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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又说了自己来历。这两位久仰宋公明哥哥大名,听说小弟乃是梁山的好汉,先就喜欢,次后听说要迎接宋公明,都说要见上一见,这么着,便在此间相候,每日只望哥哥来。”吴用将一向的事情说了一遍,宋江这才恍然,深谢梁山众兄弟和吕方郭盛两位的抬爱。
吕方郭盛两个见宋江在吴用面前大有体面,暗想此番成事矣!他两个流落江湖,都想找个稳妥的大山寨投奔,官兵来剿时也好有个照应。只是左近数百里内都没什么高山峻岭,盗匪无处藏身。只有梁山仗着八百里水泊,乃是天险,官兵无法靠近,因此山东群盗渐渐都投奔那里去。
他两个打来打去,不过是想要个栖身之所,现今遇到了梁山的军师,哪里不上赶着巴结?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当下两人对视一眼,彼此心意也都明了。都向宋江施礼,诉说平生渴慕之意,把宋江夸地如当空皓月,自己便是那天边繁星,今日一见,足慰平生矣!
宋江谢过了。吴用却笑道:“哥哥,小可迎到了哥哥,却是运气!晁盖哥哥不知哥哥要发配哪路去,索性叫众兄弟一起下山,将济州府往各处去的大路都看住了,只等哥哥前来。小可却不是好运道?”
众人听了,都一起大笑,说正是如此,今日之会,足显义气深重。当时吕方泼出家底来,杀牛宰羊,又取出酒来款待群盗,那一些小喽啰也都得了酒食。江湖上好汉讲究的是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大秤分金银。如此虽然不是买卖开张,金银没得分,不过酒肉管够,喽啰们自然也都乐得快活。
几个头领坐了上席,公推宋江做了尊位,桌上排满酒菜。无非鸡捡那肥的,酒捡那醇的,盘叠盘碗碰碗。摆的丰盛无比。那两个公差不敢寸步离开宋江身边,也弄两条凳子在桌边坐了。倚着宋江的颜面,那吕方郭盛等却也看觑他,劝了两杯酒,这等官差与强盗共饮一桌,其乐融融的景象,百不一见。
众人吃了回酒,宋江听了吕方郭盛二人地来历,把眼色递一个给吴用,吴用自然心领神会,原本他已经与吕方郭盛达成了默契,要收这一股好汉入伙,当下便道:“既然如今接到了公明哥哥,少不得要请哥哥上山去,晁盖哥哥并众家兄弟,时常念起公明哥哥的好处,如今哥哥既然落难,何妨就梁山入了伙?”吴用这一下其实甚为阴损,当着两个公差的面说出招揽的话来,宋江若是答应了,这两个公差性命难保,便是宋江的投名状,杀了押解的官差之后,自然只有一条路做贼了。
宋江心计深沉,对于官场与绿林地黑幕又是熟的不能再熟的,对吴用的这点肚肠,心中实如明镜一般。虽然早已得了高强的命令,要上梁山去设法夺权,做那盗匪中的魁首,不过他日后还是要招安地,自然不肯绝了自己后路,当即假意正色道:“吴学究,非是宋江要辜负众家兄弟一片美意,家父年迈在堂,临行前曾经谆谆嘱咐于我,教我好生做人,不可一日入了盗伙,祖宗灵台上须不好看。若是宋江孤身一人,顾着众兄弟的义气,自然前去入伙,只是家父年迈,倘若知道宋江忤逆不孝,气出个好歹来,则宋江纵然万死莫赎。这中间实有偌大难处,望众兄弟见谅。”
那两个官差也知道自己的处境,见宋江不肯从贼,都是心中大喜,嘴上可不敢说出来,只把眼睛在那里骨碌乱转,一会看看宋江,一会看看吴用。
吕方郭盛原本早知道宋江大名,都听说他是山东道上第一号奇男子,如今见他坚持不肯上梁山入伙,不由得有些失望,只是宋江抬出老父作为幌子,他又素来有“孝义黑三郎”的绰号,可见其意甚坚,想想无法解劝,气馁的很。
吴用到底是狗头军师计策多,眼见宋江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当下也不坚持,笑道:“宋哥哥孝义为先,小可也是景仰的,如今权且不提入伙之事,只今晁盖晁天王与众兄弟上了梁山之后,时时念着哥哥的好处,如今哥哥即将远离,不可不上山去见过众家兄弟,吃几杯水酒,也好上路。”
宋江沉吟片刻,点头道:“如此这般,却也使得。”
见他答允了,吴用等人尽皆开颜,呼卢喝雉又喝了起来,吕方与郭盛又在那里较劲,却不是斗戟,乃是斗的酒令,直喝了个昏天黑地方散。
次日起来,吕方郭盛指挥着喽啰们收拾细软金珠,其实他们在此占山没有几日,并没有多少细软可以收拾的,只将劫来地许多乱七八糟货物堆了几车,大队闹哄哄地下了山,一把火将这小小山寨给烧了,寻路往梁山泊而来。
等到这一队远去,道旁树林中钻出几个人来,都是行商打扮,为首的正是石秀。
第十一章 (下)
望着远去的盗匪队伍,石秀笑了笑,一旁便有人抓紧机会拍马屁:“三爷果然神机妙算,一查到梁山几大头领分头下山,便知他们是要迎接宋江,于是顺水推舟,将他两边接上了线,更将咱们的人夹在吕方郭盛的队伍中也上了山去,小人等佩服之极。”
石秀不吃这一套,摆手道:“你等知道什么?梁山上法度森严,远非寻常盗匪可比,咱们派了几个青皮混混杂在里面,未必能探得什么机密情报,反倒要小心露了马脚,打草惊蛇。”
那几个随从连连称是:“三爷说的自然在理,不过那几个青皮混混也不知咱们的来路,只是与咱们的兄弟有旧而已,如今上了梁山,日后再想要取得梁山的消息,便可由咱们的兄弟设法打探,也可一步步往山寨里渗透了。”
向梁山里安插人手,是高强的既定策略,不但有宋江这样的高级无间道,其余的小卧底也必不可少,君不见现代的无间道电影中,到最后真正决定胜负的,恰恰是一名不起眼的小卧底?从这电影里得到启发,高强便令石秀设法在梁山中安插钉子。
混在郭盛队伍中上山去的几个青皮混混,都是在黑道中也混的极其惨淡的,他们根本接触不到石秀组织的实质内容,就连预定要与这几个青皮混混保持联络的人员,也都只是石秀组织的外围人员而已。要知道卧底这一行,其中的讲究极其微妙,要如何在对方的势力范围内保持自己所派出卧底的立场,可算是一个永恒的命题,这一次石秀所采取地,在兵法中称为明间。其作用只是布线而已,由于其本身不能造成较大的影响。便也说不上什么暴露不暴露地了。
至于卧底间形成联系网,更进一步对梁山内的局势发生作用,那是往后的事情,只需宋江在山上站稳了脚跟。便可一步步施行。
想到这里,石秀眯缝着眼睛。看着那伙盗匪队伍渐渐远去,忽地冷笑一声。带着几个随从转身而去。
这几日山上头领四出迎接宋江,晁盖坐镇山上,将探马远远派了出去,朝夕打探消息。这一日接到禀报,说道军师吴用接着宋江,更有一拨好汉前来入伙,现今已到了山前酒店,掌柜的旱地忽律朱贵送了消息,教泊子里用大船出来运载入伙诸人。
晁盖得报大喜。如今刘唐,阮小二几个都被派出去,分头迎接宋江。山上留的是杜千宋万,公孙胜。白胜等几筹头领,一发都下了山来,在那金沙滩上奏起细乐,吹吹打打好不热闹,草莽之人,音律什么是不讲究的,全凭一个声音大,吹地喜庆罢了。
不片刻,吴用引领着宋江等人都到,晁盖接着了,大家见面激动,颇有“渡尽劫波兄弟在”之慨,虽不至于抱头痛哭,亦大有唏嘘。还是吴用做好做歹劝住了,大伙一起上了宛子城,晁盖吩咐大摆筵席,一来与宋江接风压惊,二来迎接新上山的两个头领,吕方郭盛。
吕郭二人见晁盖甚是英雄,山寨立地齐整,又有八百里水泊的天然屏障,酒席更是水陆杂陈,连喝的酒也比自己山寨的好上许多,真个处处强盛,怪道数百里内官兵不敢正眼去看梁山,心中大为钦敬,都一起向晁盖磕头,宣誓效忠。
晁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盗伙中讲究实力称尊,每个新上山入伙的头领,都得叫他先对梁山存了敬畏之心,方成主强客弱之势,日后才好驾驭。要知晁盖自己就是后来上山,火并了原先的大头子王伦之后,才坐了梁山之主,心中怎不防备?
如今吕方郭盛都诚心入伙了,晁盖便请宋江也入梁山:“众家兄弟在一起快活,岂不强胜去那远处军州,路途辛苦?”
宋江面有难色,停杯不饮,把眼睛只看吴用,指望他出来说几句周旋,毕竟吴用也听过了自己的理由,当时是表示赞同的。
吴用了然,便向众人将宋江地难处说了一遍,晁盖等听说宋江承父庭训,不得入伙,一时也不好说些什么,毕竟宋江有的外号让你叫,乃是“孝义黑三郎”,那孝字放在前头,透着就比这绿林中的义气要来得强胜。
席间一阵气闷,公孙胜在高强破应奉纲案时失风被擒,后来是高强有意放人,却假作是宋江一力周旋的结果,因此心中一直承宋江的情,这时忙出来宽解道:“所谓人各有志,宋江哥哥心系众兄弟,虽然在发配途中,仍旧上山来见一见众兄弟,这便是义了;他老父在堂,不许他入了我绿林,宋江哥哥念着孝字上头为难,这便是孝了。如此孝义不能两全,我等既然称一个义字,不能叫兄弟坏了孝道,此议权且作罢,大家喝酒便是。”
晁盖看了看吴用,见后者向他微微点头,又使了个眼色,心知这狗头军师已经有了计较,当下便道:“公孙兄弟言之有理!来来来,今日众兄弟难得欢聚,且开怀畅饮,不去管那些琐事,来日却再做计较。”
众人都说甚好,于是再又举杯痛饮,你敬我一杯我敬你一杯,喝地不亦乐乎。宋江心中惦记着高强的命令,又格于父亲临行的嘱咐,实不知要如何才能不露痕迹地上山入伙。
其实若是单单要上梁山,那是轻易之极,只是宋江的使命,不但是要上山,更是要取得梁山大权,如今若是只这么糊弄着入了伙,就算仗着以往对晁盖等有恩,顶多不过是个有些体面的头目,对晁盖的权力丝毫不能形成威胁,要完成高强的任务,不知等到猴年马月。
不能成为梁山之主,接下来的就是不能接受招安,不能实现“高官得做,骏马得骑”的人生理想,对于宋江来说,可谓生不如死!因此他表面上以父亲的言语为借口,其实不过是眼下上山入伙的时机还不成熟罢了。
心中有事的时候,饮酒便容易醉,这一天的宋江再度用自己的身体证明了这一点,几巡酒罢,他便喝的酩酊大醉,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口中喃喃不知说些什么。
吴用推了宋江两把,见他毫无反应,众人都笑,于是扶了宋江去厢房中歇息,那两个公差也安置了,着几个喽啰看守住,只不许四处乱走,余外各便。
这边晁盖将吴用让到自己房中,皱起眉头道:“学究,这宋江兄弟因老父之言不肯上山,要去那远处军州受充军之苦,这却如何使得?那充军路上,不知多少磨难,你我都是清楚不过,多少好汉尚且挨不过,何况宋兄弟久做官吏,受不得江湖风波恶?还得你这智多星想个法子,怎生留住他在山上才是。”
吴用展颜一笑:“晁盖哥哥,这有何难?只需如此如此,不愁宋公明不留在我梁山之上,又可顾全他老父的言语了。”
第十二章 (上)
是夜,张三李四两个公差待在梁山山寨中的那间厢房里,想到周围都是以往自己手中铁尺锁链等对付的对象,数千亡命之徒环绕之中,大有裸露在狼群之慨,只是这两位是没看过那部著名的电影了。
身处此境,除了个别没心没肺的乐天派之外,恐怕没多少人能安然入睡的。这两个公差战战兢兢,缩在炕头,小声嘀咕着两人的命运。
其中的关键,两人倒也是明白的,就在宋江身上。对于宋江是否会留在梁山上做其头领,这两个公差却有不同看法,一个较为乐观,看宋江孝子名声素著,晚间饮酒时又已经拒绝了山寨大王晁盖的邀请,想必立场坚定。
另一人却较为悲观,宋江眼下有罪之身,与其去那千里之外的陌生地方,做一个身不得自由的配军,怎及得上留在这山寨之中,不当差不纳粮,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快活?两人说着说着,竟然争执起来,那张三说不过李四,又想到宋江倘若真个落草为寇,第一个就要拿自己二人开刀,做什么投名状,想到这里,不由怒从心头起,骂道:“看你对这做贼的好处倒向往的很,敢是强盗伙里的黄汤灌晕了你,只怕若是那宋江从贼,你便也要从了吧?”
那李四不忿,正要反驳,忽听窗外有人声音,忙将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二人竖起耳朵,只听窗外的说话。
一个粗豪的声音道:“哥哥,怎地宋公明哥哥往日与我等那般投契。义气何等深重,今日大伙央他入伙,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