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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衙内新传-第1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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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意前去走上一遭,与宋江见上一见,看看梁山情势究竟如何。”

许贯忠看罢书信,便即点头称善:“衙内此议确有必要,今我东瀛采买,杭州销货,刘公岛中转,若再有梁山作为集散之地,这一个大圈子就算画圆了,因此梁山之用,是争分夺秒,早一天便好一天。这宋江这么被咱们逼上了梁山,未必知道其任务的重要,是否用心尚在其次,他究竟打算如何夺取梁山之权,咱们要如何接应,都是模棱两可,衙内若能当面提点于他,便是万无一失。青州之行,宜速不宜缓!”

燕青与韩世忠也都赞同,四人便不多话,当即快马加鞭,下山往西而去。

  第十七章 拔刀(下)

那刘公岛是在现今的威海,比蓬莱岛,沙门岛更要往东,主从几人还有十几名护卫,虽然都是骑了好马,不过要去往青州,途中需要经过莱州、潍州之地,方可抵达青州。

一路马不停蹄地疾驰,等到了青州,已然是第二天的深夜,第三天的凌晨了,高强一行人困马乏,有的困的在马上就要打起瞌睡来。高强若不是经过了在女真境内追杀马贼的考验,恐怕早就撑不住了,此刻遥遥见到青州城头的灯火,总算是到了地头,当即强打精神,叫随从前去叫城门。

哪知他这里刚下了命令,那个随从尚未前行,就听青州城外一阵发喊,好像开了锅一样,人喊马嘶吵嚷一片,跟着就有熊熊火光燃起,不片刻,那城外烧的透亮,犹如白昼一般,火光中但见无数人马来去,喊杀声。哭叫声,响成一片,原本静谧的夜晚,陡然成了人间的修罗场。

高强吃了一惊,正不知如何,韩世忠到底是武将,这些护卫也都经他严格训练,虽然突遭变故,却都不慌乱。那韩世忠一面取出马鞍旁的神臂弓,一面独自策马当前,口中号令连发,护卫们都取出强弓硬弩,将高强、燕青和许贯忠三人围在当中,箭尖对外,四下里守稳了。

他这里刚布好阵势,那火光中一彪人马已然冲进,眼见是十余骑人马,跟着数十个步卒,阵势乱哄哄的,一看就是乌合之众。不过这等人马欺负欺负青州城外的老百姓是绰绰有余了。这青州南门外原本有个集市。住了许多商旅百姓人等,火起之后大多四散奔逃,这些人马四下里烧杀抢劫,一副穷凶极恶地强贼模样。

有了在塞北被马贼偷袭地经历,韩世忠对于这样残民以逞绿林盗贼是深恶痛绝,倘若不是为了护卫高强,只怕他早就冲上前去,大呼酣战杀贼去了。此时见到一队人马冲到近前,哪里还有客气的,二百多步外就是一箭射去。当即便有一人倒撞下马。

那队人马一阵大乱,不知谁发一声喊,掉头便走。地下的那具尸体也不管了。韩世忠飞马过去。跳下马来检视了一下那具尸体,还晃出火折子仔细查看一遍。复又跳上坐骑,飞奔回来,向高强道:“衙内,这群人不知什么来历。穿的却是官军的甲胄,拿的也是官军的军器。连战马也是军马,只这人有些不对,只怕是什么用心叵测之人假冒官军。”

“假冒官军?”高强登时想起宋江为了逼秦明上梁山,使出的栽赃嫁祸之计来,眼前的莫非就是这一出?谨慎起见,他还是盯了一句:“何以见得?”

韩世忠急急道:“若是官军,面上当刺金印,印明何处军马,这死鬼也是脸上有金印的,却是充军发配的印记,发配的也不是本州的所在,以故是假的。此辈假冒官军,所谋不小。”

高强再无疑惑,就算宋江是他派上梁山去夺权地,也用不着杀戮这许多无辜百姓,更害死了秦明的一家吧?要他眼睁睁看着无辜的人被害,那还有什么道义可言?

“众……这个,大家听着,此等乌合之众不堪一击,我等速速冲上前去,杀散贼人,救火要紧,迟则生灵涂炭。”高强振臂一呼,一行二十余骑人人振奋,韩世忠一马当先冲了上去,手中的神臂弓箭无虚发,顷刻已经射倒了四五骑。

其余众护卫也都精擅骑射,十余骑列队冲锋起来,气势犹如千军万马一般,在这黑夜火光中,更显得雄壮,那伙盗贼不过是乌合之众,哪里能挡这样虎贲?当真是挡者披靡,丢下三四十具尸体之后,余众发一声喊,四散亡命而逃。

高强见贼人逃走了,也不追赶,招呼着众手下赶紧取水救火。此地居住的百姓有千余人,适才的刀兵火焚中伤亡甚多,余者见贼人退去,惊魂甫定之下,都在那里寻妻觅子,哭爹喊娘,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好容易天光大亮,城中兵马和人手出来相,这才将火势完全扑灭,城外地一片集市却已经烧成了瓦砾场,几百户居民家破人亡,一时间哭声遍野,多有人痛骂贼人残狠。

韩世忠这时也走了过来,手中提着一个人,往地下一掷道:“衙内,若要知道谁放了这火,只问这人便知。”

想不到韩世忠居然捉了个活口,高强惊喜不已,看这人时,只见他身高一米五不到,按现在的说法就是个二等残废,  刻薄一点可以起个外号叫做根号二——,其人相貌平庸,神情猥琐,不要说什么英雄气概,就连江湖儿女地匪气也是说不上多少。

看了一会,也不知什么来路,高强向许贯忠使了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呛啷一声拔出刀来,喝道:“杀人放火,无恶不作,此等人留在世上简直浪费米粮,待俺一刀杀却,落个清净!”

那人本来眼睛骨碌转着看风色,忽见钢刀临头喊打喊杀,早已变了脸色,跪倒在地,体若筛糠一般叫:“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你姓甚名谁,什么来路?都与我说了出来,如有半句虚言,要你人头落地!”

那汉子点头不迭,当即交代:“小人姓王名英,清风寨二头领,今奉了我家大寨主的号令,假充官军到此,烧杀抢劫,报的是本州指挥司兵马统制官秦明的名字,要栽赃嫁祸,叫那秦明背了从贼的罪名,有家难归,只好降我山寨……”

话刚说到这里,韩世忠虎目圆睁,吼一声:“奸诈无耻之辈,行这等绝户之计,天良何在?!”所谓英雄一怒,千军辟易,王英不过一个蟊贼而已,如何能当?吓得上下门牙的的作响,差点将舌头也咬掉了,更说不出半句话来。

韩世忠越说越怒,拔出刀来就要砍了王英的脑袋,高强等人不及阻止,却听一旁有人叫了一声:“狗头,原来在此!”话刚出口,一柄军器随着便到了面前,当啷一声大响,竟是后发先至,将韩世忠的刀给挡了下来!

  第十八章 李逵(上)

高强当时便吃一惊,韩世忠的刀有多快多重,他自然是知道的,虽然不像其弓箭和铁槊那般神乎其技,但所谓一法通万法通,大宋军中的能者讲究的都是十八般兵器样样皆通,朴刀又是大众化的兵器,像韩世忠这样的高手使将起来也差不到哪里去。

可这一下后发先至,而且是从下向上撩,居然把韩世忠的刀崩起一尺多高来,可想而知,来人的手力大到何种程度?!

再定睛看时,一条长大黑影已经闪到几人面前,横在了韩世忠与王英之间,掌中却拿着两柄板斧,一柄架住了韩世忠掌中朴刀,另一把已经横在王英脖子上,口中乱骂:“直娘贼,泼汉!凭你也来这镇上搅闹,怎的坏了爷爷的财路!今番将你这狗头一斧劈作两个瓢,方解了爷爷心头恨!”说话时拧眉怒目,表情狰狞恐怖。

适才韩世忠要砍王英的头,只因出刀太快,高强拦阻不及:这时半路杀出个黑大汉来,居然又是要王英的命的,不禁叫人感叹,这矮脚虎怎的恁多仇家?不过这人来路不明,王英身上又和宋江有牵连,因此今日倒还不能一刀剁了他的狗头。

因此上,高强大喝一声:“刀下……不对,斧下留人!”

韩世忠被人架了梁子,本来心中不快,又听高强吩咐不可杀人,心说我都没砍到这人的头,你这半路杀出来的汉子怎敢插手?当即将手中朴刀一横,刀柄往下一戳,正戳在那黑大汉的膝弯处。

这一戳正戳在关节上,那黑大汉正心心念念要一斧将王英的狗头砍作两片瓢儿,没提防这一招,腿弯登时软了一下,那手中的斧头自然也就递不出去,从王英的脖子边滑了出去,带出一条血痕。

那王英本是个没骨气的。连番遇到利刃当头,早已经受不住,此刻只觉得颈边一凉,只道那黑大汉已经一斧割断了自己的哽嗓咽喉,不由得心胆俱裂,大叫一声“我命休矣”,白眼一翻,居然晕死了过去。

那黑大汉见状一怔,旋即又怒了起来。转头向韩世忠吼道:“哪里来的狗才,敢和爷爷动手,且吃我一斧!”说着手中板斧抡开,没头没脑就劈了过去。

韩世忠原不惧他,不过此时天刚破晓,见物不大分明,这人的两把板斧使得又快,眼前好似刮起一阵旋风相仿,一时看不清来路,仗着手中朴刀使得严密。将门户守紧了,脚下倒踩七星步,连退了几步,却退而不乱,只等对手气势一弱,便好趁机反攻。

二人这一交手,声势煞是惊人。韩世忠手中朴刀与那黑大汉地板斧连连相碰,叮当连响好比打铁铺子一样热闹,许多救火的百姓也被惊动了,拎着水桶抻长了脖子向这边望。只是这些百姓却看不到什么,那争斗的二人周围被高强的手下围成一圈,眼见韩世忠与人斗的猛恶,众护卫个个摩拳擦掌,只是见韩世忠并未有甚凶险不敌。便也不忙上前襄助。

高强在马上看这黑大汉与韩世忠相斗,心中颇为惊讶,虽说韩世忠是马上将,步战非其所长,朴刀也不是惯用的铁槊,不过这黑大汉能在后世韩忠武王的朴刀面前走出十余合的,端的也算个好手了,不知什么来历?

他只顾盯着那黑大汉手中地板斧猛瞧,一旁的燕青忽然笑道:“衙内,这厮也不知哪里出来的。一对板斧倒使得飞快快,韩虞候由时难以取胜,小乙愿上前助他一臂之力,如何?”

燕青自从跟了高强之后,一直在汴京主持丰乐楼。没怎么跟在高强身边,此刻见有机会,便想显一显身手。他既然这么说了,以其缜密机巧的心思,自然是有把握的,高强当即颔首允可。

燕小乙得了衙内首肯,当即翻身下马,上前两步,叫了声:“韩虞候,这莽汉不必劳动虞候宝刀,待小乙来会会他!”这一声喊的有名堂,若是就这么贸贸然上去帮忙,倒变成两大高手打这黑大汉一人,拿不拿的下来是两说,脸可都丢尽了。

韩世忠连挡了这黑大汉十几板斧,手腕颇有些酸麻,心说哪里来的黑厮,好大气力!只是这人显然没经过名师指点,斧法颇为粗疏,舞动之间破绽不少,更多是仗着一股先天的勇猛和大力来打斗,碰到韩世忠这样杀法娴熟武艺精湛的战将,这一套便不大好使了,这一轮板斧抡下来,连他的衣角都沾不到一下。

眼见对方的板斧抡动间出现破绽,韩世忠正待寻机反扑,忽地却有些踌躇:这人不知什么来路,也未曾犯了什么王法,自己手中朴刀无眼,倘若出手伤了他性命,岂不是罪过?这是战将的仁道,掌中宝刀虽利,不伤无罪之人,军人和暴徒的区别就在这一念间展现无遗。

他这里踌躇不发,忽听到燕青呼喊,又是一怔。韩世忠追随高强较晚,又不了解燕青的本事,只知他是在东京汴梁为衙内打理一座青楼的,又在太学中读书,不想居然武艺上头也来得?

心中半信半疑,只是碍着燕青资历较老,既然开了这个口,便不好驳他面子。当下韩世忠虚晃一刀,脚下用力,拧身跳出圈外,喝道:“那黑厮且住!自有人来擒你!”

那黑大汉见对手跳开,正要追击,听了这句话忙转过头来,只见面前站了个后生,青衣箭袖短打扮,鬓角插一朵鲜花,样貌风流,人品俊朗,晨曦中巍巍站立,不由得大笑起来,左手板斧比了比燕青,道:“你这么个瓷娃娃一样的人,也来爷爷面前受死么?”

燕青微微一笑,并不答话,掌中也不拿兵器,就空着两只手,当地摆了个势子,一手食指抬起,向那黑大汉轻轻勾了勾。

那黑大汉大怒,虎吼一声便扑了上来,抡板斧便砍燕青,满拟将这小白脸一斧劈作两半,方消心头之恨。至于对手什么来历,犯了什么该死地罪行,在他脑中是没有概念的,只需手中有板斧,面前有人,便只管排头剁将过去罢了。

哪知燕青不慌不忙,候着板斧到了面前,倏地矮身垫步,让过那板斧的来路,飞身扑进黑大汉的怀中,一手叼着那大汉的手腕,一手拎住对方腰带,喊一声“去!”

那黑大汉人生三十多年,除了老娘的话之外,今日还是第二个人让他如此听话,叫“去”就“去”,整个人由前冲变飞跌,腾云驾雾一般飞了起来,跟着重重摔在地上,两柄板斧也撒手扔了,摔了个七荤八素,不知东南西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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