来,陪哥哥一块乐乐。来啊……”
刘宗敏怒道:“张献忠,你它妈像什么样子?”张献忠捧起怀中嫔妃的脸儿,道:“瞧啊,这娘们多嫩!去,让兄弟们亲一口……”张献忠说着,把这嫔妃推进刘宗敏怀里。刘宗敏气得劈手抽了那嫔妃一个耳光,骂道:“滚!”张献忠怪声怪气地说:“宗敏兄弟不喜欢她么?来人哪……斩了她!”两个部下立刻提刀冲入,将这个嫔妃抓出去砍头。那嫔妃吓得凄声哀叫不止,仍然被拖出去了。张献忠接着又把一个嫔妃推到刘宗敏怀里:“兄弟,这个怎么样?”
刘宗敏又是一掌打开。张献忠怪叫:“还是不喜欢?好,斩了!”又冲进两个部下,将这个嫔妃拖出去。张献忠接着再推一个嫔妃到刘宗敏怀里,笑眯眯道:“宗敏兄弟要是还不喜欢,哥哥再斩她,直到兄弟喜欢上一个为止。”刘宗敏扶起那个面如人色的嫔妃,不敢再推开她,冲着张献忠怒道:“够了!你……”张献忠大笑,冲李自成道:“瞧,宗敏兄弟心疼啦!哈哈哈……刘宗敏呀,你把人家福王都煮吃了,哥哥还杀不得福王的女人吗?”刘宗敏气得骂道:“你它妈装疯买傻,摆威风给咱看!”
李自成却坐到酒席上,打量着张献忠,沉着道:“张大哥,在下记得,当初你是腰扎一条牛皮带、手执两把杀猪刀起事的。怎么今天换上龙袍玉带了?”张献忠抖擞着身上皇饰,道:“气派不?”张献忠越说越得意:“穿上这身东西,真它妈得过瘾!”李自成微笑道:“张大哥在过什么瘾哪?”
张献忠道:“自成兄弟,你可知道这龙袍玉带的来历?”李自成道:“在下孤陋寡闻,不知道。”“这身龙袍,是我从福王箱底下翻出来的。”“他干嘛要藏在箱底下呢?”张献忠叹道:“说来话长了。这个福王朱常洵,是万历皇帝最钟爱的皇子,原本想立为太子的,只因为朱常洛比他从娘肚里早爬出来三天,众大臣非说什么‘立长不立贤’,万历只好把朱常洛立为太子,后来当了光宗皇帝。”李自成点点头:“有这个事。光宗是个短命皇帝。”张献忠道:“是啊,朱常洛只当了一个月的皇帝就病死了,接着天启皇帝继了位。而这个福王朱常洵呢,早就把金冠龙袍都做好了,却老也轮不上他登基,金冠啊龙袍啊只好压箱底,还给撵出京城来做了个‘福王’。唉,你说他委屈不委屈呀?”
李自成顿时明白了张献忠的用意,微笑道:“哦……懂了。张大哥的意思是,按照兵马多少而论,你本来应该做闯王的。只因为高大哥早起事了几天,只好让他做了闯王。而你虽有雄兵数十万,却只能做个统领。唉,张大哥,你委屈不委屈呀。”张献忠哈哈大笑:“自成兄弟真是聪明人。说实在话,高大哥徒居威名,并没有什么本钱。而你和我的兵马加一块,就占了义军八成!应该立为‘闯王’的是自成兄弟。至于大哥我么,愿意辅佐自成兄弟取天下……”李自成真诚地说:“张大哥啊,自古以来,多少英雄豪杰都是坏在功名二字上。咱们义军发展到今天不容易,你我为何不同心同德地扶助高大哥,推反大明王朝、成千秋大业呢?!如果义军兄弟之间争权夺利话,只能被官军所乘,到头来功亏一篑,玉古俱焚,成千古恨事呀……”张献忠一拍大腿,挖苦道:“说得好啊!你说得句句都是我心里话,就是叫我自个说,也只能跟你说得一模一样。”
李自成沉下脸,道:“张大哥,各路首领都等着您前去赴会呢。你如有话,也可以当面跟闯王说嘛,如果不去,恐怕寒了大伙的心。”张献忠道:“会议好嘛,早该会议了,把话都说说透。但是,开会必须在这座福王府里开!自成兄弟,麻烦你请闯王和各路首领们前来,我在这候着。”李自成明白了,沉呤道:“张大哥不放心我们……”张献忠冷笑:“恐怕是你们不放心我吧!请秉报闯王,我这儿有酒有肉,地方也宽畅,要开会就在我这儿开,我不想当什么王,可是尽一回地主之谊总可以吧?”李自成起身一揖:“既然如此,兄弟先回去,把张大哥的意思秉报给闯王。”
李自成与刘宗敏愤然离去。
第二十章 崇祯素食三月,大臣酗酒嫖娼(一)
夜晚,乾清宫暖阁内。崇祯盘腿坐于炕头,炕桌上堆满奏折,他似乎正在抱病,一面咳嗽一边阅折,神情甚是疲惫。周后端一碗夜宵轻步入内,心疼道:“皇上,早点休息吧。看您,眼都熬肿了!”崇祯揉着酸涨的眼睛;叹道:“朕是个苦命皇帝啊。一天到晚,尽是些兵灾、匪乱、饥民暴乱,唉……”周后打量那堆折子:“就没点喜事吗?”崇祯又是一阵咳嗽,继之拍打那堆奏折:“有哇!每件折子的开头都先说点好听的,什么千年铁树开花了,什么黄河出现了四眼金鲤。接下来,就是一连串祸事了。最后,肯定是要粮、要饷、要减税!
”
周后苦笑笑,说:“皇上,还是吃夜宵点吧。太晚了”“朕不饿。……心里堵得慌。”崇祯摆了摆手。周后哀声苦劝道:“皇上,您千万得保重龙体呀!”崇祯苦笑道:“爱妃放心。朕虽然贵为天子,但朕这副身子骨啊――贱着哪!”周后嗔道:“这话是怎么说的!”崇祯道:“朕天天受罪,可累不垮。朕浑身是病,可又病不死!这还不够贱么?”周后伤心落泪了,泣道:“皇上说得臣妾好难过”崇祯捧起周后脸:“甭哭。有朕在,大明早晚得强盛起来!”周后道:“皇上,臣妾求您了,躺下歇歇吧。”
崇祯朝案上摊了摊手,意思是说这一大堆折子没批完该怎么办?周后道:“明天是清明节,皇上一早还得赴太庙祭祖哪。”崇祯想起来了:“可不是么,又到清明了。唉,国事日下,内忧外患的,朕有何面目见祖宗啊?!”周后扶崇祯慢慢躺下,顺势也歪坐到他身边,轻手替他按摩肩背。崇祯顿觉舒服,慢慢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